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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遣山的樱花潮很壮观,还有记者团过来拍摄,人有点多,陈安宁怕叶迦言看不到,就站在大门口等他。
    附近有卖棉花糖的,甜甜的糖精的味道冲到鼻子里,很好闻。
    其实她挺喜欢樱花的,如果叶迦言不约她,陈安宁下次也会和别人一起来看。
    但是和叶迦言一起看的话,意义就太不一样了。
    三点钟,他没到。
    明明在纸条上写的是“等你”,莫名其妙变成了她等他。
    太阳依旧很高,人头攒动的,陈安宁觉得眼下时光有点难熬,没有手机,联系也不方便。
    她想着,没关系,再等等吧。
    三点半,没来。
    陈安宁有种不好的预感。
    四点钟,人都开始散了,太阳往西边落。
    这一天开始收尾。
    她等到六点半,天黑了。
    陈安宁嘴唇都快被咬破,她委屈得想哭,在心里把他骂了一万遍,也原谅了他一万遍。
    叶迦言,如果你下一秒钟出现,我可以什么都不在意。
    只要你下一秒钟出现。
    六点半一过,陈安宁迈开腿就往体育场跑去。
    穿过济济人潮,视线里的景色摇摇晃晃,她可能是哭了。
    到了场馆外面,场面挺混乱的。一群卖票的黄牛和荧光棒的中间,陈安宁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地上的余群。
    她拍拍她的肩膀:“我来了,进去吧。”
    余群一抬头,就开始嚎啕大哭:“安宁,怎么办,我被骗了,愣头青那傻逼给我卖假票,我们进不去了。”
    余群抱着她的肩膀哭,陈安宁鼻子一酸,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差点掉下来。
    她捏了一下鼻子:“没事,以后还有机会。”
    余群还是哭。
    她说:“我们在外面听吧,这儿说不定也能听见。”
    余群还是哭。
    几天以后,余群找愣头青打了一架,愣头青是个男孩子,没办法,只好让着她,嘴里嚷嚷那两张票自己也是从别人那儿弄来的,最后自掏腰包给余群赔个不是。
    叶迦言后来就没去上过课,有人说他病了,休假一个月。
    陈安宁再也没有提过关于他的任何事,她也不愿意气势汹汹地跑过去找他对峙,那样显得自己更卑微。
    这事班里有个女生听说了,特地跑过来问陈安宁。
    陈安宁没回避,也承认了。
    那女生挺幸灾乐祸的:“你没经验啊,我告诉你,帅哥都这样,喜欢玩女孩子呗,你自己得当心着点儿。”
    余群也了解了情况,帮着陈安宁怼回去:“叶迦言什么样你知道?他约过你?”
    女孩子气红了脸:“不相信拉到。”
    陈安宁知道,过了那一天,她们仍然有机会看五月天,她也仍然有机会和叶迦言约会。
    但是她做不到,因为所有快乐会发生的可能性而快乐,她没有那么豁达。
    她只经历过曾经对某个人抱以的至高的期待,最后确凿无误地摔了下来,很疼。
    不管上多少层药,都很疼。她伤的是骨是心,不是皮。
    那一天的遗憾,永远是遗憾。
    ·
    地铁到了,报站的女声让陈安宁伸着脖子往地铁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歌迷们蜂拥挤上前,叶迦言拉着陈安宁的胳膊。
    站在地铁里面,中间还隔了几个人,是陈安宁特意离他远一点。
    无奈旁边一对情侣亲得热火朝天,她还是得背过身子去,朝着叶迦言的方向。
    反正叶迦言个子高,面前站了一堆女孩子,他要看她,也不吃力。
    在地铁开始行进的时候,陈安宁一直低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问了他一句:“你那天为什么没去?”
    “哪天?”
    “遣山。”
    叶迦言想了好一会儿,哪天???
    他准备再问,突然地铁一阵急刹,车内照明灯熄灭。
    轰隆一声巨响,电光火石的一瞬,世界变成末日一样。
    车厢外面隐隐能看见火花,浓烟开始弥漫。
    混乱的尖叫中间,他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安宁!!!”
    一秒钟之内,叶迦言伸出一只手,把陈安宁扯进自己怀里。
    第10章 地铁
    车厢内一片哭声,陈安宁被叶迦言抱得死死的。
    她一睁眼就看到眼前一个混沌的天地,外面好黑,里面也好黑。
    只有各种各样的哭声和叫喊。
    在极端的环境里,她被激发出最本能的情感。
    陈安宁掉了两滴眼泪。
    叶迦言抚了几下她的后脑勺:“别哭。”
    陈安宁说:“我们会死吗?”
    叶迦言说:“怎么可能。”
    他抱着陈安宁往前面挤了挤,往里面车厢看,有几个乘警轮流跑着车厢安抚民众。
    “大家不要慌,前面车厢出了点小小的故障,请大家安心等待几分钟,马上会开启安全通道,大家待在原地不要动!”
    叶迦言在她耳边似笑非笑,重复一遍:“待在原地,不要动。”
    陈安宁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他说的话什么意思。于是两只手臂一使劲儿,往他腰上推了一把。
    叶迦言说:“你刚刚在医院,害我差点儿把腰给撞断了,现在还来这一出,想让我断子绝孙啊。”
    陈安宁挺委屈:“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叶迦言顿一下,伸出一根指头,往她脸上蹭了蹭,抹下来一点眼泪。
    “我在你还怕?”
    他声音不大,酥酥麻麻的,只有她一人听见。
    陈安宁耳朵烧得滚烫。她软下去,不挣扎了,叶迦言笑了笑。
    陈安宁有点动气,又一使劲,把他推开,冲他胸口砸了一拳:“叶迦言你狼心狗肺,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叶迦言把她小拳头握在手心,吊儿郎当的:“我不笑,跟你一起哭好不好?”
    往往这种时候正正好,让这些臭男人表现他们的英雄气概。
    陈安宁把拳头挣出来,背过身去。
    车厢里闹腾了好一会儿。
    等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灯亮了。
    陈安宁抹了一把眼泪,跟着大部队往后车厢疏散,没管叶迦言。
    过一会儿,发现他好像没跟上来,她回头看了一眼。
    叶迦言跟她对上眼,快步跟上了。
    陈安宁骂他:“臭男人。”
    叶迦言憋笑。
    那天安全出来,捡回一条命,陈安宁觉得万幸。
    但是不幸中的万幸,怎么说也是不幸。
    跟叶迦言在一起,陈安宁就变成了倒霉蛋。
    叶迦言把她送到家门口,陈安宁家里灯灭了,楼上还有几盏灯亮着,有人听见底下有动静,伸出脑袋来看了几眼。
    叶迦言也没说什么,离开的时候,就说句:“回去好好休息”。
    陈安宁想了半天,挤出来一句:“谢谢你啊,今天。”
    他笑笑,“走吧,看你进去。”
    陈安宁走了几步,叶迦言又突然叫住她。
    她回过头去,他往前一点,沉默一会儿,才开口:“遣山我去了,但我没去成。我那天出了点事,差点就死了。”
    尾音降下来一点,风吹树叶沙沙响。
    陈安宁冷得哆嗦,含糊着说了句话。叶迦言没听清。
    他说:“以后跟你说吧。”
    陈安宁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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