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沛跃上竹楼后, 发现这竹楼只有一个窄窄的小门, 四面竟然连一扇窗户都没。
谢二娘抽出师父送的匕首, 将内劲附于其上, 然后顺着缝隙伸进去,从上至下一斩……只听“咔咔”两声轻响, 那竹制的门轴就被谢沛轻松划断了。
二娘左手拇指与食指用力一卡,及时把竹门提住, 然后就悄无声息地把门打开了……
她一眼扫去,只见门后是一间小堂屋, 而与竹门相对的那面墙上竟然又有三个小门。
而之前听到的那些哭喊和调笑声都是从左手第一扇小门中传出的。
更让谢沛无语的是, 之前那辆豪华马车的车夫此刻正撅着腚,扒在这扇小门的门边上,看得起劲。
谢沛朝另外两扇寂静无声的小门瞟了眼, 直接抬步朝车夫走去。
车夫只感觉耳边似乎有风掠过,紧接着就后脖子猛地一痛, 两眼翻白地人事不知了。
谢沛把昏死过去的车夫托住, 轻轻靠墙放下。她从虚掩的小门朝内看去, 不由得瞳孔猛地一缩。
房间内残忍、变态的一幕刺痛了谢二娘的双眼。她再顾不上隐蔽行迹,如暴怒的猛虎般,全力扑了过去。
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淫/笑着的施虐者与帮凶就在愣怔间被折断了脖颈。
趴在矮桌上的少女却因为手脚都被捆在桌腿上, 无法看清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依旧凄厉地哭叫与咒骂着。
谢沛眉头紧皱,她飞快地解下身后的包袱, 掏出一件干净外袍盖在少女身上。
这个动作让桌上的少女一抖,到此时,她才意识到,之前的残忍折磨似乎停了下来。
少女喘息着,颤抖着,艰难抬起头,想要看看四周。却听耳边有一道女声,温和地响起:“别怕,他们死了。”
许是盼了太久都没盼到有人相救,少女张大了嘴,发不出一个音来,只有喘息声越来越剧烈。
谢沛蹲下身,一边解开那些紧紧勒住少女手脚的绳索,一边沉稳地说道:“我们是无意间发现这庵堂有鬼的,外面竹林周围还有三十多个恶人守着。如今要救你出去,就不好让他们太早发现异样……”
二娘话未说完,就听头顶的少女突然疯狂尖叫起来。“杀了他们!杀了!杀了他们!!啊啊啊!!!”
此时少女的手脚正好被从桌腿上解开,在尖叫声响起的瞬间,她竟如疯了般,红着眼,口角渗血地朝谢沛扑来。
鬼将军上辈子曾经见过临阵杀红眼的士兵,也是同样的敌我不分、乱杀一气。于是,她控制好力度,干脆利落地轻捏了下少女的颈侧。
这一捏精准无比,直接让疯魔了的少女瞬间软到在地。
谢沛摇摇头,心中叹气,手上却麻利地给少女套上了衣服。
此时,李彦锦也进了竹楼,但他并没进到这间房内。而是在门外低声道:“二……郎,那边两个屋子里也有人。”
谢沛手上顿了下,立刻加快了动作。稍顷,她把晕厥的少女抱出房来,对李彦锦道:“里面那两个已经死了,你去搜一下。我看看那边两个房间的情况。”
李彦锦点点头,推门进去。
谢沛把少女放在堂屋地板上,瞥了眼靠墙晕着的车夫,再没有丝毫犹豫地一手掐断了他的喉骨。
随即,她起身就去把另外两间房门打开,里面都锁着个妙龄美貌女子。而她们见到谢沛破门而入时,也是吓得尖叫起来。
二娘无奈,她时间紧迫来不及温言细语地与人解释,只得依旧把这两个女子捏昏过去,抱出房来。
待她把人放好后,李彦锦也搜完了车夫、中年尼姑和那个男人。
“找到了点东西,现在怎么弄?”李彦锦见到了三间房内如同刑具一般的物件,以及这三位女子的惨状,他原本还有些犹疑的心顿时变得冷硬起来。
“会赶车吗?”谢沛问道。
李彦锦尴尬地摇摇头,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废物……
“那你赶紧给我整一下,尽量弄得与这车夫相似点。我们先把她们三人送出去,让师父把人带走。若是还没被发现的话,就再回来做点别的事情。”谢沛把脸一抬,示意李彦锦赶紧动手。
