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手机号,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我已经联络不到他了。他大概故意避着我吧。”
小周又问了几个有关陆子舆的问题,但洛颖的回答要么不得要领,要么毫无有价值的信息。他们从这位经纪人身上问不出更多东西了,于是小周礼貌地告辞。
***
“哦,那个陆子舆,我的确见过他。”
齐冲坐在度假村的泳池边,与两位刑警说话。几名身穿比基尼的美女正给他涂防晒油,一边涂一边在他胸口挑逗地摸来摸去。齐冲对她们皱起眉,斥责道:“乱摸什么?我是你们叫来的鸭子吗?按摩就好好按摩,别趁机吃我豆腐!”
美女们娇嗔起来,责怪这公子哥儿不解风情。坐在齐冲身边的陈昊空却笑了起来。他挥挥手,命令美女们离开。接下来的对话有可能牵扯到重大刑事案件,陈昊空认为还是别让这些美人儿知晓为好。
齐冲瞪了义兄一眼:“你把她们赶走了,谁照顾我?没看我缺胳膊少腿吗?”
“有愚兄照顾你啊。”
“……恶心!闭嘴!”
“警察同志问你话呢,好好回答。”
齐冲这才将视线转移回拜访他的警察身上。
“我们听说你曾和陆子舆见过面,就在他的比赛结束后不久。”
“是他输掉比赛后不久。”齐冲冷笑着纠正警察的错误。
“你当时为什么和他见面?聊了什么内容?”
“其实也没什么。陆子舆陷害我朋友,我请他过来吃顿便饭,让他长长记性。”
他将陆子舆和经纪人洛颖如何在网上污蔑谷小飞,又如何被他慧眼识破的事巨细靡遗地讲了一遍。警察多次提醒他讲重点即可,不要将话题跑偏到对陆子舆的人格贬低上。但一旁的陈昊空却听得津津有味,好几次差点笑出来。
“……然后我就把他赶走了。之后再也没见过他。他现在是不是跟经纪人解约了?哼,换成我我也跟他解约,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会凭着一张脸招摇撞骗。”齐冲继续贬低了一阵陆子舆的人格,最后问,“他犯什么事儿了?你们特意跑来找我,他犯的事儿肯定不小。”
“我们怀疑他在家中窝藏犯罪嫌疑人。”警察说。
“哈!我一点也不奇怪!他自己就不是什么善茬,结交的当然也是些狐群狗党!”
眼看齐冲又要开始新一波人格贬低,警察连忙感谢他配合公务,匆匆告辞。齐冲大喊大叫,让比基尼美女们重新过来陪他,眼睛里却没有什么喜悦之情。丰乳肥臀、穿着清凉的美女完全激不起他的兴致。他觉得自己可能阳痿了。他摔断腿的时候,难道一不小心把第三条腿也摔断了吗?
“没想到贤弟与陆子舆还有这等渊源。”陈昊空感慨。
“我见你刚才笑得很开心,你也讨厌陆子舆?”齐冲问道。
“讨厌么?其实应该说我看不惯那种人吧。”陈昊空望着眼前一泓池水,“多少武林人士潜心武学,却籍籍无名,他一个沽名钓誉之辈,却名扬四海——时无英雄,竖子当道!”
齐冲眼神一寒。陈昊空以为他不喜自己说话的语气,忙说:“这话说的有些重了,贤弟只当没听过吧。”
齐冲重重一拍义兄的后背。“没想到咱们有时候三观还挺相近!”他惊奇地说。
***
顾旭阳带队来到别墅小区外。他们已事先通知过物业,疏散了附近的部分居民,防止待会儿打斗起来误伤无辜群众。别墅小区视野辽阔,一眼就能看到周围的动静,他们想悄无声息地潜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顾旭阳干脆放弃秘密行动,直接大张旗鼓地包围了陆子舆的别墅。
“别墅里有人住吗?”顾旭阳一边检查身上的枪支,一边问物业经理。
“不、不知道……”物业经理瑟瑟发抖。看到顾旭阳皱起的长眉,他抖得更厉害了。
“只要有人住,总会有点动静!平时进出的车辆、生活垃圾、邻居目击……这么大的房子有保洁员定时打扫吧?”
“没有保洁员,早就被辞退了……”经理打战的牙齿间只蹦出这么一句话。
顾旭阳瞧他两股战战的模样,不忍再刁难他了。就算那一众贼党藏匿在陆子舆的别墅中,也不大可能泄露行踪。凭借他们的身手,完全可以来无影去无踪,不留下任何进出记录,也不会被邻人目击。
陆子舆的别墅看上去了无生气。车库里空空如也,花园中也只有平坦的草坪和物业栽种的低矮灌木,比起邻居家花团锦簇的庭园来可谓乏善可陈。怎么看都是一栋闲置许久的空宅。红桃a当真没欺骗他们吗?
