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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承淮将手抄进口袋里,心里也有些打鼓,虽然他信誓旦旦的对顾双仪表示自己可以说服她母亲,但实际上如果顾母坚持反对,到头来退步妥协的也只能是他,总不能硬来然后惹顾母不高兴,这样是一时爽快,日后才是□□烦。
    想了想,他又开口道:“阿姨,我说句不尊重不吉利的话,您和叔叔总是会走的,她的姑父姑母也不可能像你们这样事无巨细的为她打算清楚,到时候留下她一个人,她去依靠谁?她以后也是要做母亲的,她怎么教孩子?难道要她连给孩子吃不吃辅食吃什么辅食也来问你么?若是以后养一个女儿,像她这样的性格也就罢了,大不了找一个有主意人品好的女婿,但要是一个儿子呢,娶个什么样的,找个一样立不起来的然后看着他们堕了家族名声,还是找一个厉害的让他在太太面前直不起腰来?”
    “阿姨,您想想您的外孙外孙女过这样的生活,您的心不痛么?”祁承淮说完那一大段话,自己都被吓住了,心头忍不住颤了颤,随即又觉得苦恼,若是日后真遇到这种情况,少不得要和顾双仪发生争执。
    他想得长远,顾母却觉得目瞪口呆,她觉得自己好似遇到了个不得了的未来女婿,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你确定不欺负弯弯的哦?”
    “阿姨,我是想娶她的。”祁承淮心头一松,眼角又弯了起来,隔着电话看不见对方的脸,有许多话都更容易出口,“尽管她性格有些太软了,但始终都是好的,我还是要感谢您和叔叔,将她养得那么健康善良。”
    顾母讷讷,半晌后有些颓唐,“你把电话给弯弯,我有些话要嘱咐她。”
    祁承淮于是叫了声顾双仪,然后看着她跑到一旁去听电话,不时点点头嗯一声,他看了一会儿就不看了,寻了杯子倒了水来喝,说那么多的话可把他累坏了,比今天同病人讲话还费力气。
    又过了二十来分钟,顾双仪挂了电话走过来,他伸脚一绊将人捞进了自己怀里,低头看着她问道:“怎么样,妈妈同意了没有?”
    顾双仪的眼睛弯了起来,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嗯,同意了。”
    “那她又和你交代什么注意事项了?”祁承淮笑笑,用下巴摩挲了几下她的额头。
    “妈妈让我做事要有自己的主意,不能什么都听你的,嗯尤其那件事上。”顾双仪的脸红了红,但因为喜悦,眼睛倒是亮得出奇,“不能随意吵架,要互相体谅,要保护好自己,要是不听话回来就打断腿。”
    祁承淮原是一面听一面点头表示赞同,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将顾双仪搂进怀里紧了紧手臂,又揉了揉她的背,终于确定打断腿这句话是顾母对她的口头禅,许是经常说,但却从没舍得做过。
    顾双仪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时间觉得有些赧然,那么大了母亲还将她当做孩子一样对待,多少让人觉得有些难为情,于是只好闭着嘴等他笑完。
    过了一阵,祁承淮总算是平复了情绪,拉了她站起来道:“好了,去拿行李,我们要走了。”
    等他们从顾家回到淮海路的住处,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一进门就发觉屋子干净了许多,顾双仪没什么感觉,祁承淮却知是陆晗的功劳,一定是接到电话就笑了家政阿姨来。
    他将顾双仪的行李拿进主卧,“以后你就睡这里,我睡你隔壁那间。”
    “可是这里本来是你的呀。”顾双仪有些犹豫,“要不我睡客卧吧?”
    祁承淮却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但我总有一日是要回来的,不打紧。”
    顾双仪愣了愣,抬头想问他什么意思,一扭头却撞见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立时就转过弯来了,又红着脸讷讷的不说话了。
    留下她整理行李,祁承淮笑着出了卧室门,他在冰箱里发现了一柜子新鲜的水果蔬菜,又看见陆晗留下的留言条,提醒他注意饮食,想起该和家里说一声,于是便发了条信息。
    对于他的效率,祁家众人表示很满意,甚至开始商量哪天过来一起吃个晚饭,却被祁承淮婉拒了,“爷爷年底生日的时候再正式见面吧,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的时间。”
    祁承洲抱怨说这个准备的时间太长了,祁承淮却不以为意,“你当我们和你们一样认识了十几年么,我们才在一起多久,你也不怕吓到小姑娘。”
    到底祁承淮在家里头是能做主的,事情就这么定了论调,他走出饭厅去找顾双仪,见她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兴致勃勃的望着外面的灯光,一时有些好笑,“这有什么好看的,嗯?眼睛都不眨。”
    “比黑黢黢的好看。”顾双仪回过头朝他笑得十分灿烂,“有光的地方总是不那么可怕的。”
    祁承淮看着她的笑脸,无可避免的想起她害怕一个人在顾家的原因,那几天怕是吓坏了,忍不住就有些心疼,“那以后我值大夜班,你一个人在家,还怕不怕?”
