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淡淡俩字:“我忙。”
“卡萝尔和亚瑟睡了。”
宋朝挂电话的动停下,等着艾伯特说下去。
“他们很想你,总是念叨着你。你这几天忙吧?视频时间都缩短了不少。见不到你,亚瑟不肯乖乖喝奶,卡萝尔也总是不开心的样子,连和布丁玩都没什么劲头了……”
艾伯特像全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念叨着儿女,然而宋朝听得入迷。艾伯特的声音越来越温柔,简直要化作温水,将宋朝淌进温水里沉溺不可。
“……还有,我也想你。”
宋朝静默不说话,可另一头的艾伯特明显的听到这边乱了的呼吸。这给予了他勇气,让他倾诉快被淹没的感情:“看到卡萝尔和亚瑟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你在的时候他们总是特别乖。”
宋朝心里暗念:不。你在的时候才能镇住调皮得跟猴子似的卡萝尔。
“吃饭的时候也想你,特别想你。”
宋朝内心哼哼:想我做的吃的。
艾伯特低声笑:“想你做的吃的,但更想吃你。”
宋朝轻啐:“老流氓。”
艾伯特听着笑了笑,然后情不自禁的就问:“宝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宋朝没回应,反倒是艾伯特像回过神来赶紧的说道:“没事,不急。你在那边忙你的,卡萝尔和亚瑟我会看好的。你好好照顾自己,要是遇到什么麻烦跟我说。我那边有认识的朋友,能帮你解决……”
宋朝听着艾伯特的殷殷叮嘱,不知为何便心软了。
平常时候的艾伯特总是强大又自信的,这源于他的身份和习惯使然。强大的人给人的感觉必也是高山般凛冽岿然。
可现在的艾伯特却有些惶惶不安,失去了平时的自信一般害怕宋朝生气。如果不是爱到了骨子里,绝不会患得患失。
宋朝不自觉的叹出声,那头艾伯特听见了立刻就打住源源不绝的关心,僵直了背等宋朝的反应。
宋朝启唇:“……”
艾伯特内心期待他能说些什么,然而最终宋朝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忙。”宋朝还是放软了声音,不再显得冷硬。“先挂了。”
“……好。”
挂了电话的宋朝盯着黑屏的手机屏幕,阴影打下来令他仿佛坐落于一片失落之中。仿佛他是对什么失望了一般,不再抱有希望。忽然,宋朝噗嗤一声忍不住的笑,笑完了就戳戳手机。然后趴着桌子上笑得肩膀不断抖动,食指戳着手机碎碎念:“让你骗我,让你骗我。吓吓你,让你还敢骗我。”
另一头,艾伯特面对着被挂了的手机满脸疲惫,眉宇间显而易见的失落。向来温柔强大的人在爱人面前碰壁,淡定如艾伯特也止不住慌张失神。寻找不到办法的他鬼使神差的在推特上询求帮助。
#我骗了我的伴侣一件很重要的事,现在他很生气。我该怎么让他不生气?#
下面的回答很多,其中被置顶回复挺多的一条第一句是:#她想跟你离婚吗?#
艾伯特怔怔地盯着‘离婚俩字’,一颗金刚石镶成的心受到了暴击,难受了一整天。
尽管外表看起来还是和平时一样温和,但眉眼间有些郁郁寡欢,眼里透着忧郁,就连情绪看起来都稍微低沉了一些——来自于罗斯尔总部旗下女员工以及某部分男员工一致口述。
当艾伯特冷漠的准点准时下班离开的时候,肯恩听到秘书部的几位漂亮秘书这么说的时候他感到非常惊奇,就问:“你们怎么看出来的?”
为什么身为第一助理的他半点没察觉出来?工作能力和效率一如既往,决策果决,谈判的时候冷静从容。
完全没有察觉到一点点的变化好吗?
女秘书瞥了一眼肯恩,不太热情的说道:“当然当然,你肯定不知道。因为你笔直得跟铅笔一样,肯恩。你知道我们每天都在观察着老板,他的眉毛皱一下我们都知道他是开心还是生气还是不耐烦,总之他身上任何一点微妙的情绪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肯恩挑眉,不太相信。但在众位漂亮女秘书的瞪视之下还是不敢唱反调,便顺着她们的话不太感兴趣的问下去:“那你们说老板刚刚是什么……忧郁?郁郁寡欢?哈!”
