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有个不情之请。”男人想到自家庄子里也是有养牲畜的地方,他也不求太多,按着价从王修晋那边买些回去养,他也不图赚钱,就想着供自家人吃便成。
王修晋没多想,挑眉看向男人,示意他继续说。男人笑着把请求提了一下,王修晋却有了想法,起初养牛羊,还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现在牛羊越来越多,他的庄子总不能一扩再扩,便是这样还供不应求,有时甚至他想吃,还得提前说一说,与他的初衷相驳,莫不如分些崽子出去,让别人去弄,他的牛羊就专供自己的铺子工坊和家里人吃食用。
应下男人的请求,王修晋开始打腹稿,等到宫宴结束之后,王修晋寻了个机会和四皇子聊了几句,然后满意的和李菻善一起出了宫。李菻善没去问王修晋和四皇子聊了什么,在宫门外和王大人分别后,两人便回家。王夫人以身体不好为由,并没有参加宫宴,而身为皇上的义女,王琇芸也没有出现,原因也简单,染了风寒,不能把病气过给皇上。
送走了大臣,便是皇家的家宴,皇上把四皇子叫到身边,他注意到宫宴后,王修晋似乎和皇儿说了什么。
第355章
若要有人问皇上, 在众朝臣中,挑选一位最欣赏的, 皇上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王皇商。天下之大,却再也寻不到比皇商更善的人, 不但会把赚到的钱主动送给皇室, 还会把赚钱的法子主动告诉皇儿, 世间哪能再寻到这样的人?那些个只知道从国库时贪银子的人, 却一个赛一个假清高,嘴上说着钱财乃身外物,那倒是别贪他的银子啊!他问敌国要银子要多了,他们说他失了大国的风范, 贪他银子的知道,怎么不说有失文人的高风亮节?
国库充盈, 四周的小国也都俯首称臣, 皇上龙颜大悦,便从国库里挑选几样小国送上来的贡品赏给很得他赏识的王修晋。
新的一年的大年初一,王修晋便得了皇上赏的厚礼,着实让一些人羡慕得不行。现在可没有人敢在背后议论王修晋, 谁知道会不会被人转诉到皇上耳边, 前车之鉴就在不久之前,他们可不想后明知是死路一条, 还硬要闯上一闯。
大年初二,王修晋和李菻善回了王家,看着长兄的几个孩子穿着火红的年娃娃装, 觉得特招人稀罕,雅昶和几个孩子穿的一样,别别扭扭的站在兄弟几中,学堂里擅长画人物的先生拿着毛笔结王家一家人画了一幅全家福,这位先生明天还要去李家画全家福,初五要进宫给皇上一大家子画像。
除了全家福之外,先生还为每一位画了一幅个人画,对小孩子来说是留下成长的轨迹,而对于长辈而言,就是给他们留念像,人,随着年纪的增长,记忆也会慢慢的消退,而岁月的变迁,终会有生死离别的那天,为了离别之后,不会淡定亲人的样貌,画像便成了唯一的途径。
王修柏听到父亲提出让他进京的事,和夫人商量了几日,在离京前给了父亲一个答复,他想再等两年回京,奉城那边还有很多的事需要他做,像是带着奉安百姓过上好日子,弟弟把养殖海物交到他的手里开始,他就想着借此法让奉城,奉城百姓的日子过得好起来。这些年不再受倭寇的侵袭,可日子仍是不大好,追其原因便是耕种的土地少。弟弟曾说过“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奉城没地,却有大片的海,百姓靠着从海里捞上来的东西度日,看似挺容易,可要面临着诸多的危险。
