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
朱雀氏的公主竟诓骗一个神君当哥哥!这般流言流传出去,那还得了,别人只会觉得她脑子被神兽踢了,只见过有人认弟弟使唤,她倒奇了,找个哥哥压自己一头。
是以,除一句“神君安好”,她再未从水神处得到任何其他的有用消息。
真是失策。
当下如此被动,倒霉到极致,她默默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前两日便已记起。”北渚似看不出她内心纠结,冰雕玉刻的面庞淡然自若,道:“有些意外。”
意外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栖音干笑两声。
着实尴尬的很啊。
这话要如何接才好?
“说……说起来,你和我哥哥……我哥哥……真的是特别像!对,特别像!”磕磕巴巴好一会儿,她眼一亮说道,一双杏眼像深海的星星一样,闪一瞬便立即黯淡下去,扇子一样的睫羽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我高兴坏了,以为祖神是怜悯,你没有记忆……那一瞬间,我以为他回来了。”
“你可能不信。”她目光忧伤,眼帘已包上一层雾气:“但这是真的,我从未想过要欺骗一个失了记忆的神族,只是……只是我已经上千年未曾见到我的哥哥,我好想他,他……他……”抬袖哽咽,竟痛苦的再也说不下去。
女子娇滴滴泣不成声,像淋了大雨的奶猫低声呜呜。
一听一看,是失了亲人的悲情流露。
栖音抬起头看他,眼睛红红,努力抑制抽泣声,咬着唇轻声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活脱脱一朵柔弱可怜小白花,谁人舍得苛责一句?
“他怎么了?”
俊朗的神君大概见不得这种人间惨事,背过身去。
背影依然好看,可莫名的栖音怎么觉着那微微抖动的肩头似是在笑?
错觉,一定是错觉,这么伤感的场景,他怎么能笑,一个面对魔自顾不暇之时都还惦记着要救其他神族的心怀正义的神,在听说别人的家庭不幸后怎么能笑?
她摇摇头,甩掉那明显错乱的感觉,继续压着嗓子道:“他不在了,所以我才会,我以为你是他,但其实我知道不是……阴差阳错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子了。”
断断续续,女声凄凄。
失去哥哥庇护的小姑娘,思兄成疾的小姑娘,无助,徘徊,孤单,种种情绪尽数显露。
“那真是不幸。”正义的神君说道,略一停顿又有些迟疑:“不过,你兄长他可是血凤一族的殿下?”
血凤一族的殿下出事,没理由瞒的整个神界都不知。栖音不傻,哭一声摇头:“不,他不是。”
随着动作,耳铛摇晃,拇指大小的东珠圆润白亮,阳光下色泽夺目。
“原来,”北渚目光扫过那精致玲珑的首饰,以一种古井无波的语气陈述:“你不是血凤族的小公主。”
栖音点头,又摇头。
“也不是,凰帝是我舅舅。”
凰帝因她而来,只要不是个瞎子都看的明白,这是撇不开的事实,以前没记忆的时候她都不怎么能糊弄住他,更遑论现在。
这个“哥哥”,聪明着。她低垂眉眼,解释道:“认真来讲,我和你口中的那个小公主是堂姐妹。不过,我自幼随着阿娘长居下界云泽山,神界的事情,倒是知晓不多。”
两万年前血凤一族的公主,当今凰帝的妹妹漾冉神女看上凡间修士,毅然而然不顾凰帝阻挠下嫁凡间的事也曾轰动一时,若在人间有了子嗣,也是合情合理。自个儿的侄女,凰帝重视是理所当然,着实也是朱雀氏的公主。
“原来是这样。”长身玉立的青年道,淡茶的瞳色落在她脸上显得有些淡漠,如一滩静水。
他迈步走近,小公主娇小的身躯便被他独有的气息笼罩,像清晨的第一捧风像抽芽的第一抹绿,早已熟悉习惯,此时却令人脚底发虚。
她总算明白‘说一个谎,需要一千个的谎去圆’是个什么感受了,折磨!苦不堪言!她只觉自己这辈子的霉运都用在下界这一趟。说起来,她也是个骄纵跋扈的性子,就算是说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又怎么了?
她何需在意他人的看法?
却不知为何,对上他清朗如神界之风的目光,鬼使神差竟又扯出一堆胡话来!
栖音强自镇定,抬脸看他。
不能心虚,撒谎而已小事情小事情,被戳穿了才丢脸。
叶子飒飒,水流潺潺。
一高一矮两个影子在金闪闪的日头下融合一处。
“我叫北渚。”他直视那双明亮的眸,相识相伴一场,总该交换一下姓名,是礼貌也是情分,不过……
出乎意料的云泽山的神女。
他越过她离开,影子交错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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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洛水后,北渚没有立即返回古墟镜,先去幻影兽的老巢找寻失落的佩剑,之后,回了一趟穷桑城,最后,古墟境。
这日,他刚从太一帝君处交了功课出来,便见神色郁郁的青禾自不远处林荫小道上走过,他没有刻意收敛气息,青禾无知无觉,显然心不在焉。
青雅神女堕魔的事情早已长了翅膀的速度掠过神界的每一寸土地。听闻魔出,众神惊的眼珠子落了一地,那啥,世间居然还能有活生生的魔族?
再闻魔女被困,将上九龙台行雷刑剔骨除魂,他们刚扣上眼框子的眼珠子又一次瞪大滑落——原来,魔也不是传闻中的那么厉害!
太一帝君对天帝那句话,委实不假,当今的神族大众确是被那代代相传的血腥神史给唬到不行,尤其是年轻一代的神君神女们,和他们说起魔族简直就和人间稚童听到魑魅魍魉效果一样。
消息散开,风言风语自然弥生,衍生出不知道多少个“可靠”版本,君可见青禾这些日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