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颗?”
“那颗。”
符晓伸出右手,用食指指着道:“那颗?”
“不是。”沈懿行伸出了左手,握着符晓的手挪了一点方向,“那颗。”
“……”符晓看见了,那棵树的树干虬曲,的确是很怪。
不,重点不是这个……
而是沈懿行……将手放下后,依然还是在握着她的手!
对方掌心传来的温暖甚至为深秋蒙上暑气。
在他们的约定当中,他们是可以牵手的,虽然之前两个人在约定中还没有牵过。
“……”符晓低头琢磨了下,大着胆子轻轻转动了下手腕,将手指插进沈懿行的指缝中,默默地与沈懿行十指相扣了。刚完成这件事,便明显感觉到沈懿行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
他们两个人握着手,缓缓走在长长的红叶大道上。沈懿行偶尔会挠挠符晓手心,把符晓逗得笑出声。
在快到走到红叶大道的尽头时,沈懿行忽然抬起另外一只手,掐住他头上一片枫叶的树梗轻轻一扯。树叶带着树枝微微颤动了下,发出了十分悦耳的“哗”的一声——那片叶子被沈懿行摘下来了。
“唔……?”符晓看着沈懿行,问,“怎么了?”
“这片枫叶挺好看的。”
“我瞧瞧……”符晓说罢低头去瞅。
枫叶形状规则,两边对称,每一篇的形状都很优雅,叶子脉络清晰,而且红得正好,既不过深,也没有一丝其他的杂色。
符晓点了点头:“的确挺好看的。”
“是吧?”沈懿行勾唇笑了笑,捏着枫叶的梗,将枫叶放在了符晓的眉心处,而后突然凑过脸去,在叶子上轻吻了下。
“……!!!”额头隔着枫叶被沈懿行亲了,符晓只觉一阵电流蹿上眉心,电得她都麻了。
沈懿行拿走了枫叶,看着符晓,问:“怎么样?”
“你……你……”符晓伸手捂着额头,“你为什么突然亲我?”
“谁亲你了。”沈懿行说,“我吻一下这片叶子而已。”
“……”
你……符晓想:臭流氓!
约好了两个人不能亲吻,你就隔着叶子亲我额头!然后还一副无辜的样子,说你吻的是红叶而已!!!
啊……臭流氓!
沈懿行将红叶递给符晓:“你拿着吧,可以当个书签。”
“……”
“上边有我的一个吻。”
“你……”符晓还没想好该有什么反应,沈懿行便开口对符晓说了句:“六处到了。”
“哦?哦……”
的确,眼前又有一座庙宇——原来是香界寺到了。
两人进去转了一圈,又去了七处和八处,便到了八大处山顶。八大处的山并不高,从山顶上向下俯视,可以看见各个寺庙还有寺庙中的景色,再往远眺,甚至可以看见外面的北京城。
符晓看了看五处附近火烧云那一般的红叶,脸上有点发红,她忙拍了拍脸,假装专心地去看其他地方了。
“坐滑道下去吧。”沈懿行说。
“咦?!”
“这边有个将近两千米的滑道,50个弯道。”沈懿行说,“其中有近千米从红叶区穿过,很漂亮的。”
“怎么玩儿?”
“你坐在一个小车上,顺着滑道直冲下去,速度是可以控制的,好像限速是35公里。”
“可……可以两个人乘一辆车吗?”
“……”沈懿行高深莫测地看了符晓一眼,才说,“不可以。”
“……”
“不过我会在你后边。”
滑道果然挺有意思。符晓驾着滑车顺着山势滑下,身边红叶倒退着离他们远去,那种速度感很美妙。
她身后的沈懿行有点惨。因为腿太长了,有点塞不进车,只能用别扭的姿势坐着。
他们顺着滑道回到八大处的门口,看一看表,已经差不多是五点钟了。
“我们去吃晚饭?”符晓问沈懿行。
沈懿行反问道:“你累了么?”
