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有些热意,抬手扯了扯高领毛衣的领口,跟庞冲碰了碰杯,“祝好运。”
庞冲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又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发表了一番壮志豪情,不过在接了个电话后就有些郁闷。
“你明天要进行街拍的那个路口几个小时前出了车祸,貌似非常严重,估计接下来两天都未必清理的干净,而且也不大吉利……”
崇义一怔,“很严重吗?不然就换个地方。”
庞冲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高级发蜡也没能挡住发型变鸡窝,“听说死了一个,其他几个也是伤的不轻,血流了一地不说,地下还有很多严重的划痕和轮胎摩擦烧焦的痕迹,根本没办法拍摄。”
娱乐圈办事本来就最迷信不过,出行、开机还要卜算黄道吉日烧香祭天呢,难道他们要在死过人的车祸现场拍广告?!
那绝对不能够!
他顿了一下,又说,“本来那个采访想在那里街拍就是因为那一片的建筑风格很有特色,这会儿突然出了这个事儿,一时间去哪里找合适的地方……”
那条街位于望燕台外城区,早年外国使馆和外国人聚居地,颇多历史氛围浓郁的老建筑和酒吧、咖啡店,素来是摄影爱好者的心头好。
这会儿突然出事,一时间还真不好找替代的。
改期是不可能的,崇义的行程排的非常满,三天后就要飞到法国去为balance腕表进行首次广告和海报拍摄,中间还穿插着发布会什么的。本来这次采访就是挤出来的空当,一旦延后,少说也要延迟到半年之后,而谁又能保证中间不会发生其他的妖蛾子?
假如真要取消的话,也未免太可惜。因为这家杂志在华国的发行量十分可观,读者基数很大,也非常权威,整个亚洲区影响力都名列前茅,崇义和杂志社合作算是双赢的局面。
庞冲一边在心中飞快地盘算,一边跟杂志社那边进行沟通,一直等到晚上11点半,他才满是疲惫的说:“要命,老崇,这次可能真的要延期了。”
崇义想了下,却忽然提议道:“我有个朋友是红酒发烧友,年前他花重金装修了自己的地下红酒储藏窖,装修的材料和摆设都是他从欧洲一个很古老的红酒加工厂里面原封不动照搬回来的,我去过几次,很有风格很有特点,空间也比较开阔,更妙的是里面暂时没放红酒,你问问杂志社在红酒窖里面进行专访和拍摄可行不可行?”
红酒储藏对温度要求十分敏感,而摄影的相关设备在工作过程中又会释放大量热量,两方完全是水火不容,如果那个酒窖中已经存放了许多红酒,那么崇义自然不会给自家好友寻烦恼。
庞冲一听眼睛就亮了,当即抓起手机按了重播,等待对方接电话的过程中还笑道:“一准可行!绅士和红酒,没什么比这个搭配更棒的了!”
果不其然,杂志社那边一听立刻就拍板定了,庞冲这才如释重负的放下电话,笑着对崇义模仿刚才杂志社那边负责人的话:“崇老师,那一切就拜托您了。”
崇义抬手刚了他一拳,马上给那位朋友打了电话,很快就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两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又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儿之后,庞冲就问:“侄女儿那事怎么样了?”
崇义叹了口气,把情况说了。
他的助理跟那边的孤儿院沟通了好久,始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最后他们决定另辟蹊径。
经过详细的观察和谨慎的对比后,崇义这边选了那家孤儿院的一名档案管理人员作为突破口,希望用点不那么合法的手段私下解决。
毫无疑问,这种做法是违法的,那名工作人员一开始也真的不敢,但后来迫于生活压力和金钱的诱惑,终于松口。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或许崇义注定要在这上面经历波折:
就在双方约定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档案复印件的两天前,电视台突然就曝光了一家孤儿院利用职务之便倒卖儿童信息非法买卖儿童的骇人听闻的案件!
就大环境而言,美国对于儿童权益和保护的工作做的还是比较到位的,此案一出,举国震惊,几乎是一夜之间,全国各地的孤儿院都被列入了重点盘查范围……
那名工作人员本来就心虚,结果外面又闹出了这档子事儿,直接打电话反水,说自己不干了。
庞冲听他说完之后,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拍了拍崇义的肩膀,干巴巴的安慰道:“好事多磨。”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崇义苦笑摇头,单手抄在裤兜里,望着眼前无边无垠的夜幕,喃喃道:“也许吧。”
全球足有七十多亿人口,哪怕将范围缩小到十八岁亚裔女孩儿,也很可能数以亿计!想从这茫茫人海中找出一个特定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的女儿啊,到底在哪里?
贵如油的春雨整整下了一日一夜,次日崇义起来晨练的时候,外头地上还积满了雨水,而饶是这样也没能阻挡住狗仔们四处埋伏的热情。
他拧了拧好看的眉头,果断放弃了外出慢跑的打算。
崇义可以选择留在室内,喝着热咖啡弹琴读书,但王老板的助理却没有第二个选项。
签了军令状过来的他被逼的走投无路,在别墅外面一等就是三天,就连一日三餐也是叫的外卖,就这么在冷风口上胡乱凑合。
顾陌城冷眼看着,觉得再这么下去,不要说王老板怎么着,这个人就先得横尸当场。
她打开监控器看了会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过来喝粥。”
顾陌城又往外看了眼,这才磨磨蹭蹭来到桌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本是她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咸咸的,香香的,配上王记鲜虾笋子小笼包最美味不过,可这会儿她也品不出好吃来了。
井溶给她夹了个小笼包,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好好吃饭,吃完了我派人送你过去。”
顾陌城刷的抬头,“师兄,你同意我去啦?”
