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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头见他上钩,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他伸出手对白无常笔画了个“一”,然后说:“先把糖葫芦给我再说。”
    话说一半怎么不憋死你?白无常想将这小魔怪的脑袋按泥里去。
    又说静王府,那怪老头果真一路径直往里去。不过并不是走正门,却也不用翻墙,他在众人的目光下穿墙而过,竟没有引得半点儿好奇的目光。
    他走两步停一会儿,闭着眼睛神神叨叨的默念几句,七弯八拐下来到了明竹院,这才睁开眼睛。站在明竹院门口,怪老头霎时改了前面从容不迫的风格,躲躲藏藏的从角落里溜进去,也不敢靠近,远远地从门口往里头打量。
    下凡间历劫并不少见,各种劫数数不胜数,几百年不重样都行。
    怀绥君下入凡尘原只说是要历经普通人世,如今却传说他是在历情结。这个消息比上一次广平君下凡界当了三十年铺路用的石头还耸人听闻。
    不过更耸人听闻的是这历情劫的对象还是个小妖怪?
    怪老头盯着空荡荡的院子,等待的十分有耐性。
    萧绥从书房里走出来,周身冷冰冰的绕着一圈寒气。
    怪老头浑身一颤,没成想在天界冷若冰霜的仙君到了凡间入了凡人躯壳还依旧半点儿没有变化。
    就这样哪个小妖怪敢招惹?怪老头正犹疑,却见萧绥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并转头猛地向他这边看来。
    虽然明知道对方现在不可能看见自己,怪老头还是僵了僵身子,又往边上躲了躲。
    不过这么一瞬,怪老头感觉自己从头顶心凉到了脚底板。
    他几乎是肯定的想:哪里有小妖怪能受得了这个?传言是骗人无误了。
    第56章
    怪老头目送萧绥步入室内,他人未动,视野却跟着拓展出去。
    室内的软榻上趴了个少年模样的人,双手枕在自己脸下,正歪头看着萧绥。
    前一刻还萦绕在萧绥身上的坚冰如同途遇了温暖的夏风,骤然化成了和煦的笑。他毫无架子的坐在软榻边沿,略微颔首,目光专注的落在少年身上,一手伸出去轻轻刮了下少年的脸颊,动作显然是珍视与爱护。
    怪老头心里啧啧,却不想下一刻变故突生,那少年瞪起眼睛将萧绥的手给拍开了。
    他们在说什么怪老头听不见,只是没一会儿就见萧绥有些狼狈的被少年从屋里赶了出去,面上只有无奈。
    少年赶走人,自己扶着腰又挪挪移移的趴会软榻上,脸上愤愤嘴巴张张合合不知在自语什么。
    怪老头心神一凝,转瞬间身形就出现在了主卧里。
    他自觉将身形隐没的很好,却不想那少年抬头就立刻瞪眼看向了自己。
    冬早也顾不得腰疼屁股疼了,一骨碌爬起来跳到地上并往后退了两步,防备的看着那老头,“你是谁呀?”
    怪老头意外,也跟着摆出吃惊的神色,“你能瞧见我?”
    就算千年修为的妖怪在他这儿都不够看一眼的,怪老头先想到的就是面前的小妖怪功力深厚,恐怕不是普通小妖怪了。
    “能看见啊,”冬早觉得这场景熟悉,试探地问,“你也是想要修仙的魔怪吗?”
