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在永寿宫等着,等到你皇祖母醒来,让你皇祖母感受到你的孝心。”
云湘心里不耐烦,面上却不显满口答应了下来,“母妃,湘儿明白了。等下湘儿再去一次永寿宫,定要给皇祖母敬杯茶。”
景贵妃拍了拍女儿的手,“你有这份心就好,记得带上你妹妹一起去,遇到墨妃娘娘也不要起冲突,之前的事万不可再次发生。”
“湘儿明白,那日之事母妃查清了吗?”
“没有,后宫里的水远不止你看见的那般浅,大家面上都是和和气气,但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咱们澜漪阁,你们以后断不可再鲁莽。”
虽然很想反驳其实鲁莽的是她的好弟弟,但是说出来也只怕会让母亲气恼,故而她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变了。
“儿臣明白,只是云嫱那个丫头,怕是要恨上咱们。”
一想到还在听琴阁抄写佛经的三公主,景贵妃勾起红唇嗤笑一声,“她敢,常家不过一个区区五品的太守,没有靠山她只能来倚仗本宫和魏家,若是她连这点都想不明白,那她也就不值得本宫花这么多心思来栽培。”
看着母亲眼神里透出的狠毒,云笙心中打了个冷颤,幸好她是母妃的孩子,否则恐怕会过得连那个最蠢的八公主都不如。
远在出云阁看话本子的云意感觉鼻头突然很痒,没忍住打了喷嚏,吓得旁边一直低头沉思的逐兰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云意抓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鼻子,嘀咕道“这是有人在骂我呢?还是我该吃药了?”
逐兰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便弯下腰附耳想要听个明白,却听见云意突然拔高了音量说:“逐兰,去给我煎副药来,我昨晚在外待太久,现在有些不舒服。”
“奴婢遵旨”
逐兰走后云意就一人独自坐在椅子上看书,身后有个柔软的靠枕,周围还有几个炭火盆子,倒也不觉得难受。
只是,突然之间好像就看不进去书,心里很慌、七上八下的,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逐兰端着药回来的时候云意正坐在椅子里绣东西,见她太过认真也不敢突然开口免得惊着她,再伤了手可就不妙。
云意知道逐兰进来了,但是她想把自己这最后几针绣好再停手,这个海盗旗她已经绣了大半个月了,却还是不如电影里的那般摄人。
“逐兰,你先将药放下,本宫绣完这个再喝。”
逐兰转身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将药碗、乘蜜饯的小碟儿从托盘里拿了出来。
看着认认真真绣东西的人,她心中有话却不知道该不该说。
许是逐兰的目光太专注,以至于云意倒没办法专注的绣骷髅头,“怎么了?外面又出什么岔子?”
“回禀殿下,奴婢在小膳房煎药之时,听旁的宫女说大公主殿下又在寝殿内责罚宫人了,还惊动了贵妃娘娘。”
听到这里,云意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心想可能是她那个大皇姐昨晚没有遇上魏颐言,故而心中不快吧。
她眼皮子都不抬,漫不经心的问逐兰,“可曾说是因为什么?宫女死了吗?”
“宫女只是受了些轻伤,听她们说是因为今儿个上午魏家二房嫡子魏颐言在客满楼和孔家嫡子孔楠秋大打出手。没有一个时辰这件事就闹得整个皇城,人尽皆知了。”
听到某人的名字,她觉得自己这个骷髅头怕是绣不下去了,她很难保证自己不绣上一行诅咒他的话,把针别好,将东西交给逐兰。
自己端起那碗已经不太烫的药,看着那个堪比墨汁,味道兴许还不如她一直用的墨水的药,她的眉头还是不可避免的微微皱起。
“客满楼?那是何处?怎么就打起来了?”留下这三个问题,她就将唇贴上了药碗,喝药当然要一饮而尽。
不过,今日她恐怕没办法一饮而尽了。
“客满楼是皇城里最大的青楼,他们是为了抢一个新来的花魁娘子……”
“噗……咳咳咳”含在嘴里还没有来得及咽下的药,一半喷了出去,一半卡进了嗓子眼里,现在她的喉咙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了。
逐兰麻溜的一手接过云意的碗,一手拿着帕子给她擦嘴角的药汁,“殿下?”
