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费劲千辛万苦找到王飞蓬,此时他已经是僧人云吉了。他劝白榆放下心中执念,可是她怎么甘心自己的爱人就在眼前却不认自己。
“飞蓬,从此以后你救一个人我便杀一个,我要倒看看你如何普渡众生。”失去理智由爱生恨的白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单纯善良的木精了。
她说到做到大肆屠杀无辜的百姓,云吉没有办法将白榆封印在澜沧山内,他修建兰若寺驻守在那里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化解白榆心中的恨。可是事与愿违被封印的白榆怨念越来越深,她靠吸食男人的精气来增加修为,她残忍的杀死兰若寺全部僧人。
“飞蓬,那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要将你碎尸万段。”
目睹这一切的李伊贺内心五味杂陈,原来千年树妖和云吉和尚还有这般纠缠不清的爱恨情仇。正所谓爱有多浓恨就有多深。
当李伊贺缓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池水边,身上的衣服是干的,就像从未跳入潭水内。他注意到手中有一块古玉,上面有赤红色大篆雕刻着邱元婴的名讳。
一把锋利的柳叶剑横在李伊贺的勃颈处,只要他稍有迟疑这把剑便会割破他的喉咙。这持剑的人是小蛮,她一直在洞穴,看到李伊贺站在池水旁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不会以为凭你手中的剑就可以杀掉我吧!”李伊贺扭头看着小蛮沉着冷静的说。
“那就试一试看我的剑快不快?”小蛮丝毫不介意在这里杀掉李伊贺。
“我这里有你的骨灰难道你不想要吗?”这种危险的情境,李伊贺打算拿女鬼们看重的骨灰坛和小蛮周旋。
小蛮手中的剑紧贴李伊贺勃颈处的皮肤,她目光冷冽刺骨,她说:“只可惜这里面没有我的骨灰坛。”
李伊贺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他说:“不是说女鬼的尸骨都放在这里吗?”
小蛮冷笑道:“还有些尸骨掌握在姥姥手中并没有放在这里,很遗憾我的尸骨并不在这里。”
“我可以帮你脱离姥姥的控制。”李伊贺觉得女鬼一定会上钩。
可是他没有料到,小蛮根本就不在乎是否能够自由,她说:“我不会背叛姥姥,所以你死了这条心吧!”
实在是一个善变的女人,李伊贺实在不知小蛮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每次给自己感觉都不同,她时而善良时而阴狠,李伊贺现在开始迷惑到底那一面才是最真实的小蛮。
“那你为什么要救阿丘?”李伊贺问道。
小蛮冷冷的回答道:“你没有必要知道。顺便告诉你,你要的姥姥本体并不在这里。”
“什么!?”李伊贺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以前有,就在这池水中。”小蛮看着脚下池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想到了什么说:“姥姥,她也是可怜人。”
“难道你就不可怜吗?”李伊贺反问道。
小蛮凝视着被自己挟持的李伊贺,她眼神悲苦神情黯然,她脸上的失意是那么的明显。她说:“我才不是可怜人。”
李伊贺知道她在说谎,她在故作坚强,他能看得出来,她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他说:“你打算如何处理我?”
小蛮说:“我是不会杀你的,我会把你交给姥姥,让她老人家处理你。”
李伊贺神色惊变,他察觉到了什么说:“难道这里是树妖的……”
“陷阱,这里是姥姥的陷阱。”小蛮肯定的回答道。
小蛮收回柳叶剑隐身消失,她的声音回荡在空中说:“李伊贺,这个溶洞可是姥姥的身体的一部分,你就乖乖的在这里等死,成为姥姥的养分吧!”
“好狠毒的女人。”李伊贺朝出口跑出,可是进来的洞穴已经坍塌封死。脚底地面在颤抖,瘴气弥漫,各种带刺有毒的藤蔓的从四面八方朝李伊贺奔袭而来。
李伊贺用手中的符箓驱散瘴气,可是瘴气实在太过浓重,符箓支持不了多久侵蚀损坏。小白现形它化为巨蟒扫清一切障碍。
头顶的钟乳石开始溶解,溶洞内温度越来越高,小白喷吐寒气避免的李伊贺被烫伤,这里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李伊贺无法用传音符与外面的二师兄取得联系,他被困在这里。
地面变得就像火上熔岩,李伊贺拿出一张有些破旧的紫色符箓,这张符箓文字奇怪,就像人的变异眼球。他将符箓贴在白蟒的额头说:“诸婆娑阿坷朱罗摩,以吾主名义现今解封!”
