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知道这些花草都是难得的好东西,直接拔了又心疼,就偷偷摸摸的挖了不少幼苗出来卖。
“你那儿可有兰草、蔷薇?”
“我那庄子中花草多了去了,不止这些花草,还有茶树嘞,你们若想买的话,便直接跟我到庄子中,也能挑到几样稀罕物。”
郑大郎眼神闪了闪,虽有些意动,但却没有表现出来,问:
“那该如何算钱?要是去了庄子,便只有你一家,你若漫天要价,那我们可就吃了大亏了。”
小贩咬了咬牙,道:“壮士放心,你在这街上问一问,到时候我出的价肯定不会比街上高就是,而且东西比起他们只好不差。”
刘老大将花苗仔仔细细的用麻绳困了,放在板车上,冲着郑大郎道:
“大郎,要不然你先带着花苗回村里,然后把廉家的婆娘给带来,她到底要什么花草心里也能有个数,省的我们买的不合她心意。”
刘老大这话也有些道理,郑大郎先问明白了庄子的位置,又数出银子交到小贩手中,冲着刘家兄弟交代了几句,便驾着驴车往大湾村赶去。
郑大郎回到大湾村,直接将花苗放到了廉家的仓房里,这处阴凉的很,也不会将花苗晒着了。
齐蓁跟在郑大郎身后,问:
“郑大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这些花苗都是在一个小贩那里买的,听说他那庄子里还有不少别的花种,这就带你去挑一挑。”
此时齐蓁已经坐上了驴车,她头顶戴着斗笠,脸上蒙着一层又一层的巾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村里头有人说齐蓁这婆娘脸上长了疹子,已经破了相,那张脸就好像癞蛤蟆的后背似的,鼓起一个又一个的脓包,时不时还往下流脓水;也有人说齐蓁出落的十分水灵,浑身皮肉细白跟剥了壳儿的鸡蛋似的,这么挡着是为了少惹出点风波来,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人言可畏啊!
郑大郎曾见过几次齐蓁的真容,虽没看出这女子到底漂亮在何处,但也知道她根本没有毁容。
小贩说的那庄子离大湾村并不算远,只绕过西山去,就能看见。
刚刚过了午时,寻常人家正是吃饭的时候,不过因为今个儿忙得很,齐蓁就给两小做了鸡蛋饼,她自己也对付吃了一口,垫了垫肚子,省的伤了脾胃。
不远处升起袅袅炊烟,齐蓁坐在板车上眯着眼看了看,发现那庄子还真不小,走的近了,鼻间便嗅到了一股馥郁的花香,并不是单一一种,而是许多种花草的香气混合在一处产生的味道。
到了庄子门口,齐蓁跳下板车,直接走了进去。
说来也是有些奇了,种了这么多花草的庄子,竟然连看守的人都少有,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小路两旁都是洁白如雪的栀子花,齐蓁弯腰摘了一片花瓣,用指甲用力碾碎,在掌心揉开。
这栀子花味道十分香浓,而且花瓣厚实,汁水丰富,想来能用她做出不少的花露,而且栀子花晒干之后可以用来泡茶,能起到泻火除烦凉血解毒之功效,自然是难得的好东西。
“大郎!”
刘老大扯着嗓子叫了一声,他同样也看到了齐蓁,毕竟同是大湾村的村民,乡里乡亲的,即便平时走动不多,但到底也都是认识的。
齐蓁加快脚步,此刻她热的摘了斗笠,走到了刘老大面前,发现他们兄弟俩身后还藏了一个年轻人,看起来面相有些生嫩,估摸着也就十五六的模样。
小贩看着齐蓁梳着妇人头,就问道:
“夫人,你想买什么花儿?我这品种齐全的很,包你满意。”
齐蓁倒是不急着买花,她问:“庄子里的花草都是你侍弄出来的?”
“以前是我爹跟我一起种的,不过去年年底他摔了一跤,摔断了腿,躺在床上翻身都难,今年的花儿就是我一个人侍弄出来的。”
女人低着头,眼中异彩连连,若是少年说的是实话,那他这一手养花种草的本事,还真是远远超出常人了。
“你这花苗生的这么好,怎么不等着过些日子再卖?”
“庄子的主人想要拔了花苗,改养鸡鸭,再过几日就要派人来了,我寻思的若直接拔了,也糟践好东西,不如卖出去,省的浪费了。”
齐蓁还蒙着脸,她绕着庄子走着,看到不远处有一片桃林,淡粉色的花瓣长在枯枝上,有的被风吹落,飘飘洒洒的,就跟一阵桃花雨似的。
不过齐蓁可不是什么雅致之人,她眼里只有白花花的银子,若是将这些上好的桃花瓣都给收拾起来,想要做出柔嫩肌肤的脂膏也不是难事儿。
一边想着买下这几十棵桃树,齐蓁一边从少年嘴里套话儿,最后当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这少年名为杨树,并没有与庄子的主人签死契,只不过在他手下做活儿罢了,若是能将杨树收拢到手底下,凭着这人养花弄草的本事,齐蓁又哪有不放心的道理?而且杨树的父亲杨河摔断了腿,因家中清贫,现在还药钱都凑不齐,自己帮他一把,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刘家两兄弟正在取栀子花的花苗,齐蓁没让他们碰桃树,否则若是想将桃树移栽到西山上,这满树的嫩花瓣可就糟践了。
走到树下,齐蓁转头扫了两眼,看见了一根细竹竿,敲敲打打的,弄下来不少花瓣,她就蹲在地上捡着。
杨树也跟在齐蓁身边捡花瓣,这小子挠了挠头,想要问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竟然是个脸皮薄的。
齐蓁暗自发笑,将花瓣放进杨树拿来的竹篓里,问:
“要不然你来我手下做活算了,一个月五百文,等我有了银钱,你若做得好了,便让你当管事。”
杨树只是空口说说,齐蓁总得亲眼看着了他的本事,才能拿出更多的银子,否则若是她看走了眼,银子扔进水里头,不是只能听个响了吗?
“此话当真?”
杨树即使在庄子里做活儿,一个月也不过只有五百文罢了,因为杨河腿断了,一下便要十两银子的药费,把杨家的家底儿给掏空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一开春庄子的主人还要拔了花草,他这花农也没了用处,本以为还得扎紧裤腰带饿一段日子才能找到下家,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竟然今个儿就碰着这般大手笔的主顾。
“我骗你作甚?只要你好好侍弄花草,让它们花开的更加繁盛茂密,我手中的银子自会多起来,到时候也不会亏待你。”
杨树到底年轻,一听这话激动的满脸通红,呲着牙笑。
今日其实并不如何晒,加上庄子里本就有不少板车,杨树就挖了不少花苗绑在板车上,运到西山之中,好在距离庄子主人买鸡鸭还有几日,他们也算不得着急,等到了第二日,郑大郎带着郑二郎,又领了十几个庄稼汉,将这些花苗花木都给栽到了西山上。
郑大郎看着虽然高大粗犷,但竟然是个心细的,找来的这十几个庄稼汉大多都是侍弄花草,又都是老实憨厚的性子,干活儿也不拖拉,齐蓁只要一人给出五十文,也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