    顾双仪立即摇摇头,“不怕的,这里附近有没有死过人。”
    她说得现实,祁承淮就信了,笑着点点头催她去洗澡然后就寝,她欢快的去了,他就回头看着她已经散下来的满头青丝,心里头益发柔软,他怎么会留她独守空房一整晚,他都已经值二线班了呀。他背对着外头漫天的霓虹灯光,在脑海里规划着日后两个人的生活。
    而城市另一端的医院病房里,顾父正在安慰沮丧的妻子,“那孩子总是有心的,他说的对,我们早就该放手了,弯弯也很高兴,这不是很好么?”
    顾母闻言沉默,良久才叹了口气,点点头算是认了这件事,但心底总归是惆怅,看着长大的女儿好似一夜之间就没了,这种感受实在不大好。
    第五十三章
    时间紧赶慢赶, 过了秋天,终于渐渐入了冬。
    顾双仪七月底住进祁承淮的住处,到十一月已经是过了百天了,她已经渐渐习惯了和他一起出门一起回来的生活,也习惯了在两人难得同时休息的时候一起赖床到中午然后手牵手去买菜做饭的日子。
    也不是没有争执的,例如祁承淮不爱喝果汁顾双仪不爱喝咖啡, 却又努力向对方推荐自己喜欢的饮品试图改变对方口味,又例如顾双仪对于很多事习惯性拖延, 而祁承淮是典型的当日事当日毕性子,两人一对上就难免生出火花来。
    但每件事都是要解决的, 或是互相妥协, 比方从此他们维持着早上祁承淮咖啡顾双仪豆浆的格局, 或是有意识的改变,例如祁承淮将许多事交到顾双仪手上让她去做决定,小到做什么菜大到要翻新的储物间找什么公司预算多少。
    这三个月里, 他们的生活习惯渐渐磨合,顾双仪的性子也有了一些可喜的改变,渐渐变得独立了许多, 不再事事想要寻求祁承淮或者长辈的帮助来做决定,虽然表面上她仍旧和从前一样乖巧。
    祁承淮觉得很满足,这样的顾双仪至少看起来不那么软弱,却又和以前一样留有她最吸引人的柔软和善良, 他对她道:“你现在这样有主意很好,我总算不用害怕有一天你会被旁的有心人骗走了。”
    他说这话时顾双仪正在看电视, 她坚持要看纪录片频道,拒绝他看新闻联播重播的建议,闻言只觉得他十足的言不由衷。
    他们之间相处得宜,互相爱恋,天天早晨都能看到对方在身边醒来,但却始终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这让顾母等知情人大感疑惑。
    方蘅甚至偷偷问顾双仪:“你老实讲,你家老祁是不是那什么功能有问题,居然那么能忍?”
    顾双仪红着脸目光闪烁,方蘅便又道:“真有问题也不奇怪,他们搞介入吃了那么多射线,但要早些寻医才好,我有个同学搞这方面研究的,要不要介绍给你?”
    顾双仪这才呛了一下,又咳了两声才道:“不是他的问题……是我不想的……”
    “哦,哎?”方蘅颇为惊讶,然后又拉住她的手关切的询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怕他憋不住了在外头乱来么?”
    “我们家祁承淮才不这样。”顾双仪立即反驳道,稍后又期期艾艾的道,“他说等我愿意的,但是他又不问我,我哪里好意思和他讲。”
    方蘅立即就明白过来了,甩开她的手朝天翻了个白眼,“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闲了才来管你们这事,继续吧你们,我就看看你们能作到什么时候。”
    顾双仪撇撇嘴,在见到祁承淮时总觉得有些委屈,但他一问,她又连忙说没事。
    晚间顾双仪洗了澡,心事重重的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眼神有些发散,祁承淮端了茶杯从书房出来倒水,见她发怔,一时便觉得有些奇怪。
    “这是怎么了?”祁承淮走到她的跟前,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是不是工作遇到什么麻烦么?”
