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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钊带兵出发前,曾与他约好,于今日天亮之前同时发兵。
    福公公自去传话,赵恒起身更衣,转瞬便换上了一身轻甲,戴好银盔,赵恒走到大帐门前,正要挑帘,忽闻一声“咻”响,如烟花在半空绽放。赵恒猛地挑开厚重帘子,外面大军似潮涌动,争先恐后朝上面的剑门关涌去。
    剑门关上,郭骁同样醒得早,忽闻后方传来敌情,郭骁立即叫醒所有将士,留五百人守关隘,他自带剩余四千余人去迎战偷袭的朝廷禁军。这五千人,三千是郭骁从平民起义军中挑出的勇猛男人,两千是投降的官军精锐,但他的兵再精,又怎么比得上从各地千挑万选出来的禁军,更何况,慕容钊率领的可是一万人马!
    天色渐明,慕容钊骑在马上,一眼发现了叛军中的郭骁。郭骁戴着面具,慕容钊不认得,但慕容钊知道那是这五千叛军的首领,也是王爷再三严令他捉拿的人,因此慕容钊大喝一声,挥舞手中的流星锤朝郭骁而去。
    他不认得郭骁,郭骁却认得他,慕容钊乃大周悍将之一,郭骁出身将门,幼时父亲带他去各府做客,郭骁还曾得到过慕容钊的提点。若单打独斗,郭骁自信能大败年近五旬的慕容老将,可此时混战,他便是赢了,也是百十回合之后,真缠斗那么久,他躲得过慕容钊,却躲不过朝廷禁军的围攻。
    郭骁不甘心退,他也没料到禁军竟然能从后方偷袭,但形势摆在眼前,郭骁不想枉死,尤其是在他还备了后路的情况下,不到山穷水尽,郭骁都不会逞匹夫之勇。
    “撤兵!随我突出重围者,赏银百两!”剑指前方,郭骁沉声吼道。
    是人都想活,有了赏银盼头更想活,郭骁一吼完,残余的叛军立即将郭骁围成一团,护送他突围。蜀道狭窄,只能弃马而行,突围难,防守也难,就在赵恒率领的禁军终于有人成功登上剑门城墙时,叛军也拼死为郭骁杀出了一条血路。
    郭骁带着七八人冲进了荒无人烟的深山,慕容钊亲自带人去追,穷追不舍。追到晌午,郭骁身边只剩一个小兵,精疲力尽已到强弩之末,全靠一口气撑着,然而天要绝人,始终跑在前面的郭骁突然急急停住,脸色铁青地看向几尺之外的悬崖峭壁。
    “大人!”仅存的小兵白着脸道,双腿瑟瑟发抖。
    郭骁转身,慕容钊一手持刀,冷声道:“你若投降,王爷或许会给你一条生路。”
    赵恒给他生路?
    郭骁突然仰天大笑,别说赵恒恨不得他死不超生,便是赵恒肯放过他,他郭骁也不稀罕!
    “一个结巴,也配招降老子?”笑声在山谷回荡,尚未落下,郭骁再次讽刺大笑,轻蔑地看眼剑门关的方向,郭骁突然抓住身边的小兵前冲几步,拉着对方一起纵身山谷!
