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好奇,“太皇太后怎么说?”
“我哪里晓得,这个事还是偶尔听了只言片语。根本不用问,不要说太皇太后了,就是我,倘有这样的儿媳妇,有本事你死一个我才服你。这种长跪不起算什么呀,白叫人看笑话。多丢人哪。”何子衿一向认为,能混到太后位的,虽然是借了儿子的光,但曹太后在先帝尚在时,宫中位分也不低,再怎么智商也不能有问题吧。结果,这位娘娘还真不像聪明人。或者,真的是人骤登高位便失分寸。
反正,接下来到宫里授课,何子衿是极谨慎的。太皇太后虽则没表现出什么心情不好来,可叫何子衿说,修来这样的儿媳妇,心情怎么可能少哟。
故而,即便太皇太后留她说话,何子衿也都是说些有趣的事,譬如双胞胎爱上给家里写信,为了吹牛,同样的信抄个四篇,累得手疼的事。太皇太后笑,“小孩子多是如此,瞧着他们小,其实已经在渐渐长大了。韩王小时候,就特会存钱过日子。先帝少时,每次背书,我如果不夸赞他,一整天都会没精神。”
戚太妃笑,“说到夸赞,阿熠也有一桩趣事。有一回,阿熠回宫就喜气洋洋的,我还说呢,怎么这么高兴啊,中午饭都多吃了半碗。后来我就问他,这孩子腼腆,还不好意思直接说,别别扭扭的才说,老祖宗夸他字儿写得好。我见他被老祖宗夸得吃饭都香,这孩子,平日里就挑食,愁得人慌,我就也学着夸一夸他的课业。刚开始挺有用,后来我夸就没用了,还说我夸的不是地方。”
大家不由莞尔。
太皇太后道,“阿熠的字的确写得不错,我听说他如今每天都要悬腕习字,若能坚持,将来咱们皇家必会多一位善书的藩王,也是一桩美谈。”
戚太妃笑道,“我看他在这写字上也是上心。”
太皇太后道,“先帝的字写得就好,都说字如其人,这话虽不尽然,也有些道理。”说着就吩咐女官找了几本先帝少时临过的帖子,命人赏了二孙子穆熠。
戚太妃忙起身替儿子谢了赏。
太皇太后一向一碗水端平,笑道,“三郎爱画画,这里得了些上等颜料。四郎喜音乐,我库里还有张琴不错,给四郎拿去使。五郎爱弓箭骑射,昔日西蛮王来朝,曾上贡几柄不错的好刀,只是他年纪小,让赵太美人先替他收着,待他大些再给他用。六郎喜读史,我这里有一套□□皇帝批注的前朝史书,给六郎送去。”又叮嘱六郎生母韦太昭仪道,“这套书是再难得的,六郎翻看时,必要他小心着些。”
韦太昭仪出身书香,一听就知此书价值,连忙道,“老祖宗随便赏他些什么就是,这样珍贵的书籍,臣妾听着都舍不得。”
一听人家说话,就知道有水准,说的既亲切又感激。
太皇太后笑道,“书本就是给人读的,只要认真读过,便是不辜负这书了。”
韦太昭仪起身替儿子谢了赏,眉宇间很是欢喜。
最后,太皇太后赏了入学未久的七皇子一匣子古墨,太皇太后笑道,“这墨说来是前朝皇室的珍藏,太\祖皇帝立国之后,辅圣驸马,也就是我的外祖父爱墨,太\祖皇帝将这墨赐予了外祖父。外祖父约莫是没舍得用,我于墨上寻常,给老七吧。”
七皇子生母位份寻常,不过一位太美人,既无显赫家世亦无显耀位分,自己在太皇太后跟前比透明人强不了多少,为人却极是恭敬,每天晨昏定醒,哪怕太皇太后不见,她也没一天落下的。见太皇太后将自己儿子与诸皇孙皆一般看待,吴太美人既惊且喜,恭恭敬敬的谢过太皇太后赏赐。
