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道:“短腿柯基?也不错啊,可爱憨傻,性情也温顺。“
宠物店的人知道林势安是为了孩子来选狗的,便笑说:“柯基是最适合陪伴孩子的犬种,聪明听话,看着傻乎乎的,但警觉性很高,特别擅长保护人。先生,我们这正好有个四个月大的柯基,是个小公主,已经上过宠物训练班,会自己上厕所,还能听懂几个简单口令,要不要考虑一下?”
狗在宠物基地,当天林势安就开车去看了狗,确实如店员所说,血统纯正,乖顺听话,见了他们,像是感受到了他们的善意,不吠不怒,跑了一圈,伸着舌头,那模样像是在笑。
驯养员说它叫六六,兄弟姐妹中排行第六,所以叫六六。
白露蹲下叫了它一声,那狗立刻晃着毛球一样的小尾巴跑到白露跟前,拿嘴蹭她的手。
林势安便决定了,就是它了……
预约了给狗做全身检查后,他们先回家,隔日再来接狗。
送狗那天,白露也跟着去了,她在大门口站着,看到cathy见到六六时惊喜又慌张的样子,就像她小时候第一次抱着那只兔子一样,那时候她怀抱着那团柔软的小东西,只觉得,要把全部的爱都给它……
她觉得cathy很幸运,起码从现在开始,她是幸运的。
女孩儿的世界打开了一扇窗,光明洒下,一点一点照亮着她的心。
第74章
六六和cathy初见面,必定会有一段磨合期, 好在六六是个自来熟的狗, 刚到林势安家没多久就开始在屋内跑来跑去, 像个好奇宝宝, 四处转悠。而它走到哪,cathy就在后面跟到哪, 不远不近, 却一步不离。
白露没在林家呆太久, 林势安送她回去,还没到家,她就说要下车走走。
林势安知道她这两天一定想了很多, 他走在白露身旁,握了握她的手,刚要开口, 白露突然说:“非洲……我还是想去。”
林势安顿了顿, 道:“我猜想你不会改变计划。”
白露呼吸有些急,她说完就有些想笑:“看来你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林势安牵着她的手, 将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像那时候他们在北京时一样。
男人掌心温热, 恰到好处地温暖着她, 白露很享受这样和他漫步前行的过程, 和她过去独来独往风风火火的生活不一样了,她的世界也仿佛安静了许多。
白露慢慢说:“我前段时间,去找了翟医生。”
林势安意外, 不光他意外,连白露也觉得意外。
那是在她刚刚把白家户口本邮寄回去之后的没多久,她去了翟医生的工作室。
年平没走的时候她来过几回,算下来,也有一年多没来过了。
这里装修风格变了些,前台也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微胖矮个笑起来嘴角有一对小梨涡的女孩儿了,换了一位瘦高的知性美女,她亲切地问白露:“小姐,您有预约吗?”
白露没有预约,她本就没有做计划就来了。
好在翟医生还没下班,又正好没有接待病人,见她来,热情邀她进办公室,拿出办公室的冰箱里的甜点让白露也尝尝。
甜食有治愈功能,所以翟医生的办公室常备甜点,即便没有,糖果也是必备的。
白露吃了块慕斯,觉得心事也变得很软很柔。
那天的她和翟医生聊了很多,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一个话头打开,便停不下来了。
她讲了自己与父母的关系,讲了和年平的结果,讲了和林势的相识,讲了她心中压抑许久的顾虑,讲了她对未来的惶恐,讲了她的胆怯,讲了她的一切……
翟医生是个很好的听众,从天明到天黑,她甚至让白露忘却了时间,只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讲到最后,白露觉得,她好像把自己的心都腾空了,连身体都变得轻快许多。
翟医生笑说:“心事有时候比我们背的包更容易压垮人,它压垮的是意志,是心态。”
白露点头:“很多道理我也都懂,但是还是做不好。”
翟医生说:“如果只明白道理就能过好一生,那还要我们心理医生做什么?”
白露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步一步慢慢走着。
“我跟翟医生说要去非洲,她也说,如果我能试着换一种人生,也是好的。”
林势安沉默着。
白露偏头看他:“还有cathy……她说,我不用给自己下什么决心一定要去做什么,可能就是因为过去我一直这样,始终有一个明确的方向,一个坚定的目标,逼着自己去完成,所以忘了生活中其实有许多事情是强求不来的,需要让它顺其自然地去发展。”
林势安沉默良久,才道:“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上,我能怎么帮你,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让cathy快点好起来,让她不再成为我们之间的一个结......因为无论是抛下她,还是让你妥协,我都会觉得难过……你说的挺对,我是个贪心的人。”
白露伸出手捧着他的脸:“我知道……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林势安歪下头,闭上眼睛,将脸贴在她的掌心:“……是七个月吗?”
