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容傻笑:“忙着制香,忘了。”
崔李氏嗔了她一眼,忙让春菱去厨房提饭菜过来。
崔李氏将装着红豆糕,蜜沙饼的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无奈道:“就算再急,也不能饿着自己,你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等会儿就能吃饭了!”
崔容拿了一块红豆糕吃着,红豆糕做成了梅花的样式,里边包着红豆沙,吃起来甜而不腻,软而不粘牙。
崔容问:“母亲你也还没吃夕食?”
崔李氏点头:“你父亲还没回来了,这几日都有人请他吃酒,也不知道今天醉成什么样了。”
崔容嘻嘻笑,道:“京城里谁不知道崔国公惧内,未免国公夫人嫌弃,那是滴酒不沾的!”
她口气揶揄,惹得崔李氏脸一红,啐了她一口,道:“你倒是厉害了,还打趣去我来了。”
看她吃得香甜,崔李氏捏着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道:“过两日是上元节,月姐儿他们说是要去赏灯,你也跟着去吧,别老缩在屋子里。”
崔容笑了笑,道:“我对这倒是没什么兴趣,又不是没瞧过,每年都是那个样。”
崔李氏笑:“你这性子也不知是像了谁,其他姑娘们都天天想着出门玩,就你恨不得缩在屋子里只知道摆弄你那些香。”
她又突然想起一事,道:“上元节那条,也叫上你四姐姐吧。”
崔容一愣,觉得嘴里的点心都没什么滋味了,崔李氏叹道:“芳姐儿病了这么些日子,昨日我看见她被丫头扶着在外边晒太阳,那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我让厨房每日早上给她做一份□□粳米粥。芳姐儿那丫头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却是个心思重的,别让她把自己憋出病来了,让她和你们出去散散心吧。”
说着,崔李氏忍不住叹了口气,大夫都说了,她那是心病,自己想不开,谁也没法子啊。
崔李氏皱眉:“女儿明白了。”
——
第二日崔容便去看了崔芳,那时正是正午了,她正坐在自己院子的小花园中靠着玫瑰椅上晒太阳。
花园里她养了好些花草,这个时节那些冬日的花草开得正烂。在她手里捏着一朵刚掐下来颜色水红的花,正笑着看梧桐他们取花瓣上的雪水,一双眼因为消瘦显得更大了,眼里光芒温润如玉,光华浅浅,琥珀色的眼睛格外的温柔。
“六姑娘!”
湘竹先看见崔容,忙与崔芳道:“姑娘,六姑娘来了。”又忙去抬了椅子过来给崔容坐。
崔芳转过头来,笑:“六妹妹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四姐姐啊。”
崔容坐下,端详了崔芳的脸色,忍不住嗔问:“怎么几日不见,四姐姐你又瘦了?湘竹你们是怎么伺候四姐姐的。”
湘竹连忙叫饶,又忍不住道:“六姑娘,奴婢们也没法啊,实在是我们姑娘最近吃不下饭,谁也睡不好,您说能不瘦吗?刚好您来了,你就帮着奴婢劝一劝,让她多吃些东西吧。”
崔芳苦笑,道:“你也别怪她们,我吃不下她们也没办法。”
吃下去一点她就觉得恶心,吃多少吐多少,晚上更是噩梦连连,经常睁眼到天明。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无事?
她忍不住揉了揉头,那件事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可是她却经常想起来,怎么可能忘记?
“我做了点助眠的安神香,晚上睡觉的时候烧一丸,也不知有没有用。”
崔容带了自己做的一盒十颗安神香,递给崔芳。
崔芳撑了撑身子,接过来,笑道:“我倒是听梧桐她们说你喜欢上制香了,我瞧瞧……做得还真是不错。”
盒子里边的香丸用了金箔纸包着,看着倒是有模有样的。
崔容道:“不过是做着玩罢了,要是能让四姐姐你能好好睡上一觉,那才是好了。”
她兴致勃勃的道:“我也是接触了才知道的,制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同的香料有不同的功效,好些香料合在一起,做出来的香倒是有毒的。”
崔芳看着她容光四射的模样,忍不住有些羡慕。她会的东西很多,会种花草,会弹琴写诗,会绣花做鞋,可是真正她感兴趣的,说来好像一样没有,这些不过都是大夫人让她学的,她也就会了。
听着崔容清亮的声音,崔芳突然觉得有些困倦,慢慢的合上眼,然后就这么睡着了。
崔容看她闭上眼,呼吸逐渐放得平缓,便住了口,不再说话。
她吩咐湘竹:“给你们姑娘拿个毯子来。”
崔容叫了梧桐走到一边说话,心里有股气,忍不住微怒问:“你们姑娘这样多久了?怎么也不叫大夫?”
梧桐哭丧着脸,道:“从,从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就这样了,刚开始只是睡不着,睡着没多久就会被惊醒。”
说到这,梧桐自己就先哭了:“姑娘谁也没说,要不是有一次湘竹半夜起来发现她坐在床上,都不知道她竟然一晚都没睡。后边我们也找了许多办法,就是没用。”
崔容吸了口气,又问:“那吃食上了?”
梧桐道:“姑娘以前胃口就不是很好,吃不下什么东西。只是大概在一个月前,这种情形更加严重了,姑娘吃什么吐什么……”
崔容冷声问:“这种事情,你们怎么不早点说?”
整个国公府,竟然没有人发现崔芳的不对劲,崔容一边觉得不可思议,一边又忍不住自责。当初崔芳说没事,她怎么就信了?
梧桐哭:“姑娘不让说,奴婢也没办法啊。而且,姑娘肯定是因为庄子上的那件事才这样的,若是说了,把那件事情张扬出去,姑娘就完了。”
所以,她们根本不敢做什么。
崔容闭了闭眼,道:“都是我的错,我怎么就信了她的话。”
当时看崔芳瘦了许多,气色也不怎么好,不过崔芳自个儿说没事。崔容心里知道可能她还没忘记那件事,但是以为时间可以慢慢的让她遗忘,谁知道情况竟然越来越糟。
“无论如何,不能让四姐姐情况更糟了,我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