弟弟的法子,可以大大的降低危险的发生,又能让大家的钱袋子塞满,何乐而不为。王修柏在奉城这些年,大成绩没有,小成绩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提,便是回京,不用别人讲,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本事,只能靠爹和弟弟帮衬,回京城做什么,怕也是会被人指点。还不若做些一番事情来,他日回京,便是别人背后说些什么,他也能挺直了腰杆。
王修晋不知道长兄想法,却尊重长兄的决定,但他仍提醒长兄,父母的身体将随着岁月的变化而慢慢变老,奉城那边,还是尽早回来才是。王修柏点头应下,他也没想一直呆在奉城,“最迟明年我便会请父亲帮忙高升回京。”
送走长兄一家,王修晋便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忙,期间还跑了一趟李村。去李村的事,王修晋并没有避着谁,他是和李菻善一同去的,认认真真的给李家的长辈上香烧纸,王修晋求的新一年平安,今年的烧比往年加起来都多,而上的香也是特制的加粗的,有成年人大腿那么粗,比人还要高出去不少,别看又长又粗,烧起来的味道却是及好的,可见王修晋下了大血本,只求祖先能够护着他,不再发生去岁的事。
李村的村民打远都能看到京城李家上的那大粗香,不由得砸舌,富人就是不一般,这么粗的香,他们可是没见过的,便是见了,也不会舍得钱买。对京城李家的议论便由此开始,说着说着又转到了,有幸去京城皇商的工坊做工的汉子身上,大家对汉子十分的羡慕,汉子把家里的田地细给了别人,去工坊做工给的月例堪比要他们一年的收入,让人相当的羡慕嫉妒。
村民的心里想着,他们怎么就没有汉子的好运气,生孩子正好赶上李家来人,还偏偏李家那位皇商是个善人,立刻封了个红包,汉子也太奸诈了,得了红包居然还假模假样的去还,因而入了皇商的眼,觉得他实诚,便让他到工坊里做事。村民们一致认为,汉子看着实诚,却是心机最深的。
王修晋和李菻善过来,并没有带着雅昶。如果是单纯的上坟,他们会带着雅昶过来,毕竟雅昶是京城李家的后代,现在的情况是他们还要在李村停留几天,是必要和村民打交道,王修晋不希望儿子从村民的支言片语里听到什么不应该听到的话,在王修晋看来,儿子就算是再早熟,他仍是孩子,他不希望儿子对身世有阴影,他会把儿子的身世告诉他,但绝对不是现在。
从坟地返回李村,再一次踏进村长的家里,王修晋看着村长一脸喜气的样子,一句才知,村长添了个孙子,王修晋连连道喜,立刻给村长封了个红包,嘴上说着吉祥的话,让村长更是开心,同时也在心里盘算着,不知自己的孙子能不能得了京城李家的眼,若是能过继给京城李家,别说在村里的地位,便是在县令面前,也能挺直了腰。
王修晋看着李村村长头上的标签换了又换,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恭喜添了几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修晋真心的道喜,李菻善则淡淡的扫了村长一眼,和王修晋同床共枕了那么久,他怎会不知王修晋的心思,王修晋此刻绝对是对村长不满,却想不通村长是怎么得罪了王修晋,若是因为村长刚得孙子,有些说不通,刚刚王修晋递红包的时候,是出于真心的,而他的改变也只是一瞬间,难道刚刚村长流露出了什么?
