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点,以往早就一散而空。但今天日子吉利,几家酒宴撞到了一起。
有结婚酒, 有升学酒,还有满十酒。总之一派喜庆,整条街热闹得很。
于是方忆就被外面的人声吵醒了, 她睁开眼睛,低声说了一句, “这么快就到了。”
好像还有点遗憾。
秦良庆笑了笑,车子开到转盘处的一家面馆门口, 停下来,“今天中午就随便吃点。”
听他这么说,方忆抬手看时间, 已经是下午。她这才感到肚子空空,顿时觉得好饿。
秦良庆已经吃过午饭,他坐在对面看她吃。
看得出来,她教养好。即使饿得厉害,吃相仍然很优雅,赏心悦目,令人移不开目光。
天气热,面汤热,方忆额头鼻尖浮起一层薄汗。因为她皮肤白皙细嫩,充沛的光线中,汗珠亮晶晶的,一点杂质都没有。
秦良庆抬头,天花板上吊着一把风扇,要转不转的,掀不起一丝半点风。
这会儿不是饭点,除了老板,店里就他们俩人。
老板坐在门口,手里摇着蒲扇,不知在看什么。
秦良庆朝他喊,“老板,借我把扇子。”
老板回神,“要得。”
他朝他们走过来,直接把自己手中的扇子给了秦良庆。
秦良庆不嫌桌面油腻,手肘搭上去,漫不经心摇起来。
凉风大多往方忆脸上拂去,她从面碗中抬起头,笑了笑。
秦良庆没看她,手上继续扇着,他跟老板搭腔,“你这风扇都坏了,应该换新的了。天气还要热一个月,不怕客人来了一回不来第二回了啊。”
老板笑呵呵的,好脾气解释,“昨晚才出的问题,今天镇上不是好几处酒席么,我媳妇去给结婚那家帮忙了,我一个人管不过来,等她回来了,明儿就买个新风扇安上去。”
秦良庆问,“你店里生意这么好,怎么还让媳妇出去做零活?”
老板说,“不是没办法的事嘛,那馆子是我小舅子开的,难得一下子接到三四十桌席,人手不够,就来找他姐去顶一顶。”
秦良庆笑,“那不错,还是家族企业。”
“什么家族企业哟?都是小本生意,赚不了几个钱。”老板坐过几次秦良庆的车,跟他还算熟,问,“今天赶场天,你没去开车搭客?”
秦良庆:“上午跑了几趟。”
老板“噢”了一声,在旁边拉了把凳子坐下,和秦良庆侃谈起来。
秦良庆扇着风,风全往方忆身上跑。
方忆很享受,这碗面吃得更慢了。
老板一边说话,一边观察他们两人,主要是看方忆。其实她一进门,他就注意到她,不过没好意思多看。
他觉得他们两个关系有点不寻常,只是没往男女那方面想——
女人瞧着就很不一般,衣着精致,细皮嫩肉的,漂亮得不得了,怎么着也和一个当地开车师傅扯不上多亲密的关系。
老板突然灵光一闪,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诶,这位就是葡萄园的新老板吧?”
秦良庆目光投向方忆,她头顶的发很柔软。
他笑着“嗯”了声,“方总。”
方忆抬眼看他。
老板说得夸张,“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方总哟,久仰久仰,没想到你能来我的小店吃面,哎呀,我这儿都蓬荜生辉了。”
方忆放下筷子,扯了一截纸巾擦嘴,然后转过头,“你做的面条味道很不错。”
老板嘿嘿直笑,口气骄傲,“我手艺还真没得说,丁镇这片的面馆,如果我称第二的话,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方忆笑了笑,“我吃好了,结账吧,多少钱?”
老板站起身,“五块钱。”
方忆心里感叹着好便宜,接着,她拿钱包的手一顿。
因为秦良庆已经掏了钱递过去,他顺便把蒲扇还给老板。
方忆心里甜丝丝的。
秦良庆先载着方忆去了葡萄园,她视察一圈才回家。
秦珍好多天没见到方忆,这会一见,惊喜极了,“小方你回来啦,你去哪儿了?”