赏了孙子,自然也要有孙女的,大公主得了一幅前朝古画,嘉纯郡主是一套昔年程太后心爱的紫砂壶,二公主尚在襁褓,太皇太后也没忽略这个孙女,与苏太后道,“有我少时读过的一些书,二公主虽年纪尚小,可咱家的女孩儿,没有不念书的,以后给她看吧。你先给她收着。”
苏太后替闺女接了赏赐,笑道,“皇孙皇孙女都赏到了,母后怎么独独忘了皇帝。这我可是不依的。”
太皇太后笑道,“皇帝富有四海,我竟想不出要赏他些什么。”
苏太后笑道,“便是富有四海,长辈的赏赐怎能一样呢?就如同阿熠,独喜欢得母后的夸赞一般,皇帝对母后的心,都是一样的孺慕之情。”
太皇太后想了想,笑道,“当年太\祖皇帝转战天下,开朝立国,曾得到一对龙凤刀剑。这对龙凤刀剑,相传为大凤王朝武皇帝着能工巧匠所铸造,野史中记载说凤武帝曾将凤剑送予心爱之人,后果然二人共白头。如今这对刀剑,就给皇帝吧。”
苏太后笑道,“皇帝日后定能应了母后这话,与皇后琴瑟合鸣,恩爱一世。”
太皇太后颌首,“我亦盼着如此哪。”
之后,太皇太后看向何子衿,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今儿就来得巧。你家一对龙凤胎,一对双胞胎都是极好的兆头。”赏了阿晔文房四宝御制新书,阿曦是一对紫晶荷花钗,双胞胎则得了一对金镶玉的玩器。
何子衿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谢过。
太皇太后温声道,“我这把年岁,自太宗朝起,这些年经了不少事。如今,看着孩子们都要长大了,我这心里高兴啊。说来,什么是好日子呢,高高兴兴的,就是好日子了。”
何子衿回家给孩子们各分了东西,阿曦的那份儿,何子衿先替她收着,晚上与阿念道,“太皇太后的为人,要是还有人说不好,肯定是那人有病。”
阿念为了证明自己“没病”,一句太皇太后的不是都不敢说了。当然,阿念本身也没觉着太皇太后不好,阿念还说呢,“这给皇孙皇孙女赏东西,怎么连龙凤胎、双胞胎的都有。”
何子衿道,“这是太皇太后照顾咱家呗,爱乌及屋了。”
何子衿深为感慨,“这人哪,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有时是有差别。可这做人哪,就不是看身份地位的了。太皇太后这样的身份,对皇孙皇孙女们都不是面儿上的关心,每个人擅长什么,喜欢什么,太皇太后都说得出来,可见对皇孙皇孙女都是上心的。”何子衿再道一句,“太皇太后,不说每天要忙朝政,这还是隔辈的祖母,不说别人,换了曹娘娘,她知道谁是谁呢。”
这就是差距。
有时,人跟人的差距真不在身份地位上。
待子衿姐姐感慨完了,阿念才细问慈恩宫之事,听了太皇太后每人都赏的东西,阿念也是服了,心下暗道,怪道先帝说太皇太后从未有过错处呢。这不仅是一位从未有过错处的政治家,应该说,这是一位让人挑不出半分不是的政治家。哎,阿念就庆幸当初先帝是写了信让他必要时候上呈太皇太后,而且是,再三叮嘱他要跟着太皇太后的路线走的。此时此刻,阿念方彻底明白先帝的善意。
☆、第467章 帝都风云之十九
第467章
何子衿江太太原就迷之不解的得了太皇太后眼缘, 这就令大半个帝都城看不明白这位江太太有何等与众不同的魅力了。自何子衿得太皇太后青眼, 便时常能得些太皇太后的赏赐。其实,给这种外臣诰命的赏赐,太皇太后一向有分寸,皆是在恰当的范围内,哪怕略好一些, 也绝不会出格。
