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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阵雷光,自主殿殿顶喷薄而出,在世人震惊的目光里,一道又一道地落在殿前,它们迅速凝结为晶莹的台阶,刹那重现昔日千华美景!
    轰轰轰!
    巨响震天,道左精晶阁从废瓦变成崭新的高塔,一道道炼器之雷被接引入阁内,而后又有异火从阁顶汹涌喷出,只差匠人,便能令阁中传出叮当不绝的炼器声音。
    道右花香四溢,精美的回廊高楼也一蹴而就,清风掠过,花枝摩挲的沙沙响动,像是女人轻柔的手,抚平了肆虐于虚空中荒芜的罡风。
    雷火如狂龙一般在空中飞舞,最终在千华步道尽头凝成巨大朱门!
    门楣上“太炎门”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一道银河之水被星力引来,蜿蜒于正在徐徐升起的高楼大殿之间,河水银光闪闪,依稀凤影飞腾。
    不过十个呼吸之间,威严而庄重的雷王殿便再一次矗立在神界强尊们的面前,一道计时的天正阳雷自主殿顶呼啦喷出,耀眼的橙金将方圆百万里照得一片辉煌!
    每一位神王出现,都会自行继承前一位道主神王留下的府院,不过为了区别自己和先代的区别,一般人在来到神界后,第一次事便是对旧宅进行改造,劲量求异而昭示众生,此道易主。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新的雷道主的出现,却是带来了一座与卞冰雷时代,一模一样的宫阙!
    所有神王的目光都开始变得期待,甚至就连酒行狂那厮迷醉的眼眸也开始变得专注。
    热切的目光落在紧闭的太炎门上。
    不负众望,朱色大门轰然开启!
    而后一个身披绿色长披的年轻男子,便迈着稳健的步伐从雷王殿中步步踏来。身着竹色长袍,腰封为青,长发束于阳绿玉冠之内,再加上那翠得不像话的大披风,简直就是一根大竹笋。
    不过在他的绿袍之外,还有一层淡淡法华笼罩于他的身上。
    碧横波心跳猛滞,因为她还记得,当年卞冰雷一有什么喜事就喜欢穿成这个模样,就算有人笑他带绿帽子,他也哈哈一笑就过去了。
    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那耿直又倔强的男人,真的还活着吗?
    然而走到近处,又才发现,来人与自己记忆里那方脸狮鼻的中年人截然不同,他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唇红齿白,鼻梁高挺,眼梢带紫,多情又似无情,踏着层层千华而来,眉目自成诗三百,鬓如春风栽。
    原来着绿也是好看的,只是穿着绿袍的人不同而已,可是纵眉眼不同,为何身上气息,又带着三分相似?
    一时之间,水道主碧横波也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与忐忑了。
    因果峰上,一金衣男子“嘭”地一声又捏碎了一只酒杯。
    “靠!这次又给我装卞冰雷!”
    “你是不是卞冰雷?”有人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
    “此殿竟与当年一模一样,你与卞冰雷是什么关系?”
    “当年冰雷有一子尚在真仙,只不过浩劫之后也同时音信全无,他的子嗣是不是就是你?”
    “你知不知道,当年雷王殿为何殒落?”
    只要有第一道声音打破沉默,星海之中立即响起各种急迫的质疑与追问,其中有些人是卞冰雷的旧友,渴望为他讨个公道。有些人觉得好奇,想还原事情的真相,还有人因为在卞冰雷殒落的同时期功法出现异常,被人误以为是真凶憋屈了许多年,想还自己一个公道……
    当年雷王殿空间跌落真仙后,虽然有人请命婆婆卜算过天机,却是以失败告终,所以所有人都渴望一个答案。
    那困扰了他们多年的答案!
    傲青的目光扫过从八方人影,心中没有波澜,因为在不堪回首的苦难里,支持着他走到此地的,只有一个初衷。
    “当初……”
    环看四周之后,傲青低沉的声音在星海激荡。
    “是因果道君杀我,今日在诸道友的见证之下,本尊回来复仇!”
