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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爸爸喻杰涛看起来很严肃,但是当时脸上也挂着温和的笑意。
    喻泽性格外向,孔安槐性格内敛,两个女孩子一唱一和的哄得喻家二老极为开心,孔安槐要走的时候,被喻妈妈强烈要求留下来吃顿午饭。
    喻泽也在边上吹嘘自己爸爸做的腐乳肉简直是一绝,不吃会后悔一辈子,夸张又洋洋得意的样子,让喻爸爸嘀笑皆非的用手敲了一下她的头。
    喻润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
    他开门进来的那一瞬间,喻家就突然安静了。
    只有局外人孔安槐很错愕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头发已经长到快要遮住眉毛的喻润,冷着一张脸甩着包就进了房间。
    这是上次捉|奸打架后孔安槐第二次见到喻润,和第一次只有喻泽在不同,现在的喻润,看起来就是个坏孩子,叛逆的戾气就像是要满溢出来一样,感染了周围的每一个人。
    喻爸爸的脸冷了下来,重重的哼了一声。
    喻妈妈有些尴尬,拍了拍孔安槐的肩膀,就借故去了厨房。
    喻家一下子从父慈女孝和乐融融的气氛跌到冰点,孔安槐挪了挪屁股,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告辞。
    却被喻爸爸拦了下来,他冷着脸下了结论:“你走什么?家里不受欢迎的人又不是你。”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足够传到喻润房间。
    作为长辈,对第一次见面的小辈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不妥。
    孔安槐当场就尴尬的红了脸,站在原地拿着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喻泽也同样尴尬,但是喻爸爸在家里向来就是说一是一的个性,她也只能挤出笑脸拉住孔安槐,安慰:“留下来吧,我妈妈都开始做饭了。”
    说完就拉着孔安槐的手进了她的房间,并且轻轻的关上门。
    “你别介意啊,只要喻润在家,我家就是这种氛围。”喻泽咧了咧嘴,笑得尴尬,“年三十我爸还同他吵了一架差点大打出手。”
    “他做了什么?”孔安槐很不解。
    他们家,似乎没有人欢迎喻润。
    大过年的,一回家就被爸爸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己不受欢迎,没有人缓和气氛,也没有人帮他。
    孔安槐是独生女,从小乖巧和父母感情又好,家对她来说是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她单纯的世界里完全想不出一个人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才会被家里人这样明显的排斥和嫌弃。
    “他要继续攀岩,和一家运动品牌商签了协议,把自己卖掉了。”喻泽皱眉,也是怒其不争的样子,“合同都没拿回来给爸妈看过,自己自作主张就签了,明年下半年开始,听说就要在国外训练了,估计以后家都难得能回一次。”
    “他年三十的时候说的?”那也确实欠揍,大过年的说这种事情,也难怪看起来就很传统的喻家爸妈难以接受了。
    “不是,签了有小半年了吧。”喻泽否认,“我们家挺复杂的,虽然喻润跟我是一个父母生的,还是双胞胎,但是我有时候真怀疑他是不是在医院抱错了。”
    “他和我爸,简直就是仇人……”喻泽后面的话,被外面的一声巨响给打断了。
    孔安槐被这声音吓得怔了一下,喻泽反应迅速,马上拉开门冲了出去。
    “又怎么了?我这里还有同学在呢!”喻泽气急败坏的声音,“喻润你就不能消停会!”
    “不受欢迎就要有点不受欢迎的样子。”年轻男人的嗓音,冷冽带着嘲笑的意味。
    然后就是摔门而出的声音。
    喻妈妈低声在劝什么,孔安槐听到喻爸爸骂了几句孽子,还有一些当初就不应该生他之类的气话。
    门外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碗的碎片和刚烧好的菜,喻泽低着头收拾,气得眼眶都红了。
    刚才她和喻泽在房间里聊天的时候,外面应该是有人掀了饭桌。
    孔安槐吸了口气,走出房间跟喻泽一起把乱七八糟的客厅收拾干净,全程喻爸爸和喻妈妈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饭眼看是吃不成了,孔安槐走的时候,喻妈妈拉住孔安槐的手,又是抱歉又是叹气,还给她塞了一个红包。
    孔安槐推脱不了,已经恢复了情绪的喻泽在一边笑嘻嘻的说你就收下吧,开学到了寝室再还我。
    喻妈妈被气笑,红着脸拍了喻泽一下。
    喻家真的挺奇怪的,孔安槐一边穿鞋子一边想,多一个喻润和少一个喻润,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也难怪,喻泽不爱提喻润。
    一个只要一出现家里就不消停的混世魔王,确实挺让人头痛的。
    ***
    出小区楼道的时候,孔安槐被喻泽气喘吁吁的叫住,她拉住孔安槐的手,说的很急:“喻润跑出去的时候没吃饭,我爸刚才下手没轻重掀了桌子不知道有没有弄伤他。你帮我找找他,如果还在附近的话,就把这钱给他,让他在外面吃一点,大过年的。”
    “……”孔安槐手里拿着钱眨巴眨巴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她才刚接受喻泽有个混世魔王弟弟的设定怎么这姐姐突然就变人设了。
    “我爸他……有时候工作压力大会打骂喻润出气。”喻泽费了大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完,然后楼上就是喻妈妈的叫声,喻泽应了一声飞快跑回家,一边跑一边还回头对孔安槐做了个保密的手势。
    这句话信息量大的让孔安槐在原地愣了好几秒。
    喻泽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她那个社会名气很大,风评很好的教授爸爸,其实,家|暴?
    刚才掀桌子的是她爸爸不是喻润?