    “啊啊啊!”并不想死的小兵绝望尖叫,然而山风呼啸,没有人能救他。
    慕容钊快步走到悬崖前,只见那两道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悬崖深不见底,望之生畏,慕容钊倒是对这位宁死不降的叛军将领生出了几分钦佩,驻足片刻,他回去复命。赵恒已经进了剑门关,得知守关将领跳崖自尽,赵恒皱眉,先问慕容钊对方容貌。
    慕容钊如实回答。
    郭骁已经假死过一次,这次容貌虽然对不上,但赵恒不容再有任何差池,命慕容钊亲自带人去悬崖下查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则率领破关的大军,继续入蜀剿灭其他叛军。
    剑门一破,八万朝廷禁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摧枯拉朽,所过之处叛军皆降。赵恒只关押“蜀国”四品以上的官员将领,其他小官百姓一律采取宽抚之策,百姓得知朝廷免除了压在他们头上的苛捐杂税,哪还记得从前的仇,全都跪地感激皇上、寿王恩德。
    消息传到山中,得知王爷好好的,眼睛并没有受伤,宋嘉宁喜极而泣,再次哀求阿四如约送她去见王爷。阿四既然答应了,这次便痛快地带扮成男装的二人下山了,去追寿王大军的路上,阿四暗中打听剑门关的战况,得知有人跳崖,阿四立即就猜到,那肯定是世子。
    既然世子没有落到寿王手中,那么无论世子能不能活下来,寿王抓到他,都会逼他交代世子的一举一动。阿四不忍心扣留无辜的寿王妃,但他不想背叛世子,不想去面对寿王可能施加在他身上的各种审讯刑罚。
    四月初,赵恒大军与死守梓州的高栽里应外合,同时攻击李顺的二十万叛军。一番血战,李顺等反贼被活捉,二十万叛军战死五万,其余全部投降。就在赵恒收复成都城的第二日,阿四终于将马车赶到了成都城外。
    宋嘉宁归心似箭,未料城门可见,马车却突然停了。
    “怎么不走了?”五娘替她问道,顺手挑开了车帘。
    阿四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看得五娘脸红低头,阿四才收回视线,跪在宋嘉宁面前道:“王妃,大人跳崖自尽,也算是得了报应,还请王妃念在京城众人的份上,向王爷隐瞒大人的真正身份,别因大人的错,毁了老爷一世英名。”
    宋嘉宁听了,眼帘垂了下去。郭骁若被王爷活捉,国公府如何,便全看王爷决断了,如今郭骁跳崖,她再揭发郭骁的身份,恐怕会连累蒙在鼓中的继父母亲。可,王爷肯定也会问她劫匪是谁,天底下又有什么人,会大费周章抢她,最后又心软没碰她?
    更何况,她能瞒得住吗?王爷那双眼睛,每次都能看穿她。
    “我瞒不住,但我会尽我所能,求王爷开恩。”宋嘉宁心情沉重地道。国公府里有她母亲弟弟,有待她如亲生的祖母与继父,她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样阿四已经满足了,磕头道:“我曾对天发誓,绝不透露大人身份半句,若随王妃进城,恐王爷会严加审讯逼我开口,故只能送王妃到此。大人已死,我想寻个无人认识我的地方,安度余生,从此再不做任何有违良心之事,希望王妃成全。”
    “你要离开?”宋嘉宁震惊道,扭头去看五娘,这两人,不是互诉衷肠了吗?
    五娘眼里泪珠滚动,不敢相信阿四要走。
    阿四看着五娘的衣摆,胸口仿佛堵了一块儿巨石,不忍舍弃,却无法强求。如果可以,他想带五娘一起走,但他不敢问,怕五娘拒绝,更怕五娘答应,怕五娘跟了他事后却被寿王派兵围捕,白白受苦。与其随他颠沛流离,不如留在王妃身边,还能进京与亲人团聚。
    “告辞。”没敢抬眼,阿四迅速跳下马车。
    “阿四!”五娘追了出去,哭着喊道。
    阿四顿足,额头青筋暴露,最终还是没有回头,逃也似的消失在了路口。
    五娘捂住嘴,泣不成声。
    “去找他?”宋嘉宁将五娘带到怀里,一边轻轻拍着小姑娘单薄的背,一边轻声问道。她也有放在心上的男人,尝过分离的苦,最怕便是从此一别,再无缘相见。
    五娘哭着摇头,她喜欢阿四,可她,更想京城的姐姐外甥女。
    宋嘉宁懂了,默默地等五娘哭够了,两人一起走向城门。城门严查进城百姓,宋嘉宁、五娘说不出身份,眼看就要被人当成嫌犯抓起来,宋嘉宁急中生智,恳求守城官兵道:“我有要事要禀报寿王殿下,请您帮忙传个话,就说故人求见……”
    “什么故人?”守城官兵忙得很,见宋嘉宁、五娘灰头土脸的,摆手就命人押走二女。
    宋嘉宁急着争辩,推推搡搡之际,城内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宋嘉宁踮脚张望,只见一片百姓跪在地上,口中齐呼王爷千岁。整个成都城就一个王爷,宋嘉宁泪如雨下,怔怔地望着马上的男人,官兵要按她跪下,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挣开对方束缚,拼尽全力朝城内跑去。
    赵恒一夜未睡,从剑门到成都城,他都在找她,翻遍了城内叛贼府邸,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福公公想方设法安慰他,说什么王妃吉人自有天相,赵恒听不进去,也等不下去,骑马出城。叛军败了,或许她趁乱逃走了,知道他在城里,她一定会来找他……
    从府邸到城门,赵恒没有放过一个街头百姓,所有人都跪着,他逐个看,看着看着,赵恒听到了一道脚步声,急切又无力。他抬头,在一片跪着的人群中,有个瘦小男人不顾一切地朝他跑来,然而下一刻,就被官兵拦住。
    也就在此时,赵恒看清了对方的脸,虽然沾了脏污,虽然瘦得露骨……
    “滚!”静寂的城门前,突然响起一声如雷怒吼。
    跪着的百姓吓到了,不知寿王为何发怒,想抓走宋嘉宁的官兵也吓到了,扑通跪下去,额头触地抖如筛糠,宋嘉宁更是吓到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泪眼模糊,耳边全是那声“滚”。王爷,是在吼她吗?
