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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蓉禁不住问道;“夫人也觉着我会对王爷不利吗?”
    她可以不怕老王爷的威逼,但若是李夫人有朝一日也觉着她害着了燕绥,也劝她离开蜀地,她实在是拒绝不了。
    李夫人面色一变,缓缓摇头:“我相信你心思是正的,只不过人言可畏...”她又是一叹:“我说过,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吧,到时候由锦来了,你们两人好生商议着,不管你们怎么选,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我能帮你的,只是不让别人随意参合。”
    李延之只是不想看沈蓉狼狈出蜀,不过还是就着话柄踩了燕绥一脚:“也只有王府才有这么多事,若是你想嫁个寻常大户,别说是县主了,就是堂堂公主也没什么不敢娶的。”
    沈蓉苦笑了声,揉了揉眉心,压下心底的烦闷,起身认真道谢:“今日多谢夫人了。”
    李夫人瞪了儿子一眼,起身道:“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由锦应当也快回来了,你再忍忍。”
    沈蓉点头应了,李延之倒是没再多话,难得老实地扶着李夫人出了院门,她心里烦的要命,其实对于嫁给燕绥这件事她或许没有那么大的执着,就像李夫人说的,她得留下来,等他回来,跟他商议。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就开始收拾院子,没想到才拿起扫把,就见李延之神神秘秘地折返回来,冲她温柔笑道:“蓉妹妹。”
    其实对这个称呼沈蓉是拒绝的,不过他一直坚持,沈蓉纠正了几回也就懒得再说了,她诧异道:“李公子有事?”
    李延之当然是背着李夫人来的,笑了下道:“这道圣旨一下,蜀地只怕又要搅起一场风雨了,而妹妹正在风雨中心,就怕难以周全。”
    沈蓉疑惑道:“公子想说什么?”
    李延之才不会放过这次撬墙角的好机会,又笑了笑:“你本是向往自由之人,何必把自己困于风雨雷霆之地呢?我正好负责和黔地土司联络,后日要动身去黔地一趟,黔地虽然民风未开,但胜在山明水秀,风景绝伦,若你愿意,我可以带上你和你父兄一道去,也可避开这场麻烦。”
    他见沈蓉皱眉,忙道:“妹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会横加干涉,这回邀你去黔地不过是想请你...你们一家去外散散,暂避风头,在那里也不必担心,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那边花销也不高,一家去溜达一阵也花不了几两银子,你们还能畅游山水,开阔一下心境。”
    他顿了下又道:“再说我表弟,他也未必会...”他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这时候不得不夸赞一下李延之高超的情商了,难怪把对外的事宜交给他做,每句话都恰到好处地解了她的疑虑,搔中她心中的痒处。
    沈蓉捏了捏鼻梁;“黔地确实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就是她前世也听说过的。
    李延之脸带希冀:“妹妹是同意了?”
    ......
    陕地可以说已经差不多是燕绥的囊中之物,燕绥办完差事当即就要赶回来,没想到突然天降暴雨,他被迫滞留了两日,刚踏上返程没到一天,他就知道了那份给沈蓉的圣旨,以及圣旨的内容。
    燕绥听完也是满心莫名,不过这不影响他的判断力,他走之前就对沈蓉表露了求娶之心,由于他前期造势造的好,旁人对此事并没有太多排斥,但这道圣旨一传开可就难说了,等于立刻把她推上了风口浪尖,他父王头个就会对她不利。
    所以他这几日连夜往蜀中赶,力求再他那父王动手之前赶回去,没想到堪堪踏入蜀中,竟收到沈蓉被李延之带走的消息。
    燕绥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什么骚操作?!
    是他表哥趁他挖墙脚成功了?!还是阿笑听到了什么对他心灰意冷了?再或者是阿笑被逼的不得不离开蜀中?!
