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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昱田咬紧牙,脖子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使命拿着铁掀铲人的劲儿,真的带着杀意,还没起床的弟弟被烟呛到哭,妈妈也刚被气晕,她真的好恨!
    最后,来帮忙的叔叔阿姨们,护着曲昱田把这几个人都赶出去了,被喊来的曲爷爷对曲二姑他们破口大骂,八十多岁的人,抡着把这些人打了回去。
    闹剧收场,曲世辰被阿姨带走,去和其他孩子一起呆着玩,缓一下早上被吓到的神经,田新梅正在输液,她本来就低血糖低血压,被气晕之后,眼前发黑没法站起来,只能靠输液缓一缓。
    留下曲昱田再挨个谢过,早上来帮忙的叔叔阿姨,等送走大家,曲昱田去看了一眼输液的速度,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
    坐在厨房的锅炉前,等着水开的曲昱田伸过去手,明明很暖和,却忍不住自己打了个冷哆嗦。
    她不知道,自己脑袋里面,乱七八糟翻涌的感情,该用什么词来定义。
    只能说,人总是会变的,没有理由,没法阻挡。
    曲昱田深吸了一口气,在想上午发生的事情,整个场景好像在回放,她却找不到,为什么这样的原因。
    如果说,今天来闹事的二姑姑和小叔叔,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她不会那么诧异,也不会那么无助。
    但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是真是假。
    因为,二姑姑和小叔叔,以前很疼她的,准确的来说,爸爸离开之前,曲家所有亲戚都很疼她。
    二姑姑自己有个女儿,住在县城,买什么东西都会给曲昱田带一份,每个星期回来,都会抱着田田走一圈,看看小姑娘长高变重没有,还会给她买裙子。
    小叔叔在兄弟姐妹里最小,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曲昱田出身,他比谁挂念着小田田,还会请假,去很远的市里买回来最新的洋娃娃,送给小姑娘。
    以前有多好,现在变起脸来,就有多么恐怖。
    快要烧开的水,已经慢慢有声响了,曲昱田的眼神有些放空,在问自己,不仅是人有好有坏,而且,不同的时候,同一个人也会变好变坏吗?
    可能是吧。
    站起来揉了揉眼睛,曲昱田找了块抹布,垫着水壶的提手,将热水灌到暖壶里,给妈妈沏一碗红糖水。
    本来,她还没有这么的想搬家,但是,现在这事儿一闹,曲昱田这家,搬定了,而且,大园子是她家的,和曲家这些亲戚都没有关系,谁敢抢她的东西,她敢和别人鱼死网破!
    不不不,曲昱田很快摇了摇头,她的命可比那些人宝贵多了,伤害自己不值得,她要想其他的法子。
    把红糖水小心翼翼的端到妈妈身边,等吊瓶里的液体快要滴尽,她就跑去隔壁,喊当护士的阿姨来拔针收药瓶,药水里面不知道是不是有安眠的成分,田新梅拔针的时候都没有醒过来。
    曲昱田轻手轻脚的出门,戴好围巾和手套,自己沿着马路往前走。
    天很冷,呼出去的白气,在干冷的空中像一团云,曲昱田踩着地上的薄雪,嘎吱嘎吱的往前走,北疆的冬天很安静,只有肥成胖球的麻雀会偶尔出现,她看着顶着雪的树林带,看着林边露出的一些田埂,想到孙爷爷,很小的时候和她说过的话。
    人一辈子,就是会不断的遇到糟心事,坎儿就在你面前,三个法子,摔进去;跨过去和回头走。
    曲昱田记得,当时她还问孙爷爷,“我能不能长个翅膀,呼啦一下飞过去?”
    “可以,比别人站的更高,力量更大,过的更好,你就是飞过去的。”孙爷爷说这话的时候,还哼了一声,不知道在感慨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实在不行,你就好好照顾自己,比谁都活得长,笑到最后才是赢!”
    她当时听不懂的话,现在反倒有些回味过里面的意思了,就算不愿意承认,曲昱田也知道,妈妈和自己的力量,太弱小了,尤其是在村子里,被这几个亲戚时不时的闹心,除了两败俱伤的法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
    但是,她现在要和这些人死磕吗?