肯恩想说就他那个永远只有温和面孔实则冷静自持不像个人的老板怎么可能会忧郁,如果会那一定不是他的老板,一定不是罗斯尔家族族长艾伯特·罗斯尔。
秘书小姐们非常肯定,同时带着母性的怜惜。她们可一直都把艾伯特当成了绅士,视他为男朋友最佳标准。当然当然也许她们并不会真的找这样一个看上去就很严谨刻板并且很大程度上可能不太浪漫的男人当男朋友,但丝毫不妨碍她们对艾伯特的向往。
秘书小姐说:“他看上去很失落,一定受到了感情上的伤害。”
感情?
肯恩差点想掏自己的耳洞看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秘书小姐乙跟着说道:“我猜可能是惹怒了妻子,他看上去非常苦恼应该如何哄回对他失望的妻子。我们该帮助老板吗?”
“等等,”肯恩连忙阻止眼前几位秘书小姐的异想天开:“你们说妻子?老板还没结婚,姑娘们,胡乱猜测会构成毁谤的。”
秘书小姐们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对着肯恩翻白眼,然后兀自整理文件。把肯恩弄得莫名其妙,“喂喂,老板真的还没结婚,我可没说错。”
“得了吧。肯恩先生,你一定是单身,哪怕解决生理问题也是在酒吧或者洗手间里解决的吧。”
秘书小姐毫不客气的讽刺,然而并没有说错。肯恩求饶的苦下脸。
“你一定没有注意到老板总是温柔的笑,以过来人的经历告诉你,那绝对是想着可爱的小玫瑰时的笑。”
“对。我可撞见了不少次。有时候那种温柔的笑很慈爱,那绝对是为人父之后的笑。我告诉你,肯恩先生,老板不仅结婚了,还有小宝贝。也许是个女儿,可爱漂亮的小天使。”
“也有可能是儿子,和老板一样俊美的儿子。”
秘书小姐们嘻嘻哈哈的讨论,然而那在肯恩看来,纯属于异想天开。他可是知道一直居住在法国的布鲁塞克·罗斯尔先生正背负着罗斯尔家族的殷切期待带着好几位待选姑娘赶过来,其中一位很可能成为艾伯特的妻子。
肯恩耸耸肩,不去打破眼前这群姑娘的幻想。他一个男人可惹不起这层楼的这帮姑娘们,她们的爱慕者太多。
“你看起来很不相信,肯恩先生。”
肯恩笑笑,不反驳也不认可。
秘书小姐们很不开心,便说道:“你别不信,肯恩先生。你一定没有注意到老板左手无名指带着婚戒。”
肯恩噗一声笑出来:“拜托姑娘们,老板总是戴着手套,我从来没见他摘下来过。难道你们见过?”
姑娘们不乐意的说道:“没见过。但是我们看得出来,老板的无名指上有凸出来的痕迹。那绝对是戒指。是钻戒。带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除了婚戒还能是什么?”
姑娘们一个个的附和,七嘴八舌的肯定自己的猜测并对从来不关心老板的肯恩表示了一定程度上的谴责。在肯恩被谴责得无言以对的时候,她们又善良且大度的说道:“但这很正常,肯恩先生。毕竟你比铅笔还直,谁能指望你除了公事之外关心老板呢?”
肯恩……无言以对。
扯扯嘴角,肯恩不打算理睬眼前的这群姑娘们。他才不是对艾伯特不关心,毕竟两人以前也同在古堡中一起长大。只是后来他离开古堡去求学,再见艾伯特时已经是对方的助理。
艾伯特不肯让除了家人之外的人去他家,但他们也有过一起泡吧的时刻啊。话说,艾伯特左手无名指真的有钻戒?
肯恩半信半疑,不过面上没露端倪:“好吧,姑娘们。你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过现在你们该干活儿了。”
秘书小姐突然朝他挤眉弄眼,“我们去工作了,肯恩先生,你……你招待客人吧。”
客人?