顾旭阳对经理做了个“躲起来”的手势,表示他们要突击了。经理连忙抛投鼠窜,躲在小区保安组成的人墙之后。
他们直接破门而入,从狭窄的玄关涌进宽敞的客厅。顾旭阳左顾右盼,觉得红桃a没说谎。虽然别墅外表看起来冷清,内部却明显有人住过的痕迹。地板打扫得一尘不染,房间窗明几净,厨房的洗碗机里还放着洗过没取出来的碗碟。从数量来看,不仅有人住在这儿,而且住户不止一个人。
“一楼没人!”
“二楼没人!”
“三楼没人!”
顾旭阳焦急起来。他们打草惊蛇了吗?住在这里的人预知了他们的到来,所以人去屋空?或者只是刚巧不在,他们不幸地扑了个空?
“顾队!地下一层!有些东西!”
听见叫声,顾旭阳迅速下到地下室。说是地下室,其实并不阴暗,相反它装修得富丽堂皇,摆了台球桌和一些运动器材,大概被主人用作娱乐室或锻炼室。
台球桌上凌乱地堆了一叠纸张,后方还竖着一块白板,上面似乎曾经画过什么图表,但已经被擦掉了,只留下几根淡淡的线条。也许专家能复原上面的内容。
顾旭阳拾起桌上的一张纸,才读了一行就脸色一沉。他快速扫完纸上内容,接着在纸堆中寻找其他文件。越是读下去,他的眼神就越是深沉。凝重的气氛甚至感染了周围人。所有人都暗中觉得有什么不妙的事发生了。
“顾队,这些是什么?地图?”一名部下问。
顾旭阳手上的那张纸上画着某座建筑的平面图,旁边用潦草的字体标注着“厕所”、“走廊”、“会客室”等等。平面图下方印刷着一行小字:重山监狱。
“我靠不是吧……”顾旭阳惊恐地自言自语,“他们难道要劫狱?”
“劫谁?”部下不解。
“还能是谁!”顾旭阳抛下那平面图,回身大喝,“通知重山监狱!闻卓异打算劫狱!劫魔教教主!”
第119章 剑谱
顾旭阳率队突击陆子舆别墅的同一时间, 肖雪尘和谷小飞正在猫咖里帮小绮布置各种物料。小绮把他们俩的照片p了p, 做成易拉宝和海报, 贴满猫咖内外,企图吸引顾客。据她统计,营业额果然上升了不少。
谷小飞本来就是猫咖员工, 即使如今成名了也不忘本职,仍在小绮的指挥下兢兢业业地工作着。肖雪尘就没他那么敬业了。谷小飞注意到他神色消沉,似乎怀着什么沉重的心事。他猜测一定和那位师弟有关。
贴完海报, 他俩在卡座休息。小绮为犒劳他们, 送了他们两杯柠檬水。谷小飞想说咱们店里的员工餐就这么可怜么,最终没说出口, 乖乖接受了柠檬水。
小绮盯着肖雪尘,问:“尘尘你为什么垂头丧气的?我请你吃冰淇淋吧?”
肖雪尘无言地摇头。小绮叫了他最不喜欢的昵称。换作平时, 他心情再好也会抗辩两句,但是此刻他无心追究, 专注地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
小绮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后端了一杯巧克力圣代,上面装饰着香草和掰碎的奥利奥。她将圣代放在肖雪尘面前。肖雪尘瞥了一眼, 轻轻一推, 让谷小飞替他消灭这份甜品。小绮忧虑地同谷小飞交换视线——肖雪尘现在是真的心情不好。
谷小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试着说了两个网上看到的笑话。但肖雪尘根本没注意听。笑话讲完后,他礼貌地扯了扯嘴角,表示他幽默感仍在,可他的心思其实在别的地方。如果不是小绮又开始支使他们做着做那,肖雪尘可能一整天就这么呆坐着。
猫咖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小绮下意识地喊道:“欢迎光临!”当她看到来客的真容时, 她惊喜地叫起来:“哎呀!剑圣巨巨!请坐!”
来者正是路易·德里埃。他今天穿着男装,金发束在脑后,即使戴着墨镜,美丽的容貌也无法掩藏。他做男装打扮时明明这么英姿飒爽,为什么偏偏喜欢穿裙子?谷小飞只能理解为人各有志。
“两位好!”剑圣不请自来地在谷小飞他们这一桌坐下,好像他们早就约好了似的。
小绮送上菜单和柠檬水后,路易翘起二郎腿,问道:“你们知道我的顾去哪儿了吗?”
“你的谁?”谷小飞问。
“我的顾旭阳呀。”路易随意翻看菜单,“我回到瀛海市后第一时间联系他,可他的手机怎么打也打不通。他最近在忙什么?”
该不该把顾旭阳的工作内容透露给他呢?谷小飞烦恼。法兰西剑圣不是坏人,但是外人,而且是个外国人,警察叔叔的工作算是国家机密的一种吧。
“忙公务呗。”既然肖雪尘依旧神游天外,那么就只能由谷小飞回答,“办案,你懂的,他是警察嘛。”
“我猜一定是一桩大案。”路易惋惜地长叹,“真可惜!我赶回瀛海市就是为了和他相见,可他的时间那么多,却不能分一点给我。”
“凌虚派怎么样了?”
