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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意思是,她可放心往前院去。
    郑玉薇自是高兴,在锦绣堂待久了,她也挺无聊的说,有个地方转转很不错。且男人偶尔待在大书房处理公务,她也可以像以前一般陪伴着。
    两人都欢喜。
    ******
    “平安”,秦立轩抬眼,看向贴身长随,蹙眉询问道:“我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这一个月,外头风声很紧,抄家流放数不胜数,菜市口血流成河,整个京城闹哄哄一片。秦立远早已嘱咐弟弟,没事不要到处乱窜,以免牵扯到什么事情上头,被某些兴奋异常的愣头青御史逮住,往上头给递上一本。
    秦立轩将兄长的话放在心上,加上他失了心上人,不得已另娶,一时灰心丧气、意志消沉,也没有往外跑的念头。
    不过,他到底惦记周文倩,便隔几日打发平安出去一趟,打听她的事。
    其实,周文倩年纪不小,未婚夫家也赶的急,她成亲的日子甚至比秦立轩要早几天。
    周文倩嫁入夫家后,秦立轩实际上也不能打听到什么事,只不过,在这种时候,听到她夫家仍安好,他心下便能稍安。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周文倩夫家仍在,她才能安好。
    往日秦立轩问这话时,平安总是很快就回答说,周姑娘家与从前一切无异。
    只是今天,平安却支吾了片刻,仍没能说出话来。
    秦立轩心下一紧,他惊道:“难道倩儿家出事了?”他呼吸立即粗重起来,腾地站起身,往平安方向走了几步,急道:“到底如何了,平安你倒是说啊。”
    平安小心翼翼窥了眼,眼前主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也不敢耽搁,只得硬着头皮禀道:“奴才今日去打听,说是吴家犯了事,家主与吴家大爷已经没了,吴二爷怕再次被牵连,已经连夜收拾好细软,昨日出京,往老家去了。”
    吴父也是两党麾下官员,他急着要儿子娶周文倩,正是觉得事有不好,急病乱投医要自己找给护荫,他品阶不高,清洗时赶不上头趟,不过最终也是避免不了。
    周文倩的大伯哥吴大爷也为官,今上雷霆之怒,连秋后都不愿意等,坐实罪名后,于是,吴氏父子二人迅速命丧菜市口。
    吴家二爷是周文倩夫婿,他还是个举人,没中进士,于是便幸免了,他被吓破了胆子,贱卖宅子后,连夜带着老娘媳妇往老家去了。
    平安其实昨天就收到吴家离京的消息,只是主子没询问,他便佯作不知,让吴家走了个干净。
    这不但是因为他很清楚大书房那边的意思,且私底下平安对伺候多年的主子也有感情,他觉得那周文倩不像个好的,走了倒好。
    不过,显然秦立轩不是这般认为。
    他乍闻此事,只觉得天塌地陷,一时头脑中嗡嗡鸣响,一个跄踉,几乎站不住脚。
    平安赶紧上前,搀扶着秦立轩,将主子扶到一边的玫瑰椅上坐下,他焦急,连声叫道:“二爷,二爷!”
    秦立轩半响说不出话来,平安急了,刚转身要唤人请大夫,手臂便被抓住,身后传来沙哑的男声,“平安,不要去。”
    “你先下去吧,让我安静片刻便可。”秦立轩表情怔忪,又嘱咐道:“不许惊动母亲与大哥。”
    他双目含悲,隐有水光。自周文倩定亲后,秦立轩其实也只是希望她过得好,至于他自己,能与心上人一同待在京城,也算有些慰藉。
    只是如今,连着些许慰藉都不能留住,怎么不能让秦立轩黯然神伤呢?
    平安不敢多说,只得退下,守在房门外。
    过了一盏茶功夫,里头秦立轩唤取酒来。
    平安闻言头皮发麻,上回主子醉酒磕破头,整个院子的奴仆都被责罚了一顿,他身为贴身伺候的首当其冲,挨了几个板子,哼哼了不少时候方好,现在又来了。
    他暗咒周文倩,本来二爷看着已缓了不少,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料,又来了。
    平安臀下似乎又隐隐作痛起来,他苦着脸摸了把,只不过,主子的吩咐他不敢不应,只得立即回了一句奴才遵命。
    他不敢惊动大书房跟钟瑞堂,又怕再生事故,打发人去取了酒后,平安眼珠子一转,想起一事来。
    平安随手招来一个小幺儿,附在他耳边吩咐几句,小幺儿连忙撒开腿,往储玉居奔去。
    秦立轩酒量不算好,张秋词匆匆赶来时,他已有五六分醉了。
    “二爷,二爷。”平安小心敲敲门,往房内喊了一声,“二夫人来看您了。”
    房里头声息全无。
    平安做主打开房门,将许秋词让了进去。
    张秋词独身进了屋,绕过透雕花鸟纹的多宝阁,见秦立轩正侧身坐在罗汉榻上,曲臂垫着头颅,伏在炕几上。
    炕几倒伏着两个酒瓶子,室内酒气萦绕不散,秦立轩并不太清醒,她故意走出脚步声,他也没抬头看一眼。
    张秋词眼神闪了一下。
    她随即举步上前,来到秦立轩身边,试探性轻唤了一声,“夫君。”
    秦立轩动了动,等了片刻,他唔了一声,以手撑额抬起头。
    他酒量不好,两瓶子下去,已神智略有迷糊,隐隐头疼骤起。
    秦立轩反应有些迟钝,他定定看了片刻,仍没做声。但张秋词也没等着,她柔柔一笑,眸光带有关切,轻声道:“酒能伤身,夫君可不能喝太多。”
    “我没有喝太多。”秦立轩愣了片刻,方反应过来这人是他的妻子,他垂下头,静默半响,闷声回了一句。
    张秋词已连续送膳近两月,平安每天都要不经意提上一句,渐渐的,秦立轩已习惯了生活里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她的眼神太柔和,语气太关切,此时正值秦立轩情绪低落、心中苦闷之际,不知不觉中,他便回了一句。
    张秋词没有贸然碰触他,反是脚下一转,于炕几的另一侧落座,她侧头看向秦立轩,语气轻柔的说:“夫君,可是为周家妹妹的事伤神?”