“那倒没有……”
“那先再去一个地方,然后带你去吃晚饭。”
“好呀!”
“抱歉……”沈懿行说,“我总想着,多留一点回忆,鼓励我们争取下次见面。”
第30章 “明天”(十一)——二更
沈懿行接着带符晓去的, 是故宫附近的景山公园。
沈懿行问:“还爬得动山吗?”
“喵?”
“累了就不去了……”顿了一顿, 又继续道, “或者让我背你。”
符晓吓得急忙回答:“能去!好得很!不用背!”
“嗯。”
“我记得景山挺矮的。”
“对, ”沈懿行说,“八大处也不高, 但是景山更矮, 不到百米,八九十吧。因为山很好爬, 所以我才想去。”
“那可真是相当矬了……不过, 去景山干什么?”
沈懿行发动了车子:“看日落。”
“日落?”
“我觉得是整个北京最适合夕阳的地方。”
“好吧。”日落……有点期待。
景山, 是北京中轴线的最高点, 过去算是皇家的御花园。
因为赶着去看日落,两人一路没有停歇,更没有去什么景点,只是埋头往山上走。
景山符晓也没去过。她一边爬,一边不禁开始怀疑她的青春。怎么沈懿行上学时那么忙碌, 也全来过?那她当时休息时间都在干吗?想了半天,想起来了——到处找好吃的。若是论找吃的, 沈懿行明显不如她。对了, 还有逛街, 有一阵子她们每周都去一次西单, 至于这些景点,她通常只有在组织活动时才考虑下。
在经过一处路口时,沈懿行突然道:“崇祯自杀的地方就在那边。”
“咦?”
“李自成军攻入北京, 崇祯自缢于景山老槐树,那颗槐树就在那边。清军入关后称它为“罪槐”,用铁链锁住了。不过原树已经在文革中被当成“四旧”砍掉了,现在的槐树是重新栽的。”
“我知道这故事,只是并不晓得树的具体位置,原来是在那边。”
“这里明朝是叫‘煤山’,因为永乐大帝迁都时曾经在此堆放煤炭作为燃料,清朝改了名叫‘景山’,意思是这是帝后们御景的地方,文革中又被改了个名字,只有少数人才可以进这公园,现在倒是人人都来得了。”
符晓也凭空生出了点历史变换的沧桑感来。不论身边的人如何轮转,山始终还是那那座山,有一点“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意味。
再一回神,符晓却发现沈懿行没了。
“……?”
她急忙回头看,却发现沈懿行正用手机拍她!
符晓问沈懿行:“你偷拍我?!”
“觉得刚才那个背影十分漂亮。”
符晓恃宠而骄:“我啥时候不漂亮了?”
“没有,”沈懿行自然不会犯错误,他抬起头笑,“可能嫁给我的时候最漂亮吧。”
“……”符晓向下看着沈懿行的眼睛,只觉一阵心跳,连忙转回身去,晃晃悠悠地继续往山上走了。
山确实矮,两个人很快便走到了山顶上。
“哗……”一走到山顶上,符晓便被吓了一跳。
山上有好多人……
刚才来时她却并未觉得。
山上的人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全都架着专业相机,正在那调光。
不大的山头上,全部都是相机……已经找不到什么观看的好位置了。
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落山。
太阳已经没有了白天的热度,像个红点,带着些柔和的光晕,仿佛古装戏里面罩着绢布的灯笼。
天空飘浮着晚霞的碎片,一片片云仿佛十分羞怯,整片天都是各种各样的红色,让繁华的城市透出了点艳丽。
山公园内的树木在夕阳中好像一扇扇华贵的金箔屏风,前边故宫的红墙、金瓦被抹上了层暗金,在夕阳中雍容华贵,再远处北海公园的白塔也变成了橙黄色的,静静地屹立在湖光山色当中。
符晓也拿出手机来拍照,相比其他人的专业相机,手机拍的显得很不入流,但她此刻也只能用手机。
“沈懿行,”符晓说,“我们也来合影一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