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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摊子的奴隶主是一个中年的女子,面上看起来很是沧桑的样子,瘦瘦的,但是身上的半旧棉衣却很厚实。她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姐走了过来,马上打起了精神。
    “小姐,要买奴隶玩儿吗?”摊主谄媚地笑着问清泱。
    清泱皱了皱眉,她对于摊主这种把人当做玩物一样的态度很是不满,但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因为这就是这个时代,见多了历史就知道,抱怨和不满是没有用的,历史要一步一步地前进,并不是一个后世的来客,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推动的。
    清泱没有搭话,她开始焦急地期盼着佩玉赶紧过来了。
    摊主却并没有那么轻易地放弃,反热情地而给清泱介绍起了他的货物。
    “小姐你看看这两个女子,牙口多好?”摊主说着扯着一个奴隶的头发将她的头拉了起来,掰开她的嘴像牲畜一样让客人看牙口。
    清泱心下不忍,别过头去道:“你别说了,我不买奴隶。”
    摊主听她说自己不买奴隶,热情顿时消散了。她又坐回自己的位子,冷冷地问:“这位小姐,你既然不买奴隶,又为何到这奴隶市场来?”
    清泱闻言无话可说,总不能说自己是闲得慌,实际上她的行为的确很奇怪,连她自己都无法否认。
    “咳咳,”一个微弱的咳嗽声在清泱身后响起,冷不防将清泱吓了一跳。
    清泱回头去看,原来她背后还有一个奴隶。那人衣不蔽体,蜷缩着身子来抵御寒冷,刚刚那几声细弱的咳嗽声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贱人还没死,命可真硬。”那摊子啐了一口骂道,今天她生意不错,卖了不少的人,但是最后剩下这几个奴隶却是怎么也卖不掉,好不容易来了个有钱的肥羊,却也不买人,真是好不晦气。
    清泱细细望过去,看着蜷缩的人影,他的身量很小,不知道是个男子还是个小女孩,但是无论是什么,都不是好卖出去的。
    “他是男的还是女的?”清泱问摊主道。
    摊主心下大喜,心道:没想到贵家女子喜欢这样的,眼光真是奇特,不过管他爹的呢,能卖出去一个是一个。于是殷勤回话道:“是个男的,这小子有十六七岁了吧!”然后踢了地上的人一脚,试图让他舒展开来,给客人看看样子。
    然而地上的人似乎是冻得没有了直觉一样,被重重地踢了一脚却全无反应。
    “唉,我这暴脾气,”摊主说着就要撸袖子上手,却被清泱制止了。
    “你叫什么名字?”清泱对着地上的人问道。
    地上的人缓缓移动起来,清泱看见他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那眼神像是某种凶狠的动物,比如狼。带着凌厉的倔强感,直直地盯到了清泱的心里。
    这种凌厉的眼神让清泱想起了初遇时的穆远,那时他刚刚从战场来到京城,浑身还带着杀伐的气息,眼神也有种孤绝的凌厉感。
    “老板,我要买下他,多少钱?”清泱问道。
    摊主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地上的奴隶是她买了许多奴隶附赠的,买过来的时候就半死不活地。她以为很快就会死掉,谁知跟着她一路颠簸到京城也没死,没死也没卖掉。她原本想着,今晚若是再卖不掉,就扔在这里冻死算了。
    “一两银子,”摊主看清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能够挑中这样快死了的奴隶,可见眼力不怎么样,肯定没有过买人的经验,所以就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起来。
    “好,”清泱很痛快地答应了,开始在自己身上找银子,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便无奈地对摊主道:“我身上没有带着钱,等一会儿我的侍女过来了让她给你。”说罢垂手静静地立在原地等了起来。
    摊主心想:没有钱?这丫头不会是在拿我寻开心吧?但是转念一想,觉得清泱也没这个必要。
    “主子,主子,”佩玉大叫着跑了过来,哈出的热气在冬夜里凝成了冷雾,“主子你怎么跑这儿了,害得我好找。”
    “佩玉,我想买下他,你付钱吧!”清泱指着地上的男奴隶道。
    佩玉顺着清泱的手指看过去,十分嫌弃道:“主子,这家伙都快死了,买他干嘛?”
    “叫你买就是了,哪里这么多话,”清泱边搓手边说。
    “好吧,”佩玉也不想再冻着了,转头问摊主道:“多少钱?”
