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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边厢,因着心里有了要筹谋的事,白侧妃后面日子病就奇迹般的慢慢好了起来。
    ***
    白侧妃这边有什么谋划安槿不知道,但白氏这边消停了许多倒是真的,就是白家都是低调得很,在周家贿赂卖官之事上调查时大义凛然,公事公办,私下却让夫人们资助周家女眷,事情都做得很漂亮,名声上挽回了不少。
    就是白家五房之子白绍行受伤一事,最后都证明是场误会,不过是那钦州知州谭应年自作主张累了白家。面儿上白家长房和五房也是和解了,家族内部也是一派祥和之气。
    萧烨对白家做的这些修补努力也没再做什么打击,而是任其施为。在他看来,基石腐烂了就是腐烂了,现在这些不过是粉饰太平,无事时大家自然是“信”的,但当大厦将倾,这些腐烂基石的恶果,自然就会显现出来了。
    现在还未到彻底扳倒白家的时候,他并不着急。
    而安槿婚后也没闲着,除了每日要被萧烨喂各种奇奇怪怪的补汤之外,她还接受了王府的一些庶务,另又开始找陈峖棋和熊真真商议办杂刊之事。
    陈峖棋和熊真真听了安槿的提议都有些兴趣,陈峖棋是觉得这能多个地方传播学问,又能论论改善民生之法,还让大家生活增添些乐趣,让自己做些有意义充实的事,自然是好的。
    熊真真出身商家,她大概也天生继承了商家的头脑,听说安槿办的这杂刊要介绍各地美食,衣服传统,刊登游记杂记,她便立时从中嗅到了商机。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第58章 爱之由
    安槿大婚时还收到了两份特别的礼物,先前并不知, 还是婚后让人拿了各家礼物的统计册子阅览时才发现的。
    一个是陈峖柏送的, 是一本手抄的岭南律外加一本案例集锦, 上面还有他的一些批注。安槿收到这件东西心头就是一热,陈峖柏当真是外冷内热,对家人无比爱护。无论他是什么样的心意, 但他待她的好是千真万确,且是设身处地的帮她着想,并且不会让她有任何负担的。这个人, 其实当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人。
    她翻了翻这律史和案例,看到那些案例时, 心头又是一跳, 这些案例或大或小,内中其实有不少玄机, 如果细细研读, 怕是会有更多隐含的信息发现。
    刑律司有萧烨的人,萧烨未必不能弄来这些东西, 可是陈峖柏送给她,更何况还是加了批注的, 又是另一番心意了。
    另一份礼物是霍珩送的,送的是一札海外各国的风景民俗图, 这个,说实话,安槿还的确是喜欢的, 她翻阅了一会儿,敲敲这玩意,心里倒是萌生出些别的念头。
    而此时正好入门的萧烨看见她展了画卷在看,扫了一眼看到便也走到她身边观摩了一阵,然后带了一些不以为然的笑道:“这是霍家大公子送你的?”
    安槿抬头看他,见他脸上那抹不以为然的表情有些好笑,这是吃醋了吗?不过他倒是猜得准,遂抬了头笑吟吟的就问他道:“唔,你是如何猜到的?”
    萧烨被安槿这样看着颇有点心虚,他“嗤”笑一声,道:“这么神神叨叨自以为是的事情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得出来?”
    他说到这里略皱了皱眉,虽然他心里对霍珩的假仙模样不以为然,但这种在安槿面前说可能的情敌的坏话还是让他觉得有**份,遂转了话题道,“这种东西其实我收集了很多,你喜欢的话,去我书房去看,或者我让人搬过来几箱子给你就好。”
    安槿一怔,她瞬时又忆起自小萧烨就喜欢天南海北的跑,什么游记札记什么的各地的都不少,自己还曾点灯熬油的帮他画过各地地图呢。只是没想到,他连海外的图册都收集了这么多。
    心里有疑惑安槿便也问了出来,如何就想起来收集这些图册?