    一秒钟前还是混世魔王的喻润此刻突然变成了受害者?
    喻润确实没有走远,有了喻泽的叮嘱,孔安槐走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四周能坐人的地方,出了小区还没到公交车站的时候,孔安槐就看到喻润一个人背着包坐在马路牙子上。
    头发很长,遮住了半张脸。
    孔安槐事后回忆起来,似乎就是这一刻开始,她就再也无法拒绝低着头的喻润。
    这和说话说了一半就跑的喻泽留下的可怜人设,有很大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寂寥的蹲在墙边:女主话太少了简直不像人
    跟着蹲过来的喻润:我喜欢
    作者:……
    ☆、第十四章
    孔安槐和喻润只见过一次面,有过两次眼神交流几乎没有说过话。
    喻泽给她的这个任务很有些艰巨,孔安槐站在原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走近喻润,为了缓和气氛,她甚至下意识的走得很轻快。
    完全不符合她平时话很少五官很冷的设定。
    所以当喻润抬起头,看到站在他面前努力散发阳光笑容的孔安槐的时候,呆了一呆,然后嫌弃的皱皱眉。
    喻泽总共交代了两件事,看看喻润有没有受伤以及给他钱让他去吃饭。
    为了完成第一件事,孔安槐眯着自己有些近视的眼睛把喻润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冬□□服穿的厚实,哪怕被摔破的碗的碎片溅到身上应该也不会受伤,喻润负气出门的时候没有穿外套,所以孔安槐粗略判断了一下,受伤没有,但是应该是冷的。
    冻得脸都有点发白。
    她的外套自然是不能脱给他穿的,毕竟两人没那么熟,女孩子的外套喻润也穿不下。
    孔安槐思考了一下,脱下围巾手套递了过去。
    因为怕冷,她围巾很大,撑开了能做披肩用,手套也是那种里面带绒的厚无指手套,颜色很中性,全是灰色的。
    孔安槐觉得挺满意,递过去的时候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
    喻润却是一幅被雷得不轻的表情,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才问出声:“这什么意思?”
    叛逆少年应该都好面子,过完年已经二十二岁的孔安槐完全没意识到喻润和喻泽是一样大的,实际年龄都比她大两岁。
    她觉得直接说怕你冷一定会遭到喻润的拒绝,所以用平时郑雁青看的小说里的善良女主的语气,非常体贴非常温柔非常不在乎的说了一句:“我怕热,这个就给你了。”
    “……”原本表情阴郁的喻润嘴角抽动了一下,终于抬起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孔安槐。
    他对这个女孩有印象,那一场混乱中个子最高最冷静的那一个,也是饭桌上大家把焦点转移到他这里的时候,她帮着喻泽解了围的那个,印象里面很机灵冷静的一个姑娘,怎么现在看起来有点傻。
    “喻泽让你过来的?”喻润挑起一边的眉毛,长长的头发几乎遮住眼睛,头发下面的眼神不能算和善,但是到底比刚才那种随时要揍人的阴狠表情好了很多。
    问完之后不等孔安槐回答,就面无表情自顾自的自问自答:“我很好,没受伤,出来的时候带了钱包,不会饿死也不会冻死。”
    ……也就是说,孔安槐的任务全都完成了。
    孔安槐刚才因为喻润低着头,心一软激发的满腔关怀就被这样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她在原地踌躇了半天。
    然后咬了咬牙,把围巾手套往喻润身边一放,还没等皱着眉头嫌弃脸的喻润开口,她就又从自己随身带的包包里拿出一个面包。
    兔子脸,鼓鼓囊囊的,耳朵因为放在包里已经变成了残疾的样子。
    “红豆馅的。”孔安槐哄孩子一样晃了晃手上的面包,然后伸手拉住了喻润的手,摊开,把面包放在他手里。
    喻润手凉得跟冰块一样,孔安槐皱了皱眉,弯腰把放在一边的手套拿过来,拿开面包,放上手套,再放上面包。
    似乎终于觉得满意,难得做了一回姐姐的孔安槐笑眯了眼。
    喻润的手动了动。
    他手背下面是孔安槐软弱无骨温暖的手,手心上面是同样柔软的灰色兔毛绒的手套,还有一个兔子面包。
    “兔子跟你到底有什么仇?”难得被关怀的喻润突然开口,问得却是莫名其妙的话。
    孔安槐现在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了,但是她挂在背包上的钥匙扣应该就是那时候丢的。
    现在想想也觉得好笑,那个丢掉的钥匙扣,居然也是只兔子。
    孔安槐躺在床上在黑暗里微笑。
    其实生活远远没有她当时想的那么严重,喻泽事后跟她解释,喻爸爸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家|暴,确实会动手,不过大部分时间打得都不是喻润而是家里的家具。
    这虽然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家|暴,但是到底比她一开始脑补的好很多。
    喻家确实是偏心品学兼优的喻泽多一些,喻润也确实是在备受冷落的环境下长大的,因为学习成绩不好,在喻家这种学霸频出的家族里也是个异类。
    偏偏这个异类还不愿听从长辈对他的规劝,十成十的继承了喻杰涛的坏脾气。
    按照喻泽的说法,喻润十六岁以后,家里的冲突百分之八十都是喻润先起的头。
    喻润,其实并没有他看起来的那么可怜。
    孔安槐甚至怀疑喻润应该是知道自己有心软这个毛病,有时候会把他自己的可怜情绪放大好几倍。
    大部分时候,孔安槐明知道是在装可怜,却也还是忍不住去关心。
    人与人之间,第一次接触的印象往往会影响事后的判断,孔安槐和喻润,就是一个实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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