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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人更擅长隐忍,能够听得进劝。重要的是,也更容易帮助沈孟成所谓的从龙之功。
    毕竟另外两位皇女背后都有强大的家族做倚靠,比起那些本身就不差,又深得主子信任的谋客来说,沈孟这个后来的投靠者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好做的。
    所以三皇女明面上看着是处于劣势,并非好选择,但对沈孟来说,她要是想要搏一搏的话,还是选三皇女更为合适的些。
    梁珏猜的其实没有错,上一世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确实是这么选的。
    沈孟轻声笑出来:“夫郎倒是了解我,那若是我选三皇女,又如何?”
    梁珏抿了抿嘴唇,感觉有些口干舌燥的,他低头饮了一口乳白色的浓汤,待汤汁将他的嘴唇浸润得多了几分艳色,方接着说:“三皇女,不好。”
    沈孟原本不打算多与梁珏谈这朝中事的,听他这么一句,饶有兴味地问:“你未曾与三皇女见过,怎知她不好?”
    “我进宫见太君后的时候,也是曾见过一两面这位三皇女的,对她的事情也算是有所耳闻。”
    他的记忆飘到五年前的某个晴日去,三皇女和当时圣眷正浓的张贵人起了冲突,以至于张贵人腹中的皇嗣受了惊。
    谋害皇家血脉是大罪,虽然说那个孩子还没有成型,比不上已经出生的皇女,又只是个意外,但三皇女她怕啊!
    在宫中,决定地位的是皇帝的宠爱,而三皇女并不受宠。这个时候,她生怕自己因为此事受了牵连,便迫不及待地把她自己给摘了出去,把过错都推到了服侍她长大的大嬷嬷身上。
    那嬷嬷是个忠心的,倒是认了下来,没碍着三皇女什么,挨了五十板子,去了大半条命,从此落下病根。
    这也就罢了,三皇女嘴上虽然说着宽慰那嬷嬷的话,但也离那嬷嬷远了,后来张贵人的孩子没有能够保住,又因为性子骄纵,失了圣宠,谁都能踩上一脚的时候,她又跟着去踩了两脚,就好像为了当年的伺候她的嬷嬷抱不平一样。
    这事情他也是远远在外头瞧见的,就见那嬷嬷咬着牙被打得血肉模糊,后头还因为被主子放弃,被啃得渣也不剩。
    这宫中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但若是三皇女还念哪怕是一份恩情,那嬷嬷也不至于那么轻易没了性命。
    他点评道:“那位的性子比之当今圣上,只是过之不及,奇货可居,也得这奇货值当才行。”
    人都是自私的,但是作为好的君主,很多时候是不能因了自私肆意妄为的。当今圣上向来是个爱计较的,她的几个女儿也没有一个是宽和的性子,做不得仁君。
    至于那位三皇女就更加了,不仅自私到极点,还半点担当都没有。这种人会把别人的付出视作理所当然,看重你的时候她自然是好的,你碍着她的时候,她又会毫不留情的处置你了。
    “与虎谋皮,自然是要担风险的。”沈孟只说了这么一句。
    梁珏就更着急了,肚子里的孩子被他感染了烦躁,也是不听话地踢了他一脚。
    他小小的惊呼一声,捂住自己的肚子。
    沈孟忙起身问他:“怎么了,是肚子疼吗?”