    燕绥心里冷一时热一时,气的心摇身颤,骑着马阴着脸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半晌才吐出一个字:“追。”他冷声道:“追上李延之。”
    一行人立刻拨马调转了方向往从蜀中到黔地的官道走,李延之他们也没走多远,燕绥又是快马加急,约莫半日就追上了,燕绥让自己亲卫强行拦住李延之车队的去路,整个车队没有沈蓉的影子,连李延之也不再,只有一辆封闭严实马车,他走到马车旁边,声调发冷:“你还是不肯信我?”
    马车里没有动静,他语调更沉了几分:“你宁可一走了之都不愿试着相信我一次?那我告诉你,不管你信与不信,你别想踏出蜀地半步。”
    马车里久久没有声音,燕绥已经按捺不住恼意,准备伸手掀开车帘的时候,就听一道掐着嗓子的声音传出来:“我是嫌你又丑又笨所以才想走的,你滚开,我不跟丑八怪说话。”
    燕绥:“...”
    他一把掀开车帘,就见李延之一个人掐着嗓子坐在马车里,看见他露出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来:“哎呦我去,没想到表弟你竟然对表哥我有这种心思,不过我不好余桃,恕我不能对你的心意有所回应了。”
    燕绥深吸了口气,强忍住打爆这只狗头的冲动:“是你放出风骗我的?”
    第68章 第 68章
    李延之皮这一下贼开心,连带着沈蓉拒绝他的郁闷都被冲散了点, 高高兴兴地道:“我就是随意放了句话, 谁知道你这么直愣愣就冲过来了?”
    言下之意是, 我骗人, 谁让你非得上当了?
    燕绥默了会儿,猝不及防地一拳直揍李延之面门,他在马车里面躲闪不及,只勉勉强强侧了侧头,脸上已然肿了一块,他捂着脸愤然骂了声:“打人不打脸, 骂人不揭短的道理你不懂啊!”
    他见燕绥又要揍人, 慌慌张张一个翻身跳下马车, 却正好让马车外的燕绥逮了个正着,逮着人就是一顿胖揍, 揍了一半还冷笑道:“若不是看在你死了姨父姨母无后的份上,哼。”
    李延之一张俊脸彻底不能看了,一对桃花眼被挤成了两条线, 看人大概就是这样= =, 他这会儿也笑不出来了, 捧着脸恶狠狠地道:“咱们还是表兄弟呢,你对我下手这么狠毒,这辈子都不可能讨着媳妇!”
    燕绥甩了甩手, 冷哼一声:“打你算是轻的, 我又不打算讨你做媳妇。”他挑了下眉:“你为什么要设计诓我?”
    李延之用这样= =的眼睛, 高冷邪魅地瞥了他一眼:“为什么你觉着是我设计的?你怎么没想过是沈姑娘设计的调虎离山之计,就是想摆脱你呢?”
    燕绥道:“她没你那么无聊,你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李延之撇撇嘴,又疼的嘶了一声:“想瞧瞧你的做法。”如果燕绥不来追,那就对不起了,他想方设法也得把沈姑娘追到手,如果燕绥来追...那就呵呵了。
    好吧什么考验测试其实都是借口,他就是看燕绥不爽,被沈姑娘拒了之后又憋屈,所以想出这么个法子来折腾燕绥一遭。
    燕绥冷冷地斜了他一眼:“我做法如何与你何干?你又不是我未来王妃。”
    李延之重重呸了声,燕绥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李延之被他的脸皮震惊了,指了指自己的脸:“你把我打成这样,还好意思问我问题?”
    燕绥平静道:“多谢。”
    李延之真是无语了,沈姑娘怎么会瞧上这种人呢?!难道她就喜欢他坚实的脸皮?!
    他闹了一场挨了一顿揍也觉着没趣,摆摆手道:“她能在哪里?自然是在家里了,你去寻她吧。”
    他想了想又道:“其实前日我邀请过她出蜀游玩,顺便避避风头的,不过你猜她怎么说?”
    燕绥挑眉看过来,李延之话说到一半又用那张猪脸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想知道吗?求我我就告诉你啊。”
    燕绥理都没理他,拨马直接喝了声,带着亲卫转头走了,只剩下李延之顶着一张肿脸,面露怅然。
    姑娘没追上,还被白打了一顿,他到底图什么啊他!
