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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苏映芙苏二小姐更是个聪明人,她不仅学到了医理药理,还极快的学会了外族语言。苏二小姐温婉又好脾气,谁都愿意多跟她说说话,在这些人谈话中她发现,这些外族阶级划分的极为明显,富人掌握着牛羊等东西,别说病了,没病的时候也是圈养几个大夫在家里的。而大夫一共就那么多,他们这些人不可能将自家大夫放出来给“比牛羊还低贱的奴隶”看病,致使很多人有药却无医。
    贫苦百姓总是最赤诚的,但是这群部落贵族却不是如此,苏映芙隐隐觉得这些人对中原有敌意。
    是以苏映芙便绘制了此图,一是为了运送药材的方便与安全,二也是以防万一。
    “不错,运送药材,倒是个探路的好法子。”齐行远道,“改日我一定要去拜访这位苏二小姐。”
    楚清和心道,你爱拜访谁拜访谁,总之是别拜访你表妹就行了。
    “话也说完了,图纸也看了,我得先去看望我表妹了。表妹夫,带路吧?”齐行远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她还不知道吧,王府里那位丁氏——死了。”
    “这些晦气事儿,就别再提了。王府里什么事儿也瞒不过她的眼睛,只是她没说就是不想再提。”楚清和早就知道丁氏会有这一天,朱承瑾走了,朱承儒又进了王府,可是世子爷毕竟是不管后院的,丁氏会被这群女人折腾疯就会被折腾死,并不奇怪。
    齐行远道:“我懂,我是那么不开眼的人吗?”
    丁氏如同宫内贺氏,下场一样,只是时日问题罢了。
    贺氏老的很了,头发掺杂着白色,脸上身上皱纹一天比一天的多,肤色暗黄无光,那秘药毒性太强,如今也没人再去关心她身子如何。
    偶尔咳嗽起来就停不下,吃糠咽菜,冷饭残粥,吃的一日少过一日。
    往日里她是多风光的人呐,绫罗垫脚,珍奇异宝,随手赏玩,腻了便赐给别人。第一要紧的事儿,就是如何哄得皇上高兴,皇上高兴了,赏赐就来了,宠爱就来了。富贵荣华,权势利禄就都来了。
    如今她的皇上被她害的瘫痪在床,成了太上皇。她的好儿子,被圈禁在太上皇身边的小屋子里,看着曾经的敌人如何的登基为帝,如何的万民敬仰!
    那本该是她与她儿子的,那份荣华本该是她们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贺氏眼前已经越来越模糊了,当年,分明该是她做皇后,哪来的一个周家女呢?她若是做了皇后,如何再用辛苦筹谋这么多年,又如何能落到如今的下场。
    她在懊悔,或许当初不该为儿子娶林念笙那个女人,又或许——不该争这个位子。
    门外嬷嬷声音传来:“老奴给罗太妃请安,您又来了。”这些婕妤,也都成了太妃。
    “我来看看这贱人死了没,”罗婕妤不舒坦,整日里就拿贺氏撒筏子,端云合离了也没被加封,外人、就连罗家都有风言风语,她在宫里,谁也不会受她的气,只能来欺负欺负贺氏。“开门!”
    贺氏见她来了,依旧躺在床上,“罗氏,你来了?”
    她声音有些沙哑,但是这句话却还是当初贵妃一般的语气,罗婕妤先是下意识后退一步,紧接着想到如今彼此身份悬殊,道,“我是来了,怎么,罪妇贺氏有话要说?”
