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总是这样忙碌,但是很多事情宜早不宜迟,早点做完早点安心。
更何况这件事情操作起来的难度应该不是太大,她所需要的就是把自己脑子里的那点东西灌输到秦氏脑中即可。
至于具体的操作,那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了,了不得就是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指点一两下,给她打打气罢了。
“母亲。”钟浠宁径直走进了里屋,秦氏正在指导钟玉绣花。
“宁儿来啦。”秦氏抬头,笑容可掬地冲她招了招手,将她拉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钟玉见她来了,喜笑颜开,一把将手里正在绣的手帕给扔到榻上,挪到了她的旁边,嘟着小嘴巴抱怨道:“三姐,母亲非抓着我绣花,幸好你来了,不然可得把我给闷死!”
说着,钟玉便抓着钟浠宁的胳膊,顺势将脑袋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还撒娇似的蹭了蹭,跟个磨人的小猫咪一样。
钟浠宁伸出两根手指,将她的小脑袋给顶了回去。
“三姐,你嫌弃我!”钟玉嘟着小嘴撇开脸,做出一副受伤生气的模样来。
“是啊,离我远点,可嫌弃了呢!”钟浠宁一本正经地说道,看着她那一副不可置信的手上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哼,三姐太坏了,不要跟你玩了!”钟玉又坐回到秦氏边上,挽着她撒起娇来,还故作挑衅地在钟浠宁面前得瑟了两下。
秦氏无奈地摸了摸钟玉,笑道:“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钟浠宁垂眸笑而不语,这种母慈子孝的场面,任何话语都是多余的……
她虽然占据了钟浠宁的身体,叫着钟浠宁的名字,然而她终究不是真正的钟浠宁,亦无法真正的融入进这个家庭之中,这样的温馨终究是与她无关的。
不是他们对她不够好,只是人与人之间的亲情并非旦夕之间的事情,它是耳濡目染长期相处下来而不自觉形成的。
当然,这其中也有天生血缘的认同感。但是很显然,这两点目前的她都没有。
而她能够做的就是以心换心,别人对她好,不论出于真心还是责任,她都会投桃报李,这是做人最起码的原则。
“对了,宁儿这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秦氏笑着笑着,突然注意到一旁笑而不语的钟浠宁,便开口问道。
钟浠宁抬头,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来此的目的说出来。
诚然,钟玉并不是外人,相反还是她们至亲的人,是母亲秦氏的女儿,是她的亲妹妹,并没有瞒着她的必要……
只是这样一件事情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又有些为难。
作为一个母亲,谁会愿意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承认自己作为妻子的失败呢?
谁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知道她们的父亲跟她的关系并不好呢?
可是现在她也不可能说让钟玉回避吧!
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亲姐姐说话,却要将她支开,是个人都会想不开,都会觉得难受。
钟浠宁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反正都是既定的事实,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不破不立,失败这种事情,若是在至亲面前都不能坦然面对,那也未免活的太累了些。
再者说来,多个人也能多点主意,终归是有益无害的。
“那个…父亲近来可好?”想归想,真要毫无顾忌若无其事地说出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秦氏眼神黯了黯,随即便恢复如初,“你父亲他一切都好,若是早些来还能看见他的,只是现在已经上朝了。”
“那就好…我们做子女的别无所求,只希望你们能够和和睦睦相守到老。”
秦氏垂了垂眸,沉默了一会儿,“这个是自然的,自然是会相守到老的……”
“母亲!你怎么不告诉三姐父亲夜夜出去买醉?你们又何曾真正的和睦相守过?”钟玉有些气愤地质问道,明显是在替秦氏打抱不平。
这倒是钟浠宁没有想到也不曾了解的。
她没有原主的记忆,真正占据这具身体的时间并不长,待在侯府里的时间更短,有时间闲逛了解这些事情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在她的认知里只是从灵禅寺回来那日父亲和母亲之间的相处有些奇怪,却不曾想到还有这层因由。
看来父亲看着是一个板正严肃的正经人,私下里却和外边那些花花、公子也差不离,夜夜买醉,眠花宿柳自然是少不了的。
难怪会对母亲视而不见冷淡至此,原来是在外边吃的太饱了,完全不把家里的正室夫人放在眼里了。
呵!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哎…”秦氏叹了一口气,没有再掩饰自己的失落与黯然,“玉儿,别这样说,他是你的父亲…”
钟玉一扭头,依旧是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只是不经意间在秦氏身上逡巡的目光夹杂着几丝恨铁不成钢和心疼。
任谁都会心疼这样的母亲的,钟浠宁也不例外。
她从没有面对过这样复杂的状况。她自己并没有感情经历,所以无法切身体会秦氏的悲哀与无助。
她的原生家庭里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自打她记事以来就没见过家里出现过女人,所以她也没有女性该有的细腻。
“那母亲准备如何?”钟浠宁轻声问道,似乎是怕惊着她们。
秦氏抬眸与她对视,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迷茫,似乎并没有听懂她的话,“什么如何?”
“难道母亲就这样毫无作为,任由父亲再这样胡闹下去?”
“我…”秦氏吃了一惊,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说,只是她自己确实没有想过该怎么办。
或者说是她压根就不觉得自己能够有办法让钟守疆回心转意……
“母亲爱父亲吗?”
