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先用毒牙里的麻醉素麻痹苍蝇,再分泌消化液注入苍蝇体内将其组织融化成液体,最后开始吸食,一点儿也不浪费地吃得干干净净。
一边身不由己地吮吸着液体苍蝇,“池蜘蛛”一边苦笑着想:不得不说,在客串动物时最难捱的就是进食这一关。我已经吃过蚊子吃过苍蝇了,以后还不知道要吃些啥玩意儿。上一次要不是我努力挺住了,差一点就要像狗一样去吃屎了。有了这些对比,忽然觉得能像熊猫那样只吃竹子已经算很好了。
“池蜘蛛”心不甘情不愿的吸食过程中,忽然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那脚步声她太熟悉了,一听就知道是吴悠回来了。这天晚上她们报社搞聚餐,一大帮人吃完饭还要去k歌,所以她回来得比较晚。
果然不出“池蜘蛛”所料,吴悠窈窕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楼道拐角处。她步履轻盈地走到家门外,停下来掏钥匙准备开门。
紧跟在吴悠身后的是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头发盘成高髻,面目模糊——楼道里的声控灯早就坏了,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她的长相。
吴悠停下脚步打算开门时,女人还在继续往楼上下班走。她以为她是楼上的住户,便侧了侧身子让对方过去。谁知,那个女人与吴悠擦肩而过后,忽然一转身,动作迅速敏捷地用一根绳子从背后勒住她的脖子。
事出突然,吴悠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勒住了脖子。这让她无法出声求助,只能徒劳地张大嘴倒抽气。虽然她竭力想用双手扯落那根要命的绳索,可是背后那个女人不但力气比她大,而且还勒着她往楼上拖,因为借助台阶的落差能更加容易地勒死她。
眼前发生的事,让“池蜘蛛”一开始不由自主地被吓懵了。她万万想不到今晚会在住所门外见到如此可怕的一幕。好在她很快回过神来,发现吴悠已经被勒得两眼翻白,她不假思索地借助一根蛛丝立即飞出去,直接降落在正在施暴的女人颊上,并且毫不客气地咬了对方一口。
一只毛茸茸的蜘蛛忽然掉在脸上的感觉当然是很不好受的,更别提还被咬了一口。那个女人马上爆出一声惨叫,慌乱地抬起双手胡乱拍去在脸上乱爬一气的蜘蛛。
惨叫过后,那个女人马上丢下吴悠火速往楼下冲。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叫声一定会惊动其他人,不可能继续动手杀人,当务之急是赶紧跑路要紧。
一门之隔的房间里,躺在卧室里的池清清蓦然睁开双眼。咚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她顾不上穿鞋就赶紧往外跑,心急着要去查看吴悠的情况。
门外,吴悠正浑身哆嗦地趴在地上大哭,神色间满是惊恐不安,双颊淌满了泪水,脖子间一道明显的红肿勒痕。池清清扑到她身边关切询问:“悠悠,你没事吧?”
吴悠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抱住池清清嚎啕大哭。她刚才差一点被人活活勒死,实在是吓坏了。
接到池清清十万火急的电话后,雷霆马上联系马啸,两位刑警用最快时间分别赶到她的住所。鉴证科人员也几乎同时抵达,很快在案发现场展开了一丝不苟的取证工作。
那时午夜零点刚过,吴悠正趴在闻讯赶来的男朋友常征怀里哭。雷霆试图询问她发生的事情,但她因为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刺激,整个人仍然处在极度的恐惧后怕中,没办法条理分明地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反复颠三倒四地说着有个女人想杀她,一边说一边不停地颤抖痛哭。
雷霆无奈地只得暂停了问话,先安排吴悠在常征的陪同下坐急救车去医院接受身体检查。
吴悠和常征一块去了医院后,池清清就私下对雷霆和马啸讲述了整个案发经过。和以往一样,她的证供不记录在案,因为她本人当时并不在案发现场。对于其他警员来说,她只是一个听到门外发出惨叫声后才冲出去查看情况的人,不应该了解整个案发经过。
马啸十分意外:“啊,你今晚居然附身蜘蛛了,我还以为你只能附身狗呢。”
池清清打着哈哈说:“我以前也这么以为,不过现在看来只要是动物我应该都能附,只不过是随机模式。我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次会附身什么动物了。”
听说凶手是个女人,而且明显是一路跟踪吴悠上了楼想要勒死她,雷霆很自然地猜测:“女人杀女人,十有八九是情杀。清清,这个吴悠的男朋友是不是一个风流种子啊?”
