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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微行:“……”
    她一本正经表示:“感情的事看的不是诚意。”
    这道理太子未尝不明白,但他觉得看这个什么都会又什么都不太在意的师父头疼实在是很有意思,所以这几天他才有劲搭理李玉函看热闹。
    倘若叶微行知道自己这个四徒弟心里居然是这么想的,恐怕得气到吐血。
    第二日一早,整个藏剑山庄都起了个大早,恭送太子回京。
    就连因为入了冬而越来越忙的姬冰雁也久违地出现在了庄门口一道列队相送。
    太子说天气严寒,不用多礼,所以最后只简单地告了一个别就上了马车。
    叶微行知道他带来的随从都是从最忠心的大内侍卫里挑选出来的,完全可以保他一路平安回到京城,但作为他的师父,临行前她还是郑重地告诉他的侍卫长,自己也安排了一队侍卫同他们一起护送,到时候路上就算遇到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侍卫长恭敬地谢过,又朝她一拱手,这才转身号令手下们准备上路。
    马车在迷蒙的晨光中沿长街一路驶向城门方向,留下两道整齐的车辙。
    叶微行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车马被雾气彻底笼罩才收回目光。
    太子走了,她也该给李玉函铸剑了。
    所以就算她不想跟李玉函有什么接触,在此时此刻,她也不得不转向他,道:“我明日开始闭关,但是在闭关之前,我有一件事要请教李公子。”
    李玉函的眼睛几乎是瞬间亮了起来:“叶姑娘但说无妨!”
    叶微行皱了皱眉,道:“我没见过李公子出剑,不清楚你适合怎样的剑,所以我想与李公子切磋一回。”
    说是切磋,但结果如何大家都知道。
    李玉函想到这里,难免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抿着唇答应了,并问她:“叶姑娘想何时切磋?”
    叶微行:“就现在吧。”
    “那咱们去——”
    “不用去别处了,就在这。”她摸着剑柄如是说,“正好也给我的徒弟们见识一下令尊自创的凌风剑法。”
    李玉函:“……”
    在藏剑山庄大门口丢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
    叶微行见他一脸为难,还歪了歪头问:“怎么,李公子不愿意?”
    李玉函:“不、不是。”
    她顿时笑起来:“那就请吧,只有交过了手,我才能知道要给李公子铸什么剑,我想李公子也不希望到时候带一把不适合自己的剑回姑苏吧?”
    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玉函还能说什么,只能说好了。
    于是两人各退一步,分别拔了剑。
    叶微行扭头对边上一排叽太叽萝说:“好好看着,李老庄主的凌风剑法可不简单。”
    李玉函一听,更紧张了。
    然而他越是卯足了劲要表现一下自己并不差,在真正交手后,就越力不从心。
    叶微行一剑横过来,他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但若硬着头皮去扛,又根本扛不过。
    这样的切磋,说单方面吊打也不为过,但叶微行又很有分寸,绝不会真正伤他。
    认清了这一点后,李玉函反倒没那么紧张了。
    他深吸一口气,迎上那道璀璨的剑光,使出了自己从小练到大的凌风剑法。
    正如叶微行对太子说的那样,李玉函在剑道上的天赋是不差的,而且他还有个前任天下第一的爹教了他这么多年,只要摆正心态,怎么也不会把场面弄得太难看。
    叶微行虽然有心让他吃点苦头,但见他认认真真亮出了自己的剑法,便也专注观察去了。
    停手的时候,她心里差不多有了数。
    她对李玉函说:“我大约要闭关二十日。”
    李玉函当然没有意见:“多谢叶庄主!”
    叶微行冲他摆了摆手,道:“明码标价的生意,用不着谢,等李公子拿到了剑回姑苏的时候,记得替我向令尊问个好。”
    李玉函:“……”这、这是不是赶他走的意思啊?
    他不太敢问,只能目送叶微行收了剑大步流星地往庄内走。
    与此同时,站在门口围观了整个过程,并目睹了李玉函此刻眼神的姬冰雁终于发现,在他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的这半个月里,好像发生了一些很了不得的事。
    李玉函收回目光的时候,正好发现这位在藏剑山庄极有地位的姬先生在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
    他顿时有点紧张,试探着道:“姬先生有事吗?”
    姬冰雁冷冷地回了一句没事,甩袖转身回了楼外楼。
    ……
    确认了接下来就要闭关后,叶微行在下午时又单独辅导了一下三个徒弟。
    因为年龄摆在那,他们三个现在学都是问水诀的招式,都只能算半个藏剑弟子。
    叶微行先前考虑过教他们山居剑意,但想到他们现在还根本无法提起重剑,只得暂且搁置。
    虽然游戏里的正太萝莉都能耍重剑耍得虎虎生风,但换到真正的武侠世界,果然还是太不科学了一点。
    这回辅导完,她见冷血一直蹲在那盯着她的弱水看,便干脆问他们:“你们想不想学重剑?”