符箓化为紫气渗入白蟒的身体内,一声犹如龙啸般的嘶吼,白蟒的身躯发生巨变,它头生长出一个青黑色的独角,它的眼睛变成紫红色,它身上的鳞片变成炫目的紫金色,它身形足有刚刚数倍还多,它背上生有翼膜般巨大翅膀。
这头魔蛇凶残暴躁一点也不像温顺的小白,它张开血盆大口似乎要将面前的李伊贺吃掉,它口中流淌的唾液熄灭了流动的熔岩。
李伊贺见势不妙向后倒退了几步,强作镇定的说:“大胆,古蛇朱罗摩,你想弑主不成。”
这条古蛇巨蟒吐露着蛇信看着李伊贺,在它的眼中李伊贺不过是一块碍眼的肉而已。如果不是碍于咒术封印没有完全解开,它一定会毫不留情杀了李伊贺。
古蛇朱罗摩狠咬一口扑了空,李伊贺灵活的躲开,可是下一次就不会有这么幸运了。溶洞正在塌陷瘴气越来越重,如果他不能从这里逃出去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李伊贺掏出一个造型奇特的铜铃,上面似乎篆刻着异族文字。他说:“朱罗摩,记得这是什么吧?”
古蛇朱罗摩目光忌惮的看着李伊贺的手中的铜铃,他说:“这可是大师兄为了防止你暴走,特意留给我的镇魂铃。”说话间李伊贺用力摇晃手中的镇魂铃,这镇魂铃看似小巧,可是每一声都像晨钟一样雄浑响亮,古蛇朱罗摩发狂似的撞击周遭的石笋钟乳石,它在熔岩中打滚。过了一会它终于安静下来,李伊贺不再摇晃手中的镇魂铃,他说:“朱罗摩,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入夜时分,树妖的宫殿。上次大战后这里被树妖用法术恢复,树妖白榆侧卧在软塌之上,一旁丽清小心的服侍姥姥为她扇风。
小蛮飘落她施礼道:“姥姥,已经困住李伊贺。”
“做得好!”姥姥夸奖道,她起身问道:“是否看到邱元婴那个贱人?”
小蛮说:“回姥姥,小蛮没有看到小邱的身影。”
白榆一挥手击碎了殿内一尊石兽,她愤恨的说:“小贱人,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听闻李伊贺被困,那里是一处陷阱,殿内的宋宜面色变得非常的难看。
白榆扭头看着她问道:“宋宜,你这是怎么了?”
宋宜赶忙跪在地上求饶道:“姥姥饶命,姥姥饶命!”
“宋宜这是怎么了?做了什么对不起姥姥的事情吗?”白榆缓步走向宋宜,她面色如常可是眸子的目光尽显肃杀之气。
两只粗壮的黑手扼住宋宜的喉咙,她被高高拽起,阴气侵蚀她的魂体令她痛苦不堪。她脸上出现连片黑色的纹路。
“宋宜,你不会以为姥姥不知道吧!姥姥是故意让你看到那个隐秘洞穴的。”白榆一挥手宋宜重重撞击殿柱,在场的众多女鬼无不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宋宜滑落到地上身子靠着已经出现裂纹的殿柱,她苦笑着,她说:“姥姥,你杀了我吧!”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宋宜拉到白榆的面前,白榆的瞳孔异变,无数只黑手撕扯宋宜的身体,她撕心裂肺的惨叫着。
“一剑穿胸。”白榆难以置信的看着身后行凶的小蛮,黑手消失宋宜得救了。她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姥姥,对不起,小蛮不想伤害你。”一挥掌小蛮被白榆击飞。
白榆拔出插在身上的柳叶剑,她朝天痛苦的悲鸣,她说:“小蛮,你对我做了什么?”
瘫软在地上的小蛮说:“是蚁骨粉,柳叶剑涂抹了大量的蚁骨粉。我知道你的本体就藏在你的身体内,这毒会让你功力消退。”
“小蛮,我对你不薄,你居然这样对待我。”因为蚁骨粉的毒性,白榆彻底发狂,她浑身长满尖刺,在场来不及逃开的女鬼们,被她击中魂体消亡。
“我要杀了你们这群叛徒,我要杀了你们这群叛徒。”白榆的身体开始变粗变壮,她的脸上长出一片一片骇然狰狞的树皮,她的眼睛充斥杀戮戾气。
就在小蛮准备迎接死亡的时候,大殿的虚空中出现了一个墨黑色的漩涡。一条背生翼膜翅膀的怪蛇从里面飞出,只见怪蛇的背上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
看到他们白榆面露骇然之色说:“不可能,他怎么还活着?”
