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帝一说完便站了起来,蜀王赶紧踢了那小二一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给爷安排着去,要好位置。”
说着一锭银子便抛了出去。
“好好好,几位爷放心,肯定好位置。”小二拿了赏银,一溜烟就没人了。
梁王这才对满脸担心的苏扬说:“苏统领,这天子脚下,众多侍卫,还有谁敢伤害父皇,父皇坐拥天下,若是连一个小小的酒楼都不敢多待,可不就让人笑话,你太过小心了。”
“行了,走吧。”夏景帝抬脚就出了厢门,下了楼。
赵靖宜立刻跟上,朝苏扬使了个眼色,这计划外的事情,自然得作调整,只是对于这两对实在能出妖蛾子的父子深感无奈。
他还等着尽早回府陪陪儿子,之前答应的花灯还未来得及做,想到林曦在王府陪着他,心里又安定了下。
只是这晚注定不是个太平日子,梁王的乌鸦嘴终于言中了。
赵靖宜的脸,只要胡奴中有跟他打过仗的都不会忘记。耀武扬威了十来年,终有一天踢到了块铁板,而且还把脚给踢断了,任谁都记忆深刻。
在看到赵靖宜出现在凤来居大堂的那一刻,萨木勒的眼睛就充血发红了。
“二王子,大王子要紧。”哈里瓦将军提醒着仿佛马上就要冲出去拼命的萨木勒。
萨木勒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地点头,“小王知道,不过能让赵靖宜作陪的也不会是普通人,若是这里发生意外,达达那里就不会那么困难了。”
哈里瓦皱眉,他虽然不太赞同惊动赵靖宜,但是细想也觉得萨木勒的计划并非不可行。
“有刺客,保护皇上!”尖细的呼喊声从来公公惊骇的喉咙里发出来的时候,苏扬的长剑瞬间架住了刺向夏景帝的雪亮长刀。
“保护皇上和皇子!”苏扬立刻长喝一声,长剑隔开长刀,并未恋战,快速地回防到夏景帝身前横剑守卫。
周围穿着常服的暗卫迅速推开混乱的人群,朝夏景帝和梁王蜀王而来。
这个时候就看出一个人可靠与否了,梁王及蜀王下意识地躲到了赵靖宜背后,当终于想起他们的爹时,才大喊着“父皇,我来保护您”,不过可惜的是未走两步,便一左一右被赵靖宜按住了肩膀,回身推向睿王府亲兵。
“护好两位王爷。”赵靖宜低喝一声,便抽出了宝剑,雪亮的剑锋下,一个蒙面的大汉瞬间身首异处。
刀剑相撞发出的铿锵声,那来势汹汹的魁梧大汉,以及血溅三尺的残酷场景,落在脚边死不瞑目的侍卫,瞬间引发一声声尖叫和哭喊。
大堂之中,有不少已经乘乱奔走离开,有的双腿颤颤,躲在桌底下瑟瑟发抖,还有的已经吓傻了,愣愣地呆在原地,被热血溅了一身,若不是一个卫兵伸手快拉了他一把,说不定已经被砍到在地。
更加麻烦的是,已经惊动了二楼、三楼,聪明的躲在厢房里未出来,可还有愚蠢的却反而逃下楼来,面对如此惊骇场景,一声尖叫高过一声,之后晕倒了好几位小姐丫头,就是公子爷也吓白了脸。
此情此景,赵靖宜冷静一挥手,命令道,“守好楼梯口,别让刺客过去。”话音刚落,回身反手一剑刺穿了偷袭的刺客。
此言一出,那些刺客互相看了一眼,立刻放弃了夏景帝,转而朝平民百姓动手。
“拿下他们!”
夏景帝命令还未下完,赵靖宜已经飞身朝一个刺客而去,十二卫骑及众多羽林军暗卫纷纷上前挡住行凶刺客。
这个混乱没过多久,楼外已经响起阵阵跑步声,五城兵马司本就严整待命,待这边混乱一起,便立刻急速奔来。
刺客人数并不多,只是太突然而且武艺高强,除了刚开始的混乱之后,局面很快就被掌握,待五城兵马司一到,结局已经可以预见。
很快除了躺倒地上的,其余的脖子上都被架上了刀剑,已经无可动弹。
“卑职救驾来迟,请皇上责罚。”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羽林军统领、巡防营指挥使纷纷下跪请罪。
赵靖宜收了长剑,望着那些低头不做声的刺客皱起了眉。
夏景帝的脸色无疑非常好看,可以说是震怒,“将这些刺客压近天牢,严加审问……不,朕要亲自审!”
