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乔六走出了大都会,瞥了顾平一眼:“不要让我再看见她。”
膈应完沈九,笑笑这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自然没必要再留下了。
顾平会意,乔六继续向前缓缓走着。
身后的笑笑未听见乔六的话,正要跟上去,被顾平拦住了。
顾平面无表情地把笑笑扔给洪门的其他人,说:“把她弄出上海滩,越快越好。”
随即,顾平径直往前走了。
笑笑蒙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分明六爷对她很好,刚才还对自己和颜悦色的,绝不会这样对待自己。
笑笑想要挣脱,但是很快她就被打晕,失去了知觉。
乔六坐在汽车后座闭目养神,突然,车子猛地摇晃了起来,乔六赶紧抓住了车上的扶手。
车子剧烈地晃了几下后,“砰”得一声巨响,车子停了下来。
司机定了定心神,赶忙下车查看,接着战战兢兢地汇报。
“六爷,车子爆胎了。”
乔六的脸色一冷,一定是沈九做的手脚。
乔六许久未说话,车内的气氛也十分压抑,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乔六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翘:“顾平,大都会是不是有个歌女歌唱得特别好?”
顾平低声说:“是的,六爷。上海很多人都会特地去大都会听这个歌女唱歌。”
“喜欢这个歌女的人还真不少。”
乔六漫不经心地说:“你去把这个歌女挖过来。”
他倒要看看,大都会失去了这个歌女,沈九会急成什么样。
***
回督军府的路上,陆淮单手放在方向盘上,拿出了那块怀表,表盖被打开,他低头看了一眼。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了。
从恒兴茶社出来的时候,只有八点半。陆淮只不过是送叶楚回了一趟叶公馆,又和她在车上聊了几句,时间便一晃而过了。
原来他同她待了这样久。
陆淮将怀表悉心收进口袋,这是母亲留给他的,他一直都好好保存着,不在旁人面前拿出来。
深沉的夜色里,陆淮继续往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他行事注意,谨慎至极,不会给人有可趁之机。
很快,汽车驶进了督军府。
昨夜没有睡好,今天经过了茶社这一番折腾,这天晚上,陆淮入睡得很早,并没有先前那样纷乱的思绪。
陆淮不常做梦,奇怪的是,他今晚却做了一个梦。
……
在梦里,上海也下雨了,雨下得又急又快,整个世界。
陆淮开着车,一切场景在眼前逐渐清晰了起来。陆淮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一件事,他要去恒兴茶社接一个人。
车开到了恒兴茶社的门口,里面喧闹极了。陆淮穿着军装,走了进去。他扫视了一圈,看不清这些人的面孔。
他要接的那个人是谁?
没过多久,陆淮的视线便落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上。
陆淮仍旧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但他看见了那人手中的那块怀表,顿时脚步一停。
那人一定是他要接的人,陆淮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陆淮将那人接上车,而那块怀表,陆淮却没有拿回来。奇怪的是,他莫名相信这个人。
上了车后,陆淮开车,那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们的汽车停在了一个地方,那里有幢青砖墙的洋房。
后来,陆淮似乎对那人说了些什么,但声音太小,他无法听清楚自己的话。
离开那幢洋房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陆淮和那人上车后,不知怎的,他好像心中有事,竟莫名心神不定。
陆淮头一回在开车的时候,走了神。
雨下得那样大,天又那样黑,车里的两人各怀心思,都没有专注。结果,汽车在司各特路上出了意外。
陆淮随着翻滚的汽车倒下,地上满是鲜血和玻璃碎片。
那个人也在他的对面。
汽车爆炸之后,瞬间燃起了火焰!
他想睁开眼睛,看看清楚,却怎么也看不见了。
……
陆淮猛地从梦中惊醒,发觉自己竟然起了一层冷汗。
他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原来是一个梦。
这时,陆淮转头看向窗外,天蒙蒙亮,清晨的气温异常地低。上海又开始下雨了,屋子里的空气很潮湿。
他看见了火光,也感受到了热浪,仿佛他真切地体会过那次爆炸一样。
为什么他会做这个梦?
而梦里的场景为什么又如此真实?
这会是一个预警吗?
