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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还有没有啊?”
    回应郑樨的只是一声大过一声的怒吼。
    “没有就没有嘛。”
    郑樨揉揉耳朵,翻个身就睡觉去。
    梦中梦这种本事,她早几百年前就学会了。
    “郑樨,郑樨我们来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郑樨刚吃完午饭正捧着书一边看档一边看书的时候,她远远就听到胖同桌卢晓光喊她的声音了。
    杜红英有事不得不走开了,她再三叮嘱郑樨如果不舒服就不要硬撑,郑樨只差要指天发誓自己真的没事才让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家门,就光是这样杜红英都还要拜托隔壁邻居帮忙看着郑樨。
    郑樨不想吓着她妈妈,所以这次她是真的乖乖呆在家里。
    也许是当了几百年的植物,郑樨看到门口那明媚的阳光还挺想晒晒的。
    这么想着,她也就拿着书从客厅长沙发那儿转移阵地到大门口的蔬菜摊。
    大门口蔬菜摊上剩下一些耐放的瓜果还有少许姜葱蒜什么的,偶尔会有街坊邻居过来买,郑樨也就坐在妈妈经常坐的椅子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慢悠悠地看书,还顺手卖个瓜,悠闲得根本不像一个快死的人。
    结果没过多久就发现班主任带着三个同学帮把她的书本带回来了,其中还有一个女同学张敏静。
    每个高三学生桌上的书本都有半米高,足足集合了三年的课本以及各种题海试题,光靠卢晓光一个人还真搬不了郑樨所以的课本。
    “郑樨,我把书本放这儿了!”
    卢晓光指着客厅看靠墙的长木沙发。
    “好,辛苦你们了。”
    “郑樨,你真的要在家里自学啊?”张敏静很羡慕郑樨的脑袋瓜子,如果她能有她那么灵活也就不用学得那么费劲了。现在看到郑樨生病在家,张敏静心中不由得怜悯她。
    在家自学的话,她以后就跟不上进度了吧,只怕下次月考成绩要掉出前十了。
    “嗯,老师基本都教完了,剩下的都是反复巩固。”郑樨想起来给大家倒水,结果班主任没让她起来。
    他来是要看看郑樨病情如何,不过看到她坐在摊子面前看书那份悠然自得,若不是昨天亲见她晕倒送医,真没几个人会相信她身体差到必须休学的程度了。
    “别把自己逼得太紧。”班主任还是忍不住再嘱咐几句。
    “看书挺有意思的,我没把它当压力。”
    郑樨没说谎,现在重新看化学书刺激了她不少灵感,也许她可以改良一些方子,即便现世这里没什么灵草灵兽,也还是能弄一两个养生治病的方子出来让爸妈吃专利吃一辈子。
    当然这也只是暂且想想,具体章程还得再琢磨琢磨,不是说弄就真的能弄出来的,依赖灵力的方子一旦失去灵力这个基础还能剩下多少药效,郑樨也没多大把握。也只有做过临床实验才能知晓,然而现在郑樨暂时没有条件做实验。
    “要是每个学生都把学习当乐趣,我这个班主任就轻松多了。”班主任笑着说道。
    因为他们是利用午休时间过来了,所以不能逗留太久,探望完郑樨之后就赶紧回学校去了。
    郑樨送走他们之后,杜红英也很快回来了。
    “妈你咋弄回来这么多鸡啊。”
    郑樨见杜红英挑回了两笼鸡,数数总共有10只那么多。
    “都是乡下收的老母鸡,这城里头哪里有好的老母鸡啊。”杜红英昨晚就托人从乡镇收上来然后用巴士托运进城,专门买来给闺女补身体的。
    在身体健康这点上郑樨没办法跟自己妈妈争,所以也就看着那10只待宰的老母鸡被拎进屋来。
    估计今晚上睡梦中还能闻到鸡屎的味道……一天吃一只都得吃十天,得将近半个月要跟鸡屎味为伴了。
    “晚上的时候就关厕所里,熏不到你。”
    杜红英一看郑樨鼻子皱起来就知道她在想啥了。
    郑樨吐了吐舌头,继续低头看书。
    “唉呀老板娘你什么时候改行卖老母鸡了,这鸡可真好,给我来两只。”
    一个过来买蒜头的街坊阿姨眼尖瞧见那两笼老母鸡就要杜红英抓两只出来。
    杜红英的小档口菜摊就是专门做附近街坊生意的,方便他们家里缺菜缺蒜头姜葱的时候就近下楼买,生意做得不大但也能帮补一下生活,让郑先勇养家压力没那么大。