    秦立轩闻言猛地抬起头,望向许秋词。
    张秋词没半分躲闪,蹙眉看着他,叹道:“只可惜,周家妹妹已为人妇,否则,将她迎进咱家,夫君便无需伤神了。”
    她神色黯然,话语徐徐,听着万分真切。
    秦立轩呆愣了片刻,方喃喃问道:“你,你同意我迎倩儿进门?”
    他惊诧,自周文倩之事被家里知悉后,不提母亲姜氏的激烈反对,便是长兄,亦是持反对意见的,秦立轩在家里,还是头一回听到赞同此事的声音。
    秦立轩虽不通俗务,性情也有些天真,但他不是傻子,生与侯爵之家,他自然知道妻妾之间是不可能同心同德的。
    他爱倩儿,若倩儿进门,那张氏的处境,肯定不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秦立轩酒醒了几分,他抬目看向张秋词,却见对方确实很是真切,不是作伪。
    他心中纷乱,眉心紧蹙。
    只是秦立轩此话一出后,张秋词本关切的神色掠过黯然,她垂目,轻声道:“夫君不欢喜我,我是知道的,只是,我亦想夫君展颜,若周家妹妹能进门,那是再好不过。”
    话到此处,张秋词面上有些哀戚之色,“周妹妹进门后,与我姐妹共侍夫君,若夫君疼惜周妹妹之时,不要忘了我,我便是心满意足。”
    张秋词面容清秀,气质温婉,她有些神伤,话罢后,又抬眼期盼地看着秦立轩。
    秦立轩呐呐,他想起这两月对张氏的冷待,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片刻后,他方说了一句,“那自是不会。”
    张氏看着像是个贤良的,若真能娶倩儿进门,她也是这般好,那想必他疼惜倩儿之余,也不会冷待她。
    只是想到已经出了京,不知去往何方的周文倩,秦立轩眸光再次暗了下来,他心中闷疼又起。
    如今说这些,是与不是,已全无作用。
    张秋词见此,心中了然,她亦知要见好即收,于是,便柔声询问周文倩之事。
    自与周文倩分开以来,秦立轩其实满心苦闷,只是他的心事,对着母亲与兄长却不好倾诉,与下仆更不可能提及,憋的时日久了,他也很难受。
    此时再遭打击,秦立轩喝了不少酒,有几分醉意,眼前坐有一个满眼关切的张秋词。
    他本不愿意说的,但架不住张秋词一再柔声安慰,不经意的话总说在他的心坎处,于是,秦立轩便忍不住略略倾吐。
    张秋词认真听着,时不时惋惜一番,又蹙眉心疼夫君,这般几次,便让半醉的秦立轩诉说的**大增,话渐渐多起来了。
    说到伤心处,秦立轩落下男儿泪。
    张秋词母性大发,一再劝解着夫君,慢慢地,两人的距离拉近。
    最终,两人坐在炕几同一边,秦立轩想到与周文倩大概此生无法相见了,他头痛心痛,伏在张秋词肩上悲泣出声。
    张秋词万分温柔,轻拍着他的背,嘴里温声安慰着,开解他,心疼他。
    房门外。
    平安侧头,将耳朵伏在隔扇门上,小心翼翼地倾听里头的动静,过了许久,没听到里头有桌倒椅飞的声响,他方放下心来。
    他站直身子,吁了一口气,看来这回,这方法是使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亲亲们的各种支持撒,么么~
    还要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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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及给文文灌溉营养液的亲们
    么么哒~
    第73章
    郑玉薇往返锦绣堂与前院间,这般闲适的日子过了一个月, 有一天, 她突然发现了一桩奇事。
    她手上执着一枚小小圆形玉佩, 这玉佩透雕牡丹花纹,左侧有一个小小蝴蝶, 精雕细琢, 端是精美绝伦。
    且这玉佩通体血红, 放置在玉白的掌心内,宛若托着殷红的心头血。
    这是一枚极为罕见且珍贵异常的血玉佩。
    按说, 像宣平侯府这这种累世勋贵,且先祖是开国功臣,二百年下来,有这般宝贝实在不足为奇,秦家是有家底的人家。
    郑玉薇将目光从血佩上移开,望向眼前的黄花梨木匣,嗯,这匣子也精美, 很能衬托血佩的珍贵。
    但问题是。
    郑玉薇抬头, 眨了眨美眸。
    这, 这血佩是她的啊!
    她低下头,提起血佩, 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一番,没错,就是那枚。
    这血佩是一对的, 蝴蝶一左一右,蝴蝶在右那一枚现放置在锦绣堂,是她的嫁妆之一,只是这枚,她早已遗失多时。
    去年潭拓寺一行,追逐周文倩之后,郑玉薇便发现自己丢失了血佩。这血佩很珍贵,美景立即领人回到那小土路上,借着夕阳余晖来回找了好几遍。
    只可惜一无所获。
    郑玉薇当时脚下疼痛,没打算亲自去找,况且这么多人都找过了,她不觉得自己眼神特好,大家都看不见就她能看见。于是,惋惜一番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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