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马蹄声,不会又是北疆人吧?”
明玉一下子打了一个激灵,原本已经放松的警惕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可是这时候再要逃走也是来不及了,难道两天前的情形还要再重演一遍?
明玉和萧昀相扶相依站了起来,那马队从东边而来,由远及近。待到那群人行到跟前,明玉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去。
白马之上,他青衣飘袂,一对剑眉微微锁着,脸色看来疲惫不堪。明媚的日光照在他的侧脸,洒落了一地金辉。
明玉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几日来的难受、委屈这时候都一齐涌上了心头,奔过去,扑到了下了马的青衣男子怀里。
“瑾瑜师傅!”她不想哭的,对着那些穷凶极恶的贼人的时候,她没有哭,她告诉自己要坚强,要活着回去见孟瑾瑜。她还有好多话要同他说,她想告诉他,对不起,对不起,她不该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跑出去,她知道他一定是担心坏了……
可是忍不住啊,眼泪就如决堤之水汹涌而下,靠在孟瑾瑜的胸前,她才有了安心得感觉,就好像是在汪洋上漂浮的小船终于驶到了港口。
孟瑾瑜见了明玉憔悴的面容和像只小兔子一般哭得抽抽噎噎,心越发得疼。自他知道明玉被绑之后,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他彻夜不眠,带着一队人从月牙泉找起,然后根据周围地势推断他们可能去的方向,一路追踪至此。他虽不说,可当他看到风尘仆仆的明玉还好好滴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欢喜、心酸、疼惜,许多感情交织在一起,最终却只汇成一句:“回来就好。”
他将明玉紧紧搂在怀里,仿佛是怕一松手,她就会不见一般。这两天,他无数次地在心里责怪自己,若不是因为自己太过在意小玉,若不是因为之前他表现出了不希望小玉和萧昀在一起,她也不至于会偷偷出去,若是他能大度一些,他们也不会在郊游的时候遇到贼人。
好在,他来得还不算迟。
回去的路上,明玉细细地同孟瑾瑜说了她和萧昀遇上贼人,被囚荒地,又如何想办法脱险的经过,孟瑾瑜听得心惊肉跳,虽然现在明玉已经安然无恙在他身边,可当明玉讲到一些危急关头,孟瑾瑜仍是忍不住皱眉,一双手将明玉握得更紧了些。
“对了瑾瑜师傅,那些贼人并不是娄山的马贼。我看到了他们其中一人手臂上的纹身,似乎和从前我见过的北疆蛮子手上的是一样的。”
“你是说,他们是北疆人假扮的?”
明玉点点头:“虽然他们说话的时候学着西江口音,可是有时候我听到他们之间在交谈的时候,还是会露出一些不一样的口音。”
其实孟瑾瑜在接到阿平阿信的求助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快马去娄山打探,可回复的消息却是娄山马贼并没有异动,洪灾过后便一直呆在山里没有出来过。那个时候,孟瑾瑜便开始怀疑那些贼人并非娄山马贼,可是倒也没有往北疆人身上想,他只当是些流寇,便沿着月牙泉那一片的水域搜寻,才找到了明玉和萧昀。现在听明玉这么说,孟瑾瑜有些忧虑起来,这些人乔装打扮混进了西江显然是不怀好意,可现在死无对证,他没办法知道到底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看来他必须要派人去边境处查探一下最近北疆人的异动了。
终于回到了碧苑,虽然前后只是两天的时间,可是明玉再回来却是经历了一场生死,不由感慨万千。秦少正和小宛都跑了过来,秦少正屏住眼泪,只是狠狠宰明玉身上捶了一下:“我还当你回不来了!”小宛则是忍不住已经哭了出来。
明玉笑中带泪,朝秦少正道:“我要回不来,往后你找谁练箭,叫谁师傅啊!”
萧昀欲要和阿平阿信告辞,明玉却是不许。
“你的伤还没好呢,怎么能就这么走呢!”明玉坚持要留他下来养好手臂上的伤再走。萧昀也知道自己伤口的情况,只是……他看看孟瑾瑜,人家上回都已经那么明白说了不喜欢他和明玉在一起,现在到了人家住的地方,他哪好意思厚着脸皮住下来呢?再加上这次的绑架事件之后,萧昀心中对明玉的执念早已是淡了,他相信明玉在孟瑾瑜身边一定会幸福的,他也不想再打扰她。
“小伤而已,没什么大碍……”萧昀扯着嘴角强颜笑道。
“三王子若是不嫌弃,就在寒舍住上一段时间,待到伤好了之后再走也不迟。”孟瑾瑜开口说道。他倒是真心诚意要留萧昀的。
“是啊是啊,你要是就这样回去,乌渊王定是又心疼又生气,一定是要怪罪我们的。”
明玉和孟瑾瑜两人相留,萧昀再不答应也说不过去,便也在碧苑留了下来。明玉帮他重新清洗了伤口,小心地替他包扎。萧昀看着明玉认真的样子,不由想起她在树下为自己吸出伤口脓血的情形,八尺男儿竟也红了脸,心旌荡漾。
阿平和阿信两个再也不敢离开萧昀半步,牢牢守在萧昀门口。
秋夜微寒,提心吊胆了几日,回到岚苑,明玉早早就休息了。萧昀却无心睡眠,趁着夜色踱到院中,树叶被风吹落,散落一地,月色撩人,望着便出了神。
“三王子这么晚还不休息?”