但,这已是令人眼红了, 不想, 自从这位江太太做了大公主与嘉纯郡主的武先生后,嗬, 不只是江太太得赏, 如今她家孩子也跟着沾光了。
大家不见得是眼红那点子东西, 能在帝都立足为官的,起码衣食不缺, 没人眼红东西,就是眼红江家这运道, 以及江太太这份体面。
要说外人如何知道江家孩子得赏赐之事, 这简直是不用想, 太皇太后当着一屋子太后太妃太嫔的面赏赐了诸皇孙皇孙女, 还有跟着沾光的江家孩子。
而宫里太后太妃太嫔们, 但凡娘家人在帝都且有资格进宫请安的,每月初一十五都可进宫递牌子与宫里娘娘们相见。
这事,再瞒不得人的。
非但有人眼红江家好运, 就是太皇太后都赐了皇孙皇孙女哪些物什,如今在帝都城权贵圈亦非秘事了。
太皇太后一向待人不错,平日里如大公主、嘉纯郡主这两位住在慈恩宫的女孩子,得太皇太后的赏皆是寻常事。便是尚在襁褓中的二公主也时常收到太皇太后给的东西,二公主年小,尚不得用,便是苏太后帮着收呢。相对的,皇孙们得赏就没这么频繁,不过,太皇太后对于皇孙一向也很关心。
只是,这样正式赏赐,而且,所赏所赐皆是诸多贵重之物,就不禁令消息灵通的臣子多心了。
如苏太后她爹苏承恩公就特意到自己三叔苏尚书家里念叨了一回这事,苏承恩公道,“可惜二公主年岁尚小,这是多大的恩典哪。”太皇太后的学问,见识过的人都不会小瞧。太皇太后小时候读过的书籍,想一想就知道有多么的珍贵了。
苏尚书道,“太皇太后为人,一向大方,她又最喜女孩儿的,二公主又是嫡出公主,纵年纪小些,太皇太后也是极为看重的。”
苏承恩公爵位虽高,论及官职是拍马赶不上自己这位三叔的,如今家族里官位最高的就是三叔,故而,苏承恩公有什么事都是找三叔商量。包括先帝病重之时,皇后闺女恰被诊出有孕,当时先帝的病就已经很重了,已有臣子上书暗示先帝先行立储。可那样一来,让闺女这位先帝元配如何自处呢?更何况,彼时皆不知闺女腹中是皇子还是公主。把苏承恩公愁的哟,就是找三叔商量,不晓得三叔如何运作,但,先帝就此答应待皇后生产后再行册立之事。虽则最终皇后生的是一位公主,但当时如果不是有三叔,这事断难办成。故而,今日苏承恩公听闻慈恩宫赏赐之事,就过来跟三叔念叨一二。
苏承恩公道,“咱们娘娘只一位公主,我心里是安宁的。只是,有一事,我不晓得是不是想多了。昨日太皇太后赏赐诸皇孙,虽则人人所得皆是珍贵之物,唯韦太昭仪所出六皇子得的是太祖皇帝批注的前朝史书。这物,是不是太过珍贵了些。”
苏尚书沉吟半晌方道,“要说珍贵,娘娘手里比这还要珍贵的东西也不是没有。你想得多了,要我说,还是陛下所得的那对龙刀凤剑更为珍贵,那可是凤武皇帝用过的物什。太祖皇帝又是最祟敬凤武帝的,那对龙刀凤剑,最宜帝后,何况又是千古名君之物。娘娘对陛下的期盼,皆在这赏赐中了。”
苏承恩公得三叔句准话,心便放到了肚子里。倘是太皇太后赏赐别个皇子,苏承成公不见得要特意跑三叔这里一趟,要知道六皇子生母韦太昭仪出身韦氏家族,韦相就是六皇子外祖父。不过,韦相一向忠贞,苏承恩公当然不会对韦相多加揣测。
只是,太皇太后这赏赐,太祖皇帝批注的前朝史书,实在太过珍贵,叫人不由不多想。
话说,这东西怎么到太皇太后库里去的啊。