李菻善百思不得其解,便准备静观其变,左右王修晋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至于村长会不会吃亏,或是被王修晋整,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王修晋不受气便好。
王修晋非常应了村长的心,提起过继的事,也没说男孩还是女孩,只言最近做梦,梦到一个漂亮的婴孩总在他的梦中出现,他若抱起婴孩,小孩便会紧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放开,那个样子很特别,若是梦里的他没有出现,婴孩就会一直哭,哭得让人心都碎了。
村长听了之后,脸上立刻表现出认真的表情,还说最近村里有几家得子的,不如挨家去看看,还暗示着说便是看中他家的孩子,过继也无妨。李菻善此时倒是明白王修晋为何突然变了态度,估计村长不是想过继那么简单。
王修晋没拒绝李村村长的“好意”,心里却替村长刚得的孙子可惜,若是孩子长大后,知道他的祖父曾经为了想攀富贵而企图把他过继出去,孩子会如何想?王修晋挺看看等到那一天,村长会如何表现?是后悔,还是觉得当初自己的决定没有错?王修晋无法想像,只盼着等到那时,他还记得此事,或许他会当乐子听听。
王修晋和李菻善随同村长,在村里转了一个遍,只有村里一户生的女娃没有见着,村长倒不知王修晋想要过继女娃,在他看来,李家要过继也绝对过继男娃,谁会挑女娃过继,还开族谱记上名。没见到女娃,王修晋觉得有些可惜,女娃的父亲说,他婆娘回娘,怕娃子喝不到奶,便一同抱了去。
村长笑意盈盈的问着王修晋要不要看看他家的孙子,王修晋看着村长的样子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李菻善走在王修晋的身后,他能明显的感觉到,王修晋的心情越发的不好,扫了一眼村长,他怕是会愿望落空,此次过来,王修晋并没有提过过继孩子的事。
从最后那家往村长家走的路上有一条小河,远远的李菻善便听到细微的声音,李菻善顺着声音,快步的走到河边的杂草堆里,看到一个裹得并不严实的孩子,李菻善的眼里闪过凌厉,因为自身的经历,李菻善对被抛弃的孩子格外的同情,也因此王修晋在京城建立的救住孤儿的善堂,李菻善也会时不时的过去看看,还会送些东西,甚至连那边的先生都是他亲自挑选的。
“作孽啊!”王修晋几步走到李菻善的身边,看着他怀里抱着的孩子,脸色相当的难看,“快裹严实了。”王修晋一边说一边要接过孩子,还叫家丁去请大夫。
村长有些傻眼,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想的事怕是不能成,心里暗骂丢孩子的人,有能耐生,就好好养啊!扔什么扔,就算是扔也挑个地方,早一天,晚一天都行,为何偏偏是今天。
第356章
村长的想法很快应验了。王修晋和李菻善抱着孩子到了村长家, 李菻善相当速度的把衣服脱了,给孩子包住, 因为王修晋的成衣铺,李家人的衣服都以柔软为主, 非常适合小婴儿, 给孩子包上时, 大家才注意到抱回来的孩子是女婴, 村长提着的心不由得一松,王修晋面色发沉。
谁这么狠心,在大冬天的把孩子扔了,若是不想要, 当初就不应该生,想要这里, 王修晋突然想起, 这个时代避孕的方式太少,一般什么院啊,楼啊里的女人汤药,男人只需要舒服就行, 可这时代,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注意卫生的,一个不留心就有可能会染上病, 而以这个时代的水平,想要消炎都不可能,更何况是治疗x病了。
而在乡下, 已婚的女人更没有避孕的想法,在她们想来,有吃汤药的钱还不如存起来,存的多了就能买亩地了,也因此,每家每户的孩子都不少,像王家有三个孩子都算是少的,哪家哪户没个四五个。而且在乡下,女人多是在冬天生孩子,能来年春播的时候她们的身子也都养得差不多,一点儿都不耽误下地干活。
王修晋想到上辈子的优生优育,再对比现在的乱生乱养,养不起就卖孩子,扔孩子,着实气愤难言,却又无可奈何,扔的,卖的,多为女孩,少有的男孩,那是家里实在是掀不开锅,或是不是亲生的。王修晋无力阻止,也没办法改变,只能学着适应,淡漠。
