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渡没有在意,只是打开了手机,上面有好几个陌生的号码,还有齐佳和金铭的电话。
心下觉得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等冯渡回到京郊别墅后,果然就看到齐佳站在他别墅外,一脸焦急地样子,看到冯渡后,齐佳眼睛一亮,立刻走了过去:“冯哥,你总算回来了,这几天我怎么打你电话都没信号,没办法只好每天到你别墅这里看看你有没有回来。”
冯渡看了齐佳一眼:“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齐遥失踪了。”
冯渡愣了愣,他看了一眼六先生,六先生眼神微微游移了一下,没有和冯渡对视。
冯渡收回视线,看向齐佳道:“慢慢说,怎么回事?”
齐遥和六先生不都是六道轮回的分神吗,一人一猫之间是互通的,为什么齐遥失踪,六先生没有半点反应,也不曾和他提过?
其实这么说也不对,在川北省火车站的时候,其实六先生就已经表现出异常了,只不过他问了后,被六先生避开了而已,大概那个时候六先生就察觉到齐遥的处境了吧。
“就是其实这事当初没有对外公布,最开始我们只知道有个会所出事了,半夜里突然线路短路,灯管爆炸,工作人员还非说闹了鬼,我们根本没往齐遥身上想,后来我爸觉得齐家企业表现的有些不对劲,等他托关系去查之后,才知道原来那天晚上会所里不只是死了个富二代,还有齐遥也失踪了,到现在已经三天了,齐家压着没让传出消息怕有不好的影响。”
冯渡微微皱起眉,闹鬼对齐遥根本没有影响,齐遥虽然是人身,但毕竟是六道轮回的分神,又觉醒了记忆,那些鬼物根本无法近身,所以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过站在门外说也终究不是个事,冯渡开门让齐佳进去,没过多久金铭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冯渡接通了电话。
“喂,冯渡,你知道齐遥出事了吗?”
“我知道。”
说的果然是齐遥的事情。
那边的金铭愣了下,随即笑道:“你和齐遥关系这么近,知道也是应该的,亏我还担心这么久。”
“我也是刚知道的,金铭谢谢你了。”
“不客气,对了,我刚刚接到消息,说齐遥失踪的那天,有人看到有个黑衣的奇怪男人走进那个会所里,说来也奇怪,让目击的人再回忆那男人的容貌,目击人就完全不记得了,我觉得应该和你的圈子有关系,你想一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对方干脆找你身边的人报复来了。”
“好的,我知道了,多谢了金铭。”
“不客气,找到齐遥记得通知我们一声,齐家那边股市我暂时帮忙稳住了。”
挂了电话,冯渡手指敲了敲茶几,他看向六先生,目光冷锐:“是莫卿?”
齐佳看看冯渡又看看六先生,机灵的他了然道:“看来冯哥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多操心了,你和六先生聊聊,有什么事再打电话给我,学校里请假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帮你办了,那我就先走了啊。”
冯渡朝齐佳点了点头,齐佳见状告辞离开了。
等到屋里只剩下六先生和冯渡,六先生在冯渡的目光下渐渐有些败下阵来,他嘿嘿干笑了两声:“莫卿这个人太古怪了,他找上来,齐遥虽然也是六道轮回分神,但毕竟是人身,会受伤死亡,莫卿没有伤害他的意思,所以他就先跟着莫卿走了,看看莫卿到底想做什么。”
“主人,我和齐遥毕竟是同属六道轮回分神,相互之间共享记忆视线,有齐遥在莫卿那边,不就相当于有个监控吗,本来你也想要对付莫卿,这样不就能了解莫卿那方的动态了。”
冯渡眼中压抑着怒火,黑黢黢的眸子盯着六先生,抿了抿唇道:“下一次能不能不要自作主张,莫卿能建出逆玄,必定有过人之处,你和齐遥虽然是六道分神,但整个地府都没有完全觉醒,这样深入逆玄,终究是危险。”
六先生摇了摇尾巴,猫耳朵抖了抖:“主人,下次不会了。”
冯渡起身冰冷地道:“我希望不会有下次了。”
眼见冯渡是真的生气,六先生眼珠转了转,讨好地蹭到冯渡脚边:“主人,你知道吗,你的那半只鬼玺王印在莫卿手中,你手中的是鬼玺,莫卿手中的是王印,我帮你拿回来好不好。”
冯渡漆黑的眸子冷冰冰地盯着六先生,嘴角蓦然勾起一个笑,压低了嗓音道:“所以,齐遥没有反抗就跟着莫卿走了,就是因为想拿走那半块王印?”
