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里?”
回答宋御的是窸窸窣窣的细响。随后,一大一小两只老鼠从柜子脚下一闪而过。
不远处的大公主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老鼠。”宋御充耳不闻,依旧警惕地看着眼前的柜子,然后伸出右手拉住了柜门。
只要轻轻一拉,躲在柜子里的两个人就将无处可藏。弯弯和薛望夜屏住呼吸,对面柜子里的冬青和夏蝉也心跳加速。却在此时,殿外传来了叫声,“公主殿下,皇后娘娘请您过去。”
“宋御……”被两只老鼠一闹,又听到殿外留守宫女的通报,大公主显然没有了当时喝问的勇气。她莲步轻移,走到宋御身边,苦恼又委屈,最终只叹了一口气,“护国寺之行,你一定要去。”
话完,她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手里紧紧拽着那只亲手绣制的香包。
宋御总算放下了手,站在原地目送女人渐渐远去。细碎的阳光穿过窗格子照在他那张无双的脸上,却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还要磨蹭到何时?快走啊!”薛望夜在心里呐喊。
他将弯弯紧紧抱在怀里,连呼吸和心跳都融在了一处。一缕带香的发丝随着呼吸飞起来,暧昧地撩过他的下巴与脖子,痒!娇嫩的嘴唇吐气如兰,早已将轻薄的面纱湿透。薛望夜那只捂住弯弯嘴唇的手,即使隔了层面纱,也觉得黏黏腻腻,香香软软。丝丝甜气喷在手掌心,好痒!而另一只抓着老鼠和……的手,非常痒!
狭窄憋闷的柜子里,薛望夜觉得浑身都痒了起来……
好在,那个面如冠玉的右相大人终于走了。
在宋御的脚步声消失那一瞬间,两架柜子的门砰然打开!
冬青与夏蝉脚未沾地,就见薛望夜哭爹喊娘地滚了出来。而她们的七公主殿下,端端正正坐在破旧的柜子里,眼神古怪。
“你,你你你你!”薛望夜爬起来后双腿发抖,一手指着柜子里的美人儿,舌头都有点撸不直。冬青被他手里那只吱吱乱叫的老鼠吓了一跳,一时间摸不清头脑,只能去瞧自家主子。
七公主殿下却自顾自扶着夏蝉的手下了地,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面纱和发髻,然后才慢悠悠走了过来。她也不说话,只将那一双弯弯如月的眼睛往薛望夜身上瞄。从头瞄到脚下,又从脚瞄回头上,几次停在他死死捂住的裤裆处。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明明笑意浅浅,薛望夜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凉飕飕的……
“咦,薛将军这是怎么了?头上都冒汗了呢!”闷声不吭半天,七公主殿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说完,就伸出那纤纤玉手,要去帮忙擦汗。
薛望夜见状“嗖”地一下窜出老远,胡乱往脸上一抹,“没事没事,是被热得!”说着,他奋力将手中那只老鼠给扔了出去,泄愤一般吼了一句,“他妈的!”
弯弯挑了挑眉,双手抱胸而立。冬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嘀嘀咕咕,“堂堂男子汉,竟被只小老鼠吓成这副德行……”
薛望夜觉得冤死了,偏偏打死他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耍横道,“你们胆儿肥你们厉害,竟想着在宫里偷皇帝的女人!你们谁有本事谁去,反正我贪生怕死我不去!”
“你确定?”弯弯居高临下,眸底划过一丝算计,“就算是有梅嫣姑娘的消息你也不去?”
“什么?”薛望夜一个鲤鱼打滚跳了起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你有嫣儿的消息了?”
“算,也不算,端看薛将军怎么想了。”
“此话怎讲?”
“为了今日这投毒一事,本宫让人暗中去查紫兰宫。除了查到兰嫔的大宫女与春桃是远房亲戚以外,并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可是无意之中,本宫得到了另一个消息。”弯弯拂了拂衣袖,转眸来看薛望夜,“有人看到,梅嫣姑娘失踪那天,曾在紫兰宫出现过。”
薛望夜浓眉不展,疑惑道,“不可能,嫣儿去紫兰宫做什么,她根本不认识兰嫔。”
“说到此处就更有趣了,”弯弯眯了眯眼睛,笑了一声,“有人亲眼看到,梅嫣姑娘当时正与兰嫔一起赏画。”
“画,什么画?”
弯弯摇摇头,“什么画本宫不知道,但据本宫所知,兰嫔不通文墨,也讨厌画画。一个讨厌画画的人,怎么可能与人赏画呢?”
