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地叹口气,陆邵东冲小姑娘柔声喊道:“看懂了吗?”
凌茵应声止步,有点惊讶。
问她?
她见他刚才一声不吭,还以为他不想与她说话。
陆邵东见小姑娘清澈的眸子里带着点儿懵,以为她没听懂,换一种直白的问法:“我打得怎么样?”
问完又觉得太直白了,仿佛他很想被她夸似地。
懊恼地低头皱了皱眉,正想转移话题,小姑娘忽然微笑着走过来,弓身在他肩头低喃一句,然后径自朝重点班啦啦队后方走去。
甜甜地声音飘入耳中,漆黑深邃的眸子里瞬间燃起笑意。
真不得了。
小小年纪,懂得迷惑他了。
陆邵东望着小姑娘摇曳的背影,心底有点躁,他压了压嘴角的弧度,侧头朝队员们吩咐道:“下半场不许得分。”
“啊?不许得分是什么鬼?”不是还说不许丢分?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不许得分了?众人有点懵。
陆邵东:“刚才不是有人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刚才不是也有人没同意嘛。
众人心道:东哥现在打起自个儿的脸来,可真是半点不含糊,啪啪响。
作为唯一的半知情人员,傅骁风一拍陆邵东的肩,好奇地问:“小姑娘刚才跟你说了啥?”
陆邵东没有搭理他,拧开手里的矿泉水,仰头灌一口。
真甜。
她刚才说了啥?
陆邵东望着乖巧坐在敌方阵营的小姑娘,兀自哼笑一声,
她说——
东哥,手下留情。
第十二章
篮球赛在晚上七点左右结束。
虽然九班的校霸们严格按照陆邵东的指示,在下半场故意放水,但重点班依然错失了许多得分机会,最终以22:43 的比分输掉比赛。
不过这个比分足以让重点班班主任春风满面。毕竟对手是全校实力最强的九班,在如此劲敌手里抢下22分,如同虎口拔牙,实属不易。
校长也被这个友谊满满的比分感动得一塌糊涂,只差没给陆邵东搬个诺贝尔和平奖。
“这次比赛你没有逞一时痛快给重点班难堪,做得非常好,我感到很欣慰。”校长五十多岁的年纪,笑起来一脸褶子,异常的和蔼可亲。
他换一口气,又说:“既然开始懂事了,那以后要多放些心思在学习上,也好让你爸……”‘爸’字音还未发全,就硬生生在喉咙眼里来了个急刹车。
因为他看见面前的人的表情冷了一下。
他立刻收住话匣子,摆摆手:“去学习吧。”
陆邵东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算是得令,然后长腿一迈晃出校长办公室。
等在门口的傅骁风和石宇见他出来,立即嘻嘻哈哈迎上去。
“被校长夸奖的感觉怎么样?”傅骁风一脸好奇地问。
陆邵东浓眉一扬,思考了几秒,然后字正腔圆地吐出四个字:“不太习惯。”
“哈哈。习惯被骂是吧?”傅骁风捧着肚子笑了会儿,随后话锋一转:“咱们这次能被表扬,‘最硬气第一名’功不可没。要不今晚放学后,喊她一起去庆祝?”
最硬气第一名?
小姑娘笑起来可软了。
陆邵东朝教学楼望一眼,笑意在眼底闪了闪:“别影响她学习。”
“所以说放学之后去嘛。”傅骁风知道他的脾气,不否决就是肯定,于是转头拍拍石宇的肩:“约人这项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石宇脸一丧:“怎么又是我?知道我不敢跟女生说话,故意给我下套是不是?”
“嗯。”傅骁风重重点头。
石宇:“……”还真是半点不掩饰。
虽然内心及其不情愿,但石宇最终还是抗下了这项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反正按照以往的经验,就算他不同意,他俩也会两票否决他的意见。
……
上午大课间时,石宇战战兢兢地去重点班教室外晃了一圈,很快又回来。
“同意了?”傅骁风坐在桌子上老远冲他喊。
石宇摇头。
陆邵东正把玩着笔,得到否定的答复,眼底染了一沉冷意。
傅骁风:“一定是因为你长得太丑才会被拒。”
石宇:“……”
“她趴在桌上睡觉,我敲了半天窗户没理我。”石宇又说。
被陆邵东拿在指尖转的那支笔瞬间停住。
睡觉?
不像她的风格。
难道身体不舒服?
傅骁风心里也正疑惑,忽然余光一瞟,看到王嘉琳愁眉苦脸地从教室外路过,他连忙跳到地上,一个箭步冲出去将人堵住。
“什么事这么不开心?”傅骁风双手抱胸,将人挡的严严实实。
王嘉琳没料到面前会突然蹦出个人来,吓得直拍胸口,顺了会儿气才答道:“我没有不开心,是阿茵身体不舒服,我去医务室拿药,结果没开门。”
“四眼生病了?”
“不是生病,是、是很多女生都会有的毛病。”王嘉琳说完耳根一热,红着脸跑开。
傅骁风挠挠头,嘀咕道:“女生都有的毛病?那不是作吗?”
一回头,少了个人。
“邵东人呢?”他问。
石宇茫然地左右瞧了瞧,摇头:“不知道。”
·
凌茵从小身体虚弱,体质偏寒,每次来例假都痛得直不起腰,所以身上常年带着止痛药。上个月药刚好吃完,忘了去买,结果今天就悲剧了。
从第二节 课开始,她的小腹里跟翻江倒海似地阵阵绞痛,疼得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听课,几乎一整节课都趴在桌上。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拖王嘉琳帮忙去医务室拿止痛药,结果碰上医务室关门。
“要不跟老师请假,我陪你去医院?”王嘉琳愁得整张脸纠结在一起。
凌茵摇摇头:“疼过这阵就好了。”
“可是你看起来好严重,脸色苍白,嘴巴还有点发黑。”
“没事的。”
……
九班的第三节 课是化学课。化学老师在讲台上扫一眼教室,发现最后一排少了个人。
“陆邵东同学没来吗?”
傅骁风连忙答道:“他被校长喊去谈话了。”
这是陆邵东翘课的官方借口。因为他被校长找谈话的频率比大部分同学‘生病’的频率都高。
化学老师也不知信还是不信,不再追问,翻开教科书开始讲课。下面的学生们没一个吵闹,安安静静地玩游戏、睡大觉,这让他深感欣慰。
课上到一半时,陆邵东从后门大摇大摆的晃进来,手里拧着个便利袋。
……
下课铃一响,凌茵顿时如蒙大赦,笔往桌上一丢,捂着肚子用力掐虎口,试图转移注意力。
“有人找你。”王嘉琳忽然指着窗外说。
凌茵侧头看去,认出来人是九班的同学。她疑惑地蹙了下眉,正要问话,那人却递过来一个便利袋——
“东哥让我把这个拿给你。”
陆邵东?
凌茵有些意外。她犹疑了半秒,然后打开便利袋,只见里面装着一盒止痛药,一袋暖宝宝,一杯桂圆红枣奶茶,还有一张纸条。
他怎么知道她需要这些东西?
心底淌过一股暖意,凌茵拆开纸条,龙飞凤舞的一排字跃然纸上:
——这一次不接受口头致谢。
这个人……
凌茵抿了抿嘴,然后撕下一张便利贴,拿笔写下几个字,递给来送东西的男生。
“医务室没开门,陆邵东在哪里买的止痛药?”王嘉琳惊奇地问。
凌茵眨眨眼:“不知道。”
·
九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