    他手放在小腹上面安抚,摇了摇头:“她踢了下我,我就是惊到了一下。”
    沈孟的眉眼方舒缓下来:“没事就好,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说,千万不要硬撑。”
    到底是她的血脉,即便是在上一世她完全不喜欢孩子爹亲的时候,在梁珏没孩子的时候,她也是格外难过的。当时留下的那一摊鲜红的血,实在是太刺眼,太触目惊心了,她两辈子都忘不了。
    也是因为她一见到梁珏就想起那画面来,后面就干脆对他避之不见,彻底冷落他了。
    这一生这个孩子还好好的,但她却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了。
    梁珏见她这么重视这个孩子,心里也是欢喜的,暗暗又下了决心:“妻主想做什么,就去做便是,什么后果我都扛得住。”
    能改变沈孟的想法固然是好,但他要是改变不了,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愿意跟她一起扛的。
    沈孟摇了摇头:“夫郎猜对了一半,我原本确实有想过三皇女的,不过后来我改了念头。”
    “那妻主选的是……”皇帝病重,若是还是做个摇摆不定的墙头草,那将来无论是谁上位,沈孟也难以得到重用的。
    沈孟道:“我选陛下。”
    在她的记忆里,皇帝的寿命确实所剩无几了,虽然回光返照过极短的一段时间,但还是很快没了性命。
    只是如果上一世的大轨迹不曾变化的话,这一世皇位,最终还是没有落到三皇女的手里,也没有落到另外两位皇女手里。
    因为这江山,彻底改了姓,易了主!
    作者有话要说:  听着超可爱的曲子写的这一章,听那种曲子搞得我好想开篇特别可爱的新文
    ☆、第061章 061
    宫变的那日, 天气极为不好, 黑云压城, 大雨滂沱。京都位于北方, 两面环山, 这山风来得又急又猛。
    而宫变的速度,也如同这山风,来得特别快,特别急。
    和其他文武百官一样, 沈孟是在金銮殿上好好的上着朝的。
    除了阴沉沉的天气, 她安分守己地站在原处, 看着那些御史台的官员舌灿莲花地抨击着其他官员。
    她们激动之时,沈孟甚至能够看到空气中几位御史台大人白色的唾沫星子,在那玩意溅到她身上之前, 她不动声色地挪了个位置, 让人给她挡去了飞来横祸。
    皇帝近些日子来身体好了些, 尽管没有像先前那样日日来上早朝, 但偶尔也会要求朝臣送些奏折上去由她批阅。毕竟这皇帝做久了, 便越发舍不得手中的权力。
    在她清醒之后,代替她监国的皇女被硬生生地剥夺了权利, 她手下那些大臣也都被皇帝纷纷打压的打压, 发配的发配。
    有些人原以为另外两位皇女就此到了出头之日, 但实际上皇帝对哪个女儿都并不放心。每位皇女的势力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不过她们如今的羽翼丰满程度不同,皇帝打压的程度也不同。总而言之,谁出头的最厉害, 就被打压得越惨,谁羽翼越是丰满,皇帝就越是猜忌。
    不过皇帝到底是病了几个月,宫中朝中变化极大,兴许是压得狠了些。几位皇女到底是心有不甘,再加上底下有人怂恿,和皇帝的亲缘关系也不算特别深厚。
    选了个良辰吉日,太女便反了!
    在金銮殿的文武百官被叛军围起来的时候,太女则带着兵卫围住了皇帝所在的寝殿,到底是念着一分血脉亲情,她劝自己的母皇:“母皇身子骨弱,就不要再为了这朝政大事费心费神了。再说了,母皇病重的时候,儿臣不是把这朝政治理得不错,您还在担心些什么呢?”
    “逆女,你死了这条心吧!”皇帝吐了口血出来,扬起有些枯槁的手,对着太女就是一巴掌。不过她这手还未扇到后者脸上,就被太女给拦了下来。
    一向看起来懦弱听话的太女面容显得格外狰狞:“我也不想这样,都是母皇您逼我的。我的年纪也不小了,您却还是要死死的赖在这个位置上。而且我小的时候您不是说了吗,这位置迟早也要给我的。可您呢,都做了些什么?好不容易给了我一点权力,您身子骨刚好些,便迫不及待地把我压下去。我也是您的女儿,您也能对我这么狠心!”