“老妖,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还好端端的活着。”李伊贺从古蛇朱罗摩的背上跳下来。
“那现在就杀了你。”现在白榆已经看不出人的模样,她彻底陷入癫狂状态。
她张开嘴红色的长舌头袭向李伊贺,还未等他动手,古蛇朱罗摩喷吐赤色烈焰,白榆惨叫一声切断自己的舌头,古蛇的火非比寻常。
第20章 尘归尘,土归土
李伊贺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二师兄背驮着九宫山海镇闯入大殿。邱元婴拉着阿丘从箱内飞出来,翩然的落在地上。
“邱元婴,你这个小贱人。”白榆的长舌头向邱元婴袭去,还未等舌头靠近她便被古蛇喷吐的火焰燃烧殆尽,这火焰顺着姥姥的舌头燃向她,树妖及时自行切断舌头避免火焰蔓延到自己的身上。
“朱罗摩快救老和尚下来。”李伊贺命令道。
古蛇朱罗摩虽然极其不情愿,但是它必须按照李伊贺的命令去做,它喷吐寒气冻结血池,红色的坚冰血鬼再也不能啃噬吊挂在半空中的和尚云吉。
朱罗摩喷吐的火焰烧断了束缚云吉的铁锁,他掉落下来被邱元婴用绫带接住缓缓落下。这赤色的火焰就像有生命似的烧化了锁在云吉琵琶骨上的铁钩,阿丘用匕首划开师傅被缝上的嘴。
云吉身上的伤口转瞬间便愈合了,他身上的僧袍已经残破不堪,他用手亲昵的抚摸着哭得泣不成声的阿丘说:“阿丘,师傅没有事。”
阿丘哭着说:“师傅,徒儿来晚了。”
云吉抱着阿丘安慰他说:“阿丘,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以后就算没有师傅,你一个人也要好好的修行,不可懈怠。”
“师傅,你这是要去那里?不带阿丘吗?”阿丘松开师傅问道。
云吉再次摸了摸阿丘的头说:“师傅就要解脱了,以后师傅不能在陪着你了。”
“师傅你在说什么,阿丘不明白?”阿丘完全不知道师傅再说什么。
白榆的身体已经变得数十丈高,树根源源不断的从地面冒出,邱元婴没有注意脚下,她被树妖的树根缠住,她被送到白榆面前,白榆瞪着她说:“邱元婴,你休想离开我。”
“李公子,会救我的。”邱元婴直视着白榆,现在的她坚信李伊贺能够救自己。
因为树妖手中有邱元婴,李伊贺不敢贸然出手,他说:“老妖,放了邱姑娘,没准我心情好饶你不死。”
缠着邱元婴的树藤越勒越紧,她表情痛苦,白榆说:“李伊贺,你要是敢乱动,我就杀了她。”
“白榆,住手吧!”云吉起身朝白榆走去。
“云吉,都是你的错,害我变成如今丑陋的模样。”锋利的尖刺穿透云吉的身体,他一滴血都没有流,他没有死去。
“白榆,都是我的错,你要恨就恨我一个人吧!放过这些无辜的人。”云吉用身体穿过尖刺朝白榆走去。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从地面冒出的树根拦阻云吉的去路,可是云吉只要用手一碰这些树根便会化为一滩烂泥。
“不要过来。”白榆失声尖叫道。
云吉走到白榆面前,他环抱大树躯干闭上眼一滴泪从眼眶流出,她的身躯化为烂泥分解,邱元婴脱离姥姥的束缚,飘落到李伊贺的身旁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云吉师傅一碰姥姥身体就化为泥土了。”
“师傅他以自己肉身为蜡点燃天竺三味真火,他要与树妖共归于尽。”阿丘哭喊着:“师傅,不要啊!求求你不要这么做。”
树木腐烂化为泥土,白榆现在连人的身形都难以维持了,她看到云吉说:“飞蓬,你这么想让我死吗?”
云吉抱着只剩白榆头的枯木说:“白榆,我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在天竺找到能够让我死去的办法。我修行这么多年,才知道心中从未忘记过你。原来我一直逃避的人只是自己而已。白榆,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多年。”
白榆用逐渐化为泥土的手抚摸着云吉的面庞,她哭了,她说:“飞蓬,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我不应该这么自私,我不应该让你永生永世的陪着我。我不该喂你喝人鱼肉汤,我现在好怀念,好怀念我们俩在茅草屋的日子。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可惜我错了那么多年,我犯了好多好多错,我不再是当年那个你爱的白榆了。”
“不,你永远是我的白榆,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云吉紧紧的抱住白榆,她没有反抗,她等待这个拥抱已经太久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