    萧烨这回回答的时候倒是多了份认真严肃,道:“岭南的西面和北面是大齐,内陆也就是西南以及南面和异族他国有边界问题,但战事并不频繁,影响有限,反是海上常有海盗寇匪来骚扰抢夺住在沿海的百姓,渔民出海的商船除了要防备海上天灾风暴,还要担心海盗寇匪的埋伏和攻击。”
    “所以我们对那边的军营和战事也格外重视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从我开始注意到那边的问题,就有意让出海的商人帮我收集他们所有所去之地的信息,图册,民俗,军队,民生等所有信息。所以其实除了图册,那些地方的书籍我都让人在当地收购了不少,只是语言不同,现在也未能找到好的译者,很多书籍都还只是放着。”
    安槿听了大有兴趣,她前世就是个画痴,但地理其实学得很是一般般,很多东西也都是一知半解,没想到现在资料不像以前那么丰富,她的好奇心却是膨胀了不少。
    说干就干,安槿也不管霍珩送的那些册子了,拉着萧烨便一起去了他的书房。萧烨见她转身就把霍珩送的那些玩意抛在脑后,自然是她想干嘛就干嘛。
    去了萧烨的书房,看萧烨翻出那些书册,图册等等,安槿真是大开眼界,他当真是收集了不少海外各国的资料信息,跟这些相比,霍珩送的几张风景图,街道图,建筑物图真是不够看。
    翻查着这些图册和书,又有萧烨和她说话,萧烨知识量很丰富,地理军事民生都各有钻研,跟他说话思维不会卡住,很能吸收信息,而安槿因有前世的记忆皮毛,常会跳出来给出现新思路,两人像是讨论着什么有趣的事情般讨论着海外各国的情况,说着自己的各种设想,一说倒是说了一个多时辰,不是安槿的贴身侍女道是该用膳了,大概两人都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霍珩虽然是个极聪明的人,但他前世今生大概都不知道自己爱情悲剧的原因。
    他也算是了解安槿前世的性格,知她喜欢自由,喜欢所有新奇美好的东西。他送安槿那份礼物的时候或许只是想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很广阔,很新鲜,嫁入王府,困于王府内宅,整日的应付不同路系的算计谋划,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安槿和萧烨相处,萧烨从来没有限制过她的所思所想,认为她该做什么或者不该做什么,他总是毫无保留的表达出自己对她的喜爱,尽自己所能的由着她或支持或陪着她折腾,哪怕最后证明安槿只是瞎折腾,他也会觉得这个样子的安槿实在可爱极了。
    其实就算安槿很独立,很能打理好自己的生活,穿到这个世界后总是孤独的,而萧烨这样强烈的存在既在她的世界里用他的方式陪了她,又领着她融入了他的世界,让她不知不觉中对岭南也增添了归属感和责任感,所以只能说霍珩在前世的时候便用错了方式。
    ***
    只是安槿有很多事情想做,她很快将霍珩的礼物抛之脑后,根本没有往心里去,霍珩却总是要来刷一下存在感。
    因为雪青那边传来消息,雪青想答应霍珩的提亲。
    安槿收到消息后,便召了雪青,陈峖棋还有熊真真到王府,让陈峖棋还有熊真真在厅里讨论着女刊的事,她便让雪青进了内室说话。
    安槿看着略有些忐忑却神情坚定的雪青,心里很是有些矛盾,这感情之事,哪怕雪青是她的侍女,她也并不想太多干涉,尤其其实雪青是个意志很坚定之人。
    雪青陪她多年,这些年忠心耿耿,处处为她着想,为了她,主动假扮她到岭南,期间也是经历了多次的刺杀和毒害,受了那冰蝎之毒也无丝毫怨言,在安槿心中,说和雪青情同姐妹都有些矫情。
    所以一方面,感情之事,她不想干涉,另一方面,她却希望雪青能觅一良人,幸福生活,而霍珩,虽则是别人眼中的金龟婿,但安槿却知其中必有蹊跷,既然知道,不问清楚,她心里都不安稳。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柔声问雪青道:“雪青,你答应这门亲事,是因为觉得霍珩是一良人,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你当知道,让你入陈家,我便是希望你能以全新的身份去生活,嫁人生子,是以自己为第一考虑。”
    雪青跟了安槿近十年,自然知道安槿的性格,她咬了咬牙,道:“小姐,那日霍大公子帮我解毒,我便心仪于他。”
    有时候人的感觉便是那般玄妙,只是那一眼就喜欢了,有什么理由可寻呢?
