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冷冷问:“怀桃,想起来了没有?”
她呐呐地问:“什么?”
太子游至她身边,将她稳稳捞住。
他咬着她的耳朵,呼吸急促:“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坏东西。”
第128章
她迷茫彷徨地看他,有气无力地回应:“我不是忘恩负义的坏东西。”
他抱着她往前游, 她在水里挣扎得太久, 因为求生的本能, 下意识缠着他这根救命稻草。
等上了岸, 她仍不肯松开。
就这样一路以奇怪的八爪鱼姿势攀他身上,被他抱回去。
他没有带她回椒殿,而是回的东宫。
她迷迷糊糊看到东宫殿门口的长灯,想要止住他前行的脚步,哪里还有力气。
在水里泡了那么一会,连意识都快泡没了。
她掩耳盗铃地埋在他胸口,不让宫人瞧见她的脸, 怕传得满城风雨。
显然, 她是多虑了。
东宫戒律森严, 哪怕太子抱着她在殿门口光明正大地做些什么,也没人敢乱说半句。
太子的眼便是他们的眼,太子的嘴便是他们的嘴,太子说什么做什么, 他们绝不敢有异议。
一个天生的高位者, 有着让人唯命是从的天赋。
太子抱着她迈进殿门,吩咐宫人:“准备好热水,孤要沐浴。”
不是他一个人沐浴。
这句吩咐,是为她所说的。
她将脑袋埋得更深。
他直接带她进了内屋,宫人在旁准备,两个人湿漉漉的, 他也不坐,就这样站着,手里抱着她。
地上的水渍越积越多,渐渐地形成一小滩。
她受了寒,来的路上又吹了风,这会子入了内室,屋里的空气温暖干燥,往人身上扑来,她渐渐恢复知觉,身上冷得很,不安分地往外挪,想要远离他湿润的怀抱。
太子低头一瞧。
怀里的美人闭着眼,唇瓣微微张合,似乎因刚才的落水而心有余悸。
她娇生惯养得很,半点逼迫都禁不住。
太子:“再熬熬,一会你就不冷了。”
她虚弱地呜咽一声。
宫人丝毫不敢耽误,加快动作,终于将沐浴的东西全都备齐。
太子没有留人伺候,他甚至等不及褪衣,就抱着她入了热水浴。
暖乎乎的水沾上肌肤,舒服得她打了个颤栗,嘴里“嗯”地一声,作势就要往里沉。
太子及时托住她的脑袋,将她在水里翻了个身,以自己的身体为她的依靠,从后面抱住她。
她享受地躺在他的胸膛,四肢舒展开来,被冰凉池水吓散的酒意慢慢又涔出来,又困又累,意识不太清醒,像梦游一般。
身上有什么游荡,是谁的手指,动作轻缓,她扭了扭,嘴里嘟嚷:“不要,痒……”
太子亲亲她的耳朵:“乖,孤替你解开衣裳,不做其他的。”
她脑袋昏昏沉沉的,不再阻拦。
不一会。
她身上每一寸肌肤彻底被热热的浴水包围,没有碍事的衣物,她整个人泡在水里,身体似乎变得很轻很轻。
身后人仍然衣冠整齐,他沾了冷水又被热水浣了的衣袍显得有些僵硬,光洁肌肤蹭上去,觉得不太舒服。
她下意识想要往更舒服的地方去。
太子重新将人拖回去。
她嘴里抱怨:“你身上的衣袍硌得我不舒服。“
太子皱眉,说出对她说了无数遍的话:“娇气。”
片刻后。
她再度跌入他的怀中。
肌肤相亲,耳鬓厮磨。
他身上烫得很,比热水更能暖人。这一次,她很乐意往他怀里趴。
白雾腾腾,美人娇憨昏睡,太子抚上她的脸蛋,低头凑近,吻了吻左边,又吻了吻右边。
“桃桃。”
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唇边唤着她的名字,像是在念什么咒语,亲昵的称谓入了她耳,将她从梦中唤醒。
半睡半醒间,她攀上他的脖颈,想要迎合他。
他的唇到了她的唇角边。
舌尖浅尝,湿润地勾勒她的唇形,她禁不住微微张开双唇,似乎在做邀请。
可他并不进去。
“说,当年你被人救起,许过什么承诺?”