    “你太蠢了,真是太蠢了。”贺氏忽然一笑,扯动唇角,又勾起一阵剧烈咳嗽,“哈哈哈哈哈,老天爷饶不了我,也饶不了你。我儿子受苦,你女儿也别想讨了好去,都是太子——不、不不不,是新帝,是皇上,都是如今皇上的兄弟姐妹,都是曾经与他作对,你居然还有心思来整治我?人蠢,不知道有没有天收。”
    “你这张嘴既然这么贱,那我就帮帮你,来人,把她的嘴给我缝上。”罗婕妤怒气冲上头脑,冷笑一声。
    她说缝上,就是正经拿着又粗又糙的大针,穿上鱼线,将人的嘴缝合在一起。
    她这次来就是有备而来,身后奴婢们得了令,几个人一拥而上压制着贺氏不让动弹、又有一个年长些的宫女,眼角吊起,拿着针在贺氏嘴边比划了一下,低声道:“娘娘,奴婢是谁您可能不记得了,但是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今日,会好好回报您的。”
    针刺穿皮肉,轻微声响被淹没在贺氏的痛呼之中,这宫女自然是当年与贺氏有过仇怨,看她疼得厉害,自己就痛快,下针缝的更为细密。
    待到贺氏上下两瓣唇肉都被用针线合在一起,牢牢密不可分的时候,这宫女才停下动作,逐渐熄灭眼中变态一般的快意。紧接着,她伸手探了探贺氏脖颈,眉梢一挑。她本就眼眉高显得厉害,这么一挑有些意料之中的笃定与报复得意,满手鲜血,更是可怖,“太妃娘娘,人没气儿了。”
    不等罗婕妤说话,她道:“太好了,贺氏居然活生生的疼死了。”
    罗婕妤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快,快来人扶我回去!”她被吓得腿有些发软。
    这宫女却还是维持着捏针的姿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骑在贺氏的尸身上,状似癫狂。
    罗婕妤知道这宫女与贺氏有仇——她叫菡萏,当年在贺氏身边伺候,有一回贺氏身子不适,她勾搭上了皇上,就那么巧,一次就怀上了身孕有了龙种。避子汤也没派上用场,贺氏当初是贵妃,如何容忍自己宫里人生下皇子或是公主,那自己不是被人笑话吗?
    菡萏至今还记得,贺氏当初容颜姝丽,气势盛的皇后也要避让三分,浅浅一笑就定下了她腹中还未成型的孩子命运:“避子汤也无用?那你们就亲自帮她‘避’一下吧。这等事儿,如何还用来问本宫呢。”
    如今的贺氏,躺在脏乱床铺上,头发挣扎的散乱,满脸都是血渍,嘴巴被极其怪异的缝在一起,何其可怖。
    这种事,贺氏做得太多,那些宫女要么就是直接死了,要么就是拖着病体终老一生。菡萏则不同,她清楚地记得如何被那群太监活活折腾的小产,那种痛苦,比之贺氏今日,有多无少!自从罗婕妤成了太妃,每日里都要来折腾贺氏一番,菡萏就想尽法子调来了罗婕妤身边,出谋划策如何整治贺氏。罗婕妤也乐得接受不一样的法子来虐待贺氏,但是也没想到今日……今日会将贺氏给折腾死啊!
    “罗太妃,想去哪儿?”
    罗婕妤还没来得及转身,宫门口就有苏淑妃声音传过来:“你胆子可真大啊。来人,拿下罗氏,去向贵妃娘娘、德妃娘娘与长公主禀告此事,请她们几位定夺。罗氏虐待贺氏致死,如何处置。”她这么说着,脸上面无表情,只是眼中透出嫌恶,无论是对罗婕妤,还是对贺氏。
    ☆、第二百二十二章、端云第二次抉择
    贵妃德妃到了也没辙,得等昭华公主前来。
    等昭华到的时候,屋里已然没了那么重的血腥味儿,菡萏被侍卫制住,面上有血迹有泪痕,也有报复过后的欣喜,却唯独没有惧怕。她高昂着头,丝毫不畏惧这些所谓的娘娘、公主、太妃。在她而言,报仇就是唯一存在的意义,大仇得报,纵使身死也安然。
    陈贵太妃劝道:“公主,无须再看了吧,贺氏如今的模样,实在是……”
    昭华道:“无妨。”
    贺氏脸上匆匆盖着一块白布,褶皱都没理整齐,血渍洇湿布料,勾勒出隐隐面部轮廓来。
    昭华身边宫人掀起一角,露出被缝在一处的唇瓣,再往上面,这宫人手也忍不住一抖。
    昭华挑眉:“算了,着人安葬了她。”
    陈贵妃道:“公主,贺氏是罪人,该以何等规格下葬呢?”
