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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愿意。”
    族长告诉他:“回生是逆天命的事,需要始作俑者祭湖,代价可能是他永世不得轮回。你还愿意吗?”
    沈铮在打开冰棺内的俞宝儿唇上印下一吻, 道:“我愿意。”
    ……………
    上一世, 俞宝儿害李文芳被侮辱后,俞小山没能掐死她,走了, 留下俞宝儿一个人面对俞母的另类虐待。无论俞宝儿做什么,俞母都能变了法的挑刺,各种刁难、嘲讽换着来。对俞宝儿来说,被自己在世上最亲的人这样对待,比让她去死还要难受。
    她被逼走了。
    离家漂泊的日子比想象中的还要艰难许多,女儿身的她躲过了不知多少的危险。在颠沛流离了一个多月后,俞宝儿辗转到了京城,而当时的她离上街乞讨就只差一步了。
    在用锦帕换一个包子时,她遇到了当时箩意绣坊的大师傅,被收容成了她众多弟子之一。
    没有话本里的另眼相待,在还是新手的俞宝儿绣错一块客人的帕子后,师傅直白的告诉她:再有下次的话,她可以带着那块破布一起走人了。
    之后俞宝儿连午饭都不吃了,就为了多挤出点刺绣的时间。只要一有空闲,她就拿着针,在捡到的边角料上不停的绣。
    终于,她做到几无失误了,也在绣坊站稳了脚,可以活下来了。
    在这期间,她和他人几乎没有任何交往。
    如果有一天她出了意外,葬礼上可能都找不到一个人来吊唁,甚至于她连葬礼都不会有的,俞宝儿在夜里望着浩瀚的星空会这样想,她活的真可悲。
    后来没过多久,朝廷在边关的战势屡屡失利,官兵时不时上街抓着藏在民间的北夏奸细,京城陡然变乱,笼罩全城的是绷紧了的弦般的紧张。
    巡城的官兵也会来绣坊这条街搜捕,俞宝儿听旁座的绣女议论说,是为了抓一个叫云一什么的头头。
    俞宝儿只觉得朝堂这些事离自己很遥远。
    结果有一日,官兵又来搜她们这条街了,师傅不准看热闹,于是各人做各自的事去了。
    她打开绣坊的库门,就见到地上躺着一个受了伤的男人,她的第一反应是赶紧出去报官。可还没等她出了这个房门,她的脖子上已经抵着一把明晃晃的刀了,她被这个男人威胁着去拿药。
    她假意答应了,出了门就带着那群官兵来到库房了,那个男人却不见了。她带着官兵在附近的屋子里找了遍也没找到,她便有了‘调虎离山’之嫌。
    官兵改去了她的屋子,在床底发现了那个男人的血衣,一下子她就变成了同伙。师傅怕惹事上身:“我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来的,她总是一个人。”她便被当做来历不明的北夏奸细抓起来了,关在巡城司的牢房里。
    那个阴暗地方,没有男女的区别。她被严刑打的遍体鳞伤,狼狈不堪,却什么话也交代不出来。在最后一天,她听到他们说,她要是再不配合的话,真的会死无全尸的。
    她面朝下的趴在铺着酸湿稻草的地上,想着:你们要我交代什么呢,我只是一个没人喜欢、没人要的可怜虫,我连自己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都不知道。她流着泪,感受到了绝望。
    在这个时候,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洁净的黑靴,她抬眼望去,是一个俊秀的男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他们都叫他沈大人,这个沈大人简单的问了她几个问题,就叫手下的人放了她。
    一个手下拦着,沈大人严厉的训他:“姚远扬你真是越活越过去了,她连大字都不识一个,怎么做你要抓的北夏奸细?做事之前要先用用脑子。”
    她被放出了巡城司,心却留在了那里。
    她回到绣坊后,日子也是如往常一样的过,她的心里却有了惦念的人,也曾做过几个关于他的梦。他们之间只见过一面,她的心已暗许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思念的那个人也在思念她,这只是一男一女一见倾心的话本故事。