    自己正在读初中,被老师寄予厚望,人生刚刚打开篇章,还没有去外面的地方看看;对方却是在村子里自我满足,每天盯着鸡毛蒜皮,买的豆芽好不好,肉钱有没有占便宜抹掉零头,人生也就这样而已。
    她没有必要,现在这个阶段,用宝玉去撞石头。
    这一次,曲昱田的态度比田新梅还要坚决,曲爷爷看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眉眼倔强,和曲鹤清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孩子,点了头,也给了承诺,大园子不是别人的,就是曲昱田和曲世辰的,他来管那些想伸手的人。
    冬天没有结束,曲昱田她们就搬到了六楼。
    按理说,全新的房子需要简单装修一下的,比如理顺电路,加补柜子之类的,但是,田新梅手头紧,她和曲昱田讨论了一下,重新装一下厨房和卫生间,其他地方就不动了。
    但是,田新梅没有想到,搬到新房子里,不是人和行李过去就行,还有很多琐碎的小事,而且,还是她不太会做的那种。
    比较迫在眉睫的,就是她不会安灯泡,和装电视的机顶盒,田新梅连螺丝刀都不会用,到了六楼之后,连总闸的位置都没有找到。
    还是曲昱田,找到房屋的结构图,在外面的楼道,切断了自家的电。
    “你好笨,让开,我来安。”坐在旁边没吭声,反复看着安装说明书,还去翻了一下自己的物理书,心里大概有个概念的曲昱田挥挥手,让妈妈在一边站着,椅子摞凳子,踩上去之后,把灯泡安好了。
    一通百通,不止是各个房间的灯泡,曲昱田还把家里的热水器、抽油烟机都调了一下,最后,还拿着梅花起子,把机顶盒装好了。
    田新梅是真的敬佩到不行,看了曲昱田好几眼,“你怎么会这个?”
    “看一下,不就会了吗?注意切断总电源就行。”曲昱田摊手,觉得妈妈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然后,从这开始,家里的电器维修、线路调整等等工作,就全部由曲昱田担下,连厨房里水热转换器的定期维护,都了如指掌,能和水暖工人直接聊起来的那种。
    超·厉害·田再次登场。
    第69章
    居家过日子, 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上心。
    田新梅是之前被曲鹤清照顾的太好, 这些东西通通都不清楚, 现在搬到六楼, 她就被曲昱田嫌弃,还没有机会去学,这些事情又都被曲昱田接手了。
    家里的水、电、暖总阀在哪里, 智能读取卡怎么用,在哪里缴费,供暖之后,水热转换器怎么开, 家里的主要电器怎么简单处理小故障, 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曲昱田全部解决。
    她还准备了一个小工具箱,里面有什么梅花起子,电笔,老虎钳子之类的东西。
    六楼两个卧室, 田新梅把最大的那一间给了曲田田, 自己和曲世辰住小的那一间, 于是,曲昱田的卧室里, 有了大片的空余面积, 她给自己的工具箱,专门腾了个角落出来。
    她对拆拆卸卸,还挺有兴趣的。
    搬家的时候, 除了简单的电器和衣服,就是田新梅养的花,以前在大园子,地方比较空旷,还看不出来花盆有这么多,现在搬家之后,花能占家里快一半的位置。
    田新梅本来想着,要不然,送一些给别人,但是,曲昱田拒绝了,不要,她要这些花都跟着她们走。
    反正两室一厅的房子里,就只有三个人,墙边,窗边和阳台都能摆花,连书桌上都能摆几盆小的,这么多花,也能放下。
    曲昱田很喜欢门口一进来的三盆体型很大的花,铁树、鹅掌木和金钱树,全是绿叶子的,和三角梅、君子兰这些开花的妖艳款,完全不一样。
    她喜欢。
    于是,贼偏心曲昱田,悄咪咪把附近挡着她最爱的花,都挪走了,给最爱腾出最大的空间。
    然后,看着多出来的花盆,愁的挠脸,这些往哪里放,六楼又不是大园子,没有花墙给妈妈……
    等等,花墙!
    曲昱田扛着自己的工具箱,问一楼的大爷借了锯子,跑去自家地下室,把一个废弃的小书柜拽了出来。
    爸爸能给妈妈修一个花墙,她能给妈妈,改装一个花架!
    做树屋的时候,曲昱田就是全程参与,曲鹤清在家弄个什么东西,她也会跟过去,递个锤子送两枚螺丝的,所以,锯子这些东西,她还挺有经验的。
    该拆的拆掉,该补钉子的地方固牢,叮叮当当半天,能放花盆的木架就出现了。
    拿着砂纸,把拆卸过的木头切面上面的毛刺磨掉,曲昱田忙活了半天,衣服上都沾着不少小木碎,总算把花架弄好了,然后,想办法拖上六楼。
    说是小书架,其实也到曲昱田的胸口了,搬家的时候,她们想着这个又用不到,干脆放到地下室,往六楼放还麻烦。
    现在曲昱田哼哧哼哧的往上拽花架,只觉得,她家为什么不在一楼,六楼好高。
    好在,结果是可喜的,等曲昱田把花架拖上去,摆好之后,把自己嫌弃的小盆花放上去,刚刚好。
    晚上田新梅回来之后,一眼就看到,刚进门的地方,怎么只剩下最大的三盆花了?其他的小花呢?
    然后,曲昱田从旁边的卧室里冒出个脑袋,“看,这个花架送给你。”
    虽然,比不上爸爸修的花墙,但是,曲昱田觉得她的作品,也挺好看的,原木本色,打磨光滑,设计很实用,摆在房间里,还有种素雅感。
    田新梅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口突然被烫了一下的感觉,半天都没有说话,突然挽起袖子,“好,晚上给你们做大盘鸡吃!”