    她也是看透了,皇家可从来就没有什么亲情。她是真心想要那个位置,她的两个妹妹也想要。可母皇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是牢牢地攥住手里的权力不肯放手。还试图剪掉她所有的羽翼,这是对方逼她的,也怪不得她狠心。
    说完了威逼的话,她又软言道:“您是我的母皇,我自然不会拿您怎么样。只要您写下这传位的诏书,我会保您安宁,也会保住两位妹妹的性命。”
    皇帝很清楚,如果她传了位,那她就只能被软禁在这皇宫中,当个无所事事的太上皇。到底是人老了,再加上前段时间病得厉害,皇帝的心也比以前更软。
    面对着逼宫的太女,她闭了闭眼,显露出颓态的面容落下一行清泪。她从太女的掌中抽回自己的手,声音还有些发颤:“你若登上皇位,保证不动你的两个妹妹?”
    这便是松口的意思了,太女大喜,忙允诺:“儿臣什么性子,母皇您还不知道吗?答应您的,我定然会做到的,只要您签下这传位的诏书……”
    皇帝拿起了朱笔,手还有些颤巍巍的。太女的眼神越发灼热,眼瞅着皇帝落下了自己的名姓,太女便迫不及待地去抢那明黄的诏书,打算自己用印玺盖章。
    只是她争抢的那一瞬间,一支羽箭便射/入她的胸口,太女在倒下去之前,还维持着紧攥诏书的姿势。
    她瞪圆了眼,似乎难以置信自己在离成功一步之遥的时候没了性命!
    “燕儿!”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在眼前倒下去,虽然恼恨太女逼宫夺位,皇帝还是惊呼出声,声音里满满都是失去女儿的痛意。
    她哇地一声又吐了一口血,抬起头看向射/出箭矢的地方。那里站着一个身高马大的胡人,手上拿着制作精良的胡弓,一双鹰勾眼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的胸口。
    为了逼宫,被剪断大半羽翼的太女通过属下和胡人勾结在了一起,但胡女显然并不把太女当成友好的盟友,在太女拿下皇位的时候,临时反了水。
    见她看过来,那不知何时存在的胡人又将箭矢搭在了弯弓之上,那箭头对准的,俨然是她心脏的方向,性命受到威胁,皇帝心跳如擂鼓,然而太女已经死了,藏在太女兵卫里的奸细则借机对身边的“同伴”刀剑相向,忠于太女的兵卫死伤惨重,已经乱作一团,根本就没有人记得要保护她这个皇帝。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皇帝撑起了病弱的身子,想要逃离这个充斥着血腥味的战场,而那身材高大的胡女就像是一只残暴的鹰,紧紧地盯着她这个老弱的猎物。
    银色的箭矢随着皇帝移动的位置缓慢地动着,这凶猛的胡女裂开嘴笑着,露出一口雪白而阴森森的牙。
    眼瞅着皇帝要死于胡女之手,一支更有力的箭矢疾驰而来,打落了那支试图取走皇帝性命的箭。皇帝迅速被人围了起来,围住她的人穿着御林军的服饰,武器一致对外,为她造了一个人肉保护圈。
    如天神一般救下皇帝的不是旁人,正是三皇女,她穿着银色的盔甲,严严实实地保护着身体,见皇帝惊喜地看过来,她扬起手中宝剑,高声道:“御林军,还不快将逆贼和叛军拿下!”