白露笑:“你定的时间,你还问我。三月份出发,十月份回来,半年而已。”
林势安点点头:“只是那边情况复杂,我担心你。”
她道:“有邢濯在,我不会冲在前线,我再怎么样,还是惜命,更何况我现在有你,有白雪,有很多支持我爱我的人……”
林势安慢慢睁眼:“前几天我说cathy长大了,你也长大了。”
白露捏了下他的脸:“你也长大了……”她仰头看着头顶星空,叹道,“这条人生路,每个人都是负重前行的旅人,成长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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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结束后白雪没课,就一直在周樾的书店里,复习功课也在这里。
医院忙碌,周樾连加了几天班,过了节才终于消停,回来连补了十六个小时的觉,睡得白雪差点报警送他去医院,后来看他醒来,在院子里活动筋骨,这才放心。
小姑娘跟他关系熟了,老气横秋道:“周医生,你也多注意身体呀,天天这么熬,总要把身体搞坏的。”
周樾回头看她,懒洋洋说:“管家婆,家里有饭没?我饿了。”
白雪常在之后,周樾更加不爱回家了,生活全在书店,他常常夜班回来,也不吃饭,白雪考虑很久,挪了书店的两百块钱给他买了个多功能电锅,能煮饭能下面,先斩后奏告诉周樾,他夜班回来再不行,煮个方便面也好的。
后来白雪发现,这个锅周樾一下没动过,反倒是她不想吃外卖的时候没事煮点东西,后来她又自己花钱买了油盐酱醋和锅碗瓢盆,从过去煮面煮菜,到后来正儿八经地能做几顿饭。
天冷之后,白雪也嫌冻手,就说:“我去买点菜,回来煮火锅吃好了。”
周樾伸伸懒腰,挥手说:“快去快回!”
晚上八点多把书店门关上,他们在后院支了桌子和板凳,架上电锅,开始煮火锅。
周樾这个人一点不挑食,什么都吃,估计是在医院忙碌的原因,他吃饭很快,总像是有人跟他抢似的,白雪吃饭却很安静,她过去习惯了做什么事都很安静。
但见他捞起刚下进去川粉,白雪还是没忍住拦住了他:“周医生,周医生!你这么着急干嘛啊?刚下进去还没两分钟。”
周樾放下,又去捞别的,见没有能吃的,才放下筷子,说:“以后多买点儿肉。”
白雪道:“我在你这儿工作,从收银变成保姆了都!”
周樾笑:“要不,我再给你多开点儿工资?”
白雪说:“那倒不用,以后你吃饭的时候不要总是狼吞虎咽,给我也留点儿肉就行了!”
周樾皱眉:“有吗?”
“你自己没觉得?”
周樾摇头。
白雪捂嘴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饿了好几天呢。”
他摸摸肚子,“饿了好几天这倒是真的——医院的饭,没滋没味,又经常去晚了只能吃残羹剩饭,在外面吃的话,总是还没吃两口就被急诊叫回去,哪吃的好饭。”
白雪说:“人是铁,饭是钢。”
周樾看着她,“我瞧你也没吃多少饭。瘦的只剩骨头了。”
白雪说:“对呀,全让你吃了呗!”
他扶着额头,笑着说:“家里有鸡蛋没?”
白雪想了想,还有两个,她过去拿。
周樾一边磕鸡蛋一边说:“来,给咱们家闺女补点儿营养,等会儿这俩鸡蛋,都是你的。”
白雪哭笑不得:“周医生,您还能再抠门点儿吗?”
他抬眼说:“谁让你不多买点儿肉。”过了会儿鸡蛋煮得差不多了,白雪要下筷子,他拦着:“别给弄散了,我来我来,这可是个溏心蛋——”结果他也技术不到家,才一下筷子就把鸡蛋夹破了,蛋黄流出来,在翻滚的汤里冲成蛋花。
白雪大笑不止,“你这什么水平啊,还不让我动!”
周樾破罐破摔,直接拿漏勺把鸡蛋和蛋花都捞到白雪碗里,说:“快吃吧,话这么多!我的川粉呢?别给我煮没了——”
两个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火锅,吃到最后,周樾摸着肚子想,他有多久没有这么高兴地吃过一顿饭了?大概是从母亲和外婆去世之后。
周樾自小与父亲不和,周家老爷子年轻时候忙碌事业,很少顾家,周母身体一直不好,周樾便对那个没有给予妻子和儿子任何关怀的父亲生了芥蒂。
大了之后,就更觉得他和老爷子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他看不上老爷子做的事,老爷子也看不上他天天混在妇科,没点儿出息,父子俩关系越来越紧张。直到后来周樾到了该找对象的年纪,周老爷子也日渐觉得身体老弱,不如从前,便对儿子态度缓和了些,可那时,他们之间的裂缝早就无法轻易修补了。
白雪收拾好桌子,周樾便起身,接过她手里的碗筷说:“我来吧。”
他突然站起来,离得有些近,白雪一怔,退了一步把手里的东西给他。
周樾做事麻利,很快洗好,探头说:“你要走了吗?”
白雪在收拾书包,点头应:“嗯,我现在准备走。”
他擦擦手出来,淡淡说了句:“我跟你一块儿吧,出去消消食。”
白雪笑:“好呀。”
她在门口等周樾,他套了件长大衣出门,把书店门锁好,转过身缩了缩脖子。
“呵,还挺冷。”
白雪说:“这算什么呀,北京那才叫真的冷呢。”
周樾说:“南方人比不了北方人,你们北方人抗冻。”
白雪道:“才没有呢,我几个在北京上大学的同学都说,他们班南方姑娘到了北方仍然露大腿,反而是我们这群生活在南方的北方狼,被冻成了狗!你看,我里面穿了特别厚的打底裤。”
周樾这辈子都没穿过打底裤,对这个没什么概念,他抖抖衣服说:“小姑娘,该穿秋裤就穿秋裤,别到老了冻出老寒腿!”
白雪回头笑说:“周医生啊,有时候我觉得你特老气,说话跟常来买书的陈叔似的,有时候呢,又特别小孩子气,什么都不会做。”
周樾说:“这是男人的坏心眼儿和懒毛病,装大人哄小姑娘,再装孩子骗女人跑东跑西。”
白雪道:“我还以为你不是。”
周樾笑着说:“我也是男人嘛。”
白雪在街灯下看到他的笑,晃了一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