    顾双仪摇摇头,抬头看了他一眼,望见他关切的目光,心里有些哭丧,又有些疑惑,有很多的问题在一瞬间涌上心头舌尖,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祁承淮和她对视着,看着她的目光从沮丧到疑惑,最后居然有些哀怨,顿时就愣住了,“这是怎么了?”
    他一面说,一面在顾双仪身旁坐了下来,伸手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握着,声音柔和得像拂面的春风,“是不是受委屈了?”
    “祁承淮……”顾双仪侧着脸面向他,眼神闪闪烁烁,犹豫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要与他谈谈,“蘅姐今天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不晓得要怎么回答。”
    “嗯?”祁承淮愣了愣,侧着头盯着她看,语气里有淡淡的疑惑,“她问了什么?”
    “她问……她问……”顾双仪的疑惑比他更甚,到嘴边的话却又有些难以启齿,于是她舔了舔唇,一鼓作气似的道,“她问我,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问要不要介绍个这方面的专家给我。”
    祁承淮随着她的话神情渐渐变得晦暗,“她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
    顾双仪讷了讷,抿紧了嘴唇,他望了她一阵,心里头也明白了过来,于是伸手掐住了她一边的耳珠,一边揉捻着一边靠近她,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你和她说我不碰你,嗯?”
    他的语气不善,顾双仪抬眼匆匆一瞥,见他目光亦是危险,顿时心里一提,“我、我、我没有……”
    “是她问我们有没有那个的,我说没有,我们就是没有呀!”顾双仪急急忙忙的解释道,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祁承淮松手放开她的耳珠,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拉,顾双仪整个人就轻轻巧巧的落尽了他的怀里,她扑在他的怀里,听见他在自己头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那是你不知道我晚上偷偷的亲你啊,傻姑娘,难道我去洗冷水吹冷风要将你叫起来看么?”
    顾双仪一愣,随即有些讪讪的,“……可是你从没说过,我哪里知道。”
    “这世上许多事你都不知道呀。”祁承淮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又叹了口气,“到了我这个年纪,想要的东西已经和二十岁时不一样了,真的很爱一个人真的不会只想她的身体,所求的不会是一时快感而是长久厮守。 ”
    “弯弯,你十□□岁的时候想要什么样的爱情,如今又想要什么样的感情,嗯?你还记得吗吗?”祁承淮拥着她,隔着睡衣用手指丈量她的每一节脊椎,一面问,一面在心里思量她的脊柱有没有侧弯。
    他的力道适宜,顾双仪觉得很舒服,就放心的顺着他的思路走,想自己中学时看见别人成双成对时的羡慕,她羡慕那些穿着校服偷偷牵手和亲吻的少男少女,也期待自己某天可以拥有这样的一份甜蜜秘密。
    后来她喜欢上一个男孩子,高三的黄昏恋只持续了几个月,她后来再想起初恋,总是只记得黄昏漫天的彩霞和渐渐褪去的日光,好似是因为他们总是在晚饭后在校园里闲逛,偶尔会碰到对方的手,都是小心翼翼的拉一下就赶紧松开,那样紧张而甜蜜。
    再后来年岁渐长,她渐渐明白,只有爱情是不够的,还需要很多很多的责任,很多很多的耐心,很多很多的包容,才有可能和一个人牵着手走完这一生。
    她想自己是能明白祁承淮说的话的,他们也许都错过了彼此最青涩鲜嫩的花期,但相遇的时候,他们已经能包容彼此的小缺点,懂得这世间没什么是十全十美的道理,这样的他们或许能走到最后。
    顾双仪靠在祁承淮的怀里,慢慢的回忆着从前的事,说到自己在小树林里看到小鸳鸯偷偷亲吻时忍不住吃吃的笑出声来,“……哎呀,那个时候像是发生了不得了的秘密,看小说看到羞羞的地方时总忍不住往他们身上套。”
    祁承淮微微的笑着,在脑海里想象着她穿着那宽大到泯灭性别特征的校服时的模样,应该是水灵灵的模样,笑起来眉眼弯弯,像她的乳名一样。
    他没有去问她是不是还记得初恋的男孩,因为那都是过去,他比较贪心,只想她心里单单装着他一个。
    顾双仪见他不说话了,顿了顿将思绪从回忆里拉出来,斟酌着问道:“我听闻介入的辐射很大,伤害都是不可逆的,所以工作人员大都是已婚已育的,你平时上手术都不怕的吗?”