为什么一提到魏公子,殿下就会这么激动。
咳了许久,等自己的呼吸顺畅了,她才抬头看着逐兰,“你说的可是真话?”
“奴婢是听别的宫女说的,若是殿下好奇,奴婢便差人去打听一下。”
“不……不用了,没什么好打听的,这个消息没有被压下反而传到了宫里来,这个魏颐言究竟要做什么?”
其实,云意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这货是不想成为大驸马啊!所以故意在这个时候搞事情!
可是……她大皇姐长得漂亮,还有太后和陛下的宠爱,多少人想攀上这根高枝儿啊。这个魏颐言……画风果然和他名字一样稀罕。
“逐兰,近日宫外可还有什么大事会发生?本宫近期不想再出宫,若是有什么宴会提前知会本宫一声,本宫也好提前装病。”
“奴婢明白,那……魏家?”
“魏家的事让宫外的人多留心就好,我们只要安安稳稳的待在宫里就好,过些日子大皇姐就要行及笄礼,她可能就该搬出宫去了。”
“以皇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她怎么可能会放过想临阵脱逃的魏公子,魏家也不是只有一个适婚男子,想当大驸马的人那么多,魏颐言只怕是没有功夫再来盯着我们和秦家。”
逐兰一直立在她身边听她分析,没有开口打断她,因为她总觉得公主想得太简单了。
魏家如今没有站队,东宫之位悬空,朝堂上暗流涌动,皇城里各方势力开始勾结同党,打压异党,很快这个皇城就要变天了。
22.第二十二章
魏国公府内
坐在太师椅上的魏延看着自己被人揍的鼻青脸肿的儿子,真想将手边的杯子砸过去。
孔氏一想起今儿个娘家嫂子差点把手指头戳她脸上来的样子,顿时心中也燃起了熊熊烈火,“子瞻,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请母亲恕罪”
一说话他就觉得嘴角火辣辣的疼,这孔楠秋下手还真是够狠的,一点兄弟清面都不留,他不过就是拿秦家大小姐开了个小玩笑,至于吗?
恕罪?她能保证不动手就已经很客气了,手往桌上一拍,震得在场的两个男人心头一条,厉声问询,“说!到底因为什么原因和你表兄动手?”
“因为……表兄夺人所好。”
“啪”的一声,先前孔氏手边的汝窑茶杯就被摔到了魏颐言的靴子边上,有些茶叶甚至溅到了他的衣袍上。
好久没有见妻子这般生气,魏延都被吓得眼皮子一跳,然后抬头埋怨的看着自己这个喜欢搞事情的儿子。
魏颐言当然也被吓到了,毕竟他的母亲大人上次发火还是他把魏荣威骗到赌坊去,输得只剩下一件衣服。
“母亲息怒”
“息怒?你可知我在怒什么?”
“孩儿不知”
孔氏又想摔杯子了,但是自己的已经被砸了,想去抓自己相公的杯子却被他手疾眼快的护到了怀里。
魏延感觉自己夫人已经快要被气晕过去了,悄悄地把杯子转移到别处,陪笑说:“阿音,子瞻也大了,你这个当娘的也不能太管着他。”
魏颐言总觉得他爹又想坑他,果然就看见刚才还端坐在椅子上的母亲突然站了起来,“魏颐言,你是不是翅膀硬了,嫌我多事了?”
咬咬牙,魏颐言打算大不了鱼死网破,死也得拉着他爹一起才好。
“回母亲,儿子不敢。今日之事儿子都是依照父亲的指示行事。尤其是和表兄动手前,父亲派魏一宁和孩儿说,要想把声势造大,就要下手狠些,最好能把表兄打进医馆为止。”
“魏延!”
孔久音真的是要被这父子俩气死了,不想娶公主的办法有很多,一定要用这种面子里子都丢尽的方法吗?
