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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的响动直到三更天才叫了水,彼时,夏暁已经昏睡了过去。
    周斯年抚了抚怀里细滑的身子,狭长的眸子里黑沉沉一片。半晌,他捡起榻上的一件外裳披上,兀自起身,往屏风后头去了。
    姜嬷嬷领着下人们进来,打眼就瞧见了他眉眼里满满的餍足之色。再瞧着床上雷打不动的夏暁时,眼里的喜色藏都藏不住。四五年没伺候过人的她,亲自拧了帕子,轻手轻脚地给昏睡的夏暁擦洗了起来。
    下人们手脚麻利,收拾好了周斯年人还在换洗室梳洗。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见不咸不淡的水声。
    姜嬷嬷为夏暁拢好了衣裳,那边又换了新床铺,她扭头瞧着睡得眼睛睁都不睁一下的夏暁,心里有点犯了难。她是很清楚世子爷的习惯的。从小到大,他们世子爷惯是不会与人同寝。这夏姑娘第一回 来,要不要叫醒了出去?
    心里琢磨了半天,屏风那边的水声停了。
    姜嬷嬷当下定了心,甭管规矩不规矩,世子爷尝了滋味兴许改性了呢?
    于是给绿蕊使了个眼色,两人合力又将夏暁给抱回床上。然后一声不吭的,领着丫头们退出去。
    周斯年转出了屏风,屋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他习以为常,转身去倒了杯茶水。一连灌了好几杯,喉咙里的干涩才缓解了许多。
    酣畅淋漓的一场房事,他现在身心舒畅。抬眼瞧了眼夜色,快四更天,周斯年放下杯子,他准备睡了。只是人走到床边,见他那新得的外室正蜷着腿缩在床里头,平整的眉心当下就蹙了起来。
    周斯年有些不悦,姜嬷嬷不可能不知道他的习惯。
    狭长的眸子沉了沉,他静静地打量着夏暁这姑娘,此时她是脸朝着床外躺的。睡得熟了,浓长的眼睫跟着呼吸一颤一颤的。早前瞧着还略青涩的小脸因方才之事,眉眼像花般散了开,已染上了女人的妩媚之色。
    周斯年立在床边看着,那点子不悦的情绪又染上了绯色。
    如此,这姑娘此时还在他床上,周斯年自然明了姜嬷嬷的小心思。
    事实上,周斯年确实有不与人同寝的习惯,但也并不是完全不能忍受。自小见多了女人对父亲投怀送抱,母亲以泪洗面,他一直在这方面很注意。
    沉默了半晌,周斯年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于是伸着胳膊去推床里头死猪一样的夏暁的肩膀。
    谁知那睡糊涂了的姑娘眼皮子粘合得紧巴巴的,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被扰得烦了,就皱着眉小手一挥打开他的手。
    身子一扭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周斯年垂眼看着,眉心皱得紧了。
    想叫姜嬷嬷把人抬走。他敛下眉目,直起腰身准备去外头叫人。只是刚要收回放在夏暁肩膀上的手,就见夏暁又一个翻身过来,猛一把抓住了他。然后糊里糊涂的,把他的胳膊往自己怀里一拖,死死抱住了。
    周斯年身子一僵,要出口的话噎住。
    案桌上的蜡烛烧的久了,发出噼啪的细碎声。夜越来越深,廊上的悉悉索索的走动声也停了,似乎下人们都去歇息了。周斯年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温软触感,身下刚歇下没多久的物件隐隐有了点抬头的意思。
    捏了捏眉心,他想,罢了……
    还有何好守着的?