    “什么魔怪……”怪老头嘀咕一句,他忽地闪到冬早面前,指尖点在冬早的额心,一股熟悉的气息立刻钻了出来。
    冬早体内充盈的仙气明显告诉这怪老头,他并不是什么妖怪来的。
    “这倒是奇了……”怪老头笑,可在冬早惊异的目光下,他这笑才扯出个嘴角,立刻就僵住了。
    因为那一股从冬早体内钻出来的仙气对怪老头没有丝毫的友善,瞬然爆发出一阵耀目的蓝光并膨胀身形,霎时间将怪老头整个包裹起来。
    哗啦一声后,怪老头有些狼狈的退了两步,浑身透着湿漉漉,活像是被人按在水里泡了一遭。
    方才,方才那是……
    虽然蓝光不过瞬息间闪现,可被蓝光包裹的时刻对于怪老头来说却远远不止瞬息之间,甚至老头感觉到了果断的杀意。那远不是面前这个懵懂的少年能散发出来的决然,他身上充盈的分明是怀绥君的气息。
    怪不得少年能第一眼就看见自己了,他哪里是什么小妖怪,不叫他仙都算亏待了他。
    怀绥君和天界众多天神不同,他并非悟得仙道后羽化成仙位列仙班。他是上古天神之后,至今已不知几万岁。为人虽不张扬,可论资排辈,他跺跺脚就能震动天界。
    他看人一眼的威压即可让许多小仙无法承受,更别说残留在另一人身上的仙气了。
    只是怪老头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少年在怀绥君看来是别人碰都碰不得的,刚才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快,差点儿还得给那仙气废掉百年修为。
    “哎呦,”冬早觉得额头有点凉,伸出双手捂住,又给怪老头的模样吓了一跳,但看不语的盯着他,目光里的防备只多不减。
    这模样恐怕是半点儿不知道自己体内的仙气多有杀气。
    得得得,这哪里是自己惹得起的,怪老头蒸干身上的水汽后摆摆手道:“你别怕,我不害你。”
    冬早实诚,说什么是什么,也自然都当别人的话也是说一不二,因此怪老头这么一说他脸上的表情就立刻松懈下来。
    “你,你是神仙吗?”冬早试探的问。
    他还记得雌鸟告诉他的话呢。
    怪老头点头,心道这人也并不是全不机灵了。
    冬早的神色又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问:“那,那你是来抓我的吗?”
    他的话音一落,那股子才回到冬早体内的蓝光立刻幽幽的发散出来,侵略意味明显,似乎只要怪老头敢点头,它就立马能冲出来弄死他。
    怪老头吓得连忙否认,“我抓你干什么,我不是来抓你的!”
    在冬早疑惑的目光下,怪老头补充道:“我就是路过这里。”
    路过到别人房里这样蹩脚的借口,恐怕除了冬早以外三界之中都没有人会轻易相信。不过冬早长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是来抓我的呢。”
    自觉得被放过一马的小妖精冬早走到桌边,殷勤的给怪老头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给你解解渴,赶路挺累人的吧。”
    他双目放光,小马屁精的模样必现。
    怪老头却只看得见冬早周身隐约的蓝光,不敢不喝的伸手接过,唯恐中途碰到冬早的手,小心翼翼的躲避着。
    “好喝吗?”冬早问。
    “好喝,好喝。”怪老头不住的垂首。
    “我,我相公泡的。”冬早喜滋滋的抿着嘴角。
    怪老头差点儿呛着,忍着咳嗽也不管萧绥听不听得见,跟着冬早溜须拍马,“怪不得这么好喝。”
    撇去前面的胆战心惊,怪老头觉得今天的经历其实够他上天吹嘘一番的。敢问天界有几个人喝过怀绥君亲手泡制的茶水?
    吹嘘归吹嘘,怪老头不敢久留。他喝完茶就忙着告辞,冬早将他送到房门口,犹犹豫豫的像是有话要说。
    怪老头也不好径直走,就等冬早踌躇的将话说出口。
    “等下你小心一点啊,别被我相公看见了,”冬早说。
    怪老头起先以为这是冬早担忧自己的安危,心里有些动容,正要说话,就听冬早接着又说,“我相公是凡人,不懂仙魔妖这些的,我怕你吓着他……”
    冬早说完还贴心的安慰怪老头,“并不是你长得吓人,就是我怕我相公胆子小。”
    你“相公”不吓着我已经是万幸,你还指望我能吓着他?