    三皇女带来的兵卫各个都是精英,又是有备而来,加上数量上又压倒性的优势,很快就制服了逼宫的叛军。
    皇帝被保护起来,还没有来得及和自己的女儿说话,新的传位诏书便递到她的眼前。
    她难以接受地看向自己的女儿:“你……”
    后者对她微微一笑:“母皇,看在儿臣忠心耿耿的份上,您就把这个签了吧。”
    好不容易有了点精气神的皇帝一下子颓废起来,抖着手签下了那份禅位的诏书。
    等到事后回过神来,她又恨起三女的狠心来。对方会来得这般及时,完全是因为她一开始就在门外守着。
    或者说,三皇女一开始就知道太女要反,甚至猜测到那胡女要反水,之所以等到太女被杀死她才进来,一个原因是不愿脏了手,另外一个原因便是要占了大义,避免天下文人口诛笔伐。
    在金銮殿上,文武百官们还没有开始打算倒戈呢,三皇女便带着一脸颓态的皇帝出现在了金銮殿门口。
    叛军本来就是打着皇帝禅位给太女的名义试图让文武百官们改口,这会兵卫们拎着太女血淋淋的尸体出现在金銮殿上,局势再一次发生了逆转。
    望着和记忆里一般得意的三皇女,沈孟轻轻地吐了口气。现在这个局面,和她上一世的记忆并没有半分区别。
    切让三皇女先得意着吧,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保全自己的性命。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三皇女在这皇位上不会坐太长的时间,倒是作为傀儡的太上皇又会被搬出来,继续作为幕后黑手的傀儡活着。
    再等一等,还要再等一等……,这一世,她的孩子也快要出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放置太久了,我调整调整状态,努力完结吧
    ☆、第062章 062
    太女宫变又失败的消息传到沈孟府上的时候, 没有人能操心那么多, 因为这个时间点, 梁珏的第一个孩子就要出生了。
    这府里都是些年轻的侍从, 主夫生孩子的时候, 他们也是手忙脚乱,完全不知所措,还是贴身伺候梁珏的竹取很快镇定下来:“赶紧去请产公过来,还有差人去请家主大人。”
    男子生子风险并不算特别大, 但没有哪个男儿是不希望自己的妻主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对梁珏来说, 没有谁能够比沈孟更加让他觉得安心了。
    在梁珏刚开始发作的时候, 竹取就派人去通知沈孟了。不过去寻沈孟的小厮并没有能够给这个府邸带来好消息,因为那个时间节点,太女正逼宫, 金銮殿也被禁卫军围了起来。
    那小厮急匆匆地回了府, 也不敢大声说话, 只和吩咐他的竹取说:“宫里头好像是出事了, 我去的时候, 宫城都被封了,到处都是禁卫军。我看到有人询问都被抓了, 就赶紧回来了。”
    竹取面色沉了下来, 对着那小厮倒还是和颜悦色:“你做得很好, 先去领赏便是,这事情先不要和旁人说,任何人都不要。”
    梁珏的心思是极为细腻的, 他怕这小厮把消息跟别人一说,府上人表露出什么,让主夫察觉了,做爹的和孩子都得出事。
    这消息短时间便被强行给压了下来,临到梁珏真开始生孩子的时候,沈孟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孕夫的心思总是极其敏感的,尽管心理上知道,做妻主的很多都不会陪在夫郎身边生孩子,他还是问身边的人:“妻主她人呢?”
    沈孟对这个孩子这么看重,她还说过想要看孩子出生的,肯定会想要陪在他身边的吧。
    那些伺候在他身边的贴身小侍们几乎是不敢看他那双期盼的眼睛,竹取则在身边提醒他:“今儿个不是家主大人的休沐日,她兴许是被事情绊住了,所以没有来得及赶回来呢。”
    朝廷官员,要是以家中正夫生孩子为由请假,这假是一定能够顺利批下来的,当初他爹亲生他的时候,娘亲就特地请了假回来看的。
    不过这朝堂上,也是有很多女子不乐意回家看的。大概是自己在妻主的心目中还没有那么重要吧,梁珏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生出这种无比消极的想法来,他的神情空落落的,似乎连生孩子都不愿意用力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在上辈子,他的孩子也是这样子不受待见的,不仅是孩子不受重视,他这个孩子的父亲也被视作那个人的耻辱,然后孩子,就这么轻易的没有了。再然后,他这个做主夫的,也因为生不出孩子,又被厌弃,被那人给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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