方忆被她的高兴感染,“我去白州出差了,你是不是想我了?”
“我当然好想你了。”秦珍欢欢喜喜的,她好奇,“出差是什么呀?”
方忆把手里精致的玫瑰色盒子递给她,“出差就是到其他地方去工作。”
“哦,我明白啦。”秦珍说。
她打开盒子,眼睛一亮,“哇”了声。
这是方忆特意给秦珍买的,里面装满了玫瑰包装的糖果。
白州的特产,用玫瑰花、花生、麦芽糖三种原料手工制作,风味地道。
她还给外婆带了几盒特色鲜花饼,秦良庆手里拎着的。
方忆回房补觉,他盯着她上楼的背影,心想,好像没他什么事儿。
这时秦珍问秦良庆吃不吃糖,秦良庆说,“我不吃,她给你买的。”
秦珍开心的说:“好吧。”
秦良庆:“……”
楼上,方忆洗去身上的风尘仆仆,手机设了静音,一沾床就睡着了。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但是不安稳。
做了乱七糟八的梦,梦里面,一会是父母争吵的场景,一会是伏案工作的场景,一会又仿佛回到了高中课堂……
她还梦见秦良庆,梦见他用低沉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秦良庆确确实实在外面叫她,晚饭已经做好了。
方忆意识逐渐清醒,只是眼睛怎么都睁不开。
她睡出了后遗症——
白州天气湿润多风,方忆本来就有点着凉。再加上连日为了工作奔波劳碌,今天又开车跑了六小时高速路,她的精神状态一直是紧绷的。
这会突然松懈下来,身体便跟着弱了。
方忆手撑着床头坐起来,又瞬间倒下去,缓了好一会,才头重脚轻下了床。
秦良庆没听见她的回应,便没急着离开,他抬起手准备再次敲门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然后,一具软绵绵的身体栽进他怀里,她身上的香味钻进鼻子。
秦良庆心里紧了紧,条件反应的伸手扶住她,他捏住了她手臂,觉得温度有些不正常。
方忆气若游丝,“阿庆哥,我好像发烧了……”
秦良庆摸她额头,温度比手臂还高,滚滚发烫。
果然发烧了。
秦良庆低头看她,脸热了热,转开目光,“换件衣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她身上是一条粉色的丝绸吊带睡裙,深v领,里面什么都没穿,旖旎风光一览无余。
方忆人糊涂着,所以浑然不觉,不由自主往他身上靠。
秦良庆跑了两趟车回来不久,他刚才用冷水冲了澡,身上凉冰冰的,她觉得贴着他很舒服。
方忆额头抵在秦良庆胸膛上,“不用去医院,你帮我买点感冒发烧药就行了……”
秦良庆不敢动了,僵硬着身体,片刻后,他一把打横抱起方忆。
由于她的裙子又短又露,他的两只手掌贴着软腻的肌肤,火烧一样。
方忆这幅样子,他还真没法儿带她出门。
秦良庆抱着她走进去,人没什么重量,抱着轻飘飘的,没啥实感。
白长了高个子,秦良庆心里道。
昏昏沉沉中,方忆感觉自己又重新陷入柔软当中,鼻尖嗅到男人凛冽的气息,很快消失了。
她听见了关门声,又听见了开门声。
好像还有一只温柔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头顶。
作者有话要说: 哭唧唧问:我为什么写不了粗、长?
谢谢你七哥哥投地雷,破费啦。
☆、第20章
20.
那只手捋开了她的发, 轻轻的覆在额头上面。
冰凉、粗糙的触感, 意识沉沉中,方忆仍分辨得出来, 不是他。
有说话声响起,“哎哟,咋这么烫?”
方忆听清了, 是外婆。
外婆叫她, “小方。”
方忆头疼欲裂,费力睁开眼睛,看到老人一张心疼的脸。
外婆坐在床边, 眼神关切,“你翻个身趴着,我给你刮刮痧,捂着睡一觉出出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