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照例还是练合唱,秦南岳很不客气的让隔壁教官代管,然后带着骆安淮就离开了训练场。
“我带你去个地方。”
骆安淮问他,“去哪?”
“去哪儿不是重点,”秦南岳说,“我只是想带你去看样东西。”
“什么?”
“你到了就知道了。”秦南岳笑,“你一定会喜欢。”
秦南岳从兜里取出一个眼罩要给骆安淮戴上。骆安淮往后仰表示拒绝,眉头微微皱起。
“乖,你戴上。”他开口哄着,“戴上,听话。”
骆安淮最不喜欢的就是听话,可是他此刻看着秦南岳那双眼睛,最终还是选择闭上了眼睛任由对方给他戴上。
面前是一片黑暗,紧接着就有一只手牵上他的手。骆安淮不太习惯类似于牵手这样的亲密动作,主要是两个大老爷们这么牵着手有点奇怪,所以挣扎了一下。
“不让我拉,小心一会儿摔了。”
“不会。”好歹也是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不至于被蒙上眼睛就会出太大的问题,但是他还是反手握住了秦南岳的手腕,“这样就可以。”
“好吧。”秦南岳看着自己被骆安淮握住的手腕,有一种熨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来,“那你可要握紧了,千万别松开。”
骆安淮觉得他另有所指,可还是点了点头,“嗯。”
绕过两个拐弯,上了电梯停在四楼,又了五十米左右。
骆安淮出于习惯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而后又觉得没必要,这是他的亲密战友,不是什么敌人,完全可以放松警惕。在黑暗席卷了视觉之后,其他的感觉就清晰明白,比如现在,这些感觉就来自他握住的秦南岳的手腕。
秦南岳停下来打开门,带着骆安淮进入这间空教室。
“到了?”
“嗯。”秦南岳帮他摘下眼罩,“你看看吧。”
骆安淮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因为在他面前的,是他曾经并肩作战三年的机甲——青陆。
属于单兵的机械外骨骼泛出一种冷白色,和它系统的名称交相辉映,淡淡的光晕是月亮运行而过的轨迹。
“你怎么......”
秦南岳知道骆安淮想问什么,“放心,合理合法程序正规,不是偷偷把它弄来的。我申请了‘青陆’的使用权。”
“可是,”他低下头,“可是我已经不是他的使用者了。”
“这是你的。”秦南岳说,“从三年前开始,‘青陆’就已经属于你了。从你离开军营,它已经处于沉睡状态许久。”
他抬起手拍了拍骆安淮的肩膀,“和它好好聊聊吧,我先出去了。”
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骆安淮感觉自己被抽光了最后的力气,他忽然有了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情绪,他站在原地,双腿像是灌了铅,连手也伸不出去。他几次张开口才出了声,“‘青陆’。”
“小安淮,”一个温柔的女声传出来,带着些刚刚苏醒的慵懒。“好久不见。”
开了这个口之后骆安淮感觉比之前放松了一点,但是他依旧没有前进一步,站在原地继续说,“好久不见。”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你了。”青陆语调轻柔,完全不像是军用机甲共有的那种肃杀气,和玄烛那种纯粹的数据流也大相径庭,“已经三个月了,我已经睡了三个月。”
“我......抱歉。”
“没有什么可抱歉的,我知道你的苦衷和无奈。可是小安淮,我们总得往前看,你可是军人。”
“我现在已经不是军人了,”骆安淮露出苦笑,“这就是我付出的代价,我付出了代价,我才可能往前看。”
“不是这样的,小安淮,你不仅对你的战友有责任,你对我,对军队,对更多的人和事情同样有责任。你自以为付出了作为队友的所谓的代价,可是你也逃避了对于别的事物的责任。这不是成年人应该做的决定,这不是负责,这是逃避。”
这是骆安淮第一次听到的完全的否定和批评,青陆总是擅长用这样和风细雨的语调去讲话,也用这样的内容去让他面对问题和解决问题。
“我知道。我确实在逃避。我只是,只是无能为力。”骆安淮这样说,他第一次承认了自己的无能为力。“‘青陆’,我没有办法了,你说的那条路,我走不下去了。”
秦南岳站在教室外面跟玄烛聊天,他今天早上才回来,一回来就去带了早训,下了训之后就去将青陆的这些准备好,带了上午的训练后又去跟骆安淮练习打靶,然后又是下午。
几乎是昨天到今天的不眠不休,就算是被称作“最强单兵”的他,也略微有些疲倦。
“玄烛,你觉得‘青陆’能改变骆安淮吗?”
玄烛再一次拿出自己的数据流,“百分之三十五点四九的概率可以完全改变,但是青陆动摇骆安淮先生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七。”
“你这么相信‘青陆’?”
“作为军用机甲系统,‘青陆’属于最为特别的性格配置,这种配置的一部分更像是负责心理疏导的心理师,另一部分则体现出狙击机甲所具有的冷静和理性分析,这两种特质相结合很容易说服人。基于这几点,我才得出了之前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