六先生原本以为这个好消息能让冯渡高兴,然而没想到冯渡怒火更盛,他有点害怕地后退了半步,小声地辩解道:“是……是啊,可是……可是王印对主人很重要啊。”
冯渡怒极而笑道:“既然这么重要,那干脆你也去莫卿那拿去好了。”
张歌吟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往日里神气异常的六先生耷拉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平日里要求冯渡跟伺候大爷一样伺候着的他,这会讨好地跟在冯渡脚边转悠,冯渡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有些乌云盖顶的意思。
这让张歌吟一时半会也有些小心翼翼,他看了冯渡一眼:“冯小友,你还好吧。”
冯渡看到张歌吟,脸上勉强挂上一抹笑:“歌吟,你来了。”
张歌吟打量了冯渡半晌,发现虽然齐遥失踪,但是冯渡并没有被打击到颓丧的表情,相反,在金水村的事情结束后,冯渡身上的气质更加威严,魂体的气也更加凝实饱满,身上甚至有金光浮现,如果说刚开始冯渡只是和他有一战之力,那么现在张歌吟也不确定两人交手后的胜负,这位年轻的阴主,进步的实在太快了。
“齐遥的事情我也帮忙查了,莫卿来的太突然,我们都没有防备才让他得手了,只是让我奇怪的是,莫卿并不是会对不相干蝼蚁动手的人,为何又偏偏为了齐遥跑了一趟,如果说是你在金水村破坏了他的事,那我是不太相信的,毕竟这么多年我们道协追查逆玄,不知道抓了他多少手下了,也没见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张歌吟坐到冯渡对面,皱眉同冯渡谈起了逆玄和莫卿。
六先生见无法再让冯渡高兴,只好垂头丧气地跳到了冯渡怀中窝了起来。
冯渡有一下没一下了摸了摸猫咪六先生的耳朵,听到张歌吟的话他心头一动,晃过一丝不好的推测。
“莫卿行踪诡秘做事喜怒不定,他自负天赋本领,从来视普通人如草芥,如果是有所求的话,齐遥的安全至少不用担心,如果是突然兴致而起,那就坏事了,更何况,现在他来了又走,已经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的踪迹,也不知道齐遥会被他带到哪里去。”
张歌吟说着表情也变得沉重起来,逆玄组织的神秘,这么多年都没人能摸清它的底细,他隐约记得年轻的时候就听过逆玄的风声,到底逆玄是传承到莫卿的手里,还是莫卿干脆就是创始人,都没人知道,这么多年了,也没人能找到逆玄老巢,所谓的围剿也只能清理逆玄其他势力。
“逆玄到底要做什么?”现在六先生没什么表现,那也就意味着齐遥至少没什么事,而且听六先生的意思,莫卿也只是暂时把齐遥安放在什么地方,冯渡也就稍稍平复下心情,看向张歌吟问道。
没想到张歌吟却是摇了摇头:“我们清理逆玄这么久,只知道它是个邪道魔道势力,里面聚集的都是一些邪门的黑法师,喜欢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比如之前鬼婴和小梅的事,这么多年,但凡有骇人听闻的法师作祟,基本上都可以追查到逆玄的身影,它就相当于人类的反社会恐怖组织,就是一些走入邪路的法师呆着的地方,这些人混在一起,能做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足为奇,如果真要说目的的话,暂时我们也没有摸出头绪。”
张歌吟想了想道:“这样吧小友,如果我们道协追查出莫卿的去向,一定会及时通知你,如何?”
