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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种听话而有主意的表亲,希达维向来不吝啬,很痛快的按旧例封了大公——虽然艾达尼亚身份高贵,可是因为避嫌的缘故,他的伴侣斯普林斯在高位,他就算如此,也不能插手政事。
    大公阁下在重重护卫之下前往了新联邦,在星桥见到了皇帝。
    谁知他来的很不巧,正好碰上了希达维头痛症状发作的时候。
    皇帝的近侍阿尔菲见到了艾达尼亚,也是非常惊异的:“大公殿下?您还是晚些进去吧,陛下他现在很不好,您也知道,陛下那种等级的哨兵发了狂……”
    艾达尼亚眼中透出了一丝怜悯:“陛下何必这样逞强呢,开门,让我进去。我去见见陛下,有些事陛下想不通透,那就让我这种做臣子的来吧。”
    大公年轻时就是帝国的高级哨兵,让他见皇帝也没什么不可以,不惜担心什么受伤的事情,阿尔菲思忖着,征求了希达维同意之后,就请艾达尼亚进去了。
    希达维在病床上偏过头,看着来者:“是艾达尼亚?坐。朕现在状态不好,恕朕不能周全地招待你了。”
    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可见希达维是在自己一个人熬过病痛。
    艾达尼亚很有几分自给自足的心态,房间里没有随从,他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皇帝身边:“陛下为什么不敢做最想的事情呢?让杨赫来陪你,你就开不了口吗?”
    希达维的创伤是在意识云上,而且他算是被动受伤。
    杨赫当年能伤到失忆,这么多年没有一点起色,身为杨赫结合伴侣的希达维能好到哪里去——皇帝的求生意志坚定,死是死不成的,可是还是在身体落下了病根。
    在没有病痛的情况下,希达维依然是顶尖哨兵,可一旦精神领域的创伤发作起来,那也是生不如死的。
    “陛下不就是自己心里跨不过坎儿么,还不是乐呵呵地去了新联邦,怎么叫杨赫来陪却不肯了呢?您不愿意,那就让臣来为您做这件事吧。阿尔菲。”
    阿尔菲随时都在外候着,听大公吩咐,就直接进来了:“大公殿下,请问有什么吩咐?”
    艾达尼亚的处理就是简单粗暴:“知道什么是陛下的良药么?去把杨赫请过来就行了,杨赫他应该在星桥这里吧?”
    阿尔菲用目光征询希达维的意思,见皇帝陛下也没有开口反对,就匆匆领命而去了。
    下属去请人的间隙,艾达尼亚问道:“陛下怎么会突然症状发作?臣记得上一次还是几年前的那个ace计划,蓝顿那个不长眼色的东西把事情给弄砸了,这次是因为什么?”
    “因为这几天的事和当年太像了,朕也控制不住,不能抑制地去回想。”
    “朕想起当年和杨赫在一起的时候,曾对教父许下一诺:只要朕在位一天,就绝不会让他再遭不幸,朕许诺就是为了能言出必行,却唯独辜负了教父一人。”
    皇帝陛下想的如此悲情,艾达尼亚看着也觉得可怜,看皇帝时不时地往门那里瞄,他就知道希达维完全就是口是心非啊。
    明明很想却说“我没脸见他”,可陛下您还不是每年不落地就来了?
    艾达尼亚算是发现了,陛下他的追求姿势根本就不对,这一回病了,说不定还是一个契机。
    ☆、第37章 ace计划(三)
    希达维原本还能和艾达尼亚说几句话,可是精神领域的剧痛不是可以轻易消减的。
    没有结合伴侣陪在身边,加上这等重创,艾达尼亚看着皇帝开始神游迷离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对了。
    希达维这是在濒临狂化的状态了。
    “艾达尼亚,快,给朕注射镇定剂,还有教父……让他不要过来了。”
    “你醒醒吧,陛下,你就想一直不和杨赫相见吗?真相也不告诉他?臣可以告诉您,如果您不能度过这次狂化发作,帝国混乱,杨赫也会死,你们是彼此之间的可能,陛下就要放弃吗?”
    希达维发出歇斯底里的痛苦喘息声,这种损伤让他下意识地对自己进行自残,艾达尼亚的确是高级哨兵不假,能拖得住皇帝一时,也不能长长久久地耗下去,急忙按铃把医疗小组的人都叫了进来。
    每次希达维狂化都和打仗一样艰难,光是制住皇帝这一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御医们不是战场上厮杀的人,哆哆嗦嗦拿着束缚带想阻止,可是力量悬殊,根本就压制不住,就连艾达尼亚脸上也被招呼了几道血印子。
    “你们的束缚带都是纸糊的吗?”艾达尼亚大公养尊处优,很少碰到过这种真正兵荒马乱的情况,狂化状态下的哨兵在力量、敏捷上都达到了极致,就是没有了理智。
    希达维刚才还在和艾达尼亚温文尔雅的说话,转过身的功夫就翻脸了,饶是大公这种等级的哨兵,也被希达维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大公即使脸上疼的厉害,也不好对皇帝陛下骂娘,冲着门外侍卫道:“杨赫到了吗?我可真不想对陛下动粗啊!”