萧昀回头看,是孟瑾瑜负手而立,衣袂飘飘,翩然如谪仙一般。
“睡不着,出来散散心。”
“三王子伤势可好些了?”孟瑾瑜听明玉说了萧昀为她挡刀的事情,关心问道。
“孟大人不必挂怀,小事而已。”萧昀说起来轻描淡写,可实际上上药的时候,也不知是谁疼得龇牙咧嘴。
“三王子身份尊贵,以后行事还是要小心,若是真是落到了北疆蛮子手里,只怕是会有大麻烦的。”
这一回的事,萧昀虽嘴上不说,可心里却是心有余悸。有一件事他没有告诉小玉,乌渊王已经打算将王位传给他,下个月就会昭告天下,萧昀便是乌渊王了,若是这个时候出事,对乌渊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北疆人定会趁此机会进攻乌渊,而后便是对大楚的长驱直入。每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萧昀都会不寒而栗,为自己的任性惭愧。孟瑾瑜说的对,他的身份注定了他需要事事以国为重,往后这样的事再不能做了。
“孟兄说的有理,今夜既是有缘,我倒想跟孟兄把酒言欢,不知孟兄可有这个兴致”
“三王子有雅兴,孟某自是该当相陪,只是你有伤在身,小玉叮嘱过不能沾酒。”
萧昀呵呵笑道:“孟兄对小玉说的话可当真是句句放在心上啊!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少许喝点并无大碍,再说,小玉不是已经睡了嘛,你不说,我不说,她不会知道的。”
从心底里说,萧昀是欣赏孟瑾瑜的,无论是为人还是才能,在大楚世家子弟中都是无人能及的。起初他不解孟瑾瑜这样的人才怎么会被赵云彻放到西江这样偏远苦寒的地方,半点油水捞不到不说,还要殚精竭虑,这简直就是明升实贬啊。可是现在他有些懂了,赵云彻为人如何他不清楚,可是作为君王,他看人用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他知道孟瑾瑜有能力帮他治理好西江,而西江安定则是对大楚的一个有力保障,换了旁人来,赵云彻只怕也是不放心的。
这一夜两人欢聊畅谈,过去的芥蒂早已放下,萧昀是真诚地听孟瑾瑜讲他对时局的一些看法,而萧昀一边听着,一边对孟瑾瑜的认识更深了些。
如果他不是大楚子民,萧昀真的希望能让孟瑾瑜到乌渊去,做他的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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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小别
两人一直谈了一个通宵,这一夜,孟瑾瑜对萧昀的看法也有所改变,以前总觉得他是个游戏人间的王孙公子,现在却发现,他虽有些玩世不恭,可是轻浮的外表下却仍有一颗赤子之心。
明玉一早醒来走进院子里的时候,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孟瑾瑜和萧昀两个醉倒在院中,看起来似乎是彻夜未眠。
明玉赶忙跑过去摇了摇孟瑾瑜:“瑾瑜师傅,你怎么同他在这里喝酒啊?”接着又摇着萧昀,气道 :“你伤都没好,还喝酒,你还要不要命了!”
萧昀喝酒没出事,倒是快被明玉摇出事来了,牵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忙道:“好小玉,我错了我错了,只是喝了一点点,没有大碍的。”
孟瑾瑜拉明玉说道:“他结实得很,这么一点小酒哪就伤着他了?”