大夫坐着马车到达村长家,一路上都在想李村居然有这么富的人家,看看车里的东西,饶是城中大户都比不上。进了村长家门看到气质斐然的两人,大夫才想起李村可是出了位将军,这两人怕是从京城来的。
村长倒是和大夫相熟,见到人,便立刻把大夫拉到王修晋身前,王修晋怀里的孩子仍在发抖,脸色和嘴唇发紫。大夫扫了一眼孩子,并没有接过村长媳妇递上的热茶,而是给小婴儿把脉,“先用烈酒给孩子擦身,再包起来,每半刻一次,若发出汗,便无事了,以后得仔细养着才行,若发不出汗,怕是也活不久了。”
听完大夫说的话,王修晋的脸都绿了,有些懊恼,他怎么就忘记了用烈酒降温的事,立刻让家丁把准备给村长的好酒拿来,在村长是有些不值当的,若是个男娃救了也就救了,一个女娃娃,死了就死了吧!还救什么。不过,话,他是不敢说的,大户人家就是有钱愿意舍,他也不能拦着。王修晋没多余的心思注意村长,倒是李菻善语气不善的向村长询问,孩子是被人丢的,还是被人偷了后丢的,为何孩子不见了,不见有人找。
村长也看不出李菻善是什么态度,心下犹豫了一下后才缓缓开了口,“女娃娃不值钱,日后还是赔钱货,家里孩子多的,养不起的,养大了卖也没个高价,就会趁着孩子还小的时候扔掉。”村长语气里虽然没有过多的情绪,却仍让李菻善听着不舒服,怎么听着有些理所当然的意思,淡淡的扫了一眼村长,李菻善把注意力放到了女婴身上。村长因为李菻善扫的那一眼,觉得温度降了降,怀疑是自己说错话了,还是在外面冻着了。
王修晋觉得村长家并不适合孩子呆,便决定连夜赶回京城,在用烈酒擦了两次后,马车已经套好,既然没有人找孩子,这孩子就归他了,李菻善直接向村长说,孩子他们要了,上族谱便是,如果村里这边为难,不要紧,左右京城家中也有一份族谱的,并说若有人找这孩子,村长当不知道便是,到了晚间还没有人寻来,可见对方已经认定孩子死了。
村长听到这里,傻眼了,他算计好的要把孙子过继给京城李家,想借靠李家的大山啊,怎么突然被一个路边的女娃顶了,“这,这,女娃不知是谁家的,若不是李家的血脉……”
村长想拿血脉说事,却被李菻善冷冷的扫了一眼,“血脉?卖了那么多女娃,你怎么不担心血脉外落?那些被扔掉的,你怎么不念着她们身上同样流着李家的血。”
村长若是再傻也知李菻善是生气了,连忙唯唯诺诺的道歉,心里频频叫苦,盘算落空不说,还得罪了京城李家,和京城李家的关系稍有缓和,他又一不小心得罪了人,村长肠子都快悔青了,不敢再多言,恭敬的把人送上马车。大夫要一同回城,路过村长的时候,大夫小声的说了一句,“瞧不起女娃?你谁生的石头里蹦出来的?”
村长闻言身体一僵,再加上之前没有正面应下李菻善的话,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想要上前向李菻善表个忠心,也不知迈腿迈错了,还是刚刚身体僵住,整个人向前倾,然后直接趴到了地上。正巧王修晋抱着孩子转身,王修晋看了一眼村长诚惶诚恐的样子,淡淡的开口,“村长乃是长辈,便是需要行礼也不会行如此大礼,晚辈受不得。”王修晋说完之后才向后退了退,转身抱着裹得相当严实的女娃上了马车。
村长家的条件确实不错,但在取暖的方面仍是不怎么样,因他们到来特意加了几个火盆,还把火坑烧得特别热,可房间里的温度还不如马车来得暖和。
村长忙爬起来,顾不得疼痛走到马车外,向已经把门关上的车棚,再三表示此次不会让他人知道,会在下一次开祠堂时,把女娃的名字记上,还请早日把名字着人送来。车棚里并没有传出任何的声音,村长急得在大冷天里出了一身的汗,然后就见赶车的人挥起鞭子,直接驾车走了。村长心提到嗓子眼,不知道如何是好,唉声叹气的,懊恼,悔恨纠结在了一起,别提多心烦了。
大夫原本不赞成连夜把孩子带走的,但坐在马车里感受到比他去李村时还要暖和后,大夫觉得走比留在村长家更能给女婴增加一些活着的希望。大夫在城门口便下了马车,王修晋和李菻善的马车一路飞弛回京,在京城城门正在关时进了城,进了城之后,赶车的马夫下了马车,向正在组织人过来抓人的城守走去,把令牌拿出后,城守看了领牌后,立刻淡定了,还恭敬的对着令牌行了礼。
进了城,家丁便下了马车,去寻京里得很靠谱的大夫,而李菻善和王修晋则带着孩子直接回了家。进了家门,还没等他们进院子,管家便把两人回来并抱着一个娃娃的事传遍了整个李家。
待他们进了屋,刚给女娃擦了一遍烈酒后,在家的李家人全都聚了过来,两人从内室出来,便看到一纵长辈,忙请安问好。李老太爷闻着屋子里的烈酒味,“抱回来的娃子怎么了?用这么烈的烈酒?”