“要么,赏画只是掩饰,实则另有要事。要么……”薛望夜顿了顿,厚重刘海下的那双眼睛直直盯着弯弯,“要么,那画非同寻常。”
弯弯终于笑了,掩在面纱下的脸上浮起一抹赞赏,“薛将军,看来紫兰宫势在必行啊!”
薛望夜一噎,略一思忖后还是摇了摇头,“不是薛某开玩笑,想把兰嫔娘娘给偷出宫去,根本不可能!”
“谁说要把人偷出去?”
薛望夜嗤笑一声,“你不偷,难道还指望她自己走出去?”
“说对了!我们就是要她自己走出去。”弯弯瞧着对面男人大惊失色的模样,继续说道,“薛将军所负责的,就是在她出去之后,将她给绑了。”
薛望夜犹疑不定,却听弯弯步步紧逼,连声音都寒了起来,“薛将军,你别无选择。”
薛望夜叹了口气,“那,殿下准备如何让兰嫔出宫,深宫内妃根本不能随意出宫。”
弯弯笑了一声,“你没听刚才皇姐说了什么吗,皇后娘娘过几日要带内妃去护国寺进香。”
话完,薛望夜面色凝重,冬青却忍不住接了一嘴,“殿下,奴婢记得,兰嫔娘娘出身番邦,从来不敬神佛,也不曾去护国寺进香。”
“这有何难,本宫有的是办法。”弯弯双眸如水,漾起丝丝笑意,“不过,这件事还是得倚仗薛将军……”
……
月黑风高,树影婆娑,子时的梆子也咚咚敲响。
紫兰宫的寝房内轻烟袅袅,正燃着安神的熏香。兰嫔横卧于九华帐,眉头紧皱呼吸急促,显然睡得并不安宁。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自己的额角。
“啪!啪!啪……”兰嫔听到了水滴声,甚至有湿润润的呼吸喷在自己眼皮伤。她挣扎着坐起,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却看见一张惨白如雪的脸悬在自己上方!见她醒来,那张脸一顿一顿地歪过脑袋,用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而那张血盆大口正咧到耳际,有腥臭欲呕的鲜血嗒嗒滴下!
“啊!”兰嫔拼命缩在角落,不要命地尖叫!
几乎在她尖叫的同一时间,房门大开,有人蜂拥而入!几个宫女太监争先恐后地冲进,却只觉得房内白光一闪,而窗外却轻飘飘挂着一个人!众人忍不住齐声尖叫,谁也不敢上前。而唯一几个胆子大的护卫冲上去,却看到那人影慢吞吞转过脑袋,一张七窍流血的脸朝着他们笑了起来……
“啊!”寂静黑冷的半夜,紫兰宫灯火通明,尖叫声连成一片。而薛望夜趴在冷冰冰的屋顶,总算明白那日七公主为何要笑。三天,整整三天!薛望夜不但夜不能寐,还要涂脂抹粉把自己搞成个吊死鬼一般。然后披头散发,白裙及地,跑来吓唬那兰嫔娘娘。
薛望夜摸了摸脸上那堪比城墙厚的脂粉,又擦了擦嘴角的鸡血,强忍着口中的腥臭掠了开去。这兰嫔连着被吓了两夜,今夜有所防备,竟招了几十个护卫守在周围。短时间内,薛望夜逃不出去。无奈之下,他熟门熟路地撬开窗户,跃进了一间乌黑的房间。
薛望夜观察过,兰嫔每次发怒命人搜,都不会搜这个屋子。
这个屋子小小的,里面除了一些布匹珠宝,便只有一个博古架。博古架上放着些木玉雕刻,并无特别之处。薛望夜无聊至极,在这个只能容纳两三人的小房间里转了几圈,最后把眼光落在了一个紫檀木盒上面。那木盒子长长宽宽,横在博古架的最顶端。奇怪的是,博古架的其他物什都积了些灰尘,偏偏只有它干净无比。
瞧这形状,莫不是藏了把绝世宝剑?薛望夜心中好奇,暗道这兰嫔整座宫殿一幅字画皆无,竟然喜欢男儿的宝剑?他轻手轻脚将木盒子拿下,几下将那锁撬开。“吧嗒”一声,铜锁落地,木盒子也应声而开。
只是,出现在薛望夜眼前的,竟是一轴画卷!
画……薛望夜陡然想起,梅嫣曾在失踪前跑来紫兰宫看画!他双手颤抖,几次将画卷抓在手里却滑了出去。
而当他终于将画卷取出,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打开卷轴的时候,竟被眼前所见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9章 猜测
画,其实是一幅很寻常的美人踏春图。
不寻常的是,画中美人儿的身份!