没想到自己此行最大的用处,竟然是帮人化妆……李小郎眼角抽搐地在那车夫身上捣鼓起来。
不一会,谢沛手里就多了一套车夫的衣服,而脸上也多了一撮胡须。
李彦锦比照着车夫的面相,给谢二娘勾画了一番,又改了个发型,这才算是勉强完工。
“行了,能不惊动他们最好。实在不行了,咱们就干脆杀个痛快好了!”谢沛看着李彦锦担忧的眼神,非常爷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把三位女子搬进了马车,又分头把那三具尸体剥了衣衫,挨个丢进了三间房内。
出竹林时,那守卫领队又颠颠地跑过来。
他谄媚地隔着门帘冲车厢里说道:“老爷要回了啊?今儿可……”
他话没说完,就听赶车的车夫没好气地咳了声。
领队一愣,还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招贵人厌了,却见那车夫满脸不耐地扬起马鞭一抽,“得儿驾”地赶着马车离开了。
“呸!什么玩意?!”守卫中有个年轻人,冲着马车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却被领队冷眼一扫,剩下的话又憋了回去。
马车非常顺利地出了清善庵,走了一阵后,李彦锦就见眼前一亮,马车门帘被人挑了起来。
“小子,快出来。”智通挑着帘子笑道。
李彦锦摸摸鼻子,心里觉得自己应该尽早把古代驾照搞一搞了。没有驾照,至少也要会开车……呃,会赶车,才行啊!
三人赶着马车离开了大路,来到一处僻静的小树林中。
谢沛看了看车厢中三人,转头对智通说道:“如今安置她们倒有些麻烦。县令那厮已经被清善庵收买了,若把她们带进城里,万一被人发现了,恐怕又要……”
谢沛话音一落,车厢中最早昏过去的那个少女就微微抖了下眼皮。
谢沛彷如完全没看见一般,继续道:“现在想要保住这三位脱了魔窟,只能暂时先躲一阵。大哥你看呢?”
智通一愣,这才想起今天出门时,谢沛特意交代了,三人之间不要叫真名,就以兄弟三人互称。
智通此刻也顾不上细想自己好像被降了一辈,只挠着头道:“城里有个鸟厮县令在,难保他不会继续害人。看来只能藏在城外一阵了。哎,我去找方……叔问问,看看有没有好地方安置她们吧。”
谢沛点头道:“她们都是可怜人呐,如今昏着还好,待醒来时,怕是忍不住要哭闹甚至寻死……咱们怕是要找人多照顾着点才好。”
她这话一说完,就听车厢里传来一声悲戚地泣声。那已经偷偷醒来的少女挣扎着爬起身,跪在车厢门口,凝视了谢沛三人一会,突然“咚咚咚”地磕起了响头来。
谢沛赶紧上前拦住,温言道:“这位姐姐,你醒来了!快别动了……之前救你时,因怕你叫嚷引来麻烦,不得已让你暂时昏了会,还请见谅。”
那少女强忍住呜咽声,道:“多谢三位恩人相救,多谢三位恩人相救!还请诸位开恩,再收留我们一阵。待缓过劲来,我们就自己离开,绝不敢带累恩人。”
“莫急,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我先带你们去一个长辈那里暂避几日。”智通正准备接过马鞭,忽然谢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抬头朝大路那边示意——有人来了。
车厢中的少女见状,如惊弓之鸟般在一片寂静之中,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片刻功夫,又一辆黑油马车从大道上,向着清善庵驶去。
谢沛见状眉头微皱,眨了眨眼,低声道:“怕是又来了一个禽兽……正好,我还有事没做完。大哥,把你那套放火的东西借我用用。”