池清清平时与常征的来往不多,对于他的为人不是太了解。但是她了解自己的好朋友,她相信吴悠是绝对不会和一个风流种子交往的。虽说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智商值大都会直线下降,但吴悠并不是那种人,她挑男朋友的能力绝对没问题。
“应该不至于,她男朋友是医生,平时工作超忙,没时间在外头拈花惹草报。”
马啸对此持怀疑态度:“男人如果有心要偷腥,就算再忙也还是有办法的。小雷,看来一会儿我们得好好盘问一下那位医生才行。”
雷霆一边点着头,一边对池清清说:“清清,你朋友的运气真好。今晚要不是你化身蜘蛛侠救了她一命,她一定小命不保。”
池清清也不无庆幸地叹道:“蜘蛛侠不敢当,不过今晚发生的事,我非常庆幸自己在场,并且及时阻止了那个女人。就是可惜我没有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子,不能提供更多的线索给你们。”
朝着正在忙碌的鉴证人员看上一眼后,马啸说:“没关系,无论如何,你已经救下你朋友了。至于抓凶手的活,就交给我们来干吧。我过去看看鉴证科那边有没有找到与凶手有关的线索。”
马啸走开后,雷霆就小声地询问池清清:“清清,今晚你的魂游看来没有按照原计划进行是吧?”
“我是按照原计划进行的,可是正如我所料,一个虚无飘渺的想法显然并不能成功地把我带去凶手家。我的魂游甚至没有离开自己的住所楼。不过鉴于今晚发生的事,我倒是很高兴计划没有成功。否则悠悠就死定了!”
雷霆直点头:“是啊,没成功也不是坏事,至少你救了吴悠一命。虽然她并不知道是你救了她,你只能做好事不留名了。”
“她知不知道不重要,只要她的生命保住了就ok。那个女人太狠了,差一点就勒死了她。雷霆,你们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绝不能让她逍遥法外。”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一切努力的。”
雷霆无法把话说得太满,虽然每桩案件警方都会尽一切努力去彻查,但有时候,并不是努力了就能获得成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几千年前的古人就已经领悟到了这个道理。不过尽管努力未必有收获,但作为一名警察,他还是会竭尽全力去办好每一个案子,去履行自己的职责所在。
鉴证科在勘查案发现场时,除了那根凶手想要用来勒死吴悠的绳子外,还在墙角边发现了一枚黑色塑胶钮扣。因为吴悠当晚穿的是一件t恤裙,没有钮扣。而她被人从身后勒住脖子时,曾抬起双手努力想要拽开凶手的手。他们合理怀疑这应该是她从凶手袖口上扯落下来的钮扣。
鉴证科人员还从那枚黑色塑胶钮扣上提取到了半枚指纹,显然是嫌犯扣上钮扣时留下的。拍照录入电脑通过指纹库对比后,意外发现这半枚指纹与三年前发生在本市的一桩抢劫伤人案有关。
三年前的那桩抢劫伤人案,伤者是一位在校女大学生常乐。
案发当晚,常乐独自一人走在从学校图书馆回宿舍的林荫路上,被身份不明的人从背后猛击头部,一度生命垂危。后来虽然抢救过来了,却留下了后遗症。记忆力比以前差,思维和表达能力都没有以前那么灵敏与清晰,学业也因此中断了整整一年。
常乐当晚遭人袭击后,钱包和手机都不见了。警方据此判断案子应该属于抢劫伤人,最初重点怀疑是校园里一些品行不端的男生随机作案敛财。
当时警方在案发现场附近找到了凶手使用的凶器,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并从凶器上提取到了一枚指纹。可是这枚指纹与他们的怀疑目标都对不上号,在指纹库里也找不到吻合的对象,这让案子的侦破工作陷入僵局。
案子始终没有进展,后来自然而然地成为一桩悬案。直到吴悠再次遇袭,同样的指纹又再次出现在案发现场,警方才找到了新的突破点——当年的受害人常乐就是常征的妹妹,而吴悠是常征的未婚妻。她们俩先后遇险,作案的凶手都是同一个女人。作为两名受害人的共同点,常征显然与这桩案子有关系。女性凶手蓄意一再伤害他的亲人与爱人,极有可能是针对他所展开的报复行为。
雷霆与马啸决定重新启动当年常乐受伤案的侦查工作,与吴悠遇袭案一起调查。他们连夜去医院找常征,打算详细盘问他是否曾经与人结怨,所以招来这种明确针对性的报复行为。
第42章