她再也不想经历一次那种看着生命流逝的事情,可师兄明显对王老板厌恶至极,因此这几天一直十分纠结。
井溶面无表情的说,“你连饭都吃不香了,有什么办法?”
顾陌城连忙道谢,又问,“师兄,你不去?”
井溶当即哼了声,真是非常高冷,“他哪儿来这么大脸,你我都去?况且,我还有事要忙。”
顾陌城点点头,“哦。”
“早去早回。”
饭后,井溶叫了个人过来,“这是老黑,身手不错,为人也精细,让他跟着你。”
老黑并不黑,年纪三十出头的样子,很精悍,嘴角微翘,也不知是习惯性保持笑容还是生来如此。
他对顾陌城微微欠身,“顾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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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三天时间,被保安从别墅区驱逐到外面的王老板的助理就跟贼窝里爬过一样,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眼底下两片大大的乌青,嘴边也全都是乱七八糟的胡茬子。
这会儿春寒料峭的,他就这么瑟瑟缩缩的蹲在风口上,感觉跟个讨饭的没区别,没被保安撵走也真是奇迹。
见顾陌城出来,他连忙蹿出来,干巴巴的笑了下,“顾”
“前面带路。”
言简意赅的丢下这句话,顾陌城就钻到车里去了,已经被迫开始走犀利混搭风的助理先生原地呆愣片刻,然后才欣喜若狂的上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崇影帝总算出来放风啦,哈哈哈,以后还有很多戏份呢,莫方,莫方!
第十七章
空走无聊,顾陌城就跟副驾驶的老黑聊天。
“你平时都跟着我师兄吗?”
“是。”
“几年了?”
“不到两年。”
“哦,”顾陌城点点头,想了下又问,“他平时做些什么?”
老黑有点为难的看看她,“顾小姐,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为雇主保密那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顾陌城不甘心的说,“你现在不是跟着我吗,当然是听我的。”
老黑看似憨厚的笑了笑,“您真是说笑了,我工资还是井先生开着呢。”
言外之意,谁给钱谁老板啊。
顾陌城歪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他给你多少,我给双倍。”
老黑连连摆手,丝毫不被美色和钱财所动,“不是钱的事儿,我得守行规。”
见她还是心有不甘的样子,老黑眨眨眼,“顾小姐,反正井先生是您师兄,总不会害您的,真有疑问的话您问他估计比什么都快,您就别为难我了,对吧?”
顾陌城哼了声,“不说算了。”
她隐隐觉得自家师兄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可数次旁敲侧击都被巧妙地回避,顾陌城也死了正面突破的心,这才想着能不能侧面突击。
顾陌城当然不是怀疑井溶会对自己不利,可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也许井溶背地里正在搞一件大事情,而等到事情真正爆发的一日,他们如今平静安逸的生活将被彻底搅乱……
结果到了医院,问明白情况之后,顾陌城才真正被气个倒仰,觉得还不如像师兄那样冷心冷面,干脆让这个姓王的死了算了。
竟然是,马上风!!!
他得有多不要脸,才会在招妓时栽在两个小妞儿身上,然后还让她过来治!
这会儿王老板已经清醒过来了,只不过成了大舌头,一张嘴就听得人拙计,“吴大思,吴大思!”
顾陌城满心的烦闷,这算是哪门子的吴大思!
那天跟她分开之后,气鼓鼓的王老板不信邪,当晚就找了个水嫩嫩的妞儿作陪,虽然晚上有那么点儿不尽人意,可第二天他还是生龙活虎的起来了,于是越发的肆无忌惮。
人都这样,别人越不许做的事情就越想做,尤其当他浅尝辄止的试了下,发现压根儿就屁事儿没有的时候,潘多拉的盒子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刚好王老板又要跟人谈生意,少不了喝酒,喝完酒之后,一群大老爷们就心照不宣的去了当地最有名的洗浴城,一人叫了两个千娇百媚的姑娘给捏脚揉背,各种欢声笑语,然后揉着揉着就滚床上去了。
那姑娘也算倒霉,天知道她亲眼看见上一刻还在淫笑的胖子下一秒就如泰山压顶一般倒下了,然后死猪一样没了动静是多么的惊悚!
好不容易做的胸裂了,姑娘也顾不得这么多,胡乱拔上衣服嗷嗷尖叫着就冲了出去,刚喊完死人了就两眼一翻昏过去,连夜拉到医院打了个转儿之后又送到整容中心修胸去了。
亏的发现及时,经过抢救之后,王老板侥幸捡了一条命,不过当结果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还不如死了。
他身体本就亏空,去洗浴中心之前又过度饮酒,完了之后跟妹子打得火热,兴奋过头之下就突发心脏病,继发脑溢血……
紧急调来的专家们连番会诊,使出浑身解数把他从植物人的诊断挽救成瘫痪,那张胖脸大半边都没知觉……
王老板这会儿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不要说不近女色,只要能让他健健康康的活到九十岁,就是让他自宫也成啊。
原先他虽然胖,可好歹能蹦能跳,是威风八面的土豪。这会儿却如烂泥一般躺在病床上,吃喝拉撒都不能自主,毫无尊严和脸面可说,简直心如死灰。
顾陌城听完之后就觉得满耳朵都污的不行,恨不得马上洗洗,若是自家师兄在,没准儿直接就给人当场弄死了。
可眼前王太太正死死抓着她的手,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好不可怜。
“吴小姐,求求您,您就救救我们当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