是的,这宫里赏赐人的规矩呢,如太皇太后、太后、皇帝、皇后,皆有各自私库,如妃嫔一流,就是各人的私房。倘谁要赏赐东西,都是从自己私库或私房里出。
先不论太皇太后这令人不由多思的赏赐事件,苏承恩公这等世宦门第出身,一向清肃之人,都觉着太皇太后的珍藏非同寻常。
苏尚书似是看出侄子的心思,苏尚书笑道,“不说娘娘多年尊荣,就是想想娘娘的出身,这些东西,你我看来觉着稀罕珍贵,或者在娘娘那里,只是寻常物什呢。”
苏承恩公想一想,笑道,“这也是。”太皇太后娘家谢家本就是名门,更为显赫的是太皇太后的娘家,太皇太后的母亲魏国夫人是辅圣公主与方驸马爱女,魏国夫人当年下嫁谢家,嫁妆便不逊于公主出嫁,辅圣过逝后,一应财物封存皇室,后来皆是由这位娘娘继承。辅圣公主当初摄政数年,其府中珍藏可想而知。再加上,太皇太后当初嫁的就是皇子,一直由皇子妃、藩王妃、太子妃、皇后、太后、太皇太后的做下来,她的私房之丰厚,苏承恩公都觉着有些难以想像。
这么一想,苏承恩公就觉着,三叔的话亦有其道理所在。
苏承恩公又同三叔说了一事,“前些天,曹伯爵请我吃了一回酒。”
苏尚书一听曹伯爵这三字就不禁冷笑,“曹娘娘把个寿康宫建的比慈恩宫、永寿宫都大的时候,曹家怕也没人请你吃酒。”
苏承恩公心里亦是瞧不起曹家的,只是,谁让如今帝位上坐的是曹家的外孙呢。苏承恩公道,“我哪里不晓得曹伯爵的意思,只是,咱们娘娘素来柔顺,便是有心为曹娘娘说话,一切还得看太皇太后的心意。”
苏尚书冷哼,“你这话是实话,曹家可不见得会领你的情。曹娘娘连太皇太后都不放在眼里,又如何会将咱家太后放在眼里。你也莫想着曹家是陛下外家,想想当年胡家,一样是太宗皇帝外家,如今怎样?咱们本就是书香门第,子弟皆以科举立世。我倒不是瞧不上曹家乃暴发之家,帝都多的是寒门出身的人物,忠勇伯难道不是寒门出身,先帝许之以爱女。阿冰的夫家江家,也是寒门出身,家中子弟颇知上进,一样令人敬重。唯此等不知进退的贪鄙之徒,怎不令人生厌作呕!”
苏承恩公叹道,“何尝不是如此。大家也不过看在陛下面子上罢了。”
苏尚书道,“别人怎么想,不与咱家相干。为人最忌摇摆不定,你祖父在世时曾说过,当不知道选什么的时候,选择大义,再不会错。”
苏承恩公细思量祖父之话,顿觉大有深义。
如苏家,因宫里苏太后只得一位嫡亲的公主,故而,哪怕太皇太后赏赐二公主丰厚些,苏家除了受宠若惊外,倒也并无担忧。毕竟,不论苏太后这些年与太皇太后的婆媳情分,还是苏家与太皇太后的关系,便是太皇太后所赐略厚,不论苏太后还是二公主,都受得起。
但,别家不一样。
如二皇孙母族戚家,戚太妃母家为戚国公府近支旁系,说来,虽是旁系,关系亦很是亲近。苏太妃的祖父与当今戚国公乃嫡亲兄弟,只是爵位为戚国公所袭,戚二太爷一支自然就做了旁支。
戚太妃的祖母戚二老太太带着戚太妃的母亲戚太太,就找戚国公夫人念叨起这事来,戚二老太太道,“嫂子,这话我要说,兴许有些小家子气,嫂子莫笑我。我倒不在乎那点子东西,说来,咱们虽是二皇孙外家,可到底太皇太后才是亲祖母,太皇太后自然比咱们更疼二皇孙,这些皇孙的名字,唯二皇孙的名字当年是太皇太后亲自取的。这回所赐,我怎么觉着,太皇太后厚赐六皇孙。”
戚国公夫人显然也已闻知此事,见不论戚二老太太还是戚太太都露出不解的模样,戚国公夫人道,“咱们二皇孙得的是先帝习字时用过的字帖,难道不好?”