    毕竟郑樨还小,杜红英生她的时候又落下了月子病,干不了力气活了,也就做点儿小生意帮补家用。
    小生意也有小生意的门道,杜红英为人实诚爽朗从不缺斤短两,周围街坊都挺放心来她这儿买点什么,一来一往渐渐杜红英的收入都快能赶上郑先勇修铁路的收入了。
    现在这个街坊阿姨看到杜红英居然开始做乡下土鸡生意了,自然是要赶紧抓两只。
    “不卖不卖,这是我抓给女儿吃的。”杜红英怎么可能舍得卖。
    “她哪里吃得了这么多啊,都十几年老街坊了匀我两只还不行啊,我家小孙子老挑食不长肉,给他蒸点鸡汁吃吃。”街坊阿姨可不干了。
    “唉,桂花这不是该上学了吗?现在这个点都迟到了吧。”街坊阿姨后知后觉郑樨这时候还在店铺里有些反常。
    “这不是生病了才给她抓老母鸡补补嘛。”杜红英皱起的眉头始终没有完全舒展开。
    “咋啦咋啦?我们小桂花咋又生病了?”街坊阿姨跟郑先勇一家是同一个乡镇搬来城里的同乡,几乎是看着郑樨长大的,她可喜欢这个乖巧学习成绩又顶尖儿好的小姑娘了。
    “还不是老样子……唉。”
    “我就说那老妖婆是个心肠狠毒的,看把我们小桂花害惨了,这要是换做我得骂得她自己解了裤带找个树头吊死不可。”
    街坊阿姨知道郑先勇一家的过往,知道郑樨身体又不好之后立即就火大骂街了。
    “妈,给林姨抓两只呗。你以后也可以做乡下农产品生意嘛,把乡镇的纯正花生油啊老母鸡啊土鸡蛋啊托运过来卖,生意一定不错。”郑樨眼看她们俩又要‘促膝长谈’了,赶紧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我就说我们小桂花的脑子忒好,多有生意头脑啊。我先预定两只啊。不,还是要5只吧,给我亲家也送两只过去。”
    街坊阿姨怕杜红英不干,直接先把定金塞了就走。
    “记得啊,我要5只!”
    “这价钱都还没定呢。唉,真是。”
    杜红英好笑地摇摇头。
    第006章 郑家陈年旧事
    郑樨这夜惊的顽疾并不是自娘胎带来的。
    说起这个,郑先勇至今都觉得自己对不起媳妇和闺女。
    郑先勇排行第三,在鼓励多生多养的年代,郑先勇的妈连生了7个孩子,号称是英雄母亲。只是孩子生太多又不够粮食吃,自然只能把孩子当阿猫阿狗一样拉扯大,紧着心头肉,也就忽视了不怎么得心的。
    排在中间不前不后的郑先勇就是不怎么得心还经常被忽略的那个。
    连娶个媳妇还是自己努力让媒人婆帮忙介绍然后自己相中的。本来也该是让郑先勇相亲娶媳妇了,相熟的媒人婆心里面有好几门好姑娘就等着跟老郑家的商量,只是没来得及就被耽搁掉。
    之所以越过了父母那一步那是因为郑先勇爹妈正焦头烂额地在给五儿子收拾烂摊子。
    五儿子叫郑先财,搞出了和别村姑娘私奔的破事,这还得了?后面的儿子闺女还要不要嫁娶了,家里的小辈要被耽搁一辈子。
    郑先财和别村姑娘私奔是因为他妈不同意。其实源头就是一些鸡零狗碎的破事,老郑家的和别村姑娘的妈在年轻时候有些口角,也不怎么地就发展成你不容我我不容你势同水火的局面,远远打个照面都拉长臭脸的。
    可谁料到郑先财这么叛逆敢跟‘世仇’的女儿看对眼,老郑家的自然是绝对不同意。
    紧着郑先财的事,郑先勇的婚事就耽搁了。好不容易搞掉了世仇家姑娘,一回头看郑先勇相中的那个对象不仅是外省的还是那种她最瞧不上的一进门就抢管家权的泼辣子,老郑家的能舒心才怪。
    可是郑先财的事已经让媒人婆不喜了,再得罪媒人婆以后相亲的档次得一降再降,老郑家的也就撇撇嘴让杜红英进门了。
    杜红英虽然是h省人,实际上就是h省和g省交界处的一个小地方上的人,距离不算太远,不过确实是跨省异地了,亲戚来往并不方便。
    她的个性是有些泼辣,为人直爽干活又勤快,然而作为郑家的第二个儿媳妇却并不得婆婆喜欢,婆婆嫌她不听话主意太大还离间她们老郑家的母子感情。特别是在大儿媳生了3个儿子,而杜红英却只生了一个闺女的对比之下,杜红英就更加不得婆婆喜欢了。
    那时候吃住都是一大家子,婆婆管了全家人的所有家用。大儿媳怀第三胎而杜红英同时怀第一胎,原本是双喜临门的大喜事,当郑樨出生之后就变得好像老郑家今年只生了一个孩子似的。