    傲青咆哮的余声还未在空气里散尽,矗立在星海上下的百诸道主皆震惊地将声收起,眼珠吓得高高凸出了眼眶!
    因果道君?
    那是除了自然道君之外,神界的至高存在。
    “骗子!”
    “他这话,不可信吧?”
    “因果道主,为何要杀灭雷道主?当年因果道主似乎并没有被天道反噬啊?”
    “若是如此,那一定是雷道主本就该杀!”
    “呸呸呸!先别说应该不应该,此子的话,明显就带着欺瞒之意嘛,绝不是真的,因果道君待人谦和,彬彬有礼,从不与人争斗,怎可暗中杀人?!”
    因果道主的威信在众神王之间实在是太高,可以说整个神界本就一直以三大圣峰道主的意志在运转着,他们是臣,因果道主是帝王。
    在这种臣服的意志之下,错也是对的,真相也是虚妄。
    “你……你说的可是实话?”只有碧横波怯弱上前,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因为从傲青嘴里说出的话,实在是太危言耸听,就算是她,也是一万个不信。
    哼!
    傲青根本不愿回答众神质疑。
    他此一路,注定孤独。
    在来到神界之前,他就预计了这样的局面,也只有如此,那因果道主才能如此有恃无恐。
    因为他才是此域正主,坐镇神界时间之长……长到神众们都已遗忘他的本名,每每称呼,只能用最恭敬的声音唤其道名……因果。
    在碧横波望眼欲穿,等待傲青给个答案之时,傲青本人已风驰电掣地冲出千华步道,拍出的狂风割得众神脸颊生痛。
    众人反应过来后,回头只看到一簇紫色狂雷在星海中一闪而逝。
    如此决绝,如此笃定,如此狂妄与孤独。
    他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并没有乞求同情,奢望理解和帮助的意思。
    这人有个性!
    秦风虽然没有碧横波与曾经卞冰雷之间那种强烈的故友羁绊,可是见新雷道主行事的果断直率,心中不由地升起一种敬佩感。
    不管他说的是真的是假的,他这新晋的道主,居然是要去挑战因果道君耶!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此子所说……十之八九,是真的。
    酒行狂张开了微醺的眼,眼底一片灿烂神光。
    因为除了生死大仇,没有会疯到以为自己可以抗衡因果道主的力量。
    他说得越是离奇,便越有可能在描绘真相!
    想到这里,酒行狂又从嘴里喷出一口酒气,消失在天地之间。
    “去因果峰下看看吧,那痴子难不成真要挑战因果道主?”
    “哈哈哈哈,不过是搏眼球罢了,毕竟是莽撞的新人嘛,我依稀记得,卞冰雷初来时也是个二愣子,这恐怕是雷霆一道的通病。鲁莽,自大。”
    “我赌仙玉千万,那新雷道主不敢动手。”
    “这有什么好赌的?你赌一亿都没有人会与你赌啊,他自然不可能出手,对方可是因果啊!先是先出手的神罚之力,就足够令他道消!若真如此,那小子想必是神界历史中最短命的神王了!”