    燕绥被李延之摆了一道,心里也郁闷的够呛,站在沈家院门前竟生出一种患得患失的心情,难得踌躇了半晌才推门走进去,竟见院里空荡荡的,他心头一紧,就听身后传来一把声音:“你怎么进来的?”
    他转过头,就见沈蓉提着大包小包走进院子,面露疑惑地看着他,眼底还隐隐有些疲惫,他一颗心终于落回去:“院门没关,所以我就进来了。”
    沈蓉先是怔了怔,随即恍然道:“我出去的时候忘了关门了。”
    她转过身把院门掩好,燕绥从后一把把她拥住,语调有些低哑,带了几分嗔怪:“你见到我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沈蓉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的手:“你是银子吗?谁见你都要高兴啊?”
    果然一物降一物,燕绥成功地把表哥噎死之后,自己也被沈蓉噎了个半死,他埋在她颈间低叹了声:“是我回来晚让你受委屈了,你方才出去做什么了?”
    提起这个沈蓉脸上也不大好看,但又莫名有点想笑,干咳了声才道:“我哥昨晚上训练的时候把腿摔伤了,我带了点补品和骨头汤去看他,不过他只把骨头汤留下来,补品这些让我带回来给爹吃。”
    燕绥眯了眯眼:“怎么摔的?现在如何了?”
    沈蓉缓缓摇头:“不知道具体怎么摔的,他只说是训练的时候不留神滑下马背...”她说着说着表情又古怪起来:“幸好得梅守备搭救,我去的时候,梅守备也在照料他呢,他就让我先回来了。”
    燕绥握住她的手;“我回头陪你一道去看看。”
    沈蓉恩了声,他想了想,终究忍不住问道:“李延之说过要带你出蜀去广西,你为什么没答应?”
    沈蓉以为他一来就要问圣旨的事,没想到他一开口问的竟然是这个,不由得感叹男人的脑回路之神奇,偏头想了想才道:“我当初已经对不起你了一回,总不能再对不起你第二回 ,不管你回来怎么说,我都想等你回来。”
    她道:“哪怕是要我走呢,也得你来亲自跟我说,总不能因为别人说几句我就收拾包袱走人了,我说过我会等你回来的,你就算想让我走...”
    她最近被那道圣旨逼的,反倒想明白了,一切等燕绥回来再商议,总不能因为旁人挑唆几句,她就惧了怕了,再次辜负他。
    她话还没说完呢,抬头就看见燕绥一双凤眼几乎要放出光来,唇畔笑意深浓,她唇瓣很快就被堵上了,后背贴在院墙上,竟然被壁咚了一发。
    她怔了下,脑子里胡乱琢磨着大锤也不知道是用香料了还是怎么的,身上居然还挺香的,也没有一般出远门回来的人尘土满面的狼狈样子,她正胡乱琢磨着,唇瓣就被轻轻咬了下,眉间微蹙,似在埋怨她这时候还走神。
    沈蓉鼻翼翕动,被亲的鼻尖都冒出细汗来,他瞧得更加难以自持,忍不住就勾着她的唇舌略带情.欲地撩拨起来。
    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两手搭在他肩上用力推了推,他这才依依不舍地挪开,暗搓搓地琢磨着以后成亲了把人拐到床上花样亲,各种姿势亲,想亲多久亲多久。
    他挑唇笑道:“让你走?下辈子都不可能,你就算死了,也得跟我埋在一个墓里。”
    沈蓉:“...”这真是她听过的最凶残的告白。
    他怕她还不信,伸手紧紧地攥住她的手,表白自己的同时顺便踩一脚自己表哥:“你不知道李延之那人有多混账,他自己去广西就走就吧,非说把你也带上一并走了,我听完之后半刻没有停歇直就追了过去,等把人拦下了才发现是骗我的。”
    沈蓉茫然了片刻,等反应过来心里不由得一甜,嘴唇还是抿着,眼里已经带上了笑意。
    他贴着她耳垂腻声道:“他这骗局稍微一想就能想明白,不过我还是中招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沈蓉努力忍着笑意,竭力面无表情地道:“我不知道。”
    燕绥不解恨地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下;“因为事关你啊,小骗子。”
    沈蓉忙掩嘴咳了声:“成了,咱们能说点正事了吗?”她叹了口气:“前日上午圣旨一宣,下午老王爷和胡王妃就过来了...”