    安槿静静看着她,等着她后面的话。
    果然雪青继续道,“我知道他喜欢的是小姐,他看小姐的眼神我就看出来了,我也知道他求娶我可能有其他用心。可是小姐当知道,他是个很坚持的人,此法不通,必然会另寻他法。霍家对岭南对世子和小姐都很重要,霍大公子能做的事也很多。我答应他的求亲,是因为我喜欢他,愿意去承担这个风险,也希望能化解这件事,不要让霍家和世子还有小姐之间起波澜。”
    雪青的确很了解安槿。她先说是因为她喜欢他,愿意去承担这个风险,也就是她自己的追求和选择,如此,哪怕安槿不认同,也会尊重她的选择。
    果然安槿听完了她的话就好一阵的沉默,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然后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对着她笑道:“不要让自己太辛苦,你知道我总是会向着你的,霍家在我眼里,也不及你重要。”
    雪青看着自家小姐,突然就忍不住泪水打湿了眼睛,她看着她握着自己手的那只小手,一滴泪就忍不住掉了上去,忙拿了帕子擦了擦,这动作反是惹得安槿笑了起来,又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们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只盼将来,霍珩能真心待雪青。
    ***
    时间总是在往前推进,在安槿一边忙着过年事宜,一边又和陈峖棋几人一边细商着那杂刊时,白侧妃的病也渐渐好了。
    而这些日子,随着众人从世子和世子妃的大婚礼的热闹中慢慢平静下来,又热火朝天的准备着过大年时,这越州城又有了几件事引起了众人的热议。
    一件事是霍家大公子向那陈家大夫人收的义女求亲,陈家已经答应亲事,准备年后开春就举行大婚。他们是不知道这位安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让久不成婚的霍家大公子亲自去求亲,真是羡煞了不少岭南的少女,心里隐生又羡又妒的心思。
    不过这位安姑娘这到了岭南的一众经历,那当真是跟走了狗屎运似的,开满了外挂啊,想不让人嫉妒都不行。
    另一件事是北海军营的雷总兵回越州城了,同回来的还有他家的二公子雷远。听说雷二公子在前不久的剿寇之战中立功,此次回来,王爷就会论功行赏,想必定会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了,果然是将门虎子啊。
    岭南临海,居民多年受海盗和倭寇的骚扰,对海盗和倭寇深恶痛绝,因此对一直镇守海边保护临海居民和渔民的雷家也很爱戴,所以雷总兵和雷二公子回王城,自然是受到了众人的热议,仰慕兴奋之情现于言表。
    雷千山和雷远刚回到王城,连家门都没回,就先去了王府见岭南王。
    岭南王是在正殿的书房中接见的雷家父子,以示亲近。先是嘉奖慰问了他们一番,又赐了丰厚的赏赐,也不耽搁他们,便让他们早些回家见雷夫人了。
    而雷家父子前脚离开,岭南王就皱了眉对侧门道:“进来吧。”
    门帘打开,进来的却正是自昌华长公主寿宴后,久不出南熏院的白侧妃。此时白侧妃身穿白底红花绣金片裙,脸上笑吟吟的,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正是当年岭南王极喜爱的装扮,极喜爱的灿烂笑容。
    第59章 狗鼻子
    岭南王已经很久不见白侧妃作如此打扮,笑得如此明媚灿烂, 他见她这般笑吟吟走进来, 竟是一阵恍惚。
    昌华长公主生得绝色, 又自带高贵傲慢华丽气场,见之只觉夺目忘尘。
    然而也有些人,哪怕没有那么美, 没有那么让你见了心跳如擂,但只是因着和你一起长大,幼时曾一起骑马打猎曾一起结伴游玩, 你见着她便会觉得无端的亲切,只觉得她就是自己的人, 介于妹妹和青涩的恋人之间, 你本能的总要护着她些,宠着她些, 因为那是自来养成的习惯。
    白侧妃, 于岭南王,就是这样一个人。
    白侧妃笑得开心, 倒并非是装的,她是因见了雷家二公子雷远, 将她先时心中的阴影不情不愿给扫除了给喜的。
    说来原先白侧妃的二嫂林氏说白老太爷建议将女儿萧珉许给雷二公子,白侧妃想到雷二是个莽夫, 又随时可能在战场上丧命或伤残,心里是满心的不愿。
    所以得知岭南王今日接见雷家父子,就特意到了一旁侧室旁观了一番, 不想雷家这位二公子竟是少年英武,俊朗挺拔,谈吐间有节有礼,又管制坚毅果断,怎么看也没有丝毫粗俗莽夫的样,所以总算放下心来,喜滋滋的进了书房中见岭南王。
    白侧妃进来先给岭南王行了一礼,道:“王爷,妾身失礼了,妾身是有事寻王爷,未加禀报,还请王爷恕罪。”
    岭南王叹了口气,他已经很久不见欢喜明媚的白侧妃,此时见她终于病好,肯欢欢喜喜来见自己,虽然他也知道她必然是有所图谋,但终归还是有些心软的。
    他免了她的礼,就问道:“阿斓,你寻我是为何事?”