    没等她心寒魂凉,没等她眼里的泪水滑落,腰上突然多了一只大手,用力一扯,便将她抱到了马上。宋嘉宁下意识反抱住那熟悉的窄腰,骏马继续往前奔驰,快如闪电,不知要跑向何方。但宋嘉宁已经不在乎了,感受着腰间紧紧勒着她的手臂,感受着他落在她脑顶脖子的热.吻,急切地仿佛慢一点她就会消失不见,连续三个多月,宋嘉宁第一次放松了下来。
    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想,只藤蔓般缠着他。
    她不怕不想,城门内外的百姓们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位俊美如仙、英勇神武的寿王,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一个不知来历的瘦小男人跑了!看那背影,寿王似乎抱小男人抱得很紧啊?
    众人皆醉,唯有福公公偷偷擦眼睛,王妃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王爷怕是要疯。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晚安!
    ☆、第218章 218
    四月的蜀地,草长莺飞, 花红柳绿, 纵使刚经历过一场战事, 成都城外依然有大片风景如画。
    赵恒一手抱着他失而复得的王妃,一手攥紧缰绳纵马疾驰。她回来了, 早在城门前认出的那一瞬, 赵恒脑袋就空了, 或是完全被唯一的念头占据。他想跟她在一起,只跟她在一起, 任何人任何事都别想打扰。
    夫妻俩如藤缠绕,宋嘉宁埋在他胸口,让熟悉的男人气息一点点抚平她心底堆积了三个多月的担惊受怕。光是抱着就足够了,此时此刻,她没有任何说话的念头。赵恒也无心打听任何事,只默默抱紧她,慢慢填满空了许久的心。
    主人没有目的,骏马只管往前奔, 跑着跑着, 前面传来淙淙的流水声, 赵恒眼里终于恢复一丝清明,放目远眺, 入眼是条宽阔流淌的江流,恍似巨龙蜿蜒于大地,明媚的阳光洒在水面上, 波光粼粼,有种别样的静谧。江畔有三三两两的百姓拉网捕鱼,对于这些百姓而言,江山落在哪个皇帝手中又与他们何干,有饭吃有地种才是最重要的。
    有垂髫孩童好奇地朝他们张望,黝黑的小脸单纯懵懂,不知为何,看到这样普通的农家场景,赵恒无处宣泄的后怕不安莫名消散,仿佛前面的四个月只是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他还是他,她也还在他身边。
    赵恒低头,看着宋嘉宁埋在他胸前的小脑袋,几乎快要忘掉该怎么笑的寿王爷,终于再次笑了,轻轻蹭蹭她头顶,赵恒调转马头,朝江流上游而去。在他身后,福公公领着一队亲卫远远地跟着,既不打扰王爷王妃团聚,又保证有人偷袭时,他们能及时救援。
    心静了,赵恒没再放马狂奔,游山玩水般沿着江岸缓行。马蹄清浅,然而还是惊动了岸边栖息的白鹭,纷纷扑棱翅膀飞出草丛。青山绿水,白鹭高飞,恍如仙境,赵恒目光柔和下来,笑着提醒她:“安安,看。”
    宋嘉宁茫然地抬头,下意识先看头顶的男人,脸瘦了,显得那双杏眼更大更可怜,里面残留憔悴害怕。赵恒手臂收紧,俯身亲她眉梢,宋嘉宁本能垂眸,目光一转,也看到了江上振翅高飞的白鹭,那一瞬,时间仿佛停了下来,景色美好地让人忘了一切。
    赵恒就这么抱着她,陪她看群鸟飞远。
    一个个白点彻底消失在山峦之后,宋嘉宁被带走的心也收了回来,目光一黯,忐忑地看着他胸口。分别的时候只想团聚,现在团聚了,别的担忧又来了。王爷会相信她的清白吗?还会像以前那样喜欢她吗?