    动了动胳膊,被抱得太紧了没抽出来。
    周斯年修长的手指动了动,顺从心意地捻上了手边呼吸着的小脸。指腹下传来温热软滑的皮肤,他捏的得趣,索性放了矜持,有一搭没一搭地慢慢地捻起夏暁的脸蛋肉玩。
    周斯年坐在床边捏人,眼里暗沉沉的。
    似乎想到什么,他一直紧蹙着的眉头松开,慢慢挂起了讽刺的笑。
    说起来,他其实对置办外室是没甚兴致的。他性子淡,清心寡欲的日子过久了,并不觉得有任何不适。这次,若不是知晓这外室的背后,是她长公主殿下屈尊降贵亲自拿的主意,他周斯年许是还守着那点子坚持。
    现在想想,既然人家自己都不当一回事,他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周斯年嗤笑一声,更觉得自己可笑。
    左右都人置办进了院子,故意撇清也没意思。周斯年索性踢了鞋子上榻,被人抱着胳膊也不抽了,手臂一环,抱着怀里人就沉沉睡了。
    第二日醒来,床上只有夏暁一个人,身边的被子已经凉了。
    夏暁眯着眼打量了一圈周围,神情懵懵然,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迷糊样儿。
    绿蕊拧了个湿帕子,替她擦脸。
    夏暁一抖,醒了:“……绿蕊?”
    “是,姑娘。”
    绿蕊轻手轻脚地擦着她脸颊,轻声细语的:“姑娘可是饿了?厨房那边问了几趟了,姑娘若不起了用早膳?”
    夏暁混沌的大脑被刚才绿蕊的那一下给弄清醒了,神智一回归,顿时就感受到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响动。虽说到这个世界两年多,她却还是没习惯被人伺候。勉强由着绿蕊擦完,夏暁掀了被子要往床下走。
    只是脚刚一着地,腿软的差点没栽个大跟头。
    刚进门的姜嬷嬷被唬的一楞,刚要怎么,就见那边将将要栽倒蹭破相的夏暁双腿那么灵活一岔,瞬间又站稳了。
    一岔一站的,动作利索的不行。
    姜嬷嬷看得一愣楞的,眨了眨眼回过神,一双眼珠子在夏暁那细软的身段上来回地扫,慢慢又添了点暧昧的味道。
    夏暁心中尴尬,当着一大群人的面儿腿软起不来什么的,饶是她脸皮再厚也有点耳热。
    “姑娘醒了?”
    姜嬷嬷笑眯眯的,嘱咐了丫头去摆膳,挂着满脸的褶子地往内室走来:“爷一早起了,现下在院子里练剑呢,姑娘抓紧儿起来用早膳。”
    态度较之昨日两人刚见时候,和蔼了两倍不止。夏暁木木地看着姜嬷嬷老脸上一脸的褶子,默默抽了抽嘴角。
    这态度还能有什么?
    这老太太定是发现她腰好腿好肾更好了?
    缓了缓,腿脚不软了,夏暁赶紧洗漱去用早膳。
    丫头们手脚快,很快就摆好了半桌子的吃食。她这边才洗漱好,那边已经备好了等着她。夏暁旁的懒得多想,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夏暁这边正用着膳,舞了一个时辰剑的周斯年湿着头发踏了进来。
    颀长的身子秀雅如青竹,一举一动都清贵出尘。夏暁端着碗没敢看他,虽说昨夜两人都负距离交流过了,总的来说,这位爷于夏暁还是个陌生人。
    大白天的看到这人,夏暁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扒了个虾饺塞嘴里,她决定,吃完了饭再考虑这个问题。
    周斯年不喜欢下人跟前跟后,行走之间都一个人。他进了屋子,直奔隔窗边的软榻。夏暁默默吃饭的时候,他就一声不出地执了本书看。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洒了高大的青年半个肩头半个身子。
    周斯年端坐在书案后,背脊挺得笔直。清隽禁欲的面孔半隐在窗边,半阴半明的,他原就白皙细致的皮肤此时白到透明。亮眼的光照下,周斯年这个男人就像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塑,看的一直偷瞄的夏暁,饭都咽不下去了。
    周斯年此时,正在读新得的孤本。
    他读书少有静不下心的时候,只是今日有些不同。周斯年翻了几页,总觉得背后灼灼的要将他烧着了的视线,实在很难忽视。
    他皱着眉又翻了几页书,实在被扰的心烦,便扭头看向身后。
    夏暁一惊,唰地低头扒粥。
    她避开的及时,周斯年扭头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头顶,而姜嬷嬷在一旁指使下人摆弄东西,绿蕊在伺候夏暁用膳。
    他抿了抿嘴,敛下眉目转回头继续看书。
    然而刚一转过去,背后那灼灼的视线又来了。
    一转头,又是一个头顶。
    周斯年盯着那脸都要埋到菜里的人,眼微微眯了起来。
    一旁伺候的姜嬷嬷余光一直关注着两人,此时心喜得不行。
    等夏暁囫囵地吃好了,她麻溜地指使人收拾干净碗筷,片刻就将物理的下人都领走,就只留了两人在屋子里。姜嬷嬷心里喜滋滋的:哎呀,他们世子爷都多少年没烟火气了,夏姑娘来得好啊!