“你当真没事?”明玉半信半疑。
“没事没事,”萧昀站起来举了举胳膊,“你看我这么壮实,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有了治伤的药草,萧昀的伤好得快了许多,不过两天功夫,已经开始结疤了。明玉这才放下心来。
萧昀从乌渊到此也已经好一段日子了,这回他是瞒着乌渊王出来的,只怕回去后免不了一顿责怪。不过,昨夜的一场恳谈,却让他清醒了不少,深知自己现在身上所承的担子不轻,再不能任意妄为了。
西江阳潼关前,萧昀与明玉、孟瑾瑜相别。
此一别再见不知是何时,萧昀心中感慨万千,拉着明玉,只说:“有孟兄照顾你、爱护你,我也就放心了。小玉,有时间和孟兄一起到乌渊来玩,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明玉眼中闪着泪花,笑着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来的。你好好照顾自己,等回了京城,我就写信让雪儿送到乌渊。”
萧昀笑了笑,那时候他已经是乌渊王了,只怕已经娶了王后,他们之间的情分大概也只能靠雪儿那只信鸽来维系了。
“孟兄,保重!”萧昀看着孟瑾瑜。
“萧兄,后会有期。”
茫茫阳潼关,马车绝尘而去,明玉用力挥着手,再见了萧昀,希望你在乌渊,一切都好……
西江的冬天来的格外早些,寒风跨过草原,越过山丘,格拉拉地就呼啸而至。西江的江面上顿时便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冬雪说下就下,一点儿预兆也没有,只一夜功夫,第二日清晨,岚苑外面的松柏上就铺满了白霜,屋檐下结起了冰棱,地上也堆积起厚厚的雪。
清早,明玉推开门,满眼所见便是一片莹白,粉妆玉砌的,煞是好看,她赶忙跑到孟瑾瑜房门前,敲着门道:“瑾瑜师傅,你快出来看呀!”孟瑾瑜今日休沐,不用到衙门去。他推门出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忙问:“怎么了,小玉?”
“你瞧外面!”明玉拉着他走到院子里,飞雪片片落在两人发梢、肩头。
京城也落雪,可远不及西江的雪大。明玉看着这满世界的莹白,玩心大起,朝孟瑾瑜道:“ 瑾瑜师傅,咱们堆个雪人吧!”
明玉将地上的积雪堆到一处,先堆了一个圆球出来,当做是雪人的身子,孟瑾瑜则在它上面又搭了一个圆球出来,算是它的大圆脸。明玉一瞧便咯咯咯咯笑了起来:“瑾瑜师傅,这雪人的脸怎么这么大呀?”
“大吗?”孟瑾瑜前后左右看了看,故作认真地朝那雪人说道,“小玉嫌你脸大,那可怎么办呀?要不我再给你削瘦一点?”
“不要了,不要了。”明玉一边笑一边说,“咱们给它装上眼睛、鼻子吧!”
孟瑾瑜找了两颗黑石子嵌到雪人脸上,明玉又去厨房找了一根胡萝卜插了上去,这一下一个傻呵呵的雪人便算是好了。明玉拍着手笑道:“真有意思,真有意思。”她走到雪人跟前,看看雪人傻呆傻呆的样子,又瞧瞧孟瑾瑜,扑哧一声笑得更欢了。
孟瑾瑜问她:“好好的,你笑什么?”
明玉指指孟瑾瑜,又指指雪人,说:“你瞧,你一本正经不说话时候的样子和他好像!”说着,明玉又忍不住笑起来。
孟瑾瑜看看那雪人的样子不禁失笑,捏了一个雪团朝明玉身上轻轻掷去:“好小玉,你竟笑话我。”
明玉咯咯笑着,也搓了一个雪团往孟瑾瑜身上扔去:“我哪敢笑话师傅,是像嘛!”
两人在雪地里奔着笑着,一直到浑身都出了汗才气喘吁吁地躺倒在了雪地里。
天上是雪片飘飘,簌簌落下,落在明玉的眼睛上、嘴唇上,尝一尝雪水的滋味,冰冰凉凉,竟还有些许丝丝的甜味。
“瑾瑜师傅,这雪好美,要是每年冬天都能看到这样的雪就好了。”
凉凉的小手被一旁的大手握在了掌心:“你若喜欢,以后我每年都陪你看,等到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再带着孩子一起看。”不管是在西江,还是将来回到京城,下雪的日子,都会让他想起今日。”
他很少谈及以后,明玉突然间听他说到孩子,脸羞得通红,一咕噜爬起身来直往自己房间里窜:“谁……谁说要跟你生孩子了?”