    脸上突然多了一只手,那指腹带着熟悉的温度轻轻地摩挲她脸庞,多久没这样了?宋嘉宁闭上眼睛,贪婪地享受王爷此时的温柔,曾经总是痒到她的薄茧,都舍不得再躲避。
    “瘦了。”赵恒艰难道,瘦成这样,他都不敢问她到底受过什么苦,心疼她,也愧疚,如果当初他能看破郭骁假死的计谋,如果他没有放松警惕撤了盯着国公府的那批暗卫,郭骁就无法神不知鬼不觉闯进王府后宅,劫持她走。
    短短两个字,却勾起了宋嘉宁这几个月的担惊受怕,重新埋到他怀里,偷偷哭。
    赵恒仰头,牙关紧咬,心疼也好,自责也好,他都不能提半个字,提了,只会再次勾起她被郭骁欺.辱的回忆,只会再次伤到她。如果可以,赵恒想要一种药,能让她忘了这三个多月的蜀地生涯,让她继续做那个安乐满足的小王妃。
    “安安不哭,都过去了,待蜀地安稳,咱们马上回京,昭昭天天想你,祐哥儿也想你。”赵恒贴着她脑顶,低低地消除她所有顾虑,“没人知道此事,这几个月,寿王妃抱恙,闭门谢客,等咱们回府,一切如常。”
    宋嘉宁哭得更厉害了,她以为王爷会嫌弃她,没想到他早就安排妥当,从未想过要放弃她这个王妃。
    “昭昭受伤了吗?”哭够了,宋嘉宁第一个询问女儿,那日她被郭骁带走,最担心的就是郭骁会让人背着她伤害昭昭。
    “毫发未损,就是想你。”赵恒捧着她湿漉漉的小脸道,一边帮她擦掉哭不完的泪,一边柔声哄:“昭昭懂事了,我来蜀前晚,昭昭再三嘱咐,要我带斗篷,说外面冷,要给娘亲御寒。”
    宋嘉宁泪脸婆娑地望着他,脑海里却是女儿认真给娘亲准备斗篷的乖巧模样,心软地一塌糊涂,又哭又笑,恨不得立即回到京城,将宝贝女儿与未满周岁的儿子一起抱到怀里,再也不松开。
    “祐哥儿也很好,喜欢跟姐姐玩。”她眼泪太多,赵恒袖口都不够用了,无奈地亲亲她眼睛,然后掏出帕子帮她擦脸。宋嘉宁回成都的路上风尘仆仆,脸上有灰,赵恒一手抬着她下巴,一手轻轻地擦去她的泪珠与脏污。她贪吃,在王府时养得脸蛋肉嘟嘟的,赵恒最爱亲她脸,喜欢她偷笑时腮边微微鼓起,可现在呢,她比京城那些刻意少食的闺秀还要瘦,别说戳,捏都捏不起来一点肉。
    “今天开始,顿顿吃肉,早点养回来。”擦完左边的,赵恒亲了亲,宠溺地道。
    他老爱拿胖瘦打趣她,宋嘉宁忍不住笑了,这一笑,宛如雨过天晴,园中的牡丹开了花。看着她微红的脸,看着她眼角眉梢熟悉的羞涩,赵恒突然觉得,只要她能天天这么笑,便是老天爷要他用命换,他也值了。
    气氛轻松下来,赵恒继续帮她擦右脸,未料一低头,却见她右边脖子上有块儿米粒大小的暗色。赵恒记得她全身每一处,细如凝脂,没有任何瑕疵,这块儿暗色又是什么?赵恒脸色大变,指腹抚过那里,确定那果然是处疤痕。
    “他伤的?”怒火中烧,赵恒脱口而出,见她眼中闪过慌乱,小脸刷的白了,赵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将人搂紧怀中:“安安不怕,回去抹点药膏,保证恢复如初,绝不留疤。”女人都爱美,他只能用容貌转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陷在那些回忆中。
    宋嘉宁没怕,反倒意外他失态的模样,摸摸脖子上的疤痕,宋嘉宁闭上眼睛,靠着他肩膀道:“王爷,那是我自己伤的,他想……欺负我,我用剪刀抵住脖子,他到底还有点良心,没有逼我去死。”
    王爷肯定猜到是郭骁了,不然不会用“他”,宋嘉宁便没必要再隐瞒,至于王爷信不信,宋嘉宁无能为力。
    她居然想过以死殉节?