不大可能,他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车祸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陆淮清楚,近日里,司各特路没有发生车祸。不过,他今晚确实经过了司各特路。
恒兴茶社也恰巧是今晚去过的地方。
恒兴茶社,司各特路,下着雨的上海,以及在雨夜里行驶的车辆……似乎都与今日的场景极为相似。
或许是这几日太累了,他才梦见了和现实场景相似的一个梦。
陆淮已经给这个梦找了一个由来,过了会便没有再想。
那只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梦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淮没有认出梦中的那幢洋房是叶公馆,因为他们前世去的时候已经翻新了。
所以,接下来,叶楚要一点点主动接近陆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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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
周日那天在恒兴茶社喝了茶后, 叶楚便认认真真去学堂上课。
上次耶松船厂的事闹得这样大, 人心惶惶,这些日子倒是平静得很。
叶楚觉得, 莫清寒一方面大概是认为此事的后果已经够严重了,一方面又要隐藏自己,所以暂时才不出手。
但这并不代表着,她应该放松警惕。
只要叶楚记起前世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 便能找个机会去提醒陆淮。
然后, 她要一点点获取陆淮的信任。
两人才能达成合作。
……
昨晚, 叶钧钊来了电话,说是过几日就到家了。
前段时间叶钧钊一直在外出差, 没有在家, 所以对家里发生的事情不是很清楚,特别是叶嘉柔做的那些事,叶钧钊一点也不知情。
从昨晚接到父亲的电话后,叶嘉柔整个人都心不在焉。虽说她在严曼曼生日宴会上被踹下池这事, 奶奶已经训斥过了。
但是前几天李思文的事闹得很大,就算叶嘉柔再怎么隐瞒, 叶钧钊还是会很快知道。
除非叶钧钊就待在家里,不出门,不同人交际, 才不会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可是叶嘉柔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叶嘉柔魂不守舍地在学校过了一天,她越想越害怕,走回家的路上忍不住哭了起来。
叶钧钊的脾气冲, 最爱面子,要是知晓叶嘉柔给他的脸上抹了黑,别人还在暗地里嘲笑他,不知道会怎么教训叶嘉柔。
叶嘉柔越想,眼泪流得越凶,越是流泪越是慌神。从学校到叶家的一路上,叶嘉柔的眼泪就没停过。
快到家的时候,叶嘉柔勉强止了哭,她可不想被叶楚看到这副样子。每回她最狼狈的模样,都会被叶楚碰到。
这时,叶楚总会用姐姐的身份自居,教育她,可是叶嘉柔最不屑也最不喜的就是这个了。
叶嘉柔胡乱用帕子擦了脸,全程低着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叶嘉柔回到院子的时候,蒋姨娘的房门正大开着,叶嘉柔用她红红的眼睛一瞥,蒋姨娘对着镜子细细地化着妆。
虽说蒋碧珍是叶嘉柔的母亲,但是叶嘉柔在心底还是有些瞧不上她,蒋碧珍经常会对着叶嘉柔抱怨这,抱怨那。
叶嘉柔心想,蒋姨娘也不想想自己,现在这样的情况又是谁造成的,要不是蒋姨娘没有一个好的娘家,她也用不着做这么多努力。
虽然叶嘉柔心里这么想着,但是蒋姨娘终归是她的母亲,在叶钧钊面前也说得上几句话,若是蒋姨娘能帮自己说上几句,叶钧钊应该会消点气吧。
这么想着,叶嘉柔的脚步一拐,走向蒋姨娘的房间。
“母亲。”叶嘉柔刚刚大哭过,带着浓浓的鼻音。
一听到叶嘉柔的声音,蒋碧珍立即回了头,她转头看到叶嘉柔通红的眼睛还有泪痕未干的小脸,“噔”的一下放下了手上的眉笔,拍在了桌上。
“嘉柔,是哪个不要脸的欺负你了,是不是叶楚,我就晓得这叶楚牙尖嘴利,处处为难人。”蒋碧珍听也不听,就认定了叶楚的“罪证”。
叶嘉柔将身后的房门合上,坐到了凳子上,这才继续哭了起来。
蒋姨娘登时急了,她来到叶嘉柔对面,掏出帕子帮叶嘉柔擦着眼泪:“嘉柔,你别光顾着哭啊,到底是什么事啊?”
叶嘉柔一边捂着脸,一边抽泣着说:“母亲,我完了,父亲回家肯定会打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