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被跟踪偷拍囚禁的日子这个当下又迅速浮出水面,让展凝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整个人僵的敲一敲就能断个四分五裂。
展铭扬出来注意到她的异常,过来问了声:“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货车这时又缓慢开走,展凝犹豫矛盾艰难的又朝外看去,方才的人早不见了踪影。
展铭扬搂着她晃了晃:“姐,到底怎么了呀?生病了?”
说着就要动手动脚去摸她脑门。
展凝一巴掌给他拍掉了:“没事。”
展铭扬:“看你这脸不像没事呀!这都丢魂了。”
展凝摇头:“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个客户的衣服还没做,可能要来不及了。”
她想或许眼花了吧,若真是那个人按着那时候的性子,还不得立刻冲过来将自己给拎了去,不过现在他也没那么本市为所欲为了,又或者哪怕真是他,对方也可能想通了,毕竟人也不是多长情的生物,感情总有消弱的时候。
展凝乱七八糟想了一堆,不断自我开解着,直到回了四合院,都没敢过去买那些个她垂涎的小吃。
这个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程谨言顶着一张俊美却疯狂的脸,不断朝自己靠过来,嘴里不断重复说着:“你是我的!”
然后突然伸手勒住她的脖子,将人扯过去。
展凝猛地惊醒,满脸的冷汗,低头发现床上放着的一个玩偶顶到自己喉咙了。
她将那只玩偶扔到边上,长长的吐了口气,幸好这只是梦。
婚礼在本市最大的一个酒店举行,当天举办婚礼的有好几对,两边楼梯口加酒店大门放了好几对新人合照,跟抢底盘似得热闹,宾客进来闲晃时还能站那当会选美评审。
展凝一二三各个楼层的跑,忙的脚不沾地,核对酒水单时有位男士过来帮她搭了把手,这天像这样搭把手的人太多了,这一插曲展凝也没放在心上。
结果几天后李知心突然给她消息说人看上她了,惊的展凝差点都不敢回家,她对爱情这个东西的期待在那些年里都给抹灭了,心脏是被掏空的,里面除了荒凉再不剩其他,也就从没想过再跟什么人有亲密往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展凝接到了一个合作邀约。
在离她工作室不远的街口有人准备开一家精品服饰店,对方想要引进展凝的全手工服饰来售卖,他们的目标是高消费人群,需要绝对可靠的质量和款式。
展凝跟着负责人去看过一次,那边的地段很好,店面也很大,不过还没彻底装修完,她倒是也挺想跟他们合作,只是能力有限,她没那么多的衣服可以填充这个店面,而且她本身也不想走量,还是希望自己能过的随意轻松些。
负责人得知她的想法后笑说:“展小姐放心,您只要负责一个展柜,款式数量保持在二十左右就可以,若后面有新想法还可以扩充。”
因为是全手工制售卖,不会有尺码可供选择,每个款式数量也只要大于零就可以,这对展凝来说倒是不难,加之他们装修还需要一定时间,短期合作看看倒是无妨。
几天后合同拟定完,展凝在他们那边签了字。
等展凝离开,负责人上了二楼,将文件夹放到桌上:“老板,这是展小姐的合同。”
男人站在窗口,目光盯着展凝慢慢远去的身影,大眼里充斥满浓郁的思念和眷恋,他低低的应了声:“嗯。”
第89章
程谨言并没有刻意的找过展凝, 在上一世残留的记忆中,他知道展家最后搬迁到了这个城市,所以跟着来到这里。
在暗处照拂展家这些人, 这是他为展凝唯一能做的了。
那个墓地他再也没有去过, 私心里将展凝当做是去远途旅游了,归期未知而已, 这样才能让自己有空隙喘上几口气,不至于埋在过去的回忆里再出不来。
他天天这么自欺欺人着, 谁知道空想成了真?
偶遇展凝是在半个月前, 市中心卖鱼丸某个摊位, 展家姐弟头碰头的杵在那,不知道展铭扬说了什么被展凝揍了一拳,随后两人笑着走了。
当天有个露天公益活动, 程谨言穿了条红色背心在那给他们帮忙。
有人说一定要善良,这样上天才会多眷恋你一些。
程谨言原本是抱着赎罪的心做着公益,但在目光触到那两个人时却觉得老天破例给了他一份馈赠。
当时的太阳很好,两姐弟并肩在阳光下缓步走远, 他是想追上去的,但刚跨了一步出去就再不敢上前。
他想象了一下他们会显露出来的反应,厌恶排斥惧怕等等所有情绪中独独不会有欣喜, 本就不多的勇气瞬间飞没影了。
后来得知展凝租了一个四合院,他也不敢去打扰对方,只偶尔装作不经意的从那边经过,企图望上一眼, 运气好时还是能看到展凝的,但大部分运气都不太好。
不过知道这个人平平安安的在里面也就够了。
程谨言每次从门前路过都会想起小时候,跟着展凝跑裁缝铺,那边有个古怪老头,还有一只大狗,他在角落看书,展凝就跟着学缝缝补补。
自己只要不闹腾,展凝就不会给他甩脸色,回家时还会牵着他的手,这是程谨言心中最美好的一段回忆。
他无数次翻来覆去的回忆,在彻底清醒时又格外悲痛。
选择开店是因为发现展凝的铺子没什么生意,要这边人一时半会都往陌生地做衣服简直天方夜谭,加上这边不是大城市,消费能力有限,那些大叔大妈哪怕找过来也玩不起高定。
人活着最重要的是生计,他能帮的就是给她搞销售了,店面弄起来,哪怕最后没人买,也能他一个人独揽。
说另外找合作方共同填补店面那纯粹是忽悠人的,程谨言最后将店铺划分成了两个板块,三分之二用来做休闲书吧,剩下的一点就用来展示她的作品。
店铺正式开起来是在一个月后,展凝特意到场送了一个花篮。
装潢的很文雅小资,某几个角落还十分有民族风,展凝的衣服跟展览似得摆在一个小房间内,有两件还挂在楼梯脚当装饰,虽说当装饰,但外面套着保护玻璃,弄的非常考究。
展凝走了一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其他人的衣服放在哪?”她问。
张霜说:“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合作对象,所以没有别的合作方引进。”
这么一来就有种全方位为她服务的错觉了。
“你们老板没来吗?”展凝过来了几趟,始终没见到出钱的那位金主,一直都是负责工作接洽的张霜。
张霜笑着开始胡扯:“老板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地,鲜少来这边。”
展凝:“那我不是很赚?”