    祁承淮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怎么,怕我到时候生不出了?”
    顾双仪一怔,旋即赶紧摇头否认,开什么玩笑,就算心里这么想也不能这么说不是,多伤人。
    “放心,我的手术很少,不需要担心这个。”祁承淮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里含着浓浓的笑意,“你若是不放心,我抽个空去查一下就好了。”
    顾双仪将他的手拉下来,颇体贴的对他道:“那你晚上睡得好么,不然还是分房睡罢?”
    祁承淮闻言心里立即有些后悔跟她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吃不到肉就算了,难道现在连占便宜的机会也要丢了么?
    他的眼神渐渐幽深了下去,大掌在顾双仪的颈后游移,动作极轻柔,像是在抚摸动物柔软的皮毛,激得顾双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有些微颤抖,又觉得身体有些奇怪的反应,有些热,又有些心悸。
    正当她要伸手阻止他时,就听见他问道:“你下次休息是什么时候?”
    “……嗯?”顾双仪愣了愣,顾不上去阻拦他,忙在心里想下次值班什么时候,“我想想……好似是周五值班的。”
    “哦,那能休周末了,真巧,我周日也休息。”祁承淮眯起了眼,笑得意味深长,“弯弯,有些让你觉得难以回答的问题,届时我会为你解决。”
    顾双仪怔了怔,还未说话就被他低头吻住,他衔着她的唇,低低的道:“你早些休息,我还有事要忙,乖乖的,嗯?”
    她下意识的就点点头,祁承淮又用力的吻了她一阵,直到她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才放开,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又匆匆回了书房。
    顾双仪坐在原处捂着嘴,努力的想着刚才的谈话到底说了什么,想着想着就明白了过来他最后话里的意思,顿时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现在已经周三,离周末已经没有几天了呀,难道真的要那什么了么?
    不行不行,她要做足心理准备才行,千万不能临场露怯,又觉得心里有些激动,总是冷静自持的祁承淮,动起情来会是怎么个模样,一定很迷人罢?
    第五十四章
    顾双仪一路忐忑, 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周末会是如何的场景,她是不信电影里头唯美浪漫的场景的,激动起来怎么可能还是床单整洁。
    她也熟知人体生理,知道动作片里的情节大半做伪,她想起当年上过课之后和室友好奇的关门关窗偷偷鉴赏动作片的岁月,那时除了羞涩就是哈哈哈的笑, 你推我我推你的闹做一团。
    但现在,她当年的室友有的读了博留在附院, 有的去了基层,有的和她一样回了家靠着家里的关系安稳度日, 有的离开了这个圈子, 六个人, 研究生毕业之后这些年,竟是再没见过一面。
    顾双仪有些惆怅,但很快不再想这些过去的事, 毕竟都已经是从前,想也无用。
    她暗地里向符云溪和陈悦打听,女孩子的第一次是不是真的很疼, 两人的反应不一,符云溪说不怎么痛,最后还是感觉不错的,陈悦却说她初夜疼得想要将老公一脚踹下床去, 如果不是力不如人的话。
    陈悦形容得惨烈,让顾双仪心里发毛, 有心想和祁承淮说不做了,可是又那个胆子。
    在一起这些日子,她大概摸清了这个男人的脾性,平时很好说话,有主见但不大男子主义,最烦别人出尔反尔,有意见要反对请当时就讲,事后再说一定会惹恼他。
    于是顾双仪如今就不好反悔了,你说痛?哦那没办法,谁让你是个女的呢,上帝造人时偏给了女人一层膜,这是谁也无可奈何的事,更何况晚一些就不用痛了么?
    她只好努力的劝自己放宽心,大不了就不要动,听他摆布就好了嘛,至于他懂不懂,这都不是她考虑的范围了。
    顾双仪日日坐立不安,反观祁承淮则淡定得多,好似他没说过这件事似的,还有空去看顾双仪的内衣柜,回头同她讲:“你没有那种没钢圈的内衣么?要么我同你去买几套,要么你晚间睡觉不要穿,有钢圈的穿着睡觉对乳腺不好。”
    顾双仪讷讷,“……你怎么知道我穿着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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