    家里母鸡生的鸡蛋紧着大儿媳吃,把大儿媳喂得奶水充足,三孙子更是奶得白白胖胖的。二儿媳什么都没有,吃喝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今天全家吃清炒水瓜她也只得清炒水瓜,明明大儿媳还躲在屋里吃鸡蛋羹。
    水瓜那是非常寒性的东西,哪能给坐月子的女人和婴儿吃,寒凉的奶水把没满月的小郑樨喝得天天拉肚子差点儿没直接夭折了。
    杜红英娘家远在h省根本没办法给她撑腰,郑先勇又天天被亲爹赶着起早摸黑忙地里的活计根本顾不上媳妇,害杜红英落下了月子病不说,小郑樨也因为喝不够奶水而体弱生病把底子给弄坏了。
    杜红英抱着小猫似的女儿几乎哭瞎了眼,郑先勇也咬牙要分家,再不分家他们小家就要散了。
    结果倒好,作为家里最勤快最会营生的老三只给分了六分地和一间黄泥屋,其他什么家具用具全都没有。粮食也被爹妈一句稻子青黄不接没余粮,只给了小半袋算了事。
    这爹妈分明就是等着郑先勇一家跪着求回去,狠心如此。
    然而杜红英决然不可能回去的,她抱着小郑樨说要么郑先勇自己回去,她跟闺女跳河寻个下辈子的活路,要么一家三口齐心争个出人头地。
    郑先勇看着媳妇泛着泪光眼里的决绝,他怎么可能抛下媳妇和闺女。
    然而六分地能做什么?一个人吃都不够,压根养不活老婆孩子。
    要不是郑先勇能上山抓鸟下水摸鱼给杜红英补身子,只怕是第一年都熬不下去。闺女死了,媳妇也跟他离了。
    郑先勇大抵是对爹妈彻底寒了心,他上山打到了野猪也不拉去集市卖,因为在粮票的年代压根卖不了,他就跟隔壁村的人换了粮食和鸡蛋拿回家给杜红英吃。
    好歹养好了杜红英的身子保住了闺女的命,自己村里却传起了杜红英的闲话。什么恶儿媳气病了婆婆,什么孤寡绝专门来断老郑家的根,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郑先勇不是个愚孝的,可他一个大男人能跟那些嘴碎婆子们吵?
    最后杜红英拿主意,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前胸用布带背着小郑樨,两夫妻肩膀上各挑着一担东西离村去城里闯荡,这才是彻底和那些人分开了。
    小郑樨的身体底子很差,夜惊啼哭不止把杜红英的心都哭碎了。所幸镇上有个神婆会收惊,要不然小郑樨能把自己啼哭断气。要知道哭得厉害的时候连气都喘不上来小脸都憋紫了,这让杜红英心里哪里能好受。
    最难熬的几年过去,郑樨开始上小学之后,郑先勇一家三口的日子才慢慢好起来。
    作为老郑家最早脱离农村洗干净泥腿子搬去镇上的儿子,郑先勇在村里的名声已经从不孝子变成会营生有本事了。
    郑先勇的爹妈自然是想修复和三儿子的关系,只是郑先勇他妈拉不下脸讨好杜红英,她就让大女儿郑金花去。
    在镇里挣了钱自然得帮持自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哪里是分家就能不认亲爹妈亲兄弟姐妹的。
    杜红英嫁入老郑家的时候郑金花已经出嫁了,杜红英和郑金花没什么大的矛盾,然而她也不喜欢郑金花。
    落魄时看都不看一眼,发迹时就凑上来了,她又不是贱皮子还得把自己小家拆了进贡给老郑家那个恶婆婆。
    郑先勇要孝顺他自己孝顺去,别想着让她替他去孝顺爹妈,那是他爹妈不是她的,在那个女人锉磨她的时候她们之间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郑先勇知道自己媳妇的心结,他也没有干出寒了媳妇心的破事。
    别的兄弟怎么孝顺爹妈的,他也怎么孝顺,份例不多不少,考虑到自己不在爹妈身边还多给了些,权当让兄弟们多辛苦些照顾爹妈。意思也就是他多出点钱,农村里的兄弟多出点力。
    人心都是肉长的,当初那样对他媳妇和闺女,那以后也就这么不远不近地处着吧,看不见了也就没矛盾了。
    郑先勇爹妈在农村里吃着郑先勇的钱买的猪肉,也就这么默认了,比起那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三儿子,还是家里几个儿子更得郑先勇爹妈欢喜,要打要骂都由得老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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