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汉中处理政务焦头烂额,又担心大军战败,也有私心的苏元正庶出三弟,苏元明。并没有给这个妹妹太出头。
倒是交州将军的夫人,苏元正的大妹妹,派人过来责问还留下两个嬷嬷照顾遗孤。
可她不过是个内宅妇人,虽是正室,却并不受宠。哥哥战败,更失了靠山,又有什么可惧。
但眼下苏元正回来了,还大胜而归。颜家可就麻烦了。
好在那苏家一门,这场大战里嫡系男丁就死了四个。
颜老太爷想着身为当家人,怎么也要先做完白事,才能腾出手来找颜家理论。
他们还有时间,好好的商量,找找说和的人。
不知道苏蓁真正死因的他们,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还在想苏元正不会闹得太过。毕竟他嫡亲的妹妹确实难产而亡。
再说还有这个小外甥女留在颜家呢。他再疼妹妹,也总要考虑考虑妹妹唯一骨肉的将来吧!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好好教教那个不通时事,只会读书探花郎的嘴。
可别到时候,再说出很么不合时宜,难以挽回的话来!
☆、第 4 章
婴儿若棠已经从照料自己丫头嘴里,知道自己外祖家的事情。
她并不在乎如今被父族当成谈判的筹码。反正眼下还站立不稳的她,担心也没用。
不过,如果大舅舅苏元正真的来了。她要不要想办法跟他走?
离开这个喝口奶都提心吊胆的颜家。
离开歹毒心计的继母,心怀叵测的祖母,还有懦弱糊涂的父亲呢?
自从那个娇娇柔柔很符合小白花样的继母进门。
身为继女的若棠就被理所当然接到她这边,用着些她安排的人照顾着。
那个继母后来安排的奶娘,以为若棠不知事。
几次趁着屋里没人的机会尽兴的喝浓茶,吃口味重的大肉,药膳。
一边喝冰镇的绿豆汤一边就要给她喂奶。
夜里还开窗,揭开过她的小被子,肚兜兜。
这可是婴儿夭折率过半的时代,拉一场肚子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这些不着痕迹,留不下把柄的法子对婴儿来说全是致命的。
一向安静乖巧的若棠,为了这次来之不易的投胎,每次无能为力抵抗时,只好放生大哭到差点断气。
又闭紧嘴巴,坚决不吃那个乳娘奶。引来人后更死活不让那个乳娘抱。
三两次以后,姨母留下心有怀疑的老嬷嬷,求了长房大伯父做主,抱了若棠回去照顾。
谨慎的大伯母连最初那个母亲找的奶娘也都不用了。
另找了人亲自小心带了若棠到如今。
为着这个,大伯父一脸严肃不知道跟当时重病的父亲说了什么。
后来若棠就养在了大伯母这里。父亲再不让祖母,继母伸手管她的事了。
可她早晚是要回去二房生活的。
将来也许会‘无意中落水,贪玩跌下假山......总之小命危险。
就算将来勉强长大,在这个继母对她婚姻有很大发言权的时代。
跟继妹只差几个月的她,选丈夫,嫁人,相当于女人第二次投胎的后果,怎么想也绝不会太好。
看来不管是对现在不能自保的她,还是未来的前程来说,面对森森恶意的继母,这个家都算是虎狼窝了。
可到了苏家,就真的能无忧无虑平安长大吗?
寄人篱下过日子,真的会比在颜家更好吗?
啊呀,真是闲费心思。
这可不是现代,就算自己想,苏大舅又肯把自己带离颜家吗?又能把自己带走吗?
要知道这个时代宗族的力量,父系的权威,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这个嫡长女,就算父母双亡。颜家这样的大族也不可能让她去母家生活的。
哎!
脑子里胡思乱想没完的她被六叔抱回了父亲那,小婴儿一会就要进行的吃喝拉撒例行功课完成后,换了衣服的若棠被放到炕上。
她可不想被那个没见几次的父亲满眼怜爱愧疚的死盯着,有良心早干什么去了。
连襁褓中女儿的命和安全都护不住,也算个男人。
满心不屑的若棠干脆继续装睡,一边小心竖起了自己的小耳朵。
想听听看起来很跳脱机敏的六叔,跟这个父亲会说些什么。
颜六叔果然与众不同,上来就是大俗话,大实话,没有一点客套。
“三哥,你总是愧疚说对不起韩氏。可我就不明白你到底是哪里对不起她?
就是内疚也应该是对去世的苏嫂子吧!
你别怪弟弟说话直!你是依仗蛮力向她硬来了?还是在她醉的无知无觉趁人之危了?
要是那样,别说外人就我哼!”
颜六气呼呼等着回答。
安静了一会,颜三低沉的声音响起。否认的声音听起来还带着羞意。
“没有,不是,我没有。我怎么会那么做。
不过当初也都是我不对,酒后失德害了玉珠。违背誓言也对不起若棠她娘。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你三嫂已经被我无意害死,我只能每天抄经,暗自决心为她守孝三年,弥补一些愧疚。
可事情已经做下了,我不能再对不起玉珠,让她失去尊严自尽。
听母亲的安排娶了她,给她个名份也算是一些补偿。
再说她肚子里有孩子也是我的骨肉,总不能让孩子成私生子,将来没法做人吧!”
听了这几句窝囊又糊涂的混话,若棠实在忍不住。
发狠的咬了咬仅有的几颗牙齿,瞪开眼睛,想看看满脑子草包的糊涂蛋父亲,到底是怎么把这几句话说出口的。
给个名份算是一些补偿?
对于女人来说,名份就是男人最大的爱重,立身的根本。
他还觉的轻了怎么的?还要准备把什么给那个韩玉珠?
气怒的若棠一睁眼,却正看见跟自己一样同命相连,被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呼呼喘气脸红脖子粗的六叔。
气个半死的颜六没有注意到侄女的异常,他勉强压住火气,一连串的质问吐出来。
“三哥,你这是什么话。
是那韩氏自己心术不正,贪图富贵,死乞白赖要给人当妾。
你这样的家世人才,就算续弦,高门贵女也是随便挑的。
如今娶了她,给她正室的名分,已经是天大的恩德,怎么还是一些补偿。
你还觉得给她的不够怎么的?
你再想想,当初对她。你所谓的毁她清誉,坏她清白都说不上啊!
她一个大姑娘,连个丫头也不留,跟你单独内室喝酒,已经是失了德行。
又清楚明白的跟你上床。不说故意引诱你,也欲拒还迎了吧!
再说现在这乱世里,还有多少女人因为失了贞洁不好嫁人的。
不过是嫁的好坏而已。
就算失了清白一定要给你做妾。
可她有二婶给她撑腰,要是生下庶长子,我们这样的家里三嫂还怎么立足,以后孩子间的嫡庶纷争怎么平?
她那么精明的人,早就知道我们颜家的规矩。
再说多少家那些例子都明摆着的。
进门可以,喝了一碗药下去,再干干净净抬进门做个守规矩的妾室好了!
她没有吧!
你的小厮已经跟伯祖父招了。
说她哭哭啼啼找你几次,都是不肯要补偿,非要留下孩子的对吗?
你说她是什么心思。我们家又不缺子嗣?
还羞愧自尽,真想死还用说吗?哪里悄无声的吊死不行。
再说,她怎么样,死活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没怨她勾引你就不错了。”
一口气发泄抱怨完的颜六,说完话长喘了几口气,见哥哥低头不语,眸子飞快转了转又放低了声音问。
“其实她对你到底抱着什么心思,三哥你早就清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