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贱人,夫君准备如何处置?”
大夫人刘闵氏似乎是低头在哄了睡得沉沉的嫡次子刘之晓,实则她的目光在偷偷打量了刘大老爷的神情。
这一回,春龙节的小宴上出事。
罪魁祸首就是刘大老爷在年前小产了一回的那一位姨娘。
这位小产了,失去了生育能力的姨娘名姓许。
许姨娘容貌出众,平日也甚是温柔可人,小间奉承着刘大老爷。若不是有一张好皮相,若不是有一幅娇媚的姿态,能引得刘大老爷越加的偏宠。
许姨娘才是能怀上了子嗣。
不过,运气不太好?
总之,升平四年的秋,许姨娘小产了。
大夫人刘闵氏粗查了一下,最后,给的结论是许姨娘身边的女婢不够忠心,没照顾好主子。哪怕许姨娘是小妾呢,对于婢女而言,那也是刘府内的半个正紧主子。
于是,大夫人刘闵氏在跟刘大老爷通个气儿后,处置了许姨娘院中的全部婢女。
或打死,或打残,就算有捡回一条命的,也是赶去庄子上当苦力的命。
许姨娘的小产,真是意外,只是婢女不够忠心,没照顾好主子吗?这理由刘大老爷、刘大夫人信了。
许姨娘是不信的。
就在许姨娘小产后,刘大夫人爆出了怀孕三个多月身孕的大喜讯。
这个消息一出来,许姨娘每每午夜,多半是哭醒来的。
从前的温柔小意美人许姨娘,打从失去了孩子,又失去了当母亲的机会后,她就变成了泪美人儿。
刘大老爷对泪美人儿,不感兴趣。
短短一两个月后。
刘大老爷的身边再有新人,哪还闻旧人许姨娘的悲呼?
翻过一页。
至升平五年,春。
许姨娘在刘府的宴会儿,做了婢女的活,来送了茶点。然后,推了刘大夫人一把。不想,刘大夫人当时与刘三夫人走的近。
大夫人刘闵氏顺手就拽住了三夫人刘王氏……
两个妯娌差点儿滚成一堆。
还是身边的丫鬟嬷嬷们给力,是第一时间搀扶住大夫人刘闵氏、三夫人刘王氏,所幸运的是这二位夫人都没磕着、碰着。
不过,结结实实的受了惊。然后,双双早产了。
大夫人刘闵氏先一步誔下嫡次子刘之晓。
三夫人刘王氏后一步誔下嫡子刘之烨。
至于许姨娘?
许姨娘当场撞了石柱上,一头碰死了。
当时场面叫一个血腥,又叫一个混乱。总之,这一回刘府的小宴,请了那般多的客人,可谓是丢脸,丢到了整个洛都城的上流圈子中。
“许氏小产,真是意外?还是人为?”刘大老爷问了一句。
“夫君,你这是何意?”大夫人刘闵氏的目光微微凝固,她抬头,望着刘大老爷时眸中带上了泪花儿。
女人的柔弱,在这等时候,对于刘大老爷而言还是有些杀伤力的。特别是刘大老爷瞧着大夫人刘闵氏怀中小心抱着的嫡次子……
唉,刘大老爷心头一声叹息。
不看僧面,看佛面。
哪怕是看在了两个嫡子的薄面上,刘大老爷总要跟大夫人刘闵氏相敬如宾的。其实,刘大老爷已经查出了一些事情。
毕竟,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总有蛛丝马迹的。
奈何……
真相有时候,它对于刘大老爷这等人而言,是一个伪命题。
戳破了,又如何?
戳破了,就是彼此都难堪。
“后宅之事,我从不管。”
刘大老爷想了片刻,才是严肃的说道:“一直以来,我是信任夫人你的。这一回,却是让刘氏的颜面扫地。”
对于刘氏一族而言,春龙节上的事情,怕真是成为了众人眼中的一个笑柄。
听得刘大老爷这话。
大夫人刘闵氏也是低了头,摆出了听话小媳妇的态度来。
能如何?