    “走走走!去凑个热闹。”
    众神哈哈大笑,三两成群地消失在雷王殿前,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千华步道,此刻又萧索异常,只有那静静在长天中横扫的天正阳雷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
    如时钟滴答,倒数着末日。
    紫色异雷贯穿长空,终于在巍峨的因果峰前再一次化为傲青的身影,他抬头眺望,只见一金衣男子,早在峰前王座上等候,耀眼的王座下,捏碎的杯盏如山。
    第682:还有可谈的余地
    因果、生死、自然三座圣山乃是支撑神界的砥天柱,屹立于神界的最中央地带。
    因果峰上大下小,却稳稳立世,山基部,小到只有一枚米仁大小的沙砾支撑,而山顶则无限巨大,无缘者根本看不到山腰以上的圣土,只有对因果有所体悟的人,才能勉强看到山上风景……不过就算同时有两个有缘人一起打量圣山,也有可能出现一人见雪封百里,一人见春光无限的不同风光。
    所以说因果最难测,一粒米仁大小的因,会种出万千种不可思议的果。能将它们通通测算无遗者,才能称之为因果道主。
    此刻,峰前坐的男子抬起了头,朝傲青浅浅一笑。
    “来了?”虽然带着疑问的语气,却未必心中真的疑问。
    只见因果道主在自己的座上挺起脊梁,双手于虚空轻轻一捞,一股清淡的流风轻轻卷起,很快在风眼内凝聚起露水般晶莹的液体,这些液体从星空中来,越聚越多,色本清淡,却在风的摇曳中缓缓散发出一股美酒的香酣,颜色也变成琥珀一样迷人。
    将那拳头大小的酒液一分为二,以紫色玉杯盛放,一杯推向傲青,一杯留给自己,因果道主把玩着指间剔透的玉杯,朝傲青轻轻扬起,似乎是老友再见面时,意味深远的邀杯。
    酒从星海中来,沉淀着天地神性,液体晃动间,似有碎金闪烁,势必神品。
    杯是帝王紫,浓艳近乎于妖邪,就算在神界也是奇珍,品质不知道比那些被捏碎在王座下的玉杯们好上多少,看来是专门为傲青而留。
    这便是因果道主。
    说来可笑,沉浮两世,今日傲青才第一次看见自己仇敌的脸。
    不可否认,他的眉目极为神俊,五官柔和又不失男子阳刚,眉峰似两道斜上天挑去的利剑,眼中神光瞬息变幻万千,令人想起秋日落花的湖水,冬雪里绽放的梅影,剑上锋芒与玉珠的琳琅之光。
    在他这个境界,想幻生出什么样的面皮,便能幻生出怎样的面皮,说不定每一人看他的模样都是不一样的,却势必符合自己心中那最英俊的模样。
    纵是好看,但只要凝望那蓄满神光的金色眼轮,傲青便止不住内心想狂吐的冲动。
    只要看到金色的眼,他便会想起那一日在传心殿里,虚空法镜下浮生的那恶魔般的瞳仁,就会想起在虚银古海,如炎阳炙烤蝼蚁一样,差点将自己身魂融化的眼睛!
    接过了飞来的酒盏,傲青一阵冷笑,想都不想便把玉杯与酒捏了个粉碎,玉渣琼琼浆四下飞溅,傲青则嫌弃地用绢子擦拭去指上污迹。
    “真是浪费啊,你以为世间能有几人可品到我亲自酿的酒?你若饮下,至少能增加千年道行。”因果道主不以为意地摇着头,而后将自己的杯中酒一饮而尽。
    “虽然我们是死敌,不过我也不至于做那种在酒里下毒的龌蹉事,你气量太小。”星目湛湛,因果道主,的确没有在酒里下毒。但他这话,却是不怀好意的,在临战之前,以一杯酒的肚量,来打压傲青的气焰,在饮与不饮之间,二人的气势便立即有了高下,一人坦荡,一人却放不开手脚,处处设防。
    这是诛心,在神境强者的交锋之中,最忌讳的便是气场先失。
    傲青不以为意地将手帕也丢在地上,踩了几脚。
    “无毒有毒不重要,让我喝你的酒,我有病吧?”完全没有心生龃龉,傲青的不屑,打破了因果道主对他造成的势压。
    因果道主一愣,随后身体向后靠去。
    “哈哈哈哈,你果真有趣。”
    他的动作给人一种懒散闲适的错觉,仿佛就算看到了傲青,他也没有立即与之交战的兴趣。
    “趁那些好事的家伙们还没有来,我们来谈一场交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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