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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念的表情格外阴沉,配上她原本就不出挑的脸,分外吓人:“夏青,别欺人太甚。”
    许是舒念的神色实在可怕,夏青一时噤了声,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扫了我们三个一眼,冷冷哼了一声,抱着胳膊一边下楼梯一边说:“这句话,我也想奉劝给你姑妈,不要欺人太甚,破坏我的家庭。”
    舒念没说话,任由夏青从她身边大摇大摆的穿过。
    我站在门口,夏青出去的时候,我盯着她几个炸起在空中的头发,眼疾手快的拽了一把。
    夏青登时疼的叫出了声,扭回头时眼角的皱纹分外明显,她难以置信的捂着被拽疼的头皮,几乎要扑上来:“怎么,要仗着你们人多打我一顿吗?”
    我:“……”
    “阿姨你误会了,我看你头发上有个头皮屑,帮你摘下来,你看。”我人畜无害的睁大眼睛看她,抬起另一只手,给她晃了一眼我刚才抠下来的一小块儿墙皮,在她看清之前,扔了。
    我说:“夏阿姨,洗头发要洗干净啊,不然被人看见满头皮屑,多尴尬。”
    夏青一手有些慌乱的捂自己脑袋,一手指着我“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虚张声势的哼一声,走了。
    舒云跟夏青对骂的眼睛都泛红了,匆忙看我一眼,先一步去了洗手间整理自己。
    我跟舒念走在后面,她沉默的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小密封袋给我,我接过,把手里的两根卷曲的长发装了进去。
    舒念说:“有一家鉴定机构我有认识的人,可以保证快而且稳妥。”
    我说:“不用了吧,应该也用不了多久,不急在这一时,我自己找一家就行。”
    舒念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停下,抬头认真的看我:“今天的事你也看见了,夏青丧心病狂,我不想夜长梦多,只盼着她尽快身败名裂。”
    我也跟着停下来,问出了我最近一直想问的问题:“即便许敬亭跟她离婚,但是这么多年,不管是夫妻财产还是夏青自己存的私产,你怎么知道她离婚后会过的不痛快?”
    舒念无言,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片刻后却说:“随便她吧,我现在只想替我姑妈出口气,先把夏青赶出去再说,以后再找机会对付她吧。”
    敢情她没什么计划?我无可厚非的点点头,她们这摊事我其实不想多掺和,等摊了牌,我就撤。
    舒念疲累的拢了拢自己的长发,说:“所以我真的想再多等了,等你的鉴定报告出来,能不能尽快找个机会?我要是没记错,下个月许老太太生日,准备办个家宴,为了我姑妈,不好让许家在h市丢人,但是总该让许家上下都知道,许老太太当初棒打鸳鸯,做了一件多么糊涂的事。”
    我有些迟疑,没有立刻答应她。
    舒念偏头看我,等我回应。
    我点点头,给自己留了点余地说:“可以……等鉴定报告出来,我们可再商议细节。”
    舒念似是舒了口气,往回走的步子也轻盈不少。
    她走在前面,我看着她一袭蓝白色的修身礼服,想起第一次跟郑易逛街,他给我买那条绿色礼服时,我嫌贵,问导购有没有便宜些的裙子。
    导购当时指着一件靠角落的衣服,说:“这是去年的款了,现在正打折。”
    那件裙子款式跟舒念这件很像,我当时想着大方又气质,应该可以穿很多次,所以还翻了翻一旁同一个系列的画册,里面就有舒念身上这件。
    郑易当时拎小鸡一样把我推开,鄙视的对我说:“你见过哪个名媛会穿去年的衣服?”
    郑易说:她如果在国外过的好,是不会回来的。
    而夏青,说舒念还有继子?
    舒念在前面扭过头来,诧异的叫我:“怎么不走了?”
    我想了想,试探着说:“你解决你姑妈的事后,还会回英国吗?”
    舒念挑眉,她很聪明,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说:“你是不是想问刚才夏青说的,我的继子?”
    这下弄得我反而有点尴尬,我说:“没听你提过。”
    舒念笑了一下,笑意未达眼底,说:“该怎么向别人提?老公去世,几个继子跑出来要分财产,我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在国外无依无靠,斗不过他们,只能灰溜溜的回来。”
    我想起舒念刚回来时办的那场声势浩大的party,完全不能跟此刻穿过季礼服的她对上号。
    舒念似是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说:“我还想着让舒家在我这一辈再站起来,总不能再教人知道,连舒家唯一的后代现在也活的苟且又狼狈,所以对外,当然得要点脸面,有些事是不敢说出来让人知道的。”
    她诚恳的说:“呦呦,我把你当作朋友,今天你听到的这些话,请你不要往外说,可以吗?”
    我理解的点点头:“这是自然,我这个人虽然八卦,嘴巴还是挺严的。”
    舒念笑了笑,说:“尽快解决姑妈的事,我会再回去的,回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回家的路上,郑易开着车,看了我好几眼,声音低沉的说:“茶具都给你买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一晚上走神不知道多少次。”
    我拿着手包,隔着柔软的羊皮仿佛摸到了里面扎人的长发,我苦恼万分的仰头叹了口气,说:“我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郑易撇撇嘴:“那就别说。”
    我:“……”
    你倒是问问我啊!问问我我就告诉你了!我已经感觉自己的智商快不够用了!
    郑易说:“哪来那么多小心思,你就是不听话,不然每天吃吃饭练练球,过得比谁不舒服。”
    我惊奇道:“又听话,又乖,天天无所事事,那还是个大活人?你把我当狗养吗?”