“招待所正在重建中。我懒得管那些琐事,都丢给樊尚和我的律师了。我急着返回瀛海市就是为了见顾,谁知道扑了个空。”
这时齐冲打来电话。他的大嗓门就连旁边的路易也能听清。
“小飞!你们要不要来看看剑舞图?”齐冲说,“爷爷把真迹从银行保险库里拿出来了,说不定传说中的剑谱就藏在这幅画里呢!你们也一起过来欣赏一下吧?”
谷小飞一听就来了劲儿。他最喜欢这些新奇事物。路易凑过来问:“什么什么?是很珍贵的画作吗?我也可以去看吗?”
“那是我朋友的个人收藏,不是公开展览,你去不太好吧……”
他们的对话自然也被齐冲听见了。齐冲喊道:“你在跟谁说话?谁要来看?”
谷小飞忙将手机贴近耳朵:“呃,是我一个朋友,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他——法兰西剑圣路易·德里埃……”
齐冲那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话,似乎齐冲也正和什么人讨论路易的身份。过了片刻,齐冲的大嗓门儿再度响起来:“你确定是法兰西剑圣?真的是那个剑圣?你怎么会认识剑圣?”
“这个……说来话长。”谷小飞被齐冲的高音和路易灼热的目光逼得满头大汗,“但他真的是剑圣,我可以保证。”
“他也想来?那你就把他带来吧。爷爷很想认识一下这个剑圣,哼,他什么人都想认识。”
获得主人的同意,路易大摇大摆地跟着谷小飞他们去了齐冲家。路上他注意到了肖雪尘不同寻常的沉默,打趣道:“你以前就挺闷的,现在是彻底哑了?”
谷小飞冲他挤眉弄眼,路易花了老半天才领会他的意思:肖雪尘现在心情不好,你别打扰他。
路易做出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手势,表示他不会再多嘴了。到了齐家别墅,齐敬天亲自出来迎接,握着路易的手摇个不停,架势犹如国家领导人接见外宾。齐冲拄着拐杖在后边大吼:“爷爷你吓到人家了!没看人家都友邦惊诧了吗!”陈昊空站在他身后,关切地注视着自己的义弟,担心他刚刚脱离轮椅,还扛不起地心引力给身体造成的负担。
齐敬天对肖雪尘满怀歉意。上次由于他误会了齐冲的想法,将肖雪尘当作孙儿的情敌,狠狠灌了一通酒。他保持着长者的风度,用最礼貌的语气向肖雪尘道歉。肖雪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多说什么,用一句“我没放在心上”就揭过了这不愉快的一页。
一番寒暄过后,齐敬天引众人进入别墅客厅。宝贵的《剑舞图》放在一只透明玻璃匣里,由数名保镖昼夜不离地看守。虽然红桃a已经落入法网,但齐敬天仍旧不敢大意。谁知道红桃a之后还会不会有贼心不死的红桃k、红桃q之流?
客厅中除了保镖,还有一名青年。他穿着不怎么合身的西装,戴着手套,正聚精会神地研究玻璃匣中的古画。谷小飞吃惊地望着那人背影。他有点儿像一位熟人,但谷小飞不敢肯定。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文物鉴定专家。”齐敬天笑指那研究古画的青年,“蔺老师,这几位是我孙儿的朋友,法兰西剑圣路易先生,凌虚派的肖……”
青年转过身,抬起头戴式放大镜。“不用介绍了,我认识他们。”
“哦?”齐敬天大感惊奇,“莫非几位曾经见过?”
“岂止见过。”青年莞尔一笑,走上前给了谷小飞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是我从前的室友!”
谷小飞懵了半天才缓过来。“老缺!果然是你!”他那老不正经的漫画家室友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文物鉴定专家?其中的关节他尚未想透,但他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有三个室友,原本以为他们都是平凡人,后来发现他们一个是蜀中琴魔,一个是百晓生记者,那么剩下的一个是文物鉴定专家,又有什么稀奇?
“你什么时候变成专家的?”谷小飞奇道。
“嗨,别提了,偶尔兼职而已,我的正职还是漫画家!”蔺无缺骄傲地挺起胸膛。
“有空咱们四个聚一聚吧,好久没见你们了。”谷小飞很好奇其他人是否知晓蔺无缺的这一重秘密身份,而蔺无缺又是否知晓另外那两人的身份。该不会只有他一个人蒙在鼓里吧?
“喂!你们是来叙旧的还是来看画的?”
齐冲在陈昊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向《剑舞图》。“这画中有什么玄妙,你们倒是说说?”
众人围成半圆,目不转睛盯着挂匣中的《剑舞图》。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整整一分钟没动态。谷小飞觉得肩膀有点酸。
“你们看出什么门道了吗?”齐冲语带抱怨,“画里有没有什么唐寅剑谱?”
谷小飞摇头。“红桃a说剑谱藏在这画里?”
“他什么也没说。”齐冲道,“有可能在,也有可能不在。不过即使剑谱就藏在这画中,我们也找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