其实通过六先生也能知道齐遥身在什么地方,只是多少要解释一下六先生和齐遥的关系,也有可能暴露他们是六道轮回,不是不信任张歌吟,而是在地府建成之前,这些信息透漏出去毕竟不是好事,所以冯渡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另一边,齐遥毫无反抗地跟着莫卿一路朝北,到了某个地势险峻的山林地带中。
这里是花国北境的某处,少族的聚集地之一,因为是边境地带,所以一直以来都比较乱,管理虽然严格,但是依然有各种势力的人在这里混杂。
莫卿领着齐遥并没有留在城市中,而是一路朝山地里走去,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村落外,这里已经临近橡国了,往来的村民少族风格十分浓郁,偶尔还能看到外族人的脸,而莫卿在这里似乎有非常高的威望,那些少族看到莫卿,都纷纷停下恭敬行礼。
出乎齐遥预料的是,莫卿并没有在这个村落里停留,而是带着齐遥到了村落旁边,那里先是经过一处复杂的原始丛林,最后才来到一处山地里,在半山腰的一处平坦开阔的地方,有一个偌大的庄园,庄园冷清清的没有一丝人气。
然而等莫卿带着齐遥走进去后,齐遥才发现自己之前看的都是错的,这个庄园竟然只是一个障眼法,推门进去,整个庞大的宫殿竟然是建立在山洞中,看这个规模,大概一整座山都被挖空了。
这宫殿的风格也同中原地区大不一样,是一种混杂了异域宗教风格的建筑,高达数丈的狰狞神像悬于山壁上,踏入的大门干脆就是凶兽的巨口,凶兽狰狞的眼珠死死盯着下方的人,进门就仿佛自愿踏入凶兽巨口,被凶兽吞食的感觉,各种奇形怪状的兽头装饰,看上去十分有特色,也让人产生一种心理上的压抑感。
而之前齐遥觉得庄园冷冷清清的也是错觉,当莫卿带着他踏入凶兽大门后,整个山壁内部顿时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都是各种奇怪的人,有一些甚至可以直接进入恐怖片本色演出。
当齐遥踏入兽口后,上方瞬间倒吊下来一个狰狞鬼脸,冲着齐遥嘶嘶了两声,见齐遥完全没有反应,才有些无聊地消失了。
莫卿一直微笑着看着齐遥,当看到齐遥的表现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情绪:“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齐遥瞥了莫卿一眼,薄唇微微勾起讽刺地道:“你带我过来就是想说这个?”
被齐遥这么不客气的态度对待,莫卿一点生气的趋势都没有,反而绅士地伸手道:“欢迎来到阴间鬼府,我是此间的主人。”
齐遥只是微微挑眉,并没有什么畏惧的表情,而是意味不明地看了莫卿一眼,凤眸略有些讥讽地弯起:“你说这里是阴间鬼府,这么说你是阴府帝君,传说中的地府阎君喽?”
“如果你愿意这么称呼的话,当然也可以。”莫卿收回手,他一副涵养极好的样子,依旧彬彬有礼地笑着看着齐遥。
齐遥轻轻地嗤笑一声,抱着手臂看了看周围阴森昏暗的环境:“那么帝君大人,你请我一个小小的凡人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莫卿笑了笑,没有回答齐遥,而是亲昵地拉住了齐遥的手,温声道:“来,随我进去看看。”
齐遥挣动了两下,竟然没有挣开,他顿时有些黑了脸,表情不善的瞪着莫卿,然而莫卿一副视而不见的架势,只拉着齐遥朝里走。
齐遥没办法,被莫卿这种温柔中带着强势的行为拉动着,跌跌撞撞地朝莫卿所谓的阴间鬼府里走。
不得不说,莫卿将这里收拾的还真是有模有样。
穿过凶兽巨口和四面都是丈把高的狰狞神像雕像的过道后,就是一个木制的已经被黑色浸染的快要看不清原色的木桥,木桥架在一道凶猛的黑色河流上,那黑色河流大约有三人宽,汹涌地奔向看不见的方向,里面漂浮着骷髅头、干尸亦或腐烂的尸体,时不时有披头散发的厉鬼挣扎着要爬上来,可怕的凶狠地叫着,血红的眼睛瞪着桥上的人。
冷不丁被这么多鬼围着,甚至这些鬼物的手都已经攀上木桥两侧,对于走在狭窄湿滑木桥上的人来说,真的是一种心理考验。
然而莫卿拉着齐遥,脚步不停地从趴着众鬼的木桥上走过,看也不看两边的厉鬼冤魂,那些厉鬼有不长眼地攥住了莫卿的脚腕,直接被无形的力量化作了粉末,其他厉鬼顿时有些畏惧地远离了莫卿。
莫卿拉着齐遥走到木桥的另一头,侧脸看向齐遥微笑道:“这里是奈何桥,这条河的名字叫忘川,刚刚我们走过的那道凶兽门叫鬼门关。”
齐遥依旧冷冷地看着莫卿,虽然他心里吐了无数个槽,但是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混合着轻蔑的不耐烦:“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应该离去鬼门关还早着吧。”
莫卿没有回话,他像是一个介绍自己得意作品的孩子,兴致勃勃完全无视别人的进行解说,不容齐遥反抗,他领着齐遥又朝里走,最里面是一栋栋森冷威严的大殿。
大殿的建筑让人看着心里有种怪异的不舒服感,没有一个横平竖直的线条,都是歪歪斜斜地对在一起,构成大殿的石柱上还雕刻着让人猛一看能吓到的脸,也不知道是神佛的脸还是恶鬼的脸,往上也不是平直的天花板,而是一层一层缩小的口字形,一直缩小到看不清的一小点,让人抬头一看就好像要被层层束缚,吸进不知道哪深渊的恐惧感。
“这里是十殿阎罗殿,这个殿你应该很耳熟,阎罗殿。”莫卿看着前方的大殿微笑道,此时的他无害的就好像给齐遥介绍产品的公司员工。
齐遥依旧不敢兴趣地冷眼看着。
这会阎罗殿里还挺热闹,阎罗殿的上方坐着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下方跪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男人浑身血迹,脸上满是惊慌,不停地磕头道:“大人,小鬼不敢了,小鬼不敢了,求大人轻判,求大人绕了小鬼啊!”