    郑易侧头看我一眼,翘着唇角抬手摸了摸我头顶,“来,叫两声听听。”
    我:“…………”
    第三十七章 聊天
    我跟郑易, 虽然是男女朋友,大家住对门,还几乎每天都串一次门,但是我们两个仿佛生活在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周一到周五, 他每天早早出门上班, 晚上回来早的话就做饭给我吃, 吃完继续加班;而我,想去上课的时候就选着感兴趣的上一上, 不想去的话,就宅在家里, 中午郑易发微信问我有没有吃午饭的时候, 我才刚刚睁开眼睛。
    有一天吃完晚饭后,郑易抱着电脑看股票,我大剌剌的靠着他约郑皓打游戏。
    郑易看不过眼,酸气十足的说我的人生没有追求。
    我说你们追求的东西, 我已经有了。
    气的他突然就挪开了身子,我一时不察,咣当就仰倒在了地毯上。幸好地毯毛多够厚, 我气得牙根痒痒, 挣扎着想坐起来揍他, 他却压着我耍了一顿流氓。
    耍完还不忘教育我:该找点事做了。
    事实上, 不用他说,我其实也正在考虑今后该做点什么。
    我和夏青的样本上周已经交给了鉴定机构,工作人员说结果出来后会通知我。等下个月把夏青这事了结, 我以后跟这个圈子的交集也就只剩了郑易。
    这样一想,我学的那些鉴赏课程们未来唯一的用武之地,就是我挽着郑易的胳膊矜持高贵的参与几句相关的话题时,被他的拥趸们夸上一夸。
    我心想,再这么下去,我基本就是个废人了,是时候重提我儿时的理想了。
    可能是受我爸的影响,我对老师这个职业充满尊敬和好感,上小学时因为英语老师格外漂亮,所以当时最大的理想是成为一名英语老师,并天真的认为当上英语老师,我也会变漂亮,后来长大发现老师的工资很低,我才知道小时候的我是多么的崇高又无知。
    我把当老师的打算告诉郑易后,郑易先是点头夸赞,然后在我的兴奋不已时轻飘飘的问:“h市的老师很难考,你是外地户口,考的上?”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我冲他眨了眨眼说:“买一个。”
    郑易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说:“你要是敢买,我就敢去教育局举报你。”
    我:“……”
    这跟小说里写的完全不一样!我辅导书都买好了,不过是嘴上逗他两句而已,没想到他连几句好听话都不会讲,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为爱一掷千金什么的,在郑易身上通通不成立!
    对此,我坚持了一整天都没有回复他微信,恶人就该有恶报。
    就在郑易发微信求和,表示明天晚上给我做油焖虾的时候,郑皓电话打过来了。
    跟舒念一起来中国度假的aaron,明天就要回英国,今晚舒念帮他办了个欢送party,邀请大家去。昨天上午的时候我其实也接到了舒念的邀请,但是顾念着郑易不喜欢她,就拒绝了。
    没想到郑皓居然想去,我惊奇的问他:“你跟aaron什么时候这么惺惺相惜了?”
    郑皓嗷嗷乱叫:“就是那天晚上你拉着他演出啊!他小提琴拉的太牛逼了啊!李斯特的曲子他全都会!我作为一个李斯特的铁粉,怎么能不跟他一见如故,再见倾心呢!”
    我:“……你成语用错了吧?”
    郑皓说:“不要关注这些细节,你来吧来吧,给你表演四手联弹,我还有正事找你呢,你早点来昂!”
    说完,啪嗒挂了我的电话。
    郑易又发了一条微信,说:晚上有事,今天自己点外卖吃,不准开火。
    我其实想去给aaron送行,因为上次他帮我当众打脸夏青后,我还没有郑重谢过他,如今他要走我还不露面,实在有些不懂礼貌。
    我想了想跟郑易说:郑皓叫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party,aaron你记得吧?
    大概是我终于跟他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郑易很快回复说:可以,晚点我去接你
    我给他回复了一个乖巧的表情,同时心想,哪天买点酒,把郑易灌醉,好好套一下话,为什么这么反对我跟舒念说几句话。
    aaron的party十分热闹,他这段时间内结交了很多年轻朋友,大家再各自呼朋唤友请几个人一起过来,酒吧的房顶都差点被掀翻。
    我跟aaron拥抱了一下,刚把礼物送给他,郑皓就冒了出来。
    “你捐的钱他们已经收到了,那所希望小学正在筹建中,你想给小学起个什么名字?!”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郑皓扯着嗓子问我。
    我黑着脸同样扯着嗓子问他:“你说的正事就是这个?!”
    郑皓不明所以的冲我点头:“这不是正事吗?”
    我:“……”
    我要知道aaron这个小提琴王子开party的画风是这样,打死我都不来。
    郑皓说:“青基会还要给你颁证书呢!你得取个名字,我觉得呦呦希望小学很合适,呦呦鹿鸣,充满朝气和对祖国花朵的殷切希望!”
    在一个群魔乱舞的酒吧里,谈论祖国的花朵,花朵们十分嫌弃好吗!
    “不好,太尴尬了,我建个小学又不是为了把自己名字挂上去……”我摇摇头,随即灵机一动,“不如叫郑易希望小学?”
    郑皓黑人问号脸般懵逼的问我:“关郑易什么事?”
    我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一眼:“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郑皓吐着血跟我说了声绝交,一脸受伤的走了。
    这个party其实很无聊,我作为一个宅女,根本没有办法理解他们现充族嗨疯了一样的叫声。
    在场除郑皓外,我认识的唯一一个熟人,就是舒念了。
    舒念坐在角落里招呼我,笑着说:“感觉自己真是老了,看着他们玩的高兴,我竟然一点都不想参与。”
    我虽然比她小好几岁,但忍不住跟着一起点了点头。
    舒念说:“郑易怎么没来?”
    “因为他不喜欢……”我咳了一声说:“这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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