事情出来了,总要解决的。
“我已经差人,给各处各府送了慰问礼,表示府上的歉意。”刘大老爷说了他已经做的善后,接着,又道:“至于许氏的身后事,自然是好生安葬。再赔许氏娘家人一笔银钱,跟许家对了口风……”
“要求由许家出面,澄清事实真相。”
刘大老爷说了他的打算,继续道:“许氏因为不能生育,已经疯魔了。府上怜惜许氏,一直未曾苛责。奈何许氏精神失常,常常做出伤人的举动……”
总之,刘大老爷的意思特明白。
千错万错,全是许姨娘的错。
当然,这等话,这等真相,仁善的刘氏一族是不能讲的。唯有收了好处银子的许姨娘的娘家人能四处说道说道。
“一切听夫君的。”大夫人刘闵氏温柔的应承了。
许姨娘已经死了。大夫人刘闵氏哪还用跟一个死人计较?
再则,这也是保全了刘氏一族名声的法子。身为刘氏的宗妇,大夫人刘闵氏自然在意了刘氏一族的声誉。
要知道,大夫人刘闵氏的嫡长子刘之锋,可是宗族嗣子,未来的族长。刘氏一族的名声沾上一身的污泥,大夫人刘闵氏能落了什么好处?
万万不能的。
升平五年。
春过去了。
夏季来了时,先迎来了一场的暴雨。
雨水连下了三天三夜。整个洛都城,据说好些地势低的村庄围子,都是被淹狠了。毕竟,村庄的土围子,村庄的屋舍,全是泥胚的墙体。
让雨水泡狠了,就会塌方的。
这等时节。
一个晴天时。
荣娘离开了刘府。她亲娘赵春花求了一个庄子上的差事,准备领了女儿去见识一下,何为普通百姓的生活。
洛都城内。
一派繁华。
哪怕三天的大雨呢,在大雨过后,依然是市井之间,热闹融融。
等待出了洛都城,沿着官道再行走上几里开外。
那似乎是两个世界。
村庄里,处处有失去了屋舍的的百姓。
阳光下,这片土地上,看到的全是落后与贫穷。
荣娘在出府时,跟她亲娘赵春花一样都是换了旧衣裳。可这旧衣裳,在村庄里,也成为了惹人注意的存在。
那些百姓,那些村民。
他们的衣裳,不是旧衣裳。而是缝缝补补,全然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荣娘和她亲娘赵春花是皮肤白净,整个精神头不错,也是长得健康。而这些百姓,这些村民,除了似乎是村长的人家外。其余的普通家庭,没一个胖子,全是瘦子,瘦得皮包骨头。
那肤色是黝黑的。
不论男女皆是如此。
那皮肤也是粗糙,就像是被牛皮子打磨过一般,瞧着全是岁月的风霜。男男女女,莫不如此的让人感觉到了苍桑。
甚至于他们的背也是驼的,仿佛是生活的压力,让他们没办法挺起来腰杆儿。
大多数人的脚下,没有鞋子。
偶尔一些人的脚下,是茅草编织的草鞋。不是什么精细的工艺品,而是最粗糙的模样。就是为了结实耐用,再无旁的雕琢。
“赵姐姐,快请。”
村头让管事提了人选,让刘府内的大管家点头同意了,才能正式的代管了一村的大小事情。算起来,也这是一亩地上的大人物。
哪怕如此。
这个村头貌似也不富裕。
至少,荣娘在其的衣裳上,还是看到了补丁。当然,也就一个而矣。比起普通的村民百姓,算是齐整的模样。
“刘村头,又来麻烦你了。”
“你家娘子呢?”赵春花问了一话,笑道:“你忙,让你家娘子陪我办了事情就成。”
有赵春花这话。
刘村头应了。尔后,这一位大嗓门喊了两声。
一个身形微胖,皮肤呈小麦色的妇人走出来。那是这个村庄中,唯一一家屋顶用上了青瓦的农家小院子。虽然,这一座院子,它还是土胚墙壁。
“哇哇……”
妇人就是刘家娘子,她刚走过来,她背后一个被绑着的小婴儿,就是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