    三个人都说想。
    叶微行:“那我就把弱水插在正堂前,你们哪天能将它拔起来了,我便着手为你们铸重剑。”
    “不能先练招式?”西门吹雪问。
    “若是不用重剑就练招式,那那些招式也是废的。”她说。
    “那……那师父以后用什么?”原随云的重点在这。
    “我就算一把剑都不用,也一样是天下第一。”
    她说完这句,三个徒弟都沉默了。
    最后还是作为大师兄的西门吹雪最先抬起头,道:“那便插吧。”
    叶微行说好,旋即拍拍衣裙上的尘土站起来往正堂方向过去。
    她走到正堂前拔出弱水的时候,守在那处的侍卫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庄里来了什么他们没有察觉到的刺客。
    下一刻,她扬手落剑,将这柄沉重又美丽的重剑插入了正堂前的汉白玉砖中。
    在这一瞬间,跟过来的徒弟俱低头看去,只见那钝重的剑锋破开砖石,剑气却收敛得紧贴剑身,令那些砖石只震颤了一瞬便安稳下来。
    待尘埃散去后,眼前的画面更加清晰。
    原来除了剑锋接触的那一小部分,其余砖石竟半点被破坏的痕迹都没有,仍然光滑齐整。
    冷血甚至惊呼出了声:“好厉害的剑。”
    叶微行:“慢慢试吧,等你们能把它拔起来,就是我教你们用重剑的时候了。”
    安排完这些后,她便又进入了在剑冢闭关铸剑的枯燥生活。
    李玉函的这把剑,她打算参考李观鱼那口凌风剑来铸。
    不是因为她想偷懒,而是李玉函天赋虽行,在剑道上却没什么进取心,李观鱼教了什么他就学什么,不求甚解。
    但是和李观鱼比起来,他的天赋和火候都差了一截,所以他充其量只能是一个削弱再削弱版本的李观鱼。
    叶微行要给他铸一把合适的剑,当然也就只有铸一把和凌风剑差不多的剑这么一个选项了。
    因为不需要花费心力去想,她才能跟他定下二十日的期限,否则哪那么容易。
    相比她的上一次闭关,这回可以说是出奇顺利,几乎每个环节都没有耗费她太多精力让她忘记了要吃饭睡觉。
    所以二十日后,她带着剑出剑冢时,人还是挺精神。
    她把剑交给李玉函,让他看过之后再付剩下的钱。
    李玉函扫了一眼,便欣喜道:“叶姑娘果真是大师!”
    满意就好,叶微行心想,满意了你就赶紧走吧,别再继续尬撩了。
    可惜就像之前期望李玉函别是真想泡她一样,在这件事上,老天依旧没让她如愿。
    得了剑的李玉函爽快地付过剩下的钱后,竟完全没有离开杭州的意思?!
    叶微行惊了:“已经腊月廿一了,李公子是不打算回姑苏与令尊团聚了吗?”
    李玉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他爹在闭关呢。
    “父亲近几年一直在研究剑阵,此回应是有了大进展,短时间内都不会出关。”
    叶微行:“……”那你也不能赖在这不走吧!
    对方现在没有把那层意思直接挑明,又是赠了她大礼的故人之后,她还真拉不下那个脸直接轰人走。
    她只能去找姬冰雁帮自己想办法。
    于是出关的这天晚上,她像过往无数次那样翻到了隔壁楼外楼寻他。
    临近年关,姬冰雁一天比一天忙,今天他甚至连饭都没吃,从中午开始就在盘账,听到她进来的动静也没抬头,还当是楼中的账房来了,一边飞快地翻账本一边道:“放桌上就好。”
    叶微行啧了一声走过去,问他要不要自己一起帮忙。
    姬冰雁这才意识到来人是她,道:“你能帮什么忙,别添乱就是了。”
    “那我等你。”她往他对面一坐。
    “……有事?”他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
    “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忙,忙完再说。”她撑着脸,目光落在他那双在灯下显得极通透的手上。
    有点好看,她想。
    姬冰雁见她还有心发呆,也猜应该不急,便继续忙自己的了。
    不过他没忘记嘱咐她一声:“要喝酒的话自己下去拿。”
    叶微行说不用,她坐着就行,说罢还朝他眨了眨眼。
    姬冰雁勾起唇角,笑意极淡地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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