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晚上,她跟着向星北, 带了一束鲜花, 两人一起到了孙教授的家。
因为许久没来了, 向星北按着门铃的时候, 甄朱忽然竟有点情怯之感。
孙教授亲自开的门, 看见向星北和甄朱并肩出现在门口, 十分高兴,急忙招呼两人进来,扭头冲着厨房方向喊:“毕老师!快出来, 星北小两口来了!”
师母“嗳”了一声,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笑容满面地从小厨房里出来,和甄朱向星北打着招呼。
甄朱朝她和孙教授恭恭敬敬地鞠躬,各叫一声,送上鲜花,师母接过了,深深地闻了一口,高兴地说道:“好久没人给我送花了,真香!还是朱朱好,我要赶紧插起来!”
孙教授在边上嘀咕:“什么叫好久没人给你送花?我不是人?上周我跟你出去散步,路上送你的不叫花?”
师母“切”了一声,转向甄朱和向星北:“朱朱,星北,你们评评理。上周我和他散步,是我看到了想买,兜里正好没带钱,他才帮我付的,这就成了他送我的了。”
“行!下回你看我还买不买,带了钱我也不吭声!”
老两口相伴了一辈子,临老你一句我一句的抬杠,话里却是满满的感情。
“去去,不和你说了,一把年纪,惹星北他们笑话!”
甄朱忍不住笑,刚开始在门外的那种拘束感立刻就消失了。
向星北看了她一眼,眼睛里也露出笑意。
师母把花插在花瓶里,赶孙教授和向星北去了书房,自己招呼甄朱:“朱朱,你来了真好,我跟你孙老师有两三年没见着你的面了吧?只在电视里看到过你几眼。星北之前过来,也没带你,虽说知道你忙,他还是被我好一顿埋怨。总算这回你们俩来齐了,你快坐,师母饭已经做好了,就剩个汤圆,包好马上就能吃了。”
师母是宁波人,做的一手糯软的好汤圆。
“师母,我帮你打下手。”甄朱跟进厨房。
汤圆很快包完等着下锅,师母去喊一钻进书房就出不来的两师生,四人围坐下来,向星北和孙教授谈工作,甄朱就和师母说生活里的闲话,餐桌边不时发出笑声,时光仿佛倒流回了从前。
饭吃到一半,师母去下汤圆,端了出来。洁白的汤圆,漂浮在泛着晶莹奶色的汤汁之中,上面再撒一层桂花,食物香气混合着花香,扑鼻而来,令人食指大动。
甄朱本就爱甜食,只是和向星北做的红烧肉一样,平时绝不敢多吃。
“朱朱,知道你晚上来,特意给你包的。”师母热情招呼。
向星北拿起了甄朱的小碗,用汤勺给她盛了小半碗,放到了她的面前,低声道:“小心烫。”
甄朱舀了一只,轻轻吹了口气,送进嘴里,牙齿尖刚咬破汤圆那层薄薄的皮,猪油芝麻的甜香就融在了舌尖。她嚼了一下,仿佛又咬出了一大颗花生,下意识地停了一停。
汤圆馅是芝麻猪油调的,忽然多出来这么一整颗花生,可能是师母包的时候不小心混进去的。
甄朱嚼了几下,正要咽下,对面的师母却似乎留意着,问她:“朱朱,是不是吃到了一颗花生?”
甄朱咽下,点头。
师母笑了:“巧了!才第一口,就被你吃到了!我们老家那边有个风俗,家里要是有个年轻小媳妇,包汤圆就特意往馅里加一整颗的花生,一起煮了,小媳妇要正好吃到,那就是快要有喜的好兆头。”
她转向向星北,笑眯眯的,“星北,要努力了。你们老大不小,以前各自工作忙,可以理解,但孩子不能不要啊,你们不急,家里老人应该都急了吧?”