“我…我…”秦氏几度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可是脸却不争气地涨的通红,含羞带怯,颇有些小女儿情态。
谁会想到会出现这样诡异的场景呢?母亲竟然被女儿说的无所适从起来……
“既然母亲还想父亲回心转意,那么便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毫无作为。”钟浠宁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坚定而又有说服力,任谁听了心里都会泛起些涟漪来,秦氏自然也是没有例外的。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不外乎如此了。
是啊,默默地等是等不来心已经走远的人的。只有主动争取才是正理。
她这么多年都是白活了,竟然还不如自己十来岁的女儿看的通透有魄力。
秦氏自嘲地笑笑,眼睛里却满是坚定的目光。
“宁儿说得对,只是…只是母亲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够让你们的父亲回心转意……”
男女关系中,爱的深的就是弱势者,而且往往还都是无助的弱势者。
钟浠宁眼睛微动,嘴唇翕合了两下,脑子里闪现出来的竟然只有那本小黄书……
太坑了,跟洗脑的广场舞舞曲似的,烂俗而又富有魔力。
不论你当初又多么厌恶它,它终究还是一点一点的强占了你的脑子。
钟浠宁轻咳两声收回思绪,犹豫了一下,还是怀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心情一咬牙说出了自己内心的声音,
“母亲,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这个男人的胃’?”
钟玉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三姐,你在说什么?这又是从哪儿听来的歪理?男人的心跟男人的胃有什么关系?”
呃…好像是没有什么关系哈!
这特么是谁最先提出来的歪理,拖出去斩了!
(︶︿︶)教坏纯洁的小孩子…
“呃,小孩子家家的听着就好,别插嘴!”作为姐姐该有的威严还是得有的,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就被问倒了了呢?
她不要面子的呀!
钟玉一脸不忿地横了钟浠宁一眼,明显是生气了。
呵,生气就生气,让你气个够,总会有气消的时候的……
哄是不可能哄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钟浠宁并不觉得女生生气了需要哄,人都是会自我调节的,反正早晚都会好的,那么晚一点早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
很明显没有嘛!
秦氏倒是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沉思这件事情的可能性似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们的父亲做饭?”她略有几分迟疑地问道。
“嗯,可以这么说,当然也可以是一些小的点心,主要是要投其所好。”钟浠宁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母亲一点即透,哪里像钟玉这个不谙世事的毛丫头,什么都不懂!
“可是府里有专门的厨娘啊!”
“这怎么能一样?母亲您亲自做的可是爱心餐,是一点一点倾注了满满的情义的,又岂是厨娘可比的?”钟浠宁开导道。
秦氏好容易消退下去的红霞又爬了上来,略带着些羞怯,语气轻细地嗫嚅道:“可是…我不会做饭…”
呃…钟浠宁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怔怔地看着她。
这怎么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啊!
一般情况下,影视里的贤妻良母不都是十八般技艺样样精通的吗?
做出来的饭菜点心不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吗?
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就连做菜这样不在她考虑范围的事情都得她手把手的教?
可是问题是她也不会啊……
长这么大都是饭来张口玩,衣来伸手的,她何曾给别人洗手作羹汤过?
也不怕折寿的吗?
“咳咳,这个不要紧,好些人都是从不会到会的,关键是得有这样的心。母亲这样聪慧,这点小事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不必忧心。”钟浠宁安慰道。
其实说句实在话,她并不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个聪敏贤惠的料,甚至还有点不太靠谱。
不会她好心想要让父亲和母亲重归于好,最后却一不小心把父亲给坑害了,被母亲的黑暗料理给带走了吧!
⊙▽⊙!
钟浠宁想想就觉得很有可能,这也太可怕了吧!
要不趁着现在还来得及,赶紧让母亲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俗话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只要有心,总能学会的。”
钟浠宁看着秦氏说这话时眼中闪现出来的亮晶晶的星光,只觉得该向父亲默哀三秒钟……
她不是有意的,她真的不是有意的。
“母亲有这样的信心是好的。只是您并非熟手,要想短时间内脱胎换骨变成样样精通的大厨也不太可能,所以还是得定点突破。”
“定点突破?这又是个什么意思啊?”秦氏凝视着钟浠宁问道,连带着钟玉也将她高傲的头颅转了过来。
“呃…就是说贵精不贵多,母亲只需要重点学习父亲喜爱的几个菜色点心即可,这样才能在短时间内做到极致,才能够事半功倍。”钟浠宁一本正经地掰扯道,模样甚是值得信赖。
“嗯…”秦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还是宁儿通透,就按你说的办。”
钟浠宁暗自舒了口气,这个母亲不靠谱是不靠谱,但是胜在耳根子软能听进别人的建议,倒是省了她劝说解释的功夫。
“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啊?”秦氏有些跃跃欲试地问道,似乎是想要马上就着手开始办这件事。
钟浠宁有些哭笑不得。这人怎么听风就是雨,跟个孩子似的,一点也等不得……
“这个母亲自己做决断就好,主要是您自己学习……”
“那咱们就现在开始吧!”钟浠宁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氏激动的一拍板给打断了。
╮(╯_╰)╭
随意吧,你自己开心就好,反正跟她也没多大关系。
接下来的辛苦学习是她自己的任务,既然她愿意早入苦海,那便早入吧!
“行吧,母亲准备一下,待会儿咱们就去厨房找厨娘学习吧!”
“嗯嗯…”秦氏连连点头,似乎很是激动,“你说我该做些什么准备呢?”
呃…
这个她也没有经验啊!
她也没有下过厨房做过饭啊!
钟浠宁上下打量了秦氏一眼,沉思想了想,“母亲不如去换一身便利一点的衣裳,身上这件太过华丽繁复了,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