肯恩回头,就见一个面貌端正的男人,穿着非常严谨的两粒纽扣单排扣传统西装,脚下蹬着皮鞋,头上顶着高帽。两手套着白手套,正相互交叠着放在腹部前。
男人年纪约在三十五六之间,不苟言笑的样子。目光很锐利,却显得刻板保守。唇抿得死紧,唇角半丝笑纹也找不到,严肃得不得了。
这人就是从法国罗斯尔家族本部过来的布鲁塞克·罗斯尔,闻名不如见面,比传说中的还要严肃保守。
肯恩笑起来迎接客人:“布鲁先生,您好。老板不在公司,我想您可以明天再过来。”
布鲁锐利的眼睛牢牢钉在肯恩的笑脸上,像是扫描仪,上下里外都扫了个通透。所幸的是这目光不像钉子,没把人脸皮刮下来。
半晌之后,布鲁摘下帽子朝着面前的秘书小姐们微微点头,以示礼貌。他在法国长大,法国人一向是‘女士第一’的准则。尽管性情高傲,布鲁对于女士还是尊重的。
但对于肯恩他就没那么好的教养和礼貌了。
布鲁昂着下巴,蔑视着肯恩:“艾伯特住在哪里?”
肯恩微笑:“抱歉,我并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
他只知道艾伯特在南肯辛顿有栋房子,可他不知道是哪一栋,具体在哪里。艾伯特并不允许别人踏进那栋房子,而那栋房子又是属于尤金妮公主的私人财产,不在明面上。
因此肯恩不知道,布鲁也不知道。要不然他不会来了两天却连艾伯特一面也没见到。艾伯特找了很多理由拒绝和他的见面,布鲁无可奈何。他没办法,就直接来h.j.r公司总部。
他知道艾伯特在伦敦的时候坐镇最多的地方就是h.j.r的总部。
第37章
“你不知道?”
肯恩微笑摇头。
布鲁轻轻的嗤了一声, “你这个助理当得很失败。”
肯恩微笑脸,纹丝不动。
布鲁继续说:“上级对下级的礼仪呢?”
布鲁眉头皱起, 明显的很嫌弃肯恩。
肯恩回他:“您不是我的上级, 布鲁先生。”
布鲁定定的看着他半晌, 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别告诉艾伯特我来过。”
肯恩目送他离开,转身拨了个电话给艾伯特。
布鲁从顶楼下来, 一眼便瞧见跟随他而来的艾比·诺曼底懒懒散散的坐在大厅招待处, 手里捧着手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眉头皱起,布鲁不满。
艾比·诺曼底是法国公爵的女儿——曾经的公爵。法国王室和贵族早就被共和国推翻了, 但曾经属于大贵族诺曼底之姓仍旧辉煌, 并没有没落下去。这也正是艾比·诺曼底一个早就没有贵族勋章的姑娘能成为艾伯特候选妻子之一。
但布鲁是很不满艾比·诺曼底的, 他认为的诺曼底已经失去了贵族勋章, 在百多年的时间里和多少平民通婚,纯正的贵族血脉早就被破坏。所以他是不主张艾比·诺曼底成为罗斯尔家族族长之妻。
更令他反感的是从他得来的资料里,艾比·诺曼底参加了wwf(世界自然基金会), 世界登山联合会, 全世界各地的跑。这样不稳重的女人如何能够成为罗斯尔家族的主母?
听着布鲁明显的很不满的咳嗽声,艾比撇撇嘴,没动。眼睛还盯着屏幕看,屏幕里是两张相片。一张是爱人的全家福照片, 一张是她和爱人的亲密照。大拇指在屏幕上来回滑动,来回的看着。
心情懒散不想动,没动力。
关于爱人, 她本来的打算是回到爱人家里和她父母见一面。可惜被父亲的相亲计划打破,她半开玩笑的和爱人说起这事儿,谁知对方无动于衷。艾比这时候才意识到也许她的爱人并不如她想象的对她在乎。
毕竟刚开始是她缠着对方,对方烦不胜烦才说试试看。
试试看。随时都可以散伙的试试看。
出于不安、伤心和愤怒,艾比就冲动了。一冲动就答应来伦敦相亲,同时和对方冷战。不过她清楚自己不可能会放弃爱人,最多是气气她也气气自己。
但是从冷战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周时间,也没见对方打来一个电话。艾比难免慌张,同时还有委屈。
本来就心情难受再看布鲁就更加心烦了。
布鲁见艾比不理他,还是那么粗鲁的模样,更为厌恶:“回去。明天你别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