向星北一愣,回过神,飞快看了眼甄朱。
甄朱也正看向他,和他目光相遇,低头继续舀了颗汤圆,含在嘴里。
他就抬起了视线,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是,是该努力了,师母教训的是……对了,孙老师,”他转向教授,“刚才您跟我提的那个最新理论,我很有兴趣,等下吃完饭,能再给我讲讲吗?”
孙教授正中下怀,不等吃完饭,坐在饭桌边就开始给自己的得意弟子上起了课。
向星北听的很仔细,间或插问一句,都是甄朱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师母埋怨了一句:“这老头子,教了一辈子的书,还没教够啊,星北来吃个饭都不放过。朱朱,别管他们了,你多吃点,看你这瘦的……”
甄朱知道他是怕自己尴尬,或是被勾出往事的不悦,所以立刻借故,引开了话题。
其实她倒没有不悦,从前的流产经历,虽然曾经令她一度彻底心灰,但毕竟,也过去了那么久。只是突然间这么提及孩子的话题,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而已,被他这样接去了话题,慢慢地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谢谢师母,晚上已经吃了好多了。”
向星北听着孙教授的话,交谈着,视线却有意无意,不时地掠一眼身边的甄朱,甄朱分明觉察到了来自于他的目光,却一直装作没留意,并不理睬他,直到这一顿饭吃完,两人又坐了片刻,到了差不多九点,终于起身告辞。
孙教授和师母相送。请他们留步后,两人出来,回到了车上。
附近种满了桂树,车位旁就是一株亭亭老桂,夜色笼罩之下,香气比白天更加浓郁了,弥漫在了整个车厢里。
甄朱闻着沁人心脾的花香,等了一会儿,他没开车,于是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正转脸望过来,似乎迟疑了下,说:“朱朱,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甄朱一愣,很快想起来他的所指,忍不住嗤的轻笑了一声,点头:“好了,我知道。开车吧。”
车里没灯,路灯也隔了段距离,在弥漫满花香的夜色里,向星北清楚地看到她眼眸里微微闪动的光芒。他一时走神,片刻才回过神,心情一下跟着轻松了,在夜色中微微一笑,发动了汽车,正要开出去,甄朱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电话是程斯远打来的,问她接下来的出国安排计划,说他已经帮她全部都安排好了,包括入学事项,现在和她确认下行程,帮她预定机票。
甄朱一愣。
这些天,从向星北回来后,她每天困了去睡,醒来去吃,生活步调骤然放缓,“蓬莱宫中日月长”,什么都不用想,几乎忘了原本定好的要出国的事了。
她想了下,说道:“程总,我暂时不出国了。学校那边我自己会联系的,另定入学时间。涉及工作室,如果有余下的事项,你可以和方鹃联系。”
那头沉默了下,问:“甄朱,你和向星北……是怎么回事?他那天晚上带走你……”
声音顿了一下,急忙又说:“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出于对你的关心。”
周围变得异常的安静。通过电波传过来的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清晰。
甄朱视线下意识地瞟了眼身边的男人。
他转过了脸,推开车门,看起来是要下车,好给她腾出说话的空间。
甄朱伸出手,飞快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一顿,慢慢地转过脸。
“程总,我现在就是和星北在一起,我们去看了他的老师,刚吃完饭出来。”
她并没看他,只是对着手机那头的人,缓缓地说道。
“……接下来我想好好休息段时间。这些天麻烦您了,我非常感激,等什么时候方便,你要是也有时间,我和星北一起请你吃饭。”
她讲完电话,挂了,松开他的衣袖,转头看向望着自己的他,微微歪着脑袋,唇角微翘,语气是轻松的:“你还看我干什么?还不开车?”