他临时起意要微服私访,知道的人没有几个,然而刺客却恰好出现,他不得不想到此中出了奸细。
危险的目光朝这些统领指挥使一一扫过,接着来公公和赵靖宜,最后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
梁王和蜀王被夏景帝凌厉的目光看得心上一哆嗦,深怕皇帝怀疑他们,这可是天大的冤枉了。
“皇上,危险。”苏扬未敢起身,但还是劝道。
然而夏景帝却冷笑道:“怕什么?若是这样还能叫他们刺伤了朕,你们皆可以自行谢罪。”
他穿过侍卫,走到那些刺客面前。
此时这几个刺客已经被拉下蒙面布,那不属于大夏朝的高挺鼻梁和深邃眼窝暴露在众人面前,且身材如此高大,手执长刀,死到临头,面对夏景帝未有一丝害怕胆怯,反而脸上带着嘲笑。
“你们是胡奴人。”夏景帝问。
然而那些刺客并未理睬他,纷纷大喊一声:“长生天在上,终有一日破大夏国门,踏平中原,富饶的沃土成为我族的草场!”
说完脖子一歪,低下了头,再没了声响。
一个侍卫轻轻推了其中一个刺客一下,却见那刺客身体直直地往边上歪倒,可见已经没了气息。
赵靖宜见此眉皱得更紧了,身后的亲卫上前捏开了刺客的下巴,里面一瞧,便摇了摇头说:“咬开了毒囊,已经烧穿了喉咙,这些是死士。”
后又掀了那刺客的上衣,露出了左胸前的狼头,“是胡奴人。”说完,便回了赵靖宜身后。
夏景帝看着赵靖宜问:“靖宜,可有猜测?”
“不像是特意来刺杀的,就靠这么些人,不会成功。”
赵靖宜声音冷的很也静的很,众人再回想一下,可不就是,虽一开始的目标是夏景帝,但是后来眼看着失败不是赶紧撤退反而杀起平民,显然不合理。
梁王定了定心绪,只要不是刺杀皇帝的好,于是便说:“看起来倒像是临时起意的。”
蜀王正也想说几句,却听到赵靖宜忽然出声,“达达!”
达达是谁?夏景帝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靖宜,你即刻过去!”
不用再说什么,赵靖宜已经转身离去。
待赵靖宜的身影消失,便听到夏景帝冰冷刺骨地说:“备马,朕亲自去看看,胡奴究竟有多大的胆子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将我大夏放在眼里。”
第34章 临危救治想到林公子
大夏朝没有谁比赵靖宜更了解胡奴。
胡奴王有三个儿子,大王子达达是情深意重的大妃所生,可惜红颜命薄,生下达达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二王子萨木勒的母亲是三侧妃,如今最得胡奴王宠爱,又出身于十八部族最强大的吉哈玛部族,背景最为雄厚;三王子年纪还小,出生也并不显,倒是不得看中。
如今下任胡奴王最有竞争力的无非就是达达和萨木勒,达达不慎进中原时被赵靖宜活捉,若是稍有个意外,萨木勒不仅少了一个有力竞争者,而且还能引发胡奴对大夏朝的仇恨,届时别说是万匹牛羊的赎金,一场战争无可避免。
夏景帝和赵靖宜一同想到这个关键,于是这场刺杀的目的也清楚明了了。
黑色的十三骑与夜色融为一体。
那座皇家别院并不大,当初是一位前朝王爷的旧邸,如今还未赏赐出去,暂时用作收押胡奴大王子的地方。
赵靖宜还未到达别院大门,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已经散了出来,依稀可听见叫喊声。可惜今日元宵佳节,大量的兵力都被用作花灯长街,却让胡奴有了可趁之机。
赵靖宜本就冰冷的脸色寒气更加森重,大黑马扬起前蹄,一声嘶鸣,他飞速地下了马宝剑出鞘便进了别院朝达达关押的屋子飞奔而去。
一路上,雪地里,冰冷地躺着几个侍卫,脖颈上的血还温热地缓慢流出,浸润了白雪。
前面蒙面的黑衣人还在与侍卫拼杀,长刀映照着白雪,染了红痕,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
一柄寒芒从黑衣人的后背瞬间刺穿到前胸,砍下的长刀失了力,掉落地上发出响声,接着便是尸体倒地的闷响。
那侍卫愣了一愣,转头便看到赵靖宜,顿时一阵欣喜,“王爷!”