李菻善快速的把事情讲了一遍,李老太爷脸色那叫一个黑,“混蛋,一帮畜生,怎么这么狠心。”李老太爷一边说一边用手仗敲着地。李霖芾在一旁悄悄的抹眼泪,之前小侄子是这样,小侄女的遭遇同样如此,世上怎么有那么多狠心的爹娘。
雅昶好奇的看向里屋,他想看看小妹妹。
李大老爷和米掌柜让两孩子不用顾及其他的事,专心救孩子就行,李村那边他们会过问的,至于名字,李老太爷很快便想到了一个,婭佑,希望老天保佑这个孩子能够活下来。
大夫被家丁拖进将军府,给女娃把过脉,又要看看女娃的舌苔,捏女娃的嘴时,许是把女娃捏痛了,女娃发了特别低的吟泣声,有声音,身子也有了温度,脸色更是不再发紫,大夫没给娃娃开什么方子,只让继续用烈酒擦,擦完也不用包起来,待散得差不多后再擦,若是发热也不用担忧,但若是夜里温度还没有降下去,便依此方子上的药煎,先用大火,再用小火……大夫把煎药的细节说得相当的细节,什么时候加什么,反复说了三遍,最后又道,“我观她的面相,应是福厚之人,不会有事的。”
不知是大夫的形象太严肃,还是说话的样子太一本正经,总之,他的话让王修晋松了口气。着家丁去抓药,王修晋和李菻善亲力亲为的给孩子用烈酒擦身,一旁的仆人几次要帮忙都被两人拒绝了。因为刚认来的妹妹身子不好,雅昶懒在双亲的房间里不走,他要看着妹妹无事后再睡觉。
王修晋和李菻善心思都放在小娃娃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儿子的坚持,等到按着大夫说的法子,把娃娃的体温降到正常后,两人才彻底的放松。仆人送上一直温着的羊奶,是米掌柜让厨房准备的,孩子身子好些后,肯定会饿的,奶娘,今天是没办法寻,只能用王修晋常说的对孩子身子非常好的羊奶顶替一下,明天一大早就得着人去寻个靠谱的奶娘。
第357章
忙了一夜, 看着抱回来的娃娃一点点的脸色出现正常的红润,王修晋和李菻善终于松了口气, 这会儿他们才注意,雅昶在软榻上睡着了, 软榻不知什么时候被仆人搬到了内室, 走到儿子的身边, 摸了摸儿子的小脸, 便见儿子睁开了眼睛,王修晋知儿子这是睡得不安稳。
“妹妹呢?”雅昶看到小爹和父亲都在他身边,虽然大人脸上不显,可房间里异常的安静, 让雅昶心担了起来,再加上刚刚启动的大脑运转得速度的不是很快, 雅昶有了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慌忙的看着双亲,说话的语气也有些焦急。
“妹妹睡着了,以后雅昶有做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保护妹妹。”王修晋摸了摸儿子的头, 说完便见儿子的眼神晶晶亮, 嘴角也跟着上扬,真好。
雅昶跳下软榻, 想要去看看小妹妹,但又担心妹妹那么脆弱,会不会因为他的靠近, 又不小心生病了。王修晋和李菻善看着儿子的样子,觉得特别有趣,都没有开口,只等儿子做何决定。雅昶思考了一会儿后,缓慢的向前走,走得特别小心翼翼,不带起一点风,从软榻到床,不过是几步,硬生生的让雅昶走出了好几百米的距离。
站在床边,雅昶不敢靠得太近,因为身高的原因,他只能踮着脚伸着脖子看小妹妹。小妹妹瘦瘦小小的,脸色红润了不少,看起来那么软,不过也好脆弱,就好像碰一下就会碎似的。雅昶一脸的忧心,小妹妹以后会不会像林妹妹那样?
