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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子也跟着躺进去,轻轻道:“我听有人谈论说前些日子袁来旺去过刘员外家找刘二少爷,就在刘二少爷上门找事的前一晚,没多久的事儿。她们都在私下讨论,说可能就是因为袁来旺去刘二少爷家添油加醋地说了些什么,这才引得他第二日带了一群人大年过来闹事。”
    沈葭微微一惊,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她之前还在想,那刘二少爷早不来晚不来,怎的偏就大年初一过来一场大闹,原来竟还有袁来旺的一份功劳!
    沈葭缩在被窝里的拳头攥了攥,心上涌起一股恼怒。这么说来,远山哥被衙门带走也定然和他脱不了干系!
    沈葭觉得胸前一股气闷,似被什么给堵了一般,压抑的很是难受。
    远山哥这么晚没回家,定是被县老爷关进大牢了。那地方她虽没去过,但也知道环境肯定极差,说不定还有老鼠和蟑螂。
    沈葭越想越睡不着觉,对袁来旺的那股气也怎么也消散不了。
    她在炕上翻腾了几下,突然从炕上坐起来,作势就要下炕。
    叶子见了也跟着坐起来:“小葭姐,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睡不着,出去走走。”沈葭一边回着话一边穿着外裳。
    叶子知道她心情定然是很不好,也跟着披衣下了炕:“那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反正我也睡不着。”
    临近元宵佳节,月色也比平日迷人许多。溶溶的月光倾洒下来,仿若给这宁静祥和的山村披了一层梦幻的轻纱。
    夜色虽美,沈葭却根本无心静赏,脚下踏着月光缓缓走动着,地上的影子也极有节奏的轻轻摇摆。
    此时的天仍还是冷的,偶尔吹来一阵轻风更是引得人想要打寒战。她双手抱环搓了搓胳膊,口中吐纳一声轻叹。
    抬头望了望苍穹之上繁星环绕下的一轮满月,她的目光变得深沉:“也不知远山哥这时候可曾睡得下……”
    一直陪在她旁边的叶子劝慰道:“小葭姐也不必过于悲观,没准儿明日远山哥就回来了呢?”远山哥也是可怜,好容易如今定了亲,却又摊上这样的事,也算是婚途不顺吧……
    这时,前方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向着这边走来,看着那走路的架势沈葭便知是袁来旺。
    想到方才叶子说远山哥的事和袁来旺有关,沈葭心里便又升起一股怨气。
    看着前方正一点点向这边走来黑影,沈葭不由握了握拳头,突然计从心来,转而对着叶子轻声吩咐了几句。
    叶子听闻面上一阵古怪,随即笑着跑回家,又很快折回来:“小葭姐,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你看放哪儿比较好?”
    叶子说着举了举手里的东西,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很是期待。
    沈葭看到弯了弯唇角,那是一个前几日侯远山刚做的老鼠夹,昨晚上还夹到一只大老鼠。如今切让这袁来旺也吃点苦头!
    她按照袁来旺走来的方向,大致比划了一下,指了指前方一处位置:“放这儿吧。”
    叶子将老鼠夹放在那里起身,刚走回到沈葭身边,前面的那抹身影越发近了。
    袁来旺今晚上喝了酒,走起路来有些飘飘然,以至于到了近处才看到沈葭和叶子二人。
    自沈葭和侯远山定了亲,迫于侯远山那谜一样的身手,袁来旺已经很久不敢去找沈葭了,如今看她站在那里,心上顿时一喜,不由加快了步子赶来:“小葭妹子,这么晚了,你怎的会在这里,也不早些休息。”
    袁来旺不知怎的,竟潜意识觉得沈葭单是为了等他的,这让他心里一阵欢喜。果然,侯远山才刚被衙门的人带走,她便转投自己的怀抱了,他想想都觉得自己前些日子做了件极好的事情。
    沈葭看他已经快到了自己跟前,而放在一旁的老鼠夹就那么被他错过了顿时有些不平衡,忙伸手含停:“先别过来!”
    袁来旺步子微顿,不解地看看周围,又疑惑地看向小葭:“怎……怎么了?”
    沈葭道:“没什么,咱们男女有别,你还是站在那里说话吧,我正好有话要问你。”
    袁来旺听说她果真就是在此等自己的,越发高兴地搓了搓手笑道:“行,小葭妹子有什么话只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他因为醉酒的缘故,微微趔趄了一下。
    沈葭道:“这几日来旺哥惯爱在外面喝酒,莫不是从哪里得了生财的路子?你也知道,我干娘家里不景气,若来旺哥有什么好法子,可得帮帮我们才是。”
    袁来旺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随即笑道:“哪里来的什么法子,不过是帮人办事得了些赏银。小葭妹子若觉得我赚的银钱多,不妨嫁给我吧,到时我所有的银钱便都是你的。猎户侯入了狱,估计要关不少时日,他一个进过监牢的人哪还配得上你?”