    只是这话在冬早面前让怪老头有些口难言,抿唇好一会儿,最后在冬早期盼的目光下败下阵来,不得已吹了个大牛。
    “好吧,我一定绕着他走,一定不吓着他。”
    “你真是个好人。”冬早由衷赞叹。
    我觉得你才是个好人。怪老头这话藏在心里没敢说,出了房门口半步不敢停下来,一溜烟的跑走了。
    落日余晖慢慢落下来,将周围一切可见的景致都染成橘红色。
    石头眯着眼睛躺在一块石板上,翘着二郎腿拿着糖葫芦串,慢慢嚼。
    白无常站在边上絮絮,以免小魔怪将之当成往后的理所当然,“今天是看你练习的认真才给你买的,别想着天天都有。”
    “嗯,”石头慢条斯理的应了一声,也不知在想什么,忽然痴痴地笑了出来,“啊,”他感叹,“也不知道王府里的小可爱现在在做什么呢。”
    “什么小可爱,”白无常皱眉,一刻犹豫后立刻明白石头说的是冬早。
    “别瞎叫,”白无常忍着踹石头一脚的冲动纠正他,“人叫冬早,记住了。”
    “小可爱”这三个字若给不该听的人听见了,十条命都不够这小魔怪凭人拿捏的。
    “哦,”石头从善如流,“也不知道冬早小可爱在做什么呢。”
    “你说你脸皮怎么这么厚?”白无常终于没忍住,抬脚踢了石头一骨碌从石板上滚到了地上。
    魔怪皮糙肉厚,这么点力道其实半点儿也不觉得疼。
    石头反应灵活的将自己的糖葫芦护住了,而后拍拍身上的土跳起来,“若是你给我的糖葫芦弄掉了,你可得赔我一串才成。”
    他飞快又回应刚才白无常前面那句,石头哼声道:“哪里是我脸皮厚,明明是你们太做作,总爱装的一派正经,什么话都藏着掖着,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冬早他不可爱吗?”
    这话,白无常若是摸着自己良心,他的确说不出来。
    石头成功的将白无常问得语塞,是以再度悠悠闲闲的躺回到石板上,将二郎腿叠回去,珍惜的舔食起下一颗糖葫芦。
    白无常靠在一边的树上,斜眼看着眯眼吃东西的小魔怪。
    他所见过的魔怪都长得古怪丑陋,然而石头并不是那样。恐怕是因为长得像自己母亲多一些,石头的五官十分细致,只要遮住头上的小犄角,就完全是个人界清俊少年的模样。
    此刻橘色暖光笼罩着石头,越发柔和了他周身的线条,使得这小魔怪更多了几分温软的可爱。
    白无常有些发愣,目光挪不回来。
    正就这会儿,石头咽下一口糖葫芦,哼哼唧唧的唱起小曲儿来,白无常仔细听了听,“哎呀呀小冬早……亲亲你的脸……你可不要躲……”
    可爱个屁!
    白无常这回踹他半点儿没犹豫。
    第57章
    入夏以来的天气日渐灼热,每到午时简直要热得不用做鸟了。
    冬早盘腿坐在软榻上,想看书却无法定下心神,《霸道书生小男妖》被他扔到一边。冬早左顾右盼,对一个婢女道:“阿香,你能帮我去打盆井水吗?”
    小婢女连忙跑出去,须臾满头大汗的回来,将盆子放在了洗脸架上。她擦擦脸利索的要侍候冬早洗漱,却给冬早支出去,“你先去歇一会儿,我自己睡觉了。”
    冬早的眼角不住的看向那盆井水,可脚步不动,婢女们也不知道他要这盆水是为了干什么的。
    待屋里人散去,冬早才连忙跑到门口将房门关上,还小心翼翼的闩好。而后他松了一口气,手脚轻快的开始解衣扣,转瞬就将自己脱了个精光,化成了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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