房间里的酒气很大,王修晋和李菻善哪能让儿子多呆,昨夜是没注意,这会儿知道的,便打发儿子回房去,换衣服该做什么做什么去。雅昶依依不舍的离开,几步一回头的看向妹妹。王修晋和李菻善觉得好笑,并没有催促,等到儿子离开,王修晋和李菻善小心的把女儿移到另外一间屋子里,将他们屋子里的窗户打开通风吹走屋子里的酒味。
等仆人进来,王修晋让他们炖锅鸡汤,里面放些人参,给老太爷送去,再给雅昶送一小碗。嘱咐完,早起就跑去请大夫的家丁也回来了,大夫给孩子摸了脉后,“孩子以后且得精心照顾着。”大夫表示小孩子已经没事了,以后不能再受寒,也最好不要再着凉水,不然怕是会落下病根。
王修晋立刻同意,以后绝对让跟着孩子的仆人注意,不能让孩子遭罪,不过也不能太过矫枉过正,小孩子该玩该闹也不能拘着,还有得习武,不能因为是姑娘就得娇养着,可以富养,却不能娇养。
送走大夫,两大人又开始操心起孩子奶娘的事,虽然有小爹在帮忙寻找,但人还得由他们看着才行。李菻善需要去一趟军营,王修晋不放心孩子一人在屋里,便叫来小姑子帮忙照看,李霖芾对小侄子格外的喜欢,刚进屋子,因怕从外面带进屋子里的冷气过给孩子,便一直等到衣服里外都暖和了,才往里走。
羊奶装的小瓷瓶是雅昶小时候用过的,这会儿也派上了用场,王修晋向李霖芾交待好后,便去寻小爹。正巧着米掌柜带着五位招来的奶娘,往王修晋的院子走,他准备给儿子看看,看哪个顺眼便留下,奶娘就负责给宝宝喂奶,孩子也不用她们带。
在院子里遇上,王修晋扫了一眼几位奶娘头上的标签,性格各异,有两位眼睛乱转的,王修晋直接把人否了,两人想要开口,但对上王修晋的双眸,到嘴边的话立刻咽了下去,其他三位中,有一位身上还带着病,让王修晋眉头拧得更紧了。“这位妇人,您身上还有着病气,怎来了?”
米掌柜一听对方身子不利爽,脸色立刻变得相当难看了,对官牙子有千百个不满,他这是要做什么,和别人联合起来想要坑李家吗?米掌柜阴谋论起来,比当官的有过之。米掌柜恨不得立刻去寻官牙子。
被点明的妇人愣了一下,一脸的惊吓。
王修晋眼神扫向最后的两位,两人有些紧张,眼神倒很清明,王修晋缓缓的点了点头,“管家,先到这两位到屋子里暖暖身。”远远站着的管家立刻走了过来,然后带着有可能会给小小姐做奶娘的两位进了屋子。
看着奶娘进了屋后,王修晋和小爹说了两句,米掌柜扫了一眼最先被王修晋拒绝的两人,然后又看了一眼身上带着病气的,脸上倒没有多余的表情,可让三人吓得身子发抖,前两人觉得自己好倒霉,她们还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就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王修晋和米掌柜说完后,米掌柜点了点头,让家丁把三人看住了,他要去找官牙子好好说道说道。王修晋目送米掌柜带着人离开后,转身回了屋子,两位妇人规规矩矩的站着,王修晋让仆人给两位送上茶,若没有标签,他是如何也不会知道,只是寻个奶娘就会惹出这么多的事,而且寻奶娘还是临时决定的,得是多快的速度,就知道他们家里的事,府里绝对还有人手臂向外拐。
王修晋沉思过后,对两人的要求也不多,只要求等下妹妹醒了,妹妹愿意亲近哪个,哪位便留下,若是都不亲近,府里也会备上薄礼表达谢意。两人没有反对,都没有喝茶,而是向仆人要了白水。王修晋想了想,让厨房炖上鸽子汤。