    阿尔菲和杨赫抵达医院,也没想到遇上这样的时候。希达维此时极富攻击力,算是六亲不认——血脉相连的那个亲艾达尼亚大公都被挠了一脸血,更别提身虚体弱的那批御医了。
    杨赫经常在医院搭手,见怪不怪,就卷起袖子去帮忙,而阿尔菲,更有种出去一趟世界都变了的诡异之感:“大公殿下,希达维大人怎么突然狂化了?”
    艾达尼亚无奈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顾着什么大人不大人的,皇帝陛下现在需要有人能帮助他。”他的话说得如此直白,艾达尼亚不信杨赫听不懂,“杨赫阁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赫想起了希达维那时突如其来的表白和求爱,也是心里动摇了几分,即使他知道这种突然冒出来的想法非常荒诞:“你不会是想说,那个人就是我吧?里面的希达维大人是你们帝国的皇帝陛下?”
    艾达尼亚匆匆道:“我就和你说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安抚皇帝陛下的方法,他的名字叫斯提利科,不过由我们来喊他的名字是没有用的,你的声线是陛下熟悉的,你或许可以把陛下从狂化状态里唤醒。”
    杨赫问:“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艾达尼亚道:“你就是陛下失忆的爱人,虽然你可以不相信,但是事情紧急,你就当你自己是就行了,祝你好运。”
    杨赫:“……”他没来得及反抗就被艾达尼亚推进了病房里。
    阿尔菲也被大公此举惊住:“大公殿下,您……陛下现在狂化了,杨赫阁下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艾达尼亚:“杨赫如果受伤了,他不就得在陛下身边了吗?况且,我相信陛下和他之间的羁绊,陛下不会把杨赫怎么样的。帝国有那么多的先例在,就算是出于本能,也从未有过哨兵杀死自己向导的事情发生,倒是无数向导把自己的哨兵从狂化状态里解救了出来。”
    在杨赫心里,希达维一直都是那种高高在上而气度从容的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皇帝。
    希达维像是一个全能的战士,可如今却落到了濒临狂化的境地。
    不知为何,杨赫对眼前这个一直都处在传闻里的人,竟然有种难过和共鸣的感觉,在他接近希达维的时候,无疑会受伤,可有条看不见的线,在引领着他不断地靠近。
    对于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此刻五感敏锐的希达维自是发现了,这无疑把他的狂化又逼进了一层:“什么人,你不许靠近朕。”
    这时候的哨兵就更加偏向于动物般的本能,杨赫把思维触手的力度放到最低,耐心温柔地梳理着希达维的意识云,因为狂化的关系,原本让杨赫害怕的精神屏障已经不复存在,这无疑使希达维更加地脆弱。
    想起艾达尼亚的嘱托,杨赫试探地喊了一声:“斯提利科?”
    希达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失神,但他显然因为听到了这个名字而感到高兴:“斯提利科?是教父在叫我吗?”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狂喜的表情立刻就褪的干干净净:“不,不对,教父把我忘了,他不会叫我的名字,教父说和我永不相见,我一直都听了教父的话,你是谁?你是来骗朕的吗?”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希达维已经欺身而上,用手扼住了杨赫的咽喉:“你骗朕,这么多年就没有人再叫过朕斯提利科了,除非教父真正回来了,可他连恢复的方法都不愿意告诉我。”
    杨赫很清楚,如果他说自己不是那个“教父”,那就是被掐死的结局,他会必死无疑,他集中注意力,通过思维暗示的方式,意图唤起希达维的神志。
    “不,不,我是,斯提利科,我回来了。”
    杨赫觉得自己的手臂快要被希达维给捏碎了,只不过疼痛算不上什么,希达维身上绝望的情绪感染了他,他想把希达维从狂化中解救出来。
    希达维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他松开了对杨赫的钳制,吻着他脖子上的掐痕,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他抱住杨赫,手间用力一撕,杨赫身上的作训服从领口被撕成了两半,希达维几乎是一种本能反应,就咬住了他肩颈处的结合标记。
    这块皮肤平滑而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可是这种啃咬似乎唤起了他身体里的记忆,杨赫为此而战栗,却没有任何抗拒。
    他觉得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只不过他们曾经相隔那么远,直到他们的精神领域融合在一起的时候,杨赫才有一种归属感。
    原来他一直都有配对的哨兵,任何人都不能把他们分开。
    狂化状态翻出了希达维最灰暗最绝望的记忆和心声,希达维心力俱疲,大半重量都压在杨赫身上,杨赫注视着他的脸,不知为何有一种极深的愧疚感。
    房间里恢复了平静,艾达尼亚领着治疗组进来,为首的御医激动地点点头:“陛下他已经恢复了,从狂化状态出来了。”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忙有医生上前为杨赫处理伤口,杨赫肩头光|裸而浑不在意,艾达尼亚眼尖,就看到了他肩颈处带血的牙印,还有脖子上的指印。
    那是掐痕。
    艾达尼亚忆及那种可能性,也是心惊胆战:“陛下刚才差点掐死你?”