    她说起这事儿真叫憋屈,要是别人来劝她走也就罢了,老王爷一来就说的她跟蜀地四害似的,靠!她再怎么祸害人,也比他个杀妻娶公主的老不要脸强多了吧,他还有脸说她!
    燕绥讥诮地挑了下唇角:“他倒是个严以待人宽以律己的。”
    这话正中沈蓉心里去了,拍着大腿道:“可不是吗,谁来说我我都认了,老王爷实在是...”她人品再不济也比他强多了!
    燕绥含笑在她肩头轻轻一压,安抚她:“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沈蓉把昨日老王爷说的话跟他重复一遍,她倒是不担心挑拨父子情分什么的,反正这父子俩已经很塑料了。
    燕绥扬了扬眉,很快又低下眉峰,压住眼里的冷光:“这事儿你无须操心,我回去自会跟父王好好说的。”
    沈蓉便不再言语了,他这才终于想起来圣旨的事,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道:“那道圣旨上面写着...”他在路上的时候就知道圣旨的具体内容,现在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不过他也不好直接说出来。
    沈蓉想到沈瑜,又不想骗他,不由低了低头,就听二进院子沈瑜的声音传了出来;“说吧说吧,也没什么好瞒的了,也是我无能,护不住妻女。”
    沈蓉一转头就见沈瑜拄着拐杖绕了出来,气色仍不大好,不过精神恢复了些许,她和燕绥的表情都开始不自在起来,像是初中生早恋被家长逮住,不过她爹到底啥时候来的?
    沈瑜好似没看到两人脸上的尴尬,淡淡道:“是我没能耐,当年阿笑她母亲的庶妹在后宫有孕,她娘进去陪产,竟被皇上给...”他闭了闭眼,又睁开道:“没过多久就有了阿笑,皇上想也知道这点,本来是一桩丑事,但他为了辖制你,竟连体面也不顾了,所以才下了这道封赏。”
    跟争权夺利比,颜面又算得了什么呢?沈蓉不想逼他又回忆了一遍,忙上前扶住他:“爹,您先歇着吧。”
    燕绥也没想到竟是这样曲折...离奇,不觉面露讶异,沈蓉抬头瞧着他:“我爹说的没错,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不用顾及往日情面。”
    第69章 第 69章
    沈瑜颔首:“事情已经告诉你了, 剩下的事就由你们自己做主吧。”他说完就转身回屋歇着去了。
    沈蓉担忧地瞧了沈瑜一眼, 迎着燕绥的目光, 坦然耸了下肩膀:“我虽自认是沈家女儿, 除了我爹我也没有第二个爹, 可当初我爹为了我娘的名声,从来没有滴血认亲过,我现在身世不明,又有县主的封号顶在头上, 这些都告诉你了,怎么做由你决断。”
    燕绥也从诧异中回过神来,既有些同情沈瑜,更难免心疼他家小甜枣,若她真是皇帝所出, 自己得多膈应啊。他听完她说的话,似笑非笑地挑了下唇角, 故意慢吞吞地道:“依我看...下月初四是个好日子,咱们把亲事订了如何?”
    “订什么...你怎么扯到这事上头了?!”沈蓉怀疑他没听清,一字一字地重复道:“我明白告诉你,我可能是宗室女,这样你还要娶我?所谓娶妻娶贤,我无权无势, 娶了我给你可能带不来什么好处, 甚至还能给你带去不少麻烦, 这你都想清楚了吗?”
    燕绥不以为意地道:“前朝太.祖的皇后不过是寻常渔家女, 本朝□□的嫡妻也不过是小户人家女儿,我魏家祖先娶的还是一般的绣娘,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想着倚靠妻子,依傍岳家。你无权无势,我权势滔天,我们岂不是天生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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