    白侧妃听岭南王这般问起,就对他一笑,正待走近岭南王些,眼睛扫过靠墙的紫檀木博古架时,却是一愣。
    她自顾就走到那博古架前,抬手就从那架子上拿起了一个小小的紫玉琉璃玩偶,摸了一阵,转过身来,眼圈已是红了,她带着些笑语音却有些哽咽道:“王爷,没想到,您还保存着这个玩偶。”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接着道,“妾身的那只也一只好好的收着呢。”
    岭南王看到她手中精致可爱的紫玉琉璃小娃娃,眉头略皱了皱,随即又松了下来,他不知道这收在不知哪个角落的小玩偶如何突然出现在博古架上,但见到这只小玩偶,他还是记得的。
    这是二十多年前,他和十四岁的白斓一起逛街,在一家专门卖海外货物那里看到的。白斓一眼就看中了这对娃娃,然后把小姑娘让他收下了,自己则拿了那武士造型的娃娃。
    岭南王看着白侧妃,心里好一阵复杂。好一会儿,也没接她的话,只继续问道:“阿斓,你今日过来,所为何事?”语气却是更缓和了些。
    白侧妃面上苦涩之色一闪而过,恋恋不舍的把那小玩偶又放回了博古架上,然后才转过头来对岭南王道:“王爷,今日妾身过来是为了我们的珉儿。”
    听说是为了他们的女儿,岭南王又皱了眉,下意识就问道:“她又做了什么?”
    这话问得白侧妃心里就是一堵,她强行按下了自己陡然升起的不满,扯了个勉强的笑容道:“王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又伤感道,“王爷,珉儿是您自小放在手心里宠大的,她虽养得娇了些,任性了些,品性如何,您却是知道的,如今如何听到妾身说起珉儿,直接反应竟是她又做了什么?”
    她落泪道,“如此,妾身才要过来跟您商讨她的事情。您非常清楚,以前她就算是任性了些,也没什么出格的,可自从这位顺宁郡主到了王府,她就处处都是不是,然后被打被罚,可您却觉得理所当然……”
    这话说的岭南王心里都不好受。
    白侧妃收了收泪,摇了摇头,道:“王爷,这些年,妾身身在梦中,一直未醒。这些时日,发生了这许多的事情,才明白过来,有些事情,失去了就是永远失去了。”
    也不看岭南王陡然变得有些难看的面色,白侧妃继续苦笑道,“王爷莫要误会,妾身纠结了几十年,身在梦中几十年,但却看不见王爷您的苦衷和痛苦,是妾身的不对。这次生病,妾身也想明白了,妾身如何并不要紧,只希望将来恒儿,翼儿还有珉儿能够平平安安就行了。”
    岭南王一直对白侧妃的行为各种容忍,却不代表他是个傻子,其实他从来不是个傻子,他做每一件事都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感情是一回事,理智却是另一回事。
    白侧妃兜了这么一大圈,岭南王的各种情感也被调动了不少,但她的思路却并没有跟着她走。
    他眼睛盯着她,直接问道:“你想要什么?”
    白侧妃面色就是微微一僵,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她当然了解这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道:“王爷,您知道,珉儿的本性并不坏,可是性子却被我们养得有些娇,又太过骄傲。原本她是王爷您唯一的女儿,这些算不得什么。可自从顺宁郡主入了王府,两人却是如同针尖对麦芒,水火不容。可顺宁郡主现在是岭南的世子妃,将来的王妃。妾身着实担心珉儿的将来,所以就想着帮珉儿觅一户护得住的人家,把她嫁过去,以后也好护她周全。”
    白侧妃说着就跪了下去,眼睛里又落下泪来,最后道,“妾身已经认命,现如今只想好好想了法子护了恒儿,翼儿和珉儿几个,也就瞑目了,还请王爷体谅,成全妾身作为他们母亲最后的一点奢望。”
    岭南王定定看着她,说到这里,他如何还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专门乘他接见雷家父子时过来大殿偷观,然后待雷家父子走后就跟自己说这一长串的话,说珉儿的亲事,还能是为了什么?
    可是不得不说,岭南王是有一刹那的动心的,从白侧妃所说的这个角度,未尝不是实情。将萧珉嫁予雷家,的确是护住她的一个好方法。
    而这些日子,岭南王愁的也正是这么一件事,见了萧烨继承了王府后,如何保全白侧妃所出的这三个子女。
    可是动心就是那一刹那,很快理智便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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