    杨赫摆摆手,并没有什么责难追究的意思:“哨兵狂化的时候几乎谁都认不出来,后来我坚持说自己是希达维大人的教父,总算是安抚了他,大人他才放松下来,我知道不能和狂化的哨兵计较。有很多狂化的哨兵,挨不过去就直接死了。”
    ☆、第38章 ace计划(四)
    杨赫还是伤到了喉咙,希达维的手劲很大,对他的喉部还是造成了创伤。
    不过他把帝国的皇帝陛下从狂化状态里唤醒,即使御医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是尽心为他治疗,并嘱咐了相关注意事项。
    艾达尼亚在此,御医便道:“如果可能的话,能让这位先生留在这里吗?刚才陛下只是熬过了大发作,等彻底恢复意识之前,还会有几次小发作,我想这位先生能让陛下恢复,不知道能否暂时看护一下?”
    这时,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杨赫身上。
    杨赫道:“希达维大人对我有恩情,我会留在这里的。”
    艾达尼亚先前如此安排,不过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杨赫松口了,他也好继续进行安排:“那就先让杨赫住在陛下这里,抱歉,杨赫阁下,在此之前你能和我来一下吗?”
    既然是留在皇帝身边,各种防范措施都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向导,现在的皇帝如此脆弱,稍微有些能力的向导就能伤害到希达维,对于杨赫这种,也算是针对事而不针对人了。
    艾达尼亚为他准备了便携手环和一条挂件。
    杨赫见识得到东西不少,他知道这一套是什么东西,是专门针对向导所使用的精神力束扎装置,在向导的精神力能够数据量化的现在,这套装置可以把向导的精神力压制在设定的阈值之下。
    对于如今的希达维,任何向导接近他,都必须得因防备的需要而佩戴束扎装置。
    “御医根据陛下的身体情况为你设定了特定的阈值,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很不能接受的,也是帝国对你的冒犯,不过这都是为了我们陛下。”
    向导如果出乎本能想要破除对精神力的禁制,手环上就会泛起一点红光,这种程度下被约束的向导力,自然是伤害不了希达维的。
    艾达尼亚深知自己是很过分的,于是,他退后几步向杨赫鞠了个躬:“向您再次表达我的歉意,杨赫阁下。”
    杨赫垂眼看着他手中的套环,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所以我就应该被帝国如此随意揉搓了?不过是做个临时的看护,你就想让我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的手里?”
    艾达尼亚眉间一皱:“请你配合,虽然我对你曾经的身份心知肚明,任何向导要接近现在的陛下,就必须佩戴束扎装置,请你放心,帝国会保护你的安全,我也知道桎梏向导的能力失礼而冒犯,可是杨赫,你现在是‘塔’的成员,新联邦依然在拜纳帝国治下,长官的命令你就要拒绝吗?”
    他知道说服杨赫这样的人并不容易,更别提让一个拥有暗示能力的向导把自我束缚住,这无疑是很大的危险。
    杨赫就这样目光沉沉地盯着他,艾达尼亚知道自己不能退却,他重复道:“请你佩戴束扎装置。”
    两人对峙之时,病床上的希达维动了动,他慢慢握住杨赫的一只手,轻声道:“艾达尼亚。”
    大公见希达维苏醒,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欢喜:“陛下?您还好吗?”
    希达维微微一点头:“不要让杨赫戴束扎装置,你退下,让他在这里陪着朕就可以了。”
    艾达尼亚欠了欠身,听从了希达维的吩咐,就此退出了病房。
    等帝国的大公殿下从病房里出来,阿尔菲神色担忧地迎了上去:“殿下,您这样做,陛下不会觉得您擅作主张了吗?您也知道,束扎装置对向导来说就是一种能力的剥夺。”
    艾达尼亚叹道:“我也只是为了帝国和陛下,尽可能杜绝一切危险,御医调整过控制的阈值,既能保有杨赫的能力,也不会让他伤害陛下。”
    大公似乎想起什么,突然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杨赫是因为几年前的事情才加入了新联邦的‘塔’,来答谢陛下对他精神力创伤的治疗?”
    阿尔菲深知其中的内情:“是,即使杨赫阁下在失忆之后,他的想法和性格还是和失忆前是差不多的,虽然他也在新联邦的向导学院学习过,可对于晋升之类的事情并不热衷,一心却选择了驻守边境的星桥。”
    艾达尼亚道:“多么无趣的一个人啊,不过他潜意识里还是想走出这片星域,才顶在了最接近天桁星系的地方。”
    阿尔菲对此却表示理解:“虽然失忆了,可是杨赫阁下心里应该还有点隐隐约约的印象,天桁星系的两个公会当年被陛下悉数毁灭,那也是陛下和杨赫阁下决裂的原因,陛下他不能容忍这两股势力盘踞,可是向导公会是杨赫的心血。”
    “杨赫或许是绝望了吧,才会选择这样对待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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