当天晚上, 被送进医院的吴悠接受了详细的身体检查。所幸除去遭受过绳索紧勒的咽喉部位红肿外, 没有其他大碍。检查结束后, 医生为她注射了一针镇定剂让她入睡, 藉此松驰一下她极度惊骇不安的神经。
虽然身体方面没有严重外伤, 但是吴悠的精神方面严重受创,可能会导致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心理疾病,院方建议她最好接受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
那时候,吴悠的父母已经惊悉此事,一起十万火急地赶到了医院。吴悠的父亲吴毓中也是医生, 十分明白女儿在遭遇过死亡的可怕威胁后可能出现的心理问题。所以他不像一般人那样讳疾忌医, 对院方的建议马上就点了头。
“我明白,我会安排女儿接受心理治疗的。”
吴悠的母亲余怀秀则满怀愤怒与不解地问常征:“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勒死悠悠?”
常征摇头说:“伯母,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我个人觉得应该可能是抢劫吧,悠悠又没有仇人, 不可能无缘无故有人想要杀她的。”
吴毓中心怀疑惑:“可是悠悠说是一个女人想要杀她,女人出来抢劫得很少,杀人的就更少了。”
他们仨正谈论着,雷霆和马啸一起出现了。吴毓中还以为他们想找自己女儿做笔录,不无歉意地说:“你们想给悠悠录口供是吧?不好意思, 医生说她需要松驰一下神经,已经给她注射了镇定剂让她睡了。”
“哦, 没关系,吴医生,我们可以等明天再找你女儿录口供。”
和吴毓中说完话后, 马啸就看定常征开了口:“现在,常医生,我们想先和你谈一谈。”
常征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五官清秀,气质斯文,待人接物彬彬有礼,非常有绅士风度。这种温文尔雅的男人一向很容易给人留下好感。
听到马啸的话后,常征一脸的意外与愕然:“我吗?可是我对当时的情况一无所知啊!我是接到池清清的电话通知后才赶到的。”
“你当时虽然不在场,但是我们怀疑凶手的行凶动机应该与你有关。”
雷霆这句话听得吴氏夫妇双双一震,然后吴悠的母亲余怀秀无法不误会,声音颤抖地开口说:“什么?常征,这件事和你有关系?那个想要勒死悠悠的女人到底是谁?该不是你在外头搞三搞四惹来的红颜祸水吧?”
常征急得脸都白了:“伯母,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对不起悠悠。我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伯父,我的为人您应该清楚吧?我绝对不是那种人了。”
吴毓中比妻子更沉得住气,也比妻子更了解自己的手下爱将。他看着常征点头说:“我相信你的为人。两位警察同志,你们为什么怀疑凶手行凶的动机与他有关呢?”
马啸不疾不徐地揭晓谜底:“因为证据显示,今晚袭击吴悠的凶手与三年前袭击他妹妹常乐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常征大吃一惊:“什么?”
刑警队的口供室里,刚刚坐下来准备做笔录的常征仍是一脸难以置信的震惊。
“乐乐和悠悠居然是被同一个人所伤,而且还是一个女人。这……你们真的没有搞错吗?”
马啸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没有错,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是不会乱说话的。常医生,鉴于你是两位受害人之间的共同点,我们觉得这两桩案件应该都和你有关连。而且女性凶手往往意味着情杀的可能性最大。现在你能不能配合我们好好想一想,看能不能想起一个对你因爱生恨想要报复的前女友什么的?”
常征苍白着脸直摇头:“警官,我以前在医学院的确谈过一个女朋友,但这种野蛮行为我相信绝对和她没关系。因为当初分手是她提出来的,所以就根本不存在报复我一说。”
雷霆插嘴问:“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的?”
“因为她是北京人,一开始答应毕业后会和我一起留在s市,可是后来却改变主意要回北京。所以没办法只能分手了。”
“这么说她现在人在北京?”