她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他埋头含住她的耳珠,一点点研磨舔舐,不依不饶:“那就继续想。”
她被他弄得快要哭出来,语无伦次:“我没有许过什么承诺。”
耳尖一痛。
是他狠咬了一口。
痛楚使得她暂时恢复清醒,她睁开迷离的双眼,委屈巴巴:“我就落过一次水,是信王救的我,你去问他,我真的没有向他许过任何承诺。”
太子一把将她搂紧。
水珠顺着他的硬朗线条缓缓往下滴,他的声音又寒又冷:“不,你落过两次水,而信王从未救过你。”
说完,他从水中迈出去。
她喊住他:“楚璆,你什么意思,你倒是把话说清楚!”
他丢下一句:“已经无所谓了。”
说完,头也不回,赤身离去。
一场热水浴泡到水都凉了,宫人将烘干的衣袍拿来,她被人抬回椒殿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阿琅等了许久,眼睛都等红了。
怀桃将她召至跟前,将今夜太子的奇怪举动告诉她,问:“阿琅,他好奇怪,可是我也好奇怪,我隐隐觉得我似乎忘掉了什么事。”
阿琅抹掉眼泪,深呼吸一口,跪下去:“小姐,一切都是阿琅的错。”
怀桃吓一跳:“你为何说这种话?”
阿琅不敢抬头看她,声音沙哑:“小姐,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何太子会突然派我到你身边守着吗?”
怀桃点点头:“是呀,他不认识我,又没和我见过面,以他的性子,怎会大发善心,派你守着我?”
阿琅:“因为太子早就在六年前见过你。”
怀桃眉头紧皱,等着她的下一句。
阿琅:“太子从不和人谈私事,我也是后来猜出来的,若不是我无意间听怀府的下人谈起小姐落过水的事,只怕到如今也不会知道,原来殿下救过小姐。”
怀桃越想越觉得脑袋疼,阿琅见势,忙地起身,替她揉太阳穴:“小姐别为难自己,你不记得也是情理之中,待阿琅慢慢说给你听。”
怀桃点点头。
阿琅:“六年前宫里举行宫宴,怀家得了进宫参宴的资格,不知怎地,小姐在太朝殿旁的小池子里落了水,那个池子地处偏僻,周围重重大树,鲜有人注意。应该是在这个时候,太子殿下落过,救起了小姐。”
怀桃猛然一震。
难怪今日他要将她丢进池子里,而且恰好也是太朝殿的小池子。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渐渐浮上来。
是了,她与他的初见,并不是在大婚迎亲之日,是在六年前的太朝池。
她是被大姑娘带到那个池子边的,大姑娘将她母亲留下的发簪丢进池中,然后就跑了。
她一时着急,顾不得那么多,想要去捞簪子,脚一滑,坠入水中。
她在池中挣扎了许久,就快要沉下去的时候,忽然望见一个绛红身影,白璧无瑕的脸,尊严高楼的气质,似阳春白雪又似幽谷空兰,在岸边的柳梢下站定。
他有双漂亮的眉眼,介于少年的朝气蓬勃与男人的沉沉心机之间,他站在那打量她,仿佛不是在看一个溺水的人,而是在看一只逗趣的猫咪。
她哭着向他求救,或许是她的哭声太难听,他终是抬起尊贵的长腿,一步步迈向水中。
他越靠越近,在离她几步的地方停下。
“你叫什么名字?”
她一张脸哭皱,瑟瑟发抖:“我……我叫怀桃……”
“原来是怀家的姑娘。”
他又问:“今年多大了?”
她哑着嗓子告诉他自己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