“你触犯阎君定下的刑罚,又如何能轻饶,来啊,将这小鬼带下去,送到十层炼狱!”
“不要啊,求大人饶命啊,求大人饶命啊,我不要去,不要去十层炼狱啊!”
然而这男人的呼救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他很快就被两个脸色苍白鬼气森森的人拉了下去,以齐遥所见,那两个鬼气森森拉人的,也是有了年份血气侵染过的厉鬼。
这会阎罗殿里坐着的那个中年男人也瞧见大殿外安静站着观看的莫卿和齐遥,顿时起身恭敬地朝莫卿行了一礼。
莫卿负手而立,脸上挂着喜怒不辨的笑,任由对方行了一礼,等对方行礼过后,他才看向齐遥:“要去炼狱看看是什么刑罚吗?”
齐遥看了莫卿一眼,突然扭头看向那个中年男人:“刚刚那个小鬼犯了什么错,被送去十层炼狱受罚?”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莫卿在旁边柔声道:“犹豫什么,犯了什么错直说就是了。”
中年男人这才道:“他不敬我主,亵渎命神,不信这阴司律条,故而派阴使收了他,送到十层炼狱受罚。”
齐遥微微皱了皱眉,旁边莫卿体贴地问道:“还要看吗?”
齐遥看了莫卿一眼,有些烦闷地道:“有什么可看的,你让我过来就是看这些无聊的东西?”
“哦,是我的错,没考虑周全,让你奔波这么久还随我看这些伤神的东西,这样,今天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如何?”
心里想知道这莫卿究竟在打什么主意,齐遥也就顺势答应了。
说来也奇怪,莫卿气势汹汹地找过来,其实除了强制地带走齐遥,也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齐遥的事情,反而一直都客气,态度甚至可以说得上暧昧,弄的齐遥也有些莫名其妙。
但想到莫卿是最近这么多麻烦的制造人,还曾经差点杀了冯渡,甚至会对冯渡造成威胁和伤害,齐遥就想能趁莫卿不注意伤了他,或者搞出什么破坏也不错。
莫卿给齐遥安排的地方,也并不是什么可怕的水牢监狱之类的,而是一个非常有格调的小房间,有点异域古风的味道。
不过十多平的房间中,摆放着波斯菊地毯,梳妆台上面放着的是打磨过的铜镜,颜色艳丽的窗帘,以及有着尖顶床头板的大香床。
据说这里离莫卿的房间很近,这么安排也不知道是出于监视他考虑还是别的什么。
而齐遥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莫卿走了后,有个长得还算不错的小侍女进来服侍他,小侍女有些活泼好奇,忍不住追问了齐遥和莫卿的关系。
“阎君从来没对谁这么好过呢,公子是我见过第一个住进来的客人,公子这么好看,谁见了不喜欢,阎君一定是对公子动心了吧。”小侍女肤色偏黄,高鼻深目,头上戴着宝石点缀,看上去俏丽活泼,这么说的时候还冲着齐遥眨了眨眼。
齐遥:“……”
真想知道女人的脑子都是怎么想的,莫卿这样的人,居然也能联系到桃色绯闻中来。
“不过公子要小心,鬼女大人爱慕阎君很久了,一直不乐意阎君身边出现容貌出色的人,要是让鬼女大人知道了,虽然不敢跟阎君说什么,但是一定会来找公子麻烦的,鬼女大人心狠手辣,到时候一定会伤到公子的。”
听那小侍女越说越离谱,齐遥连忙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要休息了。
小侍女虽然还想跟齐遥多说两句,要知道莫卿搞出来的这个阴间,阴森凶戾的人很多,但是像齐遥这样好看又温暖的人很少,小侍女当然想和齐遥多说话,但最终还是不敢忤逆主人请来的贵客,弯腰告辞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