她那个嫂子可是武将世家出身,今日要不是有婢子护着,只怕那掌风就打到她脸上来了,不用看她也能想象自己的那个侄子被打的有多惨。
“夫人息怒,这件事确实是一个下下之策,但是也是如今最有效的办法,除非……你想有一个身份比自己还高的儿媳。”
“……”孔久音低头思考了半晌,然后轻启薄唇说:“子瞻,你先出去,我和你爹有些事情要谈。”
看着父亲瞬间变僵的脸色,魏颐言心中大喜,“是,孩儿先退下了,对了,上次听蓝月说鸡毛掸子被她放到那边的花瓶里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擦些药,明日和我去孔家赔罪。”
“孩儿明白”,说完就在亲爹记恨的眼神里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了。
一出来,魏一宁就迎了上来,“少爷?”
“我没事,孔小爷怎么样了?”
“据说…要在床榻上躺半个月”
魏一宁觉得少爷下手太狠了些,当时那个椅子砸下去的时候,差点把他吓破胆。
“就半个月?白瞎了我赔椅子的钱。”
他原本是计划让孔楠秋躺两三个月,最好能传出类似孔家少爷某些方面不行了的消息,谁让他一出手就往他脸上招呼。
魏一宁的嘴角不规则的抽搐了,他家少爷的行事风格一直……异于常人。
“走吧,本少爷要回屋擦药,明儿还要去孔家赔罪,然后再被舅娘打一顿,我们就都要大半个月再出门。”
屋子里传来的桌椅碰撞和瓷器碎裂的声音听得魏一宁心肝直颤,夫人一怒,整个二房都要遭殃。
回了寒山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魏颐言再次认为自己下手有些轻了,他那张英俊潇洒的脸庞已经快被孔楠秋给整破相了。
“大房那边有什么消息?”
“大少爷一直今日一直没有回来,据探子来报,他约了景家的几个少爷在秋苑赏梅。”
听魏一宁这么说,魏颐言差点没有忍住笑出声来,赏梅?那是魏荣威可以做出来的事吗?
“今儿这消息大少爷倒是传得挺快的,这个时辰了,宫里应该也知道了吧?”
“何止是宫里……恐怕整个皇城皆已知晓,毕竟连赵家也有在推波助澜。”
魏颐言微不可查的抿了下唇,拿起桌子上的夜叉面具,漫不经心的说:“既然……大家都想当这个驸马爷,那本公子就不与他们争,其实吧……如果大房那边去找老夫人求个情,这魏荣威可就是板上钉钉的大驸马了。”
“少爷的意思是……让大公子当上这个驸马爷?”
“只要不是我,是谁又有什么差呢?过些时日…请父亲去和老夫人谈一下分家之事,这个国公府是大房的,咱们二房这边可以自立门户。”
他的祖母偏心大房,大抵是因为景家的女人都多偏向于景家的缘故,他母亲和父亲算是两小无猜,结果祖母却非要让景家的女儿嫁进来,为此当时父亲差点被气的离京,后来终于还是娶了母亲过门,只是这些年祖母却不曾给二房什么好脸色,倒是大房那边…一直是宠爱有加。
“老爷会同意吗?”
“会……只要大房那边再来招惹我母亲,父亲一定会叫来族长分家。且……大房那边也一直忌讳着咱们,若是知晓咱们要搬出去,只怕是会敲锣打鼓的告诉全天下人。”
“魏一宁啊…你说……要怎么才能让母亲不开心,怎么才能让父亲动怒?”
他需要好好计划一下,不然被他爹察觉了,就算是得偿所愿的分了家,也不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看着一手托着腮,一手将面具举在阳光下仔细端详的男子,魏一宁心中直打鼓,少爷这是要……搞事情啊!
仔细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个面具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就走到书架前,按住墙上的一块青砖,青砖凹陷进了墙体,书架缓缓移开,背后的墙体也一分为二,魏颐言把面具扔了进去,松开了被自己按住的青砖,等待这些东西恢复原样。
“少爷…您…为何将一个面具放入密室?”谁加密室是用来放面具的?
“那我该放什么进去?你吗?”他背着手立于书架钱,声音不增不减,但是气势却突然的凌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