弯弯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失手打翻了茶碗。因为,图中所画之人神形兼备、栩栩如生,她只一眼便认了出来:已故的贤妃与越美人,紫兰宫的兰嫔,以及她昏迷不醒的母妃德妃娘娘。更让她头疼的是,贤妃与越美人都是因为涉嫌毒害她母妃而自杀身亡……
如豆的灯火轻轻摇曳,弯弯那张脸也跟着忽明忽暗。沉默良久,她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哑,“据本宫所知,她们四人走动非常之少,关系并不亲密,可是……”
“可是在这画中,她们却其乐融融,情同姐妹。”薛望夜隔着灯火望向那幅画,“你说,兰嫔娘娘藏着这么一幅画,是为了什么?”
“薛将军觉得她是为了什么?”
“殿下刚才也查看过,根据丹青色泽及画中娘娘们所着服饰判断,这画乃是多年前的旧物。”薛望夜略一思索后,压低了声音大胆猜测,“有没有可能,四位娘娘多年前义结金兰,却因为某件事而疏远。多年之后,那件事被人翻了出来。而那件事关乎兰嫔娘娘的生死,于是她为了一不做二不休,设计将其余三人……”
说到这儿,薛望夜咬了咬牙,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弯弯摇了摇头,“这番推测有些道理,但也有说不通的地方。若是兰嫔想要掩盖秘密而杀人灭口,为何要等到现在才动手?”
“这个好解释啊,”薛望夜张口就来,“我记得清清楚楚,放置画卷的盒子片尘不染。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兰嫔娘娘将此画作为念想,经常取出来观摩。也就是说,兰嫔虽与其余三位娘娘疏远了,但依然有感情。之所以拖到现在,可能是因为舍不得下手。”
弯弯若有所思,显然仍不赞同,却也没有接着反驳。一旁守着的冬青替二人添了些热茶,第一次站到了薛望夜一边,“薛将军所言极是,殿下您看,兰嫔娘娘一介番邦女子,能夺得陛下恩宠成为紫兰宫的主人,心机谋算必然高明。所以,她暗中毒晕了德妃娘娘,又将祸水引到贤妃娘娘和越美人身上。等到两个月后事态稍息,又想用一碗鸡汤解决了德妃娘娘,顺便将殿下您打个永世不得翻身。”说着,她两眼发光地看着薛望夜,激动道,“薛将军真厉害,早该把这心狠手辣的坏蛋给抓出来!”
薛望夜被夸得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干咳了两声。却听默不作声的弯弯突然道,“那本宫问你们,那夜流云宫的大火是怎么回事?你们也说了,兰嫔出身番邦,京中并无庞大的家族做靠山,那么她去哪儿弄来火药?薛将军也曾说过,这火药十分稀罕。”
冬青支支吾吾接不上话,薛望夜也面露不解,迟疑道,“这个,宫中多年,或许她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方法?”
“无论如何兰嫔都至关重要,我们千万不可打草惊蛇。”她将画卷放到一边,揉了揉额角,道,“不知薛将军准备得如何,两日之后就要去护国寺,到时候可就全靠你了。”
冬青乐观地点头附和,“也对,再忍两日,两日后抓住了兰嫔娘娘好好问一问就是了。”
薛望夜拂了拂自己的刘海,无奈道,“我说公主殿下,你们将重中之重都放在薛某这么个无权无势的人身上,就不怕薛某反咬一口,或者半路脱身?”
“你不会。”弯弯神色淡淡地抿了一口茶,“你与本宫一样着急,因为梅嫣姑娘失踪前可是和那位兰嫔赏过画的。说不定,她们当时看的也是这幅画呢?”
薛望夜听后瞳孔一缩,却见弯弯瞄了手边的画卷一眼,垂眸笑了一声,“若真是如此,那可就太有趣了……”
薛望夜随着她的视线落在画卷上,胸中暗涛翻滚。画中的天空碧蓝如洗,而他们的窗外却云层厚重,长夜漫漫。薛望夜也端起茶喝了一口,强行按捺住心中的焦急。两日,那他就再等两日!