    沈葭嘲讽地勾了勾唇,这袁来旺八成是从刘二少爷那里得了好处。远山哥入狱跟他脱不了干系,如今却在这里装好人来哄她,她才不会吃这一套!
    她突然惊诧地摸摸头上的发髻,尖叫一声:“哎呀!”
    一旁的叶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关切地问:“小葭姐,你怎么了?”
    沈葭道:“我的发钗不见了,就是上次咱俩去县城我新买的那支。”
    小葭姐什么时候跟她去买发钗了?叶子困惑地挠了挠头发,待看见袁来旺身子右后方刚才被他躲过去的老鼠夹时顿时明白过来,也跟着道:“哎呀,果真不见了!我记得小葭姐出门时还戴着呢,这会儿怎么不见了?”
    看她俩很着急的样子,袁来旺打了个嗝,问道:“会不会时……不小心掉在哪里了?”
    他说着在周围扫视几下,嘴上道:“你先别急,我也帮你找……啊!”
    袁来旺刚后退一步便被什么东西夹住了右脚,他登时疼得大叫一声,抬起右脚在原地单跳起来,脸也随之红成了猪肝色。
    沈葭见了,胸中的闷气微微出了些,只觉得他就是活该!
    作者有话要说:  沈葭:叫你欺负我远山哥,都是报应!~( ̄▽ ̄~)~
    ☆、远山哥出牢狱
    看袁来旺一阵哀嚎,叶子忍不住掩唇窃笑,嘴上却道:“哎呀,来旺哥,你咋这么不小心呢,这是怎么了呀?”
    袁来旺此时疼得跳脚,也顾不得叶子话中那股嘲笑之意,只一个劲儿地吸气呵气,额上没多大功夫便渗出了些许汗珠来。那模样看上去,着实狼狈极了。
    沈葭报了仇也不愿再理他,只突然捂了肚子说不舒服,随后便拉了叶子走了。
    袁来旺原本正抱着膝盖单腿转圈,如今一见顿时急得喊道:“喂,你们俩怎么这时候走了,好歹扶我一把……你们真走啊?”
    ……
    沈葭同叶子回了家,想到袁来旺抱着腿转圈鬼叫的样子,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让他欺负远山哥,废他一条腿都是轻的,如今只夹伤他一只脚就算她手下留情了。
    不过心里再舒坦也只是一时的,因为担心侯远山在牢里受苦,沈葭躺在炕上仍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叶子见她这般不由心中叹息,看来小葭姐的心里还是蛮在乎远山哥的。他们俩都是好人,真希望老天有眼,能让他们二人都得到幸福。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沈葭起了床便拉着叶子一起去了里正高家,想着他们家的人脉到底比他们这些小门小户的要广一些。
    高家是这方圆几个村子里难得的富户,家里全是新砌的青砖大瓦房,围在一起成了一个四合院儿,与周围其她的土坯房一比较显得格外气派。
    沈葭和叶子到了高家,见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也便直接进去了。
    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南面的山墙边上栓了一条大黑狗,见到生人毛发顿时竖起来,张着嘴汪汪大叫起来。
    沈葭和叶子顿时吓得一个哆嗦,不由自主退回到大门口。
    这时,一个娇软的声音自屋内响起:“阿黑!”
    随着话音落下,便见一姿态蹁跹的妙龄少女自西屋内走出来。那女子十五六岁的模样,皮肤白嫩,五官精巧,穿着一袭湖青色长裙,举手投足间都有股小家碧玉之感。
    沈葭是第一次见到这女子,不过根据村子里的那些传言想来便是人人口中称赞不已的浣姐儿了吧。
    高浣出门看到沈葭也是微微一愣,她很少出家门,虽听人说村子里来了个貌如天仙的美娇娘,却也并未放在心上。如今乍一瞧见,倒真如传闻中那般出挑。普普通通的粗布麻衣穿在她身上,都遮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清雅之气。
    “请问里正在家吗?”沈葭开口问道。
    高浣摇头:“你们来的不巧,我爹刚出去了,家里只有我和小妹。若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先告诉我,等我爹回来我再帮你们传达。”
    “如此便多谢了,我们隔壁的远山哥昨日被县衙里的人带走了,所以特来找里正老爷瞧瞧可有什么法子救他出来。”
    高浣想了想:“你们说的可是姓侯的那个猎户?”
