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扔了吧?
至于陆琛为什么就给她不给别人?估计是怕麻烦吧。相处了几日,她也有点摸清这人的性子了,就是我行我素,永远那副平静的样子,做事力求直截了当。
简单来说,就是——懒。
回到场中,周伯年运着球从远处跑来,抬手就搭住他肩膀,勾近了跟他笑:“你跟那土妞什么关系啊?”
“什么什么关系?”陆琛烦闷地想甩开他的手。
周伯年岂能让他如愿,牢牢扣着他,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别跟我装蒜,你知道我说的什么。看不出来,你‘口味’这么特别啊。”
陆琛抬眸瞥了他一眼,浅浅一笑,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再这么不依不饶的,我会怀疑你喜欢杭瑄,所以才跟我过不去呢。”
周伯年被噎了两秒。
半晌——
“我去你丫的!”
旁边薛明几人见了,也都捧着肚子,一副要笑不笑死憋着的模样。周伯年火了,冷笑,一脚一个踢过去:“笑啊,有胆儿给我大声地笑!”
薛明和肖扬是最了解他的,不发怒则已,一旦发怒,就如火山喷发,神魔都得避其锋芒,连忙端正了神色,一派正经,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报告三哥,我们以党和人民的名义起誓,我们没有笑,绝对没有。”
“没笑?”周伯年眉眼弯弯,神态温和,语气和蔼,慢慢靠近他们,近在咫尺了,又是两脚飞过去,声如洪钟,“再说你们没笑试试?给我滚!”
两人异口同声应了,撒腿就跑。
周伯年又笑骂了两声,回头和陆琛往洗手间去了。
这个点,洗手间一个人都没有。周伯年掬了两抔水扑在脸上,双手撑住台面,轻轻甩了甩,伸手接过陆琛递过来的毛巾,慢慢擦着汗。
他有点轻微洁癖,每次运动完都恨不能马上洗个澡,此刻眉头皱得跟个“川”字一样。
陆琛说:“忍忍吧,还有一节课就下课了。”
周伯年回身长腿一伸,靠住盥洗台,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他:“你不会真跟那土妞在搞对象吧?”
陆琛微微笑:“怎么,你真喜欢她啊,这么紧张?”
周伯年扬起毛巾扔他脸上:“丫的再说我揍你!”
陆琛把那毛巾接了,回头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不跟他开玩笑了:“是我妹妹。”
“妹妹?”周伯年扬起半边眉毛,“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了?”
陆琛说:“就在前几天,我爸娶了后妈,后妈带来了一个女儿,就是她。她人还可以,你别老针对她了。”
“我什么时候针对过她?”周伯年轻笑。
陆琛回头笑望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那最好。”
……
第四节课结束后,杭瑄收拾了一下就回去了。陆放原本打算派司机来接她,被她拒了。她不想搞特殊,这样让自己看起来在同学里显得另类,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回到空司大院,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她有陆放给办的通行证,直接走了进去。
这一带家属楼的路还是上个世纪那种老路,路灯隔好几米才有一盏。榆钱儿洒在地上,不时还有绿毛球飘到肩上,有点恶心。
小时候,杭瑄住西边,印象里,就通往对面的海军大院那儿的有两处街道才种过这种洋槐,绿色的毛球总是脱落,铺得满地都是。
路过一个小卖部门口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风声。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辆单车擦着她飞速掠过,如旋风般迅速滑入了另一条岔路中。
杭瑄的脚下,好巧不巧就有一个水坑。
她提起衣摆,呆呆地看着自己被溅了满身的泥水,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了了。
什么人啊?
没错,虽然那人骑得很快,她一眼就认出了——就是周伯年!
怎么会有这种人?
杭瑄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家里。姚歆和陆放还没回来,偌大的屋子空荡荡的。陆琛已经做好了饭,两菜一汤,摆上了餐桌,招呼她过去吃饭。
她应了声,说:“身上被溅了泥,我先上去洗个澡,不用等我了,你先吃吧。”
陆琛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不提倒罢了,一提杭瑄更加憋闷,也不应答,“嗯”了两声就上了楼。
下来的时候,她顺便把头发也洗了洗,和陆琛围着圆桌吃起了饭。
陆琛说:“别老是闷在家里,一会儿出去走走吧,我帮你约了隔壁老杨家的芊芊,是个挺开朗的姑娘,人不错,你们应该谈得来。”
这是陆放吩咐的,不过,这种事情他不好自己来做,显得太过刻意,由陆琛出面就比较合适了。
也许是不大适应新环境,杭瑄性格有些内向,朋友也不多,和同龄人玩玩应该能改善一些。而且,隔壁老杨家的孙女确实不错,心眼儿很好,是个大度开朗的好姑娘。
杭瑄知道他是出于一片好心,说了声“好的”。
第005章 小热舞
第005章小热舞
杨芊芊是个圆脸的可爱女生,有些微胖,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特别招人。杭瑄虽然有些慢热,跟她在外面逛了一条街,也很快熟络起来了。
杨芊芊把她带进了一家台球室:“会打吗?”