    摊主伸出了一根手指道:“一两银子。”
    “你怎么不去打劫?”佩玉惊道,“这个顶多五百钱。”
    “不行不行,不还价。”摊主吃准了清泱必然会买,而且不在乎价钱便一步都不肯退让。
    “赶紧付钱吧!”清泱从地上站起来道。
    佩玉一看,就这么会儿功夫,她家主子居然把自己的盖在了那奴隶身上。这怎么行,要是殿下冻着了,她可担待不起,于是也不再纠缠那一点子小钱,赶紧付了账。
    那奴隶早就冻僵了,此刻哪里能站起来走动,此刻清泱的马车虽然只有几步之遥,他却也没有走过去的能力了。
    摊主得了便宜,见状上前道:“我替小姐把人抬上去,不过小姐这么漂亮的马车,弄脏了怪可惜的。”说话露出一口大黄牙来。
    清泱却说:“不必麻烦了,佩玉,你把人抱上车去。”
    “啊?我?”佩玉一张脸扭曲着,拿手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她虽说是伺候人的下人,但是伺候的也只有清泱一人。
    清泱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除了你这里还有谁叫佩玉吗?还不快去。”
    佩玉见状,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干起活儿来,将人抬上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卟许胡来的《女尊之拾爱》,真的不去看看吗?
    第53章 她爱他
    清泱见佩玉将人带上了车, 也不多停留,便立马跟着上了车。
    清泱的马车很宽阔,里面铺着上好的貂裘, 车厢又很隔风,一进去就让人感觉到春天般的温暖。清泱和佩玉, 加上一个毫无知觉的小奴隶,一点儿也不觉得拥挤。
    那奴隶到了车里, 温暖地环境慢慢让他舒展开了身子, 看起来倒是一个身形纤长的少年。
    “这小子长得还挺清秀,可惜了是个奴隶。”佩玉看了一眼感叹道,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他的命倒是不错,遇上了主子,否则只怕也活不了几天了。”
    “就你话多。”清泱怼了佩玉一句, 平日里她跟佩玉也是有说有闹的, 从来不端主子架子。不过今天被佩玉坑了, 没玩儿得尽兴也就算了,还被冻了半天, 所以就格外没好气儿些。
    车厢里一时沉寂下来, 清泱和佩玉都不知道, 她们以为没有意识的小奴隶,其实一直都很清醒。从清泱走到奴隶摊子到现在,他一直都是清醒的。
    他原本觉得今晚就要死了,也不大在意清泱的到来。反正就算是有贵客, 也不会看中他,他又何必白高兴一场,落得个空欢喜呢?所以他就躺在地上,蜷缩着一动不动,装作是一具尸体一般。
    他早就想死了,但是奴隶主哪里舍得自己的货物有损失呢?所以立下规矩如果有人自杀,剩下的奴隶都会受到惩罚。他并不想连累别人,加上周围的奴隶也都互相提防着,所以他一直活了下来。但是他的心已经死了,没有希望的人,活着同死了都没什么差别。
    然而清泱走了过来,不止走了过来,甚至还问起他的名字,好像是瞧中了他一样。他知道没有哪个客人会买一个快死的奴隶回去,更不会为了他们的死活花钱买药。
    所以他有些憎恨清泱的到来打扰了他的清净,他只不过想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但是连这点儿卑微的愿望,上天也不肯让他如愿。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清泱居然要买下他。他不禁偷偷看了一眼这个“傻瓜”,她浑身的穿着都显示着她的贵气,她的眼里有着光芒。
    然而那个贪心的奴隶摊主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一两银子,要是没有力气,他真想跳起来戳穿她的阴谋,告诉来买他的人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一分钱都不要的附赠品。
    然而那个小姐却没有犹豫,面对这摊主明显不合理的价钱,她却一口答应了下来。后来她居然还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到了自己的身上。但是他不敢出声,在没有弄清楚状况的时候他不想随便说话,索性就装作昏迷不醒。
    清泱回府的路上,外面就纷纷扬扬地飘起了大雪,下车的时候清泱才发现。
    清泱喃喃自语道:“又下雪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冻死,上苍不是应该有好生之德的吗?”清泱张开手掌接了一片雪花,雪花落到她温暖的掌心很快就融化了。
    就在清泱感慨的时间里,佩玉又上车把那个小奴隶带了出来。
    门口的仆妇见府里的马车回来,心知是清泱归来了,便都迎了过来。
    “主子,这……”佩玉不知清泱打算如何安排这个奴隶,一脸为难地看着她。
    “先带下去请个大夫给他看看吧,等他好了就留下来,想来他也没有去处了。”清泱安排完了就快步往府里走去。她还没有吃晚饭,现在又冷又饿的。
    清泱赶着回去,却不知不觉走到了绘春居前,其实从那日之后,她就搬离了绘春居,后来更是鲜少来这里。清泱再快走进去的时候,猛然地醒过神来,她苦笑了一声,想着人家或许早就吃了饭,这会子去也没有吃的了。想罢转身要走,却突然被里面出来的人拦住了。
    “殿下,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走回去怪冷的。”来人居然是穆远,清泱不知道他是专门来叫自己,还是只是恰好出来碰见。
    清泱想说:“不了,谢谢,”但是双脚却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样,不能移动分毫。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清泱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说她和穆远之间在进行着一场冷战的话,那么在她见到穆远的那一刻,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进来吧,外面怪冷的,还下雪了。”穆远没有回答清泱,自己是特意等着的。他走到清泱的身边拉起她冰凉的手,迈开步子往里走去,到了檐下,伸手替她拂去了衣上的雪花。
    清泱只是呆呆地由着穆远动作,冰冷的人温柔起来最难让人防备,现在就算穆远递给她一杯毒酒,告诉她喝下去暖暖身子,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清泱爱穆远,不是怜悯,不是敬佩,不是仰慕,是爱。
    作者有话要说:  清泱爱穆远,爱他,是爱啊!