“太皇太后所赐,哪里有不好的。”戚二老太太轻声道,“不是我脸皮厚,在太皇太后跟前,诸皇孙中,除了陛下,就是咱们二皇孙了。”可这回,六皇孙得的东西,明显超过二皇孙了。二皇孙算是戚二老太太重外孙子,戚二老太太觉着自己体格还成,就为重外孙子多操了一回心。
戚太太附和,“是啊。”
戚国公夫人问,“你们进宫,太妃娘娘怎么说?”这问的是二皇孙生母戚太妃。
戚太太道,“咱们阿囡,啥事都乐呵呵的,我看她挺高兴。”
“这就好。”戚国公夫人道,“你们是当局者迷,太过为娘娘操心了。论位份,宫里除了三宫之外,就是咱们娘娘了。太皇太后也一向喜欢二皇孙,可要我说,就因如此,太皇太后才不好在赏赐上显出偏爱来,你们想一想,是不是这个理?”
戚二老太太与戚太太先是一愣,后方慢慢想通了,婆媳俩舒了口气,戚二老太太道,“是啊,嫂子说的是。你说,我这年纪还比嫂子年轻两岁,怎么倒糊涂在先了。”
戚国公夫人笑道,“你是太关心太妃娘娘了。”
戚太太道,“何尝不是大伯娘说的这个理,阿囡进宫这些年,不说老太太,就是伯娘,又怎有不记挂她的。阿囡自小就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以前我还有些个不平心思,可如今想想,宫里也就苏娘娘最得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青眼,这个是谁都不能比的。如今伯娘一点拨,我忽地就悟了,咱们阿囡得太皇太后这般庇护,也不算没福了。”戚太太这说的,完全是心里话,今上为什么能被先帝立储,进而登基,难道是因为今上有什么远超众兄弟的才干吗?不,只因为今上是皇长子。
而今上这位先帝的皇长子比二皇子年长多少呢?不是几岁,俩人同一年出生,今上生辰在四月底,二皇子生辰是五月初,相差不到半月。
而当年,曹太后与戚太妃受孕时间相仿,甚至太医给出的产期都是在五月。偏偏,当年就是曹太后不小心跌了一跤,进而就早产为先帝生下了皇长子,后来,这皇位就落到了今上的头上。
这事只要想一想,戚家恨的能把牙咬碎!
可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今上已登基为帝。
这口气,不想咽也得咽哪。
今得戚国公夫人指点,戚太太这才觉着,哪怕失了帝位,有太皇太后照应,自己闺女和外孙子在宫里的日子就不会难过。
戚国公夫人听侄媳妇的话,一笑道,“太妃娘娘打小就有福,如今平平安安的,更是福气。不像有些人家,我还是头一遭听闻太后之父得伯爵位的。”
说到曹家倒霉的事儿,戚家女人们深觉畅快。
只是,不论苏家还是戚家,或者,都没有猜透太皇太后的用意。
至于江家……
嗯,江家虽则现在自是官宦之家,但在帝都的风云场中,江家还属于土鳖一族。哪怕阿念这位资质过人的前探花,都是在韦相上折请奏给先帝诸子封王的奏章中,瞬间明白了太皇太后赏赐诸皇孙的用意。不,应该说,太皇太后尤其厚赐六皇孙的用意。
或者太皇太后看中这位皇孙,但,想来,太皇太后与韦相关系不大好也是真的。
挤兑。
就是为了挤兑。
挤兑韦相这位当朝宰辅。
六皇孙生母韦太昭仪为韦相亲女,六皇孙就是韦相嫡亲的外孙。
如果韦相没明白太皇太后的用意,那么,之后,太皇太后就会继续厚赐六皇孙,提醒诸人六皇孙的出身。诸皇孙母族,皆不大显,唯韦太昭仪出身名门韦氏,其父为当朝首辅。
太皇太后赏赐诸皇孙,是为了突出六皇孙,而突出六皇孙,就是提醒那些心明眼明之人,韦相不只是首辅,他还是外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