“还行。”
杭瑄目光四处一扫,跟她一起进了内堂,里面七零八落地散着几张台球桌,不少年轻人围在桌前打球。
旁边两人的对战已经进入了尾声。
杭瑄定睛望去,南边的那个男生一脸紧张,望着对面人。不难看出,他败势已定,不过是垂死挣扎。
他对面的男生瘦高挺拔,天生的衣架子,肩膀宽阔,紧身的黑tshirt勾勒出劲瘦有力的腰身,单手搭在桌面上,腰身下伏,背脊自然地拉成优美的弓形。
他的目光很专注,嘴唇微抿,脖颈上的银色吊坠在他微微敞开的领口来回摆动,不时贴过汗湿硬实的胸膛,有点晃眼。
蓄势待发后的一击后,他就闲适地直起了腰,不再往场中看了。
对面人面色灰白,哀嚎:“老三,给点儿面子好不好?别每次都把我杀得这么惨。”
周伯年拿帕子擦着汗,嘴里说:“你爱犯贱受虐,谁能拦着?”
“靠!”
闲暇的时候,他转过脸来,看到了杨芊芊和杭瑄。杨芊芊脸色微白,抓住杭瑄的衣角,不动声色地躲到了她身后。
周伯年走过来,像跟老朋友聊天似的,越过杭瑄搭住了她的肩膀,如老鹰捉小鸡似的轻松把她拎了出来:“芊芊,见了三哥你怎么急着跑哪啊?上次讹你肖哥的钱还了没?”
杨芊芊面如土色。
她性格不错,就是有点小顽劣,平日没少骗过周边的这些发小,讹诈一点小钱的比比皆是。她也知道,周伯年不是真计较那点儿小钱,就是寻个由头耍耍她。
可被这位爷缠上,还能全身而退?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杭瑄有点看不过去:“周伯年,放开她。欺负个小姑娘算是个什么事儿?”
周伯年松开了杨芊芊,回头打量她:“小姑娘?比你我大一岁的小姑娘?”
杭瑄怔住。她只是按照杨芊芊的外貌来辨别,理所应当地认为她比自己小,万万没有想到她比自己还大一岁。
也许是她呆愣的模样有点好玩,周伯年忍不住笑出声来。
杭瑄面色涨红,有点恼羞成怒。周边围了不少人过来,一眼望去,还有他们学校的,比如薛明和肖扬,都饶有兴致地等着看好戏。
连日来积累的重压和对他的不满在这一刻喷发了。
愤怒到极致,她反而冷静下来,随手操起桌边的一根球杆跟他说:“敢不敢,跟我来一局?”
周伯年微微讶然,眼中兴味颇浓。
杭瑄拿起球杆,低头擦拭的时候,眉宇间似乎多了几分自信,和在学校时安静隐忍的模样大不一样。
他毫不避讳地望着她的侧脸,应了下来:“不过,得有点儿彩头吧。”
“你想要比什么?”
周伯年不怀好意地笑:“我要的,你肯定有。”
杭瑄彻底冷下脸:“你要是输了,也得付出点儿代价。”
周伯年很意外:“不问我跟你要什么?”
杭瑄说:“不必了。”她弯腰搭住桌面,动作一气呵成,试了试手感,“你输定了。”
周围微微一静。
周伯年说:“口气不小啊。”他是在笑,不过下一秒就沉下了脸,绕到另一边拿起了自己的球杆,微微俯低了身子。
薛明和肖扬对视了一眼,知道他这是认真了,不由替杭瑄捏了一把冷汗。
不过,这场比试的结果却出人意料。
半个小时后——
周伯年收起球杆,虽然输了,不过表情挺镇定,也挺坦荡,走到她面前说:“说吧,你想要什么?但凡我有的,一定给。”
杭瑄望着他:“君子一言?”
周伯年笑,眉宇舒扬:“驷马难追。”
杭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周伯年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耳边就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半边脸都被她打得侧到了一边。
他有些发蒙,慢慢地转过脸来,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杭瑄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有种以后——再背地里说我。”
她转身拉了呆愣中的杨芊芊,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伯年的脸色,难看地犹如锅底。薛明颤抖着手递了冰水和毛巾过来,结果被他扬手打掉:“滚,全都给我滚!”
……
这一巴掌虽然打得爽,杭瑄事后也很后怕。周伯年在学校里是规规矩矩的好学生,可在空司大院可是远近驰名的小霸王。
不,应该说,他在学校里那些乖巧的模样都是装的,骨子里就是个乖戾骄矜的干部子弟。除了成绩好点,不乱搞男女关系,跟那些爱打架斗殴的问题学生也没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