    好了,作者已经疯了。
    话说你们想看番外吗?想要车吗?
    第54章 穆远的粥
    清泱鬼使神差地跟着穆远走进了绘春居, 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到了穆远的对面了。清泱也不好立马就走,只好既来之则安之。
    “这是什么?”清泱看着桌子上的粥, 疑惑地问道。难道穆远不仅知道她要回来,还知道她没吃饭吗?那可就真的神了。
    “这是君上给您做的粥, 今天是腊八,君上一直等着您回来呢, 自己都没吃饭。”晋兴在一旁解释道。
    清泱闻言有些吃惊, 穆远做的粥,还一直等着她回来才吃,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不可思议。
    清泱愣神的瞬间,晋兴已经手脚麻利地为她盛上了一碗粥,在精致小巧的描金红瓷碗里,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勾引着饥饿的晚归人。清泱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实在是不想再狠心离开, 饥肠辘辘地走回自己空旷而冷寂的屋子。
    而穆远自打进了屋之后就再没有说话,端正地坐在那里, 像是一尊玉做的雕塑一般。
    “这是你家公子亲自做的?”清泱不敢去问穆远, 也不想问机灵的晋兴, 便冲着穆封问道。
    穆封听了清泱对穆远的称呼,抖了一下才道:“是,公子亲自做的。”
    清泱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内心却还是不敢相信。她没有办法把穆远同庖厨联系起来, 即使穆远是个男子,会做一点儿小点心是他的本分,更何况是煮粥。
    “殿下快喝罢,一会儿就凉了。”穆远见清泱明明饿了,却还问东问西地不肯喝,便幽幽开口道。说罢不等清泱的回应,自己就低头喝了起来。此刻他的心跳如擂鼓一般,像是在沙场上拼杀过一样。
    穆远想起了萧瑾瑜的教导:要抓住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女人的胃。穆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讨某人的欢心,特意地做一件事情,就像他当初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嫁给清泱一样。因此他的内心微微有些奇妙的感觉,从晚上他就开始期盼着清泱的归来,甚至时不时出去看一看,派遣人到门房去问问。而此刻,他又无比期望清泱喝下他做的粥,他忐忑等待着清泱的评价。
    穆远想到自己等待的焦急心情,不禁在心底默默鄙视自己,有一天也会沦为等待大军中的一员。萧瑾瑜曾经和他说过,嫁了人的男子,一生都要活在等待之中,而大部分的时间,他们的等待都与自己的妻主有关。
    穆远以前也等待过,等待合适的战机,等待迟迟不到的粮草,但是从来和现在这种抓心的等待不一样。穆远这才肯承认,当一个人的人生和另一个人的深深地契合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注定不再自由。
    清泱听了穆远的话,像是木偶听到的丝线的指令一样,“哦”了一声之后,低头喝起粥来。温热的粥流进食道里,由内而外地驱散了寒气,直将热度传递道跳动的心脏,烫得心口都热热的。清泱这才找回了一丝灵魂似得,开始有了人气儿,鲜活灵动起来。
    “今天怎么想着做粥?以前从来没有见你做过。”清泱捧着粥碗小口地啜着,感觉穆远的手艺还不错。
    “因为今天是腊八啊,就是喝粥的时候。而且人总是要尝试新鲜的体验,生活才不会成为一潭死水。”
    清泱闻言点点头,她觉得穆远说得很对。她突然有想要抱一抱穆远的冲动,把那些欺骗和利用都抛到脑后,她喜欢眼前的人,这个人是她的夫君,还肯给她做粥等她回来喝。但是理智制止了清泱,她从来都是一个懦弱的人,也不够果决。但是她只要两情相悦,绝不将就,穆远心里装着别人,她容不下,甚至容不下自己不是第一位的。
    清泱偶尔会觉得自己小气,如果她肯妥协,未必不能和穆远安度一生。但是一想到她开心的时候,穆远可能一点儿也不开心,她就开心不起来了。
    她不能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所以她刻意地跟穆远保持距离,这样的话,穆远也不用对着自己伪装,也能够轻松快乐一些。清泱自以为伟大地牺牲着,却不知道自己的牺牲只是一个笑话,并没有人真正从中得利。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晚了,本来打算旷工的,一看评论有人在等,吓得我连夜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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