吩咐完后,王修晋又不放心,让身边跟着的仆人亲自过去盯着,还有之前嘱咐的鸡汤也得盯好。仆人点头,立刻退出屋子去小厨房。又让管家辛苦一趟,告知王掌柜,他最近不会去铺子,铺子和工坊里的事,让管家先看着办。
妹妹大病初愈,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两位妇人起初还能淡定的坐着,时间越长,两人都有些心焦,这又是鸽子汤,又是红枣蜂蜜水的,她们哪受得起。王修晋却不会为了缓解两人的焦急而把女儿叫醒,厨房里的人又送来点心,两位妇人更心急了,别等到娃子醒了,她们若是挤不出来奶可怎么办,对不起东家的厚爱。
妹妹在两人的各种复杂心情下,终于醒了,挥着小手转了转脖子,不知是肚子饿了,还是尿了不舒服,总之不爽的哭了起来,只是声音特别的小,犹如奶猫叫一样。若不是李霖芾一直在床边的摇椅上坐着,怕是都听不到。小侄女醒了,李霖芾想要抱抱,可她太小,比雅昶刚来的时候还有瘦小,看起来还要脆弱。李霖芾是习武的,她怕伸手抱起小侄女会因为手劲过大,伤到她。
李霖芾让身边的丫头去寻修晋哥,丫头出来便见到修晋少爷在看书,而另一边坐着两位妇人,看起来不像是府里的人,丫头恭敬的向王修晋行礼,然后才开口道,“小小姐醒了。”
两位妇人终于松了口气,王修晋没让两位立刻进去,而是先一步进去确认女儿是尿了,还是饿了,小心的打开襁褓,抱着宝宝的尿布是干爽的,王修晋速度很快的给女儿包上,才让仆人把两位妇人叫进来。婭佑的哭声特别小,王修晋听着都心疼,哄着女儿的同时,王修晋心里又起了一个疑惑,女儿的头上有标签,他能看到,那么为什么儿子的头上却是空白的?
之前是因为婭佑身体原因,王修晋没有多想,现在看到女儿头上的从“被人遗弃的女婴”转换到“可怜的婭佑”的标签,王修晋便会想儿子和闺女为何有此不同之处。奶娘的速度不慢,进来后也不会多舌,年长的妇人先伸手抱抱小小姐,可这位小小姐非常不给面子的继续哭,年长的妇人无奈,转过身掀起衣襟,要喂奶,可就是不见小小姐吃奶,无奈的只能把小小姐转手给身边的妇人。稍微年轻的妇人轻手轻手抱着身上还有着酒味的娃娃,慢慢的晃动,努力让自己轻声细语一些,同样做着刚刚年长妇人的动作,可仍是一样的结果。
王修晋听着女儿细微的哭声,那叫一个心疼,便让妇人把孩子给他,拿起一直温着的瓷瓶,并让李霖芾代为送客,并让她备些薄礼给两位妇人带回去。将军府的薄礼并不薄,一大块的牛肉,还有红包。两位妇人觉得受之有愧,可李家的小姐哪容得对方拒绝,别看李家小姐不管事,米掌柜为了让女儿出门后不受婆家的气,想了很多的办法,请了不少内宅里的老人教授,这些人对李家小姐习武的事都颇有些微词,男人家哪会喜欢硬邦邦的身子,女人当是柔软一些才好。
可这些人哪里能左右李家当家人的决定,便是提了几次后,米掌柜怒了,打发了一些人后,其他人都老实了,而留下的人却不知,那些被打发走的人,并不单单是因为说习武之事,还给李家小姐讲如何勾住男人,让得知情况的米掌柜很是气愤,将人赶走,若是女儿要嫁人之前,讲这些倒也无妨,女儿嫁人还要几年,这么早讲这个,安的是什么心。
第358章
对小姑子的教育问题, 王修晋没有多问过,这会儿也没精力过多的关注, 引去他所有注意力的便是眼前的小家伙,小家伙用力的吸着奶, 就怕吸慢了奶奶就没了, 王修晋要注意女儿因为太过用力吸奶而呛到, 同时也因为女儿能吃下东西而开心, 能吃奶了,就证明孩子是真的好了。