一点成本都不用,直接就开起店来了。
张霜说:“机缘巧合,人不都靠机遇的嘛。”
或许是的吧,有些事总归说不好。
展凝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
回去时看见几个孩子围着一只白色的小奶狗玩,到晚上这只小奶狗莫名其妙的到了她的院门口。
狗很脏,毛挺长,嘴巴是尖的,估摸着有两个月大,而且很大可能是被放生的。
展凝对这些生物不怎么感冒,也没想过要养个狗或猫的,她左右看了看小弄堂,试图找个人出来把这玩意给收了,结果一个鬼影都没有。
小狗胆子很小,缩在边上一个劲的呜呜叫。
展凝看了它一会,最后“啧”了声,嫌弃的揪住它脖子上的皮给拎了进来。
养了三天后,奶狗对眼前的环境熟悉了,相对的也开始闹腾起来,一个没注意盆栽就碎了,要么就是剪好的布料被拖出去当拖把了。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严重的是这狗乱拉屎拉尿,展凝一大早起来就得拿着个塑料袋到处捡。
邻居家有只大阿黄,很聪明的本土大狗,平时也不闹腾。
展凝拎着自己的去那边晃了两圈,再之后院门就永远给留一条缝供奶狗进出,后来院子里没屎尿了,也没接到邻居家的投诉,日子算安定下来。
“嘘!”程谨言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嘴边。
狗子完全不懂这是几个意思,高兴的在那一个劲摆尾,绕着他又跑又跳。
程谨言摸摸它的头,又抓抓它下巴,等稍微安分点了,才帮着把院里的脏东西铲掉,然后给它喂完自己带来的食物,抓着狗脖子到外面。
离院门不远有只大垃圾桶,将它往旁边一放,随后便是坐等了。
现在时间是清晨,天光微亮的时候,程谨言拿食指弹了弹狗头:“你赶紧拉,拉完我得马上走了,被发现的话你惨,我更惨。”
狗子只高兴的在那扒着他的手玩。
程谨言看了它一会轻声说:“我姐给你起名没?”
顿了会,又说:“她比较懒,我估计着不会给你起。”
程谨言有点闷,将口罩拉下来,手在它背上一下一下的捏:“是不是也不待见你?她好像不太喜欢小动物。”
狗子这时没攀住他的胳膊,摔得在地上滚了两圈。
程谨言轻笑了声,微光下隐约可见的脸部线条美好的不像话。
随后见狗爬起来开始在地上乱嗅,他连忙拿出提前准备的喷了诱便剂的报纸放到地上,将狗给拎过去:“拉这边。”
展凝发现她家狗变聪明了,这都没一个月呢,居然会定点大小便了,她挺高兴,下意识觉得这狗智商也会传染,肯定是跟着隔壁阿黄学的。
而事实上她家狗也没多粘着隔壁那只阿黄兄,一天下来最多去个两趟,大部分时间还是在院子里呆着,当然展凝将不少盆栽收了起来,转而放了一些狗玩具供它消遣。
等狗大了一些后,开始变样,渐渐有了点萨摩耶的影子。
展铭扬说:“这明显是只萨摩耶串呀,微笑天使的种,就是比较傻就对了。”
傻狗乐颠颠的冲着展铭扬吐舌头,高兴的不得了。
展凝反驳说:“这狗不傻,会定点大小便的。”
展铭扬:“狗大了都知道不在家拉屎的。”
展凝:“不是,它抓来没多久就会了,真的,智商可以的。”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自己家的东西哪怕再蠢自己看着都觉得好,这是通病。
江蓠怀孕了,十个月后展铭扬就要为人父。
展凝看着趴自己工作台上没个人样的弟弟说:“要当爹了,兴奋不兴奋?”
展铭扬托着下巴:“有什么好兴奋的,这就是一个过程而已。”
任何一个生命的存在都是一种发展的过程,可能喜悦兴奋的情绪多少会有一些,但对男人而言更大的关注点是新增的一种责任。
展铭扬其实还没什么准备,对待这个生命他感到很有压力。
有一天展凝院门口的灯泡坏了,她原想着过几天去拿接个提子过来自己换一下,结果第二题天正好宋阳过来,便想着帮忙换一下。
“灯好的呀!”他站在凳子上检查了一遍后说。
展凝帮他扶着凳子,一遍抬头看:“不是吧,昨天真坏了,灯泡都黑了。”
宋阳说:“这灯泡新的,是不是谁帮你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