智通愣了下,从腰间解下个小口袋递给谢沛,道:“你一个人?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谢沛摇头道:“大哥你先走,这样吧,让三弟跟着我。他在外面接应我一下,若是真动手打起来了,有他在,肯定能脱身的。”
智通想了下李彦锦那些稀奇古怪却非常让人头疼的暗器,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论武力的话,谢沛如今已经超过他了,再加上李彦锦帮忙,两人脱身不成问题。
谢沛赶时间,只来得及冲李彦锦交代了一句,就发力朝那马车追去。
片刻功夫,一个黑影就轻巧地钻到了车厢下面,跟着那马车一同进了清善庵。
李彦锦轻功虽然入了门,但比谢沛还是有些差距。他紧追一阵,也只赶在马车进去时,将一物丢到了车厢下方。
这辆马车似乎没有第一辆顺利,进院时,也无人相迎,而是自己叫开庵门的。
不过,守门的人,倒是认识赶车的车夫,嘀咕了两句就把人放了进去。
挂在车厢下的谢沛清楚地听到那守门的人说的是“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还不到日子啊……”
谢二娘随着马车再次来到了竹林外,刚送走了贵人的守卫领队又颠颠地跑了过来。
“哟,这是高老爷吧?怎么这个点来了?”领队陪着笑问道。
马车的窗帘被人刷一下掀开,一个胖乎乎的大头挤到窗前道:“怎么?柳儿那里有客吗?”
领队笑道:“那怎么会?柳儿可是您包了两个月的。只是原本约好了后日才来……”
“没人就行,我后日有事,今儿就来消消乏。你也别废话了,赶紧带路吧。老爷我可没兴致看你这黑丑面目……”胖子把帘子一放,砰一声倒回了车厢。
领队脸色越发黑了,低头忍着,把马车带进了竹林。
靠近竹楼时,领队觉察到有些不妥。平日里,那三个小美人总是哭哭啼啼的。今儿竟一声不出,特别安静……
可惜还没等他琢磨出个什么,那高老爷就开始赶人了。
“你把钥匙给我就行,都走都走,别影响老爷我的兴致。富贵你把马车赶到竹林口,明早再来接我,去吧去吧。”
领队和车夫都有些无语,看着这位老爷搓着肥手就上了竹楼。
高老爷哼着小曲,轻推了下竹楼的门。他们这些嫖客都知道规矩,若是楼中有客人,这竹门就会从里面栓上,推是推不开的。
不过今儿高老爷来得巧,正好没人扫兴排在他前面。
只是这竹门推着有点怪,飘忽忽的。
这个念头在高老爷心中一闪而逝,他捏着钥匙,进了堂屋就朝中间的小门走去。
只是走到近前,他才发现,原本的挂锁不知为何竟然开着,门只是虚掩着而已。
“小柳儿~~~小柳儿~~~老爷来看你了……”胖子顾不上多想,一边扯开腰带,一边嘿嘿笑着推门进屋。
屋中没有点灯,高老爷有些不适应地抱怨了句:“老子花那么多钱,这抠门尼姑竟然连点灯油都舍不得花……”
好在屋子里摆设他都熟悉,胖子隐约看见个光溜溜的人影呈大字型地被绑在了床上。gt;
“哎哟哟,我的柳儿哟,怎么又被绑上了。让老爷我来帮帮你……唔唔唔!!!”
第40章 毁尸灭迹哪家强
黑暗的竹屋中, 原本应该被捆在床上的人影忽然姿态诡异地朝高老爷扑了过来。
胖子高金贵冷不防被扑了个正着, 竟仰壳朝天地跌倒在地。
虽然屋中没有点灯, 可高金贵就算再瞎, 也能看出与自己的胖脸上紧紧相贴的,分明是一个男人头!!!
高金贵刚想尖叫, 不想那男人的脑袋猛地用力一砸,顿时就把高金贵砸得鼻子酸疼, 眼泪直冒。
“唔唔唔……!!!”慌乱中,胖子下意识就想推开这该死的男人, 却不想, 这人竟重如千斤,压得高金贵险些憋过气去。
挣扎间,高金贵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玉牌忽然从里衣中跌出来, 让踩在尸体上的谢沛看了个正着。
这块玉牌只有半截,可谢二娘却觉得仿佛在何处见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