两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而在两日之内,前前后后发生了几件小事。一是,紫兰宫的兰嫔几番噩梦,竟得了癔症,天天茶饭不思,神神叨叨。皇帝见御医们束手无策,便命皇后将她带去护国寺上上香,也散散心。二是,右相大人宋御的江南治水之策得到了皇帝的赞赏。不但赏赐了金银珠宝,还特批他陪同皇后娘娘上护国寺礼佛。三是,皇帝赐了阿财一件特制的皇马甲,特许它在宫中自由跑动。
于是,当弯弯再一次看到阿财的时候,它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真是人靠衣装狗靠毛,经过宫中专人的看护诊治,曾经的癞皮狗竟变得好看了一些。它穿着一件小马甲,虽然还是有未完全愈合的疤口,但走得昂首挺胸耀武扬威,几爪子踩坏了花朵也无人上前喝斥。而他的主人望夜将军,依旧一身花花绿绿,走在花丛中竟比那花那狗还要抓眼球。
弯弯走到御花园的时候,薛望夜正跟在阿财身后散步。路过的宫人得了吩咐,纷纷规规矩矩给这一人一狗行礼。把那薛望夜给得意得,走得虎虎生威,一张脸乐成了喇叭花。
弯弯曾听说过狗仗人势,这日却真正见识了啥叫人仗狗势,于是忍住笑上前调侃了一嘴,“薛将军,这狗儿与您可是越长越像了呢!”
远处的薛望夜听后脸色一黑,差点破了功。眼看又有一行人走近,才勉强恢复了神色。他用脚尖踢了踢阿财的屁股,傻憨憨摸着自己的脑袋咧嘴笑,“阿财,快看有美人儿!”阿财被踢得往前冲了冲,身子还没站稳,脑袋却敏捷地扭回过来,一双眼睛东张西望快速搜索。隔了老远,弯弯都感受到了阿财渴望的小眼神儿。
正在此时,那行人已然走到近前。为首之人螓首蛾眉,云髻高耸如,分明也是个美人,一张嘴却完全落了下成,“哟,这不是咱们‘美若天仙’的小七嘛!你怎么还敢出门啊,知不知道你如今这张脸,会把人吓得跳湖的!你想害死多少人啊,亏父皇一向疼你,心思竟如此歹毒!”
没错,此人正是大公主。她一上来就一顿冷嘲热讽,气得秋瞳手都抖了。可是弯弯仍是笑眯眯站着,好性子地等到她说完,才悠悠然回道,“是啊,姐姐你哭着喊着要嫁给他,若是有一天喜事真成了,你可得小心宝贝着些,别又不小心跳了湖。”
“你!”大公主柳眉倒竖,刚要发怒,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道,“你放心,反正宋御娶谁都不会娶你,妹妹你就等着喝姐姐的喜酒吧!”
“哦?”弯弯脸上戴着面纱,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弯弯原本也看不上眼,既然姐姐稀罕,就让给你吧。”
大公主气极,恼羞成怒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抓弯弯脸上的面纱,“前些时候被烧烂脸姐姐都没时间去看你,今日真巧,让姐姐好好看看!”
可惜的是,她的手还没碰到弯弯,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然后身子一歪竟往地上栽去!
“啊!”
大公主吓得大叫,身后的宫女太监争相去扶,她才算没摔个狗啃屎。一群人惊魂未定,就见那薛望夜不知何时凑到了近前。他缩着膀子抖着腿儿,结结巴巴道,“阿财你干嘛,快回来快回来!”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去看,这才发现,那只穿着小马甲的狗儿竟蹲在大公主的脚边。大公主见状勃然大怒,一脚踢了出去,“大胆,竟是你个畜生挡了本宫的路!”
也不知是不是穿了皇马甲,阿财竟然威猛了起来,一个纵身跃开,又迅速贴了回来。大公主等人一愣,回想起上次吃了亏,不禁退了一步。谁知她退,阿财却不退,反而摇着小尾巴紧追而上。
“这小畜生!”大公主瞧它身上一块一块没好全的疤,恶心道,“快把它打死!”
“唉唉唉,小畜生不懂事,公主殿下饶命啊!”薛望夜急忙去拦。
阿财前些天救了皇帝,连带着薛望夜都赏赐无数,现在宫中哪个敢去打杀?于是,宫女儿太监个个犹豫了起来。就是这么一犹豫一磨蹭,阿财已经扑到了大公主脚下。然后趁着大公主愣神,飞快抬起一条后腿……
“嘘嘘嘘……”
事情发生得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尿尿的声音已经停止。而那只在众目睽睽下尿了大公主一脚的阿财,已经扭了扭屁股,甩着尾巴跑回到薛望夜身边……
……
“啊!本宫要杀了你!”
惊天动地的咒骂声吓得御花园里的鸟兽四散,连站一旁观战的弯弯也忍不住捂了捂耳朵。薛望夜吓坏了,将阿财死死抱在怀里大哭,一面哭一面打阿财的屁股,“笨蛋阿财!跟你说了多少遍!那不是你媳妇儿不是你媳妇儿!你打了烙印也没用!”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