    “规格?”昭华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啼笑皆非的回答,“贵妃娘娘看着办就是了。”
    贺氏死了,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总是要跟太上皇与四皇子说一声的。昭华看见太上皇躺在床上,枯萎的肌肉让他看起来也极其衰老,“父皇,女儿来看您了。”
    太上皇懒得抬眼去看,只是默默偏过了头。
    昭华也不像新帝一样,会笑意盈盈的凑上去刺激太上皇,她只是淡淡一句:“跟父皇说一句,贺氏死了,父皇不必太过伤心,罗氏让人用针线缝上了贺氏的嘴,她身子虚弱,经不起这么折腾,一命归西了。可惜了,听宫内老人说,这么一来,贺氏就算到了阴间也不能告状。”
    太上皇总算是有了点反应,“你们…能让她活到现在…已经算是、算是时间久了……”
    他说一句话都要顿上三四次,昭华每次心里隐隐有些同情就会闪过周皇后的脸,太上皇再怎么凄惨,换来的也全是麻木了。
    “父皇别这么说,倒像是我们对不起贺氏。打从女儿记事起,父皇对贺氏的宠爱就是有目共睹的。归根结底,这事儿,都得怪在父皇您的身上。若非您宠着她,她与老四何来的胆子敢争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昭华截住太上皇要开口的话,“您是想问,什么叫‘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嫡庶分明,打从皇祖父那一辈儿就乱了根,您深受其害,但是却并没有正过来此等风气。再说句不中听的,您那四儿子,若是真的有治理天下、从嫡出太子手中抢到了这个位子,我也不说什么。您看看您的好儿子,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贪赃枉法,您还护着如同眼珠子一般。”
    “父皇,看走了眼了。”昭华刺激完了亲爹,又吩咐奴才给四皇子捎个信儿,“跟他说一声,贺氏死了。”
    太上皇却道:“等……”
    这一个字,成功挽留住了昭华离去的脚步,“父皇还有什么吩咐?”
    “罗氏——”太上皇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定下罗氏命运,“陪……贺氏一道、一道走。”
    昭华抿了抿唇,“父皇对贺氏,真是一如既往的好,既然如此,我偏偏不如您的意。您想让罗氏给贺氏偿命,得了吧,贺氏如今,连给我母后偿命的资格都没有。她的债,要四皇子要您一起慢慢的还。”
    “回、你……”
    太上皇没想到如今连昭华也完全不听自己的话,扭过头去,只看到女儿越行越远的背影。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亲手将自己亲儿女越推越远了。
    这事儿陈贵妃倒是能处置,只是罗氏该怎么办,陈贵妃苏淑妃这几位太妃商议过后,还是决定拿去问新帝。
    新帝就一句话:“后宫的事儿,问昭华姐姐就是。”
    几位太妃又去问昭华,周皇后孝期未过,昭华身着素衣,脸上并未涂脂抹粉,眉梢微微一动:“前些日子,我问端云妹妹,是要继续做公主,还是要与闻衍之合离。她选择了后者,这次,我再让她选一次——是继续做这个公主,还是保住她亲娘的命。”
    太妃们对视一眼,会意的准备告退了,昭华却道:“苏太妃稍候,本宫有话要与你说。”
    陈贵妃与顾德妃岂会是看不懂眼色的人,一时间只留下昭华与苏淑妃。
    昭华也算是开门见山:“罗氏带着的那个宫女,是你调去的。”
    “是我。”苏淑妃承认的也痛快,“我恨贺氏,这一点公主应该早就知道。”
    “她死得早了。”昭华皱眉,“不过即使不用今天这一出,她也不剩多少时日。”
    “公主,我不愿意让她在睡梦中就这么死了。”苏淑妃年纪不大,美的锐利非常,“菡萏的事儿,我偶然得知,便顺了他的意安排在罗氏身边,今日这一出真是精彩。其实罗氏刚到,我就也到了,看了这么一场戏,贺氏罪有应得,公主要罚我,我也认了。”
    昭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的却是另一件事:“你家二小姐,在边关帮了不少的忙。可是苏家这么些年都不怎么景气了,如今不能只靠着苏二小姐吧。”
    苏淑妃闻弦音知雅意:“您的意思是——”