    沈葭连连点头:“正是,还请姑娘帮忙传个话儿。”
    高浣笑道:“好,我知道了。你们且先回去再想想别的法子,等我爹回来我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沈葭和叶子出了高家,想着刚刚高浣的气度不由叹道:“那浣姐儿倒是个妙人,还有股书卷之气,高家养出这么一个女儿来还真难得。”
    叶子道:“浣姐儿刚出生那会儿身子柔弱,在家里很是娇宠。他们家境好人丁也旺盛,自然不需她一个女儿家做什么,便一直娇养着。浣姐儿也是个乖巧温婉的性子,又爱看些书,久而久之说话谈吐便和村里其她女儿家不同了。”
    说到这里,叶子又神神秘秘道:“我二哥以前倾心浣姐儿,还偷偷为她写过不少诗呢。不过那时候家里实在太穷,人高家看不上我们,再加上浣姐儿年龄也不大,便没正经提过这事儿。后来高家看我二哥中了举人主动想结姻亲,可惜晚了一步,二哥已经和秦家订了亲。不过二嫂人挺好的,嫁过来以后和我二哥感情也不错。”
    两人说着话出了高家的胡同口,便见李大娘家门口几个妇人坐在一起纳鞋底,看到沈葭和叶子,李大娘主动道:“叶子,小葭,远山回来了你们知道吗?”
    沈葭面上一喜,急忙跑过去问:“大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们几个刚看到他从这里过去。不过是跟一个姑娘一起的,那姑娘模样不错,和远山的关系很亲近,却也不知是什么人。”
    李大娘说着看了眼沈葭,这才发现自己失言了,忙闭了嘴。
    沈葭听说有姑娘送侯远山回来,只微微有些诧异,倒是没有多想。如今看李大娘脸色,便只笑了笑:“多谢大娘了。”不管怎样,远山哥回来了就好。
    沈葭着急忙慌跑到侯远山家时,一站在门口便顿住了。
    只见院子里一红衣女子正站在院中帮侯远山晒被子,那女子头发随意用一支玉钗盘在头顶,一缕青丝垂落在鬓间,在微风下隐隐飘动。柳眉凤目,黛眉朱唇,一身利落的窄袖红衣,左侧腰间佩了一把剑,很有一股侠女之风。
    沈葭刚要迈进去的步子随之收回来,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回家去。
    这时,却听到侯远山的声音传来:“小葭!”
    沈葭闻声回头,见红衣女子也看向她,有些别扭地笑了笑:“远山哥,我听说你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
    侯远山笑了笑迎上前来:“我正准备去你家告诉你一声,免得你担心呢。”
    身后的红衣女子看着二人忍不住笑道:“师兄,你不跟我们介绍一下吗?”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师兄在女人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呢,傻傻的,竟有些可爱。
    侯远山这才想起来,挠了挠后脑笑了:“瞧我,都忘了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小葭。小葭,这是我师妹,木珂。”
    木珂双手抱环饶有兴味地在侯远山脸上打转:“我说嘛,师兄你看到人家姑娘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也不怕吓着人家。不过,成亲可是大好的事情,到时候可别忘了叫我来讨杯喜酒和。”
    侯远山笑了笑:“那是一定的。”
    木珂主动走上前去对着沈葭道:“我师兄这个人老实,性子也憨厚,姑娘嫁给她可是掉进福窝里了。”
    她说完单手捂了嘴大笑。
    沈葭第一次看到这么自来熟,一上来就对人开玩笑的,微微惊愕了一下,随即红了脸。
    木珂见她是个脸皮薄的,便也不多说了,转而对着侯远山道:“师兄,那我就先回去了,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侯远山听了问道:“你不在家里吃个饭吗?”
    木珂好笑地看了眼沈葭,伸出拳头在侯远山左胸前捶了一下:“得了吧,你现在想跟我一起吃饭才怪。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衙门里也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呢。”
    “那……刘二少爷的事……”
    “师兄放心吧,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有我呢你别担心。”木珂说着笑看向沈葭,“我在城里的县衙当差,姑娘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去那里坐坐。”
    沈葭一听忙笑着摇头:“还是算了吧,谁闲着没事会去那里坐坐?”木珂这人看上去率性的狠,沈葭便也放松许多,开起玩笑来连自己都没意识到。
    木珂眉头一挑,冲沈葭笑了笑:“你是个有意思的嫂子,我喜欢!好了,我真的要走了,等你们成亲记得通知我。”
    她说完对着二人挥挥手便走了。
    沈葭因为她的一声“嫂子”心里波涛汹涌,耳根子也有些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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