    人一走光,屋子里静下来。
    夏暁捧着圆鼓鼓的肚子,老实缩在外屋没敢往周斯年身边挤。或许是摄于周斯年周身的高逼格气质,夏暁总觉得有种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摆的尴尬。
    “你在看什么?”
    许久,清淡的男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
    周斯年放下手中的书,眼神淡淡的看着眼珠子咕噜噜转的夏暁。然而等了片刻,对方光顾着大睁着一双眼儿呆滞,没回话。
    他皱着眉,又问了一遍:“夏暁,你在看什么?”
    夏暁吸了口口水,震惊:“……泥肿么只扰我叫夏暁?”
    清晰地听到吸口水声的周斯年:“……”
    第六章
    夏暁貌美是毋庸置疑的。
    顾盼生辉的一对翦水眸,身子玲珑有致,一身凝脂似得雪白皮肤,通身得灵秀风采。若不是出身太低,就是京城勋贵家的小姐都不及她一二。否则,林芳娘也不乐意在夏家两姐妹身上费心思。
    周斯年被扰了兴致,索性就放下书。
    昨夜过来得匆忙,心中又负了气,他并未仔细瞧过自己这外室的模样。现下青天白日的,周斯年发觉,这姑娘天生一双笑眼。仿佛眉眼里揉满了春光,一颦一笑尽是明媚。就连斜眼睨人之时,也丝毫不惹人恼恨。
    看着她,他心中的抑郁也散了些。
    周斯年冲夏暁招了招手,漫不经心地想:若今后是这样一个姑娘陪在他身边,似乎也不会太差。
    夏暁吓了一跳,愣愣地指了指自己鼻子:“爷,你叫我?”
    见周斯年点头,她牙一龇,捧着肚子就颠颠儿地凑了上来:“早上好啊,第二次见面,爷你长得真好看~”
    话一出口,见周斯年眉心一抽,夏暁灿笑的脸猛一悚。屋内“清风吹动帷幔,阳光落满纱窗“的气氛,滞了一滞。
    意识到嘴快说错话,瞟了周斯年一眼,她赶紧补救:“不是,我是说,小女子夏暁见过爷。愿爷身体康泰,万事如意……”说着,也不晓得该行什么礼,估摸着学电视里的姿势模仿了一个。
    周斯年眉毛一挑,转过脸来直面着夏暁。
    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姿态颇为好整以暇。
    不对吗?
    夏暁眨巴眨巴了眼睛,手有些不尴不尬地拱在腰侧。
    半晌,她放下手,默默站直身子。此时她身上穿的,是姜嬷嬷送来的桃粉裙裾。胸前的布料被撑得鼓鼓囊囊的,腰掐得细细的,一双眼衬得又大又亮。这么大喇喇地盯着人看,十分招人心痒。
    夏暁缩着手默默站着,对方不开口,她也不敢说话。
    于是,两个人一站一坐的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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