……
回来的路上,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甄朱开了电台,用她纤细的指,随意地调弄着玩儿,直到电台里飘出一阵旋律。
toni braxton的一首老歌。
“don't leave me in all this pain,”
“e bad bring back my smile,”
“i need your arms to hold me now,”
……
“i cried so many nights,”
“bring back those nights when i held you biside me,”
“unreak my heart,say you'll love me again……”
女声到了最后,一遍遍地,不停地反复吟唱着“unbreak my heart”的旋律,在这仿佛穿透了灵魂的华丽而温厚的歌声里,甄朱那只再次安静搁垂在腿边的左手,被从身畔伸过来的一只右手,轻轻地握住了。
甄朱睫毛微微一颤,慢慢扭头。
身边的男人,单手开着车,视线平视着前方,神色凝重而专注,但他那只原本应该握住方向盘的右手却离开了应该在的位置,改而握着她的左手,掌心和掌心相贴,肌肤厮磨间,五指渐渐相扣,最后紧紧地扣在了一起,再也没有放开她。
他踩下了油门,速度之快,前所未有。
汽车飞快地穿行在天河般闪烁着灯火星光的街道里,和身边的车灯交汇,错过,相背,穿过了半个城市,游鱼般,回到了两人的起点。
他准确地停车入库,嘎吱一声踩下了刹车,轮胎和水泥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短促声音,他下车,再次紧紧握着她的手,带她进了电梯,从电梯里出来,踏进玄关,甚至还来不及等她打开门,他就将她的身子压在了门上,低头下来,吻住了她的唇。
第104章 执子之手
甄朱瞬间被他的灼热气息完全包围了。她靠在门上, 被动地仰着脸,闭上了眼睛, 承受着来自于男人的深吻。
头顶的感应灯熄灭,周围彻底陷入了漆黑,狭窄的玄关空间里,只剩下两人彼此相和的呼吸和心跳, 那种从车里带到电梯间, 又一路蔓延的若有似无的情愫,如同油星子般被迅速地点燃。
甄朱被来自于他的深吻弄的微微战栗,脑子里只剩下了茫然愉悦的些微昏沉, 她的一只手无力地抓着身后的门把锁,在黑暗里摸索着, 终于放弃了始终打不开的锁, 和另只手一道,穿进他温暖的外套里,将他的腰身紧紧地抱住了。
“开门, 抱我进去……”
终于得以透气的短暂瞬间, 她含含糊糊地对他下了道命令, 声音柔软而娇腻。
向星北很快开了门, 抱着她, 将她径直送到卧室的床上, 解了皮带,迅速地将她压在了身下。
他已经太久没有碰她了,在那种铺天盖地淹没了他的无法形容的渴望里, 向星北发现他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才被她的柔软吞绞了一下,他竟然就跪了,很快丢盔弃甲,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
而这一刻,他连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没有脱完。
她仿佛一愣,很快,轻笑出声。
她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脖颈,滑腻腻的身子在他身下不依地扭了一下,在他耳畔撒着娇:“还要……”
后背沁出了炙躁的滚滚热汗,将衬衫紧紧地贴在他肌肉紧致的厚实背脊上。向星北俯伏在她身子上,一动不动,身体深处那道控制着快感的中枢神经,久久地无法从片刻前随了彻底释放而朝他涌来的暴击般的快感里恢复过来。
他的心跳的无比的快,终于,在快感渐渐逝去,而随之涌来的懊恼中,慢慢抬起了脸。
她的眉眼里含着笑,面颊泛着淡淡红晕,眸光里水色流转,娇态动人,令他几乎窒息。
刚才的快感有多强烈,现在的懊恼就有多强烈。
他分明是可以将她蹂躏的向他求饶的。
他盯着她,眸底沉沉,一语不发,慢慢地从她身上起来,依旧压坐着她,抬起手,一颗一颗地解着衬衫的扣子。
甄朱睁大眼睛望着他,渐渐止了笑,洁白的齿,咬了咬唇。
“不要了……”她哼了声,声音比蚊子还轻。
他甩开衣服,朝她扑了下来。
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有点瘆人,甄朱“啊”了一声,慌忙躲闪,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抓住两只手腕,牢牢地钉在头顶。
他凝视着她,两人四目相对,慢慢地,他的脸朝她压下,和她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