骑马射箭,面对强敌的时候,她是巾帼不让须眉。可是每当和孟瑾瑜在一起说到温柔情话的时候,明玉又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娇羞小女子了。
这个冬天特别漫长,虽然边疆苦寒,但是这满天飞雪也似乎都充满了柔情蜜意,变得不那么令人畏怕起来了。
小宛父亲因病过世的消息传到了西江城,小宛痛哭不已,懊悔自己没能在父亲最后的一段日子陪在他的身边,想要回去看一看。明玉担心小宛一个人上路,便说陪她一起回去,孟瑾瑜自然是不放心的,可他身为一方巡抚,也不好随意外出,便叮嘱明玉路上小心,又让秦少正也一起跟着。
临行临别,明玉自是有些舍不得孟瑾瑜的,不过她也答应了孟瑾瑜,一定会尽早赶回来的。
这个冬天,西江边境也不太平,马贼事件频出,经查也都是那些北疆人假扮的。北疆虽地广,但是资源却是稀缺,前几年又因为同大楚的白羽军交战更是民生不聊,北疆人缺衣少食的时候,便时常会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到西江的边界之处抢掠。
孟瑾瑜和边境的守军也想过办法,派人驻守在边境一些容易被滋扰的村庄,倒是也扑灭过几次北疆人的骚扰,只是他们并非大举进攻,每次也不过是一小队的人马出来,今日走了明日又来,实在令人头疼。
孟瑾瑜总觉得这件事情总会有隐患滋生,北疆人看起来只是在边境这儿甩一鞭子,那儿砸一棒子,并没什么大的动作,但是他们内部一定是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若是不及时想出对策,只怕这情形将会愈演愈烈,待到他们再要对大楚发起进攻的时候,只怕是要来不及了。想到此,孟瑾瑜心中一寒,如今的大楚,又哪里再有一个孟良栋一样的将军来同北疆人抗衡呢?思虑至此,孟瑾瑜赶忙写了奏折回京,将北疆人这段时期的异动禀告给了赵云彻,希望皇上能有所应对。
可是十日之后,孟瑾瑜得到的答复却是,大战之后,北疆日益没落,如今更是区于大楚之下,根本没有反弹之力。北疆贼盗滋扰,边境守军处置便是,不妨杀一儆百,震慑他们一番,其他不必担心。
看来赵云彻并没将这些情况当成回事,在他看来北疆人经过前几年的那场大战之后,早已是被打垮了,现在不过是垂死挣扎,搞些小动作出来,给大楚边境制造些小麻烦罢了,不值一提。
孟瑾瑜拿到圣旨的回复,心中轻叹,赵云彻远在京城,并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北疆人生性野蛮,原本就是靠抢掠才发展起来的。现在他们虽衰败了,但骨子里的本性却是不会改的,等到他们真的没吃没穿的时候,能走的唯一一条路就是进攻大楚,而到那个时候,他们是拼死一搏,而我们呢?孟瑾瑜不敢再往下想。
收到圣旨之后,孟瑾瑜彻夜未眠,而是写了一封信给赵云彻。这一次并不是以邸报奏折的形式,也不是以臣子巡抚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将自己的担忧告诉赵云彻。信写完之后,当夜便发了出去,孟瑾瑜希望赵云彻看了这封信之后,能明白自己的担忧,同时能在边境加派驻军,巩固边疆。
外面夜色深浓,孟瑾瑜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浓浓月色,岚苑这几日可真是安静啊!没有了秦少正勤奋练箭、小宛摆弄花草,收拾屋子的身影,也没有了小玉在他身边跑东跑西,咯咯笑着说:“瑾瑜师傅,你回来了!”他还真有些不习惯呢!空荡荡的岚苑,透出一股凄清来。孟瑾瑜看着夜空,突然想起明玉曾经吹给他听的那支《越人歌》来,不自禁地便轻轻哼了出来,悠扬的曲调融在夜色中,化成一缕思绪。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陪小宛回家了,也不知道她何时才能归来。
古人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可是远在别处的明玉大概不知道,现在孟瑾瑜心里却是盼着她快快归来。
☆、第87章 瘟疫
西江的这一年似是进入了一个多事之秋,八月的洪灾刚结束,寒冬也总算过去了,初春刚至,西江城却又发生了事情。
一场瘟疫突如其来,悄无声息地在城里蔓延开来。起初只是有几家出现了家人有头疼脑热和呕吐的症状,可是不到两天功夫这几乎人家的周围也有人出现了同样的症状,脑热不退,面色苍白,不几天功夫便病重不治。
虽然城里也有大夫,可是面对这样情况,却也是束手无策。一时间城里一片慌乱,出了事的人家将病人用过的东西该烧的烧,该扔的扔,还没出事的则胆战心惊,生怕哪天就轮到了自己,有办法的带着家人去往别处,没办法的只能日夜求神拜佛,祈祷这样的事不要落在自己家人身上。
灾难过后,常会伴有疫病。孟瑾瑜不禁有些自责,当初洪灾之后,他大部分的心思都花在了如何帮百姓重建家园之上,却疏忽了对瘟疫的预防。
他下令将城里所有医术还不错的大夫集中起来,想出对付瘟疫的办法,可是这些大夫们要么就是医术不够精,要么就是害怕染上瘟疫,直接就携家带口逃出了西江城。别说治病了,城里边连剩下的大夫都没有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