“是的,而且她去年已经结婚了,前不久刚做了妈妈,今天还在微信上晒小女儿的满月照。她是绝对不可能跑回来伤害吴悠的。”
因为是和平分手,所以常征和前女友仍然是朋友关系,微信朋友圈里也都有对方的头像。雷霆利用常征的手机里看了他前女友发的几条微信后,和马啸交换了无奈的一眼。
常征的前女友显然是位微信达人,日常生活基本上都在微信上直播。最新的一条微信中,她还在秀自己的剖腹产伤口,她这样子是绝对不可能在昨晚空降到s市展开杀人行动的。
“那你能不能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因为其他原因可能对你怀恨在心想要报复的女性?”
思索一番后,常征迟迟疑疑地说:“嗯……曾经有个女人,说得好听是高度自恋,说得不好听就是神经病。她老说我喜欢她,哪怕我一再否认她也坚持自己的想法不变。还说我是胆小鬼不好意思承认,我真是哭笑不得。你们觉得她可能会是凶手吗?”
雷霆与马啸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是一个值得调查的对象。因为高度自恋的人往往认为自己应该享有他人所不能享有的特权,对于成功、权力或爱情都拥有非分之想,还有着很强的嫉妒心理。在受挫的时候往往会产生强烈的愤怒与耻辱感。而一旦心理长期失衡,就很容易出问题。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她叫张丽梅,对了,说起来,我们正好是三年前认识的。她带着外甥来看病,就这样认识了。”
张丽梅三年前在医院认识了常征,时间线上吻合他妹妹常乐的遇袭案,马啸于是要求常征提供了张丽梅的住址及联系方式,打算明天天亮后就去登门拜访一下。
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池清清直到后半夜才重新回到床上睡觉,今天清晨却一大早就爬起来了。因为她想赶在上班前去医院探望一下吴悠。
洗漱完毕后,池清清一边对着镜子梳头,一边利用搁在桌上的手机免提键和雷霆通了一个电话,询问他案情的进展。得知身份不明的凶手居然还涉嫌常征妹妹三年前的遇袭案,她也吃了一惊。
“这么说,两桩案子应该都和常征有关了。”
“嗯,我们也是这么怀疑的。”
“这真是太让人意想不到了。常征和这位女凶手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目前看来,他应该和对方没有关系,极有可能是对方因为单相思而走火入魔了。”
池清清明白了:“因为求不得所以去伤害他身边的人,看来那个女凶手还真是走火入魔了。”
“是啊,没办法,可能有些人就是天生容易产生心魔吧。清清,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因为我打算上班前赶去医院看望悠悠。你呢?是也这么早就醒了,还是压根就一晚上没睡呀?”
“昨晚忙了半宿,天亮之前抽空睡了两个小时,现在也打算先去医院走一趟,给吴悠录口供。正好我开车过来接你呀!”
“有专车接送,那敢情好。”
“不只有专车接送,还能提供外卖早餐服务。你想吃什么?我顺便给你买了带过来。”
池清清发自内心地微笑:“嗯,有男朋友疼的感觉真是超好。”
话筒那端,雷霆也情不自禁地微笑:“嗯,有个女朋友让我疼的感觉也超好。”
“是啊!so sweet。那你给我买两个豆沙包吧,我自己再带一盒牛奶就ok了。”
“行,那一刻钟后,你家楼下见。”
挂断电话后,池清清把原本已经梳好的丸子头又拆掉重新梳。因为稍微有那么一点不满意,而待会儿她要和雷霆见面,当然要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现在男朋友面前了。
重新梳好的丸子头蓬松自然地盘在头顶,既俏皮可爱又富有活力。再将飘在两颊的几络碎发用卷发棒卷出优美的弧度后,整个发型就大功告成了。
头发一梳好,池清清就开始挑衣服。把衣柜翻上一遍后,她找出一条湖水青的连衣裙换上。刚刚穿好裙子,就听见楼下响起了喇叭声。跑到窗口探头一望,果然是雷霆的车已经到了。
最后对着镜子审视了一遍自己的形象后,池清清满意地抓起手袋匆匆下了楼。
池清清一上车,雷霆就马上把一袋热气腾腾的包子塞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