赵靖宜朝他点了点头,转手拔出还竖直地插在黑衣人后背的长剑,不作停留进了后院。
达达被抓住之后一直被严密看押着,作为草原的勇士,这样的囚禁犹如雄鹰上了枷锁简直生不如死,然而真叫他去见长生天,他却是没有那勇气。
这期间,他想的最多的是回到草原之后如何向大夏朝特别是赵靖宜一雪前耻。
可惜,这也要到他能够回到草原之后。
当达达见到他们的胡奴勇士之时,他是无比欣喜的,然而在黑色蒙面布拉下露出萨木勒那张脸后,那股自由的喜悦瞬间透了心凉。
萨木勒望着他哥哥露出的见鬼的惊骇模样,忍不住扯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我的哥哥,我真不高兴见到你还活着,作为胡奴的勇士,草原的狼,被中原的绵羊俘虏你却还有勇气活着,我真为你感到羞耻。”
萨木勒举起手里的长刀,刀尖泛着寒光,还滴着血,直指达达的心脏,一步步逼近。
“阿爹不会让你来杀我的,萨木勒,你在违背阿爹的意志。”达达一步步后退,可怜的大汉被逼到了墙头,他左右观望着,这个时侯他多么希望看到那些烦人的侍卫。
萨木勒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轻蔑,“哥哥,你的勇气呢,你难道在指望敌人来救你吗?”
“萨木勒,我们是兄弟!”
终于,达达的背抵到了墙上,而萨木勒的脸也放打在达达的面前,凑到他的耳朵边低语:“我们是兄弟,换做是你,也不会放过我。”
达达的眼神瞬间瞪大,萨木勒慢慢地远离他,他低下头,目光看到萨木勒的长刀缓缓地从他的身体里抽出来,而力量仿佛也随之被慢慢抽离……
他突然听到几声闷哼,刀剑相撞的声响由远及近,胡奴的勇士倒下,萨木勒咬牙切齿地举刀相迎,最终映入眼中的是赵靖宜冷肃的脸。
“赵靖宜!”
仇敌相见分外眼红,作为睿王爷的手下败将,或者说只有萨木勒的眼睛发红了。
达达不能死,这是赵靖宜的想法,而萨木勒,他眯起眼睛手中的剑不觉火热起来。
大队的人马声从外院处传来,一个胡奴勇士朝萨木勒喊道:“二王子,官兵来了!”
萨木勒没有管他,尽自朝赵靖宜砍去,而赵靖宜干脆将他逼入屋内,心想着若是达达死了,有萨木勒在手也是一样的。
“二王子,快走,不然走不了了!”远处传来哈里瓦将军着急的喊声,那脚步声越发进了,赵靖宜的十二卫骑已经朝这边聚拢过来,显然屋外的胡奴勇士已经被清理干净。
“大王子已死,您是大王最器重的儿子!”哈里瓦的声音中带了嘶哑,显然着急到了深处,而这句话萨木勒听进去了。
萨木勒的理智回笼,赵靖宜不禁在心里一阵叹息,今日怕是留不下他了。
果然,萨木勒撤了攻击,胡奴的单兵作战能力极强,冒着被赵靖宜刺伤的危险,留下几道伤痕,便硬闯着离了屋子,翻上了墙头。
“王爷!”五城司马中州指挥叩见,见赵靖宜在达达身前蹲下,见这位大王子还活着,便立刻问道:“王爷,是否立刻宣太医?”
赵靖宜点头,只是看这伤势,虽达达捂着伤口,但血依旧从手指缝中不断地留出来,怕是等到太医过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然而他忽然站起来,想起某个还在他府上替他照顾儿子的少年,睿王府本就离这里不远。
“卫甲,看着他。”说完大步离去。
此时灯会已经接近尾声,睿王府栖云轩的小书房内,烛光下,一个少年还手执画笔正为几张猫与老鼠图上色。
那口口声声说着要坚持到底的赵世子已早早眼迷离,昏昏欲睡,顾妈妈本想抱他回卧房歇息,不过这小子还挺执着,非得看着林曦上完色做好花灯才肯离去。
待林曦千哄万哄保证明日一早,赵元荣睁开的第一眼就可以见到这盏花灯才肯罢休。
“表舅,你可来得及?”临走前,这小子还一脸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