    咦咦咦,等等,画风怎么转到这个方向去了?曲昱田差点没站稳划倒,但还是很快被大盘鸡吸引走了。
    “今天有大餐?我们现在去买鸡吗?”田新梅是转感动为厨艺,大晚上想给曲昱田露一手,毕竟,对于曲昱田来说,烤羊肉和大盘鸡这两种食物,差不多就是有毒——百吃不厌。
    虽然家里只有三个人,但是,田新梅现在做大盘鸡,还是会用一整只鸡,炒出一大锅来,吃上两三顿也没有关系,浓郁的汤汁再配上手工的皮带面,曲昱田能吃到肚皮溜圆,最后摊平。
    这种耗时比较长,做起来比较麻烦的菜,都算是大餐,一般都是周末的中午会提前准备,然后再去做,可现在已经晚上了,田新梅刚回来,做大盘鸡的准备工作怎么办?
    曲世辰刚才在卧室里画画,听到大盘鸡,也跑出来,“要吃大盘鸡!”
    姐弟两个一起举手,全票通过。
    “你张阿姨下午给我打电话,让我下班回来去趟她们家,拿一只自己家养的大公鸡,活的,特别大,现在就在地下室放着,我们晚上就吃它!”
    “好,我给你打下手。”曲昱田让曲世辰继续去画画,自己洗手挽袖子,准备帮妈妈切个土豆剥个蒜之类的,走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等等,鸡是活的?”
    田新梅点了点头。
    这么晚了,能帮忙杀鸡的活鸡店早就关门了,这活鸡该怎么变成鸡肉?
    田新梅把外套脱掉,穿上围裙,拿着菜刀,雄赳赳气昂昂的准备下楼,“我自己杀,田田你在家烧好开水就行。”
    不是曲昱田拆妈妈的台,她敢打赌,妈妈估计都没有见过几次杀鸡现场,以前在大园子,宰鸡杀鱼的工作,可全是爸爸的,妈妈只负责食材下锅之后的步骤。
    或者说,田新梅的杀鸡经验,还不如曲昱田的多,起码,她还有很多次看爸爸操作的经验。
    “你一个人行吗?等等,我们一起下去。”曲昱田不太放心,拿着报纸,又跑去阳台翻了两个特大的塑料袋,让曲世辰在家里呆着,她们两个下楼,去地下室抓大公鸡。
    母女两个人,看着地下室里,挣脱麻绳,气焰嚣张的大公鸡,默默的顿住了。
    这、这家伙,真的是鸡吗?怎么这么凶?逮都逮不住!
    把地下室的门反扣,两个人在不大的空间里抓鸡,曲昱田有一次,都已经用手抓住大公鸡的翅膀了,结果,手下面略热且光滑的触感,一下子就让她怂的松手了。
    嘤嘤嘤,对不起,她也是理论派,只是每次看爸爸轻轻松松的拎着鸡,没想到,这大公鸡有温度,会跑动的感觉,这么吓人!
    最后,还是田新梅强行把大公鸡摁住,忙用草绳缠住,去外面的空地角落,铺好塑料布,准备杀鸡。
    被抓住的大公鸡依然神气,还试图转头去啄田新梅,然后,曲昱田紧张的蹲在一边,找准角度死死的摁住大公鸡的脖子,她们总算让大公鸡暂时失去战斗力。
    “妈妈,你来动刀还是我来?”曲昱田边说,边紧张的咽口水,大公鸡在她的手下挣扎,动来动去的,她好想嗷嗷叫!
    “我、我,咳,我来!”拿着菜刀,田新梅的心跳也默默加快,比划了两下怎么砍,她也有点不敢下手。
    “快准狠,爸爸说,宰鸡不彻底,就会让断头鸡疯狂跑圈!”曲昱田给了友情建议,然后,指了指自己特意拿下来的那两个塑料袋,“妈妈,你把那个套上。”
    “这是什么?”听着曲昱田的话,田新梅把这个能把自己套进去大半个身子的塑料套上,然后,听到曲昱田解释。
    “冰箱的保护袋啊,撕开三个孔,就能暂时当一下防护服,免得被鸡血溅到。”曲昱田也有收纳东西的习惯,没想到,搬家时候只用过一次的特大袋子,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田新梅点点头,握紧菜刀,让曲昱田躲远一点,一刀下去,完成大公鸡变食材的关键步骤。
    鸡血溅了田新梅一身,好在被袋子挡住了,有点腥,还有点热,田新梅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特别棒,准备一鼓作气,再把大公鸡开膛破肚,然后,赶紧回家洗鸡做饭。
    屠宰活鸡的过程,一点也不好看,还带着一种热乎乎的臭味,田新梅让曲昱田躲开一点,咬着牙赶紧把大公鸡处理掉,开膛没有开好,但是也没有关系,第一次做,已经很不错了,再说,等会儿鸡是要剁成块的,不影响最后的成品。
    外面半黑,有一盏路灯,田新梅把鸡的内脏通通扔掉,鸡头也剁掉,鸡脖子外面一圈皮,也干脆切掉,反正,她们三个都不吃,该扔的扔,该切的切,最后,她让曲昱田先帮自己拿一下鸡,她去把垃圾收好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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