    她做梦也没想到,她日后常常见到沈大人了。隔几日,沈大人巡城都要从绣坊那条清冷的街走过,绣坊的姑娘都会搁下手中的活,叫一声‘巡城的俊小哥又来了’,一群人挤趴在窗栏上看,她反而不凑上去了。
    一刻钟以后,她会假作透气来到窗边,此时沈大人一定巡城回来再次经过的。
    只因一次,和人挤的她在窗边抱怨了一句‘你就不能等会再来嘛’,她说完后就见他真的抬头看向她们这边,他目视前方后,俞宝儿看到他的嘴角带着笑,她的心跟着醉了。
    她也不知道,他为了见她一面,骑马绕了大半个京城。几日一回的见面成为当时情况下两个人的奢望。
    两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侯府,他成了接见她的哥哥,俞宝儿觉得老天爷对她真残忍。
    在她成了他妹妹的日子,他待她冷淡如陌生人,对那个占她身份的女人百般呵护疼爱。
    她不懂那是他对命运无力抗争的逃避。
    她没有得到预期中家人的关爱,所有人待她都是客气中带着疏离。老太太总是叮嘱要让着‘娇姐姐’,阖府上下人眼里的正经小姐只有沈娇一位。她在侯府感觉不到任何温暖,但就是这样被冷待的日子,沈娇都不放过她。
    不知道有多少误会,反正到最后,她和沈家的那些人是相看两相厌的。沈娇让俞母拖住她,让她连沈夫人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赶到的时候,她娘死了,眼睛都没合上,她在床头泣不成声。
    自此,她像变了一个人,以前是孤僻怪异的乡下土小姐,之后完全暴露本性了,喜怒无常、暴戾残忍,尤其爱和沈娇死掐。
    偏偏上辈子的沈娇就像占尽所有的好运一样,任何事到她这儿都能逢凶化吉,她遇到的人都偏帮她。俞宝儿的计划一次次落空,她在府里的地位越来越低,都到了沈妙就能随意欺辱她的地步。忍无可忍的她想要毒死沈娇,可还是失败了惨死。
    而在俞宝儿的眼里,沈铮在这过程中一直扮演着袖手旁观路人甲的角色,只除了那次府里盛传她堕胎的谣言,沈铮看她的眼里也带着厌恶。
    俞宝儿受不了被心上人这样误解,用自己刚学的字给沈铮写了一封口语书信。她道:“自第一眼在巡城司大狱中见到一个人时,我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尽管我们今生已无法在一起,但我会把他藏在心底,然后好好生活,成婚、生子的。我希望那个人也能得到幸福,但沈娇其人心如蛇蝎,根本不值得他喜欢,我期盼他能找一个良妻,替我好好的照顾他。我什么都不求了,唯愿他今生平平安安的。”
    她收到有沈铮字迹的回信是一句话:喜欢自己的亲哥哥,你真恶心。俞宝儿看到后,一个人在屋内哭了两三天。从此再不敢与沈铮有任何的接触了。
    两人本就不多的见面全没有了,长达一年多,同在一个府内,她都没有见过沈铮一面。最后一次见到他,就是那个雪天沈铮的见死不救。
    ————
    在沈铮这边,故事是相反的另一面了。
    在巡城司的牢狱中,他遇到了此生至爱,他无比庆幸自己的偶然兴起去了牢房救了她。
    彼时京城局势乱的很,父亲死后,他为了撑起沈家,站队到了三皇子这边,前途未明、生死未卜,不愿让一个小绣女牵扯进来。
    多年的朝夕相处,沈娇对他来说,就是妹妹一样的存在。虽然她的身份被拆穿了,但一个姓俞的女人在父亲死前见过他一面后,父亲的遗言就成了:日后找回了亲妹妹,也不要亏待了沈娇,更不要记恨她间接害死了自己。
    当时的沈铮对那个从未谋面的亲妹妹并没有多深的感情,还不会设身处地的为她抱不平,对父亲的遗言觉得理所当然。
    但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过俞宝儿会是自己的亲妹妹,如果这是一个梦,那这是他有生之年做过最可怕的噩梦了。她改名后两人同姓再一次向他昭示着这是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他痛苦、颓丧,最后选择了逃避,凡是有她的场合,他都以公务繁忙为由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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