    赵恒全身发冷,仿佛看到她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可,如果她活着受辱与死了守节只能选一个,他宁愿她……他要的是她的人,要她活着陪在他身边,要每晚醒来都能看见她,什么清白贞洁,与她的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宁死也不等我?”赵恒发狠地在她耳边质问,“你若死了,清白有何用?”
    他真的生气了,手臂勒得宋嘉宁腰腹发疼,几乎喘不上气来。可宋嘉宁听懂了他的意思,她不怕疼,只怕他不懂她的心:“王爷,从我二叔进京,你在国公府门前叫我别担心的那天起,我的人就是你的了,除了你,谁想碰我,除非我死。”
    她曾被梁绍弃如敝履,曾被郭骁视为禁.脔,两辈子,只有赵恒真心待她,从未嫌弃过她什么,宋嘉宁起初只有感激只有敬畏,但赵恒对她越来越好,给了她一个丈夫能给妻子的所有敬重与宠爱,这样的男人,宋嘉宁心甘情愿为他守节,而不是像前世那样,被梁绍抛弃后,继续苟且偷生。
    她声音坚定,大义凛然,赵恒没有感动,只有后怕,捧起她脸,看着她眼睛道:“安安,那些规矩,都是糊弄人的,男人无情,才讲三从四德,你不一样,你是我的王妃,是我另一条命,我只要你活着,其他都不在乎,懂吗?”
    这段话,赵恒一气呵成。
    宋嘉宁边哭边点头,她懂,懂了,王爷真是……太痴情了!
    说了情话,也听了情话,宋嘉宁的心彻底踏实了下来,然后就觉得自己本就变瘦的胸脯都快被王爷硬邦邦的胸膛挤扁了,忙乖乖讨饶:“下次不了……”一着急,宋嘉宁口不择言,只希望他快快松手。
    赵恒脸色却更难看,紧紧盯着她道:“没有下次。”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次。
    宋嘉宁微怔,跟着点头,被人劫持母子分离,她也不想再经历。
    赵恒慢慢放松手臂,宋嘉宁长舒口气,趴回他肩膀,依赖地抱着他。江中水声淙淙,宋嘉宁默默地回忆这三个多月,郭骁跳崖了,王爷信任她,昭昭祐哥儿都好好的,那就只剩……国公府的一众亲人了。
    宋嘉宁咬唇,不敢问,却不得不问,复杂地道:“王爷,怎么猜到是他的?”
    既然她没遭郭骁欺.辱,提到此事,赵恒也无需顾忌,搂着她肩膀道:“他觊觎你,我早知晓。”
    宋嘉宁震惊地抬起头。
    赵恒摸摸她脑袋,将她出嫁前郭骁做的那几件“好事”,简单说给她听。
    宋嘉宁半晌无言。
    意外吗?好像没有。国公府的世子爷,一直都是这样啊,他喜欢她了,便想尽办法得到她,从不在意她的感受,从没想过她宋嘉宁也是个人,而非无情无欲的玩物。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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