    “还需本宫说的再直接一些吗,”昭华要为新帝稳固根基,就一定要利用心腹,可是皇帝的心腹说多是多,说不够用那也是真的,“族中有什么得力子弟,遣人举荐上来,联姻、盟友,哪一个不是办法。苏太妃,你还年轻,若是什么都不做,熬不过去深宫寂寞日子。陈太妃这些人倒还好,娘家侄子侄女什么的也能解闷儿,只有您、也没什么亲近之人可随意进宫。”
    苏淑妃这也才找到了一些目标——说句实在话,贺氏一死,她倒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比她更没意思的,是朱承瑾。
    自从成了国宝级孕妇,侯府上上下下就差把朱承瑾供起来了,闹得朱承瑾今日一天到晚,只能听他们说话来解闷儿。
    今日正巧说到端云公主又要在亲娘与公主之位当中抉择了,朱承瑾还没说什么,满堂已经嘴快道:“咱们都下了注,赌端云公主选的是罗氏。”
    朱承瑾笑道:“我还真是惯着你们了,赌起来了?只是估摸着依着昭华姐姐性子,即使端云选了公主位,她这位子是保不住的。这是一场好戏,端云与罗氏却不一定能分辨出其中意思。可惜了。”
    她这句可惜不知道为谁而说,而在诸人看来,这也的确是一场好戏。
    不管端云和罗氏如何想。
    ☆、第二百二十三章、端云拜访
    端云在丈夫和公主位之间选择了公主之位,这下换成了亲娘的命,端云实在是抉择不出来。宫内,昭华公主不见她,自然没有门路,宫外说得上话的,也都纷纷避之如蛇蝎。
    朱承瑾知道了,看别人笑话是有报应的,比如现在吧,端云找上门儿了。
    朱承瑾正看着崔然做针线活儿,这些时候把她闲的都想学这玩意儿了,可是崔然不乐意教,说这东西费眼费神。一听端云公主来了,都不想让朱承瑾见,更费神。
    可是人已经上了门,硬生生撵走对侯府名声说起来不大好听,朱承瑾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是见一面,你们这样子像是她要吃了我一样。”
    端云公主年纪轻,保养得也好,虽然没多得什么封号又失了姻缘,但是总还有个公主身份。比较起来,娘家没落自己又被休了的章迎秋才是真的惨。
    端云公主仍旧是一贯的华美,要是按照朱承瑾话来说就是恨不得把压箱底的东西搬出来挂在身上好像别人显摆。身上是云锦,鞋面是丝绸,绣着精细花纹,与衣摆缀着的大片牡丹相辅相成,整个人都显出一种强撑的精气神来。
    头上钗环遍布,手上倒还算少些,只是一边戴了一枚镯子。
    朱承瑾坐到主位上,道:“端云姐姐今日前来,有什么要事?”
    “打扰妹妹了,听闻妹妹有身孕了,特来贺喜,”端云身后婢女递上一个盒子,崔然亲自接过,着满堂拿了下去,端云这才继续,“还有件事儿,得请妹妹帮忙。”
    伸手不打笑脸人,朱承瑾更是如此,端云客气,她也就笑道:“姐姐且说。”
    端云态度越是好,就说明她要说的这事儿越是难办,提出的要求就非常不客气了——“想请妹妹保下我母妃一条性命。”
    朱承瑾想也没想便婉拒了:“哦,是为了这事儿。有所耳闻,罗太妃擅自虐待贺氏致死,触犯了宫规?”
    一个“擅自”,一个“宫规”。
    端云还没说出口的话如鲠在喉,最后只得道:“我母妃本意并非如此,那宫女擅作主张,如何也不至于就要了我母妃的命啊!昭华她——”似乎是意识到朱承瑾与昭华的关系,端云即使改口,“昭华姐姐,也太铁石心肠了些,我帖子都递进宫了,她硬是不见我。”
    “端云姐姐别怪我说话直,”朱承瑾坐的久了,忍不住换了个姿势,崔然忙让人拿了个软垫靠在腰后,“罗太妃如此行事,本就为掌权者所不喜,贺氏的命,要与不要,都不该由罗太妃做主啊。若只将罪责轻轻松松推给一个宫女,那谁有能服气呢?端云姐姐若是实在不服气,也不用来找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宗人府、慎刑司、大理寺,您只管打官司去。”
    “打官司?”端云无奈,“我如何跟长公主打官司,岂不是必输无疑!这群人眼里,长公主就算是丢了条狗,也比我母妃丢了命重要!”
    “必输无疑,并非全因权势。”朱承瑾靠的舒服些,讲话语调也更散漫娇柔,“第一,这宫女是不是罗太妃身边人。第二,命令是谁下的,也是这宫女自个儿的主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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