婭佑吃得很香,没一会儿便把瓷瓶里的羊奶全都喝光光,王修晋把瓷瓶放到一边, 然后轻轻的拍着女儿的后背,直到拍出嗝后, 才开始哄着女儿睡觉。等到把孩子晃睡着了, 一夜未眠的王修晋也觉得眼睛有些睁不开,便顺势倒在床上,小心的在和女儿中间放了厚厚的毯子,以免翻身的时候把女儿压了。
王修晋一觉睡到晌午, 还是被女儿的小胳膊打醒的, 睁开眼睛,便对上女儿水汪汪的眼睛, 一脸委屈的小模样,见到王修晋醒来后,便开始哭, 王修晋立刻摸了摸女儿的襁褓,湿糊糊的,便手脚麻利的给女儿换尿布和襁褓,舒服的婭佑挥挥小手,打了个小哈欠似乎随时都会睡着。王修晋拿着柔软的布,用温水揉湿,给女儿摸了摸脸,将泪痕擦干,王修晋发现原本要睡着的婭佑变得有精神,尤其在他动的时候,视线便随着他身影转。想到女儿之前的经历,难不成是因为记得被人抛弃了?才会这样?
米掌柜带着之前三位奶妈去了官牙,脸色那叫一个黑,对着官牙子,米掌柜没有一句好话,也没有说出一句骂人的话,转着弯的说了官牙一番,直把人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然后越来越黑,米掌柜就像没看到官牙子变脸一样,越说越顺,然后拍了一下桌子,警告对方,他会向上面说明,官牙需要好好整顿一番,然后转身便走。官牙子想要伏低做小的去向米掌柜道歉,米掌柜身后的家丁可不是吃素的,哪能让人上前,米掌柜像是没听到对方声音一般,走得特别稳。
直到人走远了,拦着官牙子的家丁才离开,官牙子看着米掌柜的背影,直磨牙,他以前也和米掌柜打过交道,也不见米掌柜骂起人来连个脏字都没有。转头看向三人,这三人是他安排的,可他哪里知道她们是什么底细,只是正巧着就这么几人没有分出去,他也是矬子里面拔大个,挑出了五人看起来及为老实的,可,哪想是会惹出事来。
官牙子甩着袖子去找上官,此事可不是他担得起的,米掌柜当真若寻来人整顿官牙,也不知哪个会折进去,到时会不会牵扯到自己,一边走一边摸了摸脖子,他可不想头、身分离。
负责在官牙的人听完官牙子的上报后,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倒不是因为米掌柜放的狠话,而是那三人的来路,“这三人先且关起来,好好查查,她们收了哪个的钱,得了什么样的命令,那个身上带病气的,单独的关着。”说完之后,负责人脸色越发的难看,“这叫什么事,亏得李家人眼厉,若不然当真用了带着病气的人做奶娘,日后发现了,便是衙门里所有人把命赔了,都不顶用。”
“那……整顿的事?”
“整吧!若当真查出来什么,也省得我们清楚又不好得罪人。”官牙负责的人相当的淡定,他清楚官牙里面什么人都有,早就想整顿一番,可惜没有寻到好几会,这会儿有人可以替他出手,他怎么可能会拒绝。挥了挥手,让手下离开,想到手下的疑惑,在心里笑手下脑子不够用,不过,或许也不会有多人少记得米掌柜以前也曾是有名的才子,自从做了杂货铺的掌柜后,很多曾和米掌柜交好的文人,或是他的同窗,都以认识米掌柜为耻,而现在大家记得,或许就只有将军夫人的身份了!
米掌柜自从不做杂货铺掌柜后,便没再和皇上单线传过消息,这次却是因为有人图谋要害李家的后人,米掌柜不准备忍,便用起了这个,把信交给对方后,米掌柜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