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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栖向来对任何出现在荣雪身边的雄性动物,都抱着一丝防备和敌意的。而对于谢斯年, 或者说谢斯年这样的男人, 这种敌意几乎是本能地放大。
    那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男人,有经历有事业以及岁月带个他的沉淀, 不像他甚至还没走过年少轻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生走得匆匆忙忙的荣雪,与谢斯年这种人更加接近。
    邵栖将不动声色地将荣雪拉在自己身后,表情沉沉地看向驾驶座的男人。
    荣雪对他的脾性再了解不过,怕他说出什么失礼的话, 赶紧举起手中的光碟, 笑着解释:“这是我现在实习科室的谢医生, 他给我一些专业资料。”说着又朝车内的谢斯年介绍,“谢医生, 这是我男朋友邵栖。”
    因为第一时间被表明了身份, 邵栖面色稍霁, 但仍旧是有些倨傲地睨着眼睛看向谢斯年,不咸不淡地开口:“你好!麻烦谢医生对我女朋友多多关照。”
    说完就有些后悔, 干嘛要他关照,应该是让他离自己女朋友远一点才对。
    谢斯年对他的傲慢无礼不甚在意,和颜悦色笑点头:“这是应该的。”又朝荣雪道, “那我走了, 明天见。”
    “明天见!”
    目送车子离开,邵栖撇撇嘴,转头看向荣雪:“上次载你到江滨的就是这位大医生吧?”
    荣雪怔了下, 才想起是年前那回,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他不提她都早已经忘记。她有点不可思议地看向他:“这你都记得?”
    “我记忆力很好。”邵栖阴阳怪气哼了一声,又补充:“尤其是跟你有关的事。”
    荣雪嘴角无语地抽了抽,轻描淡写道,“那次谢医生去江滨,正好顺路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邵栖道:“你坐在男人的副驾驶座,就是大事,而且这意味着你们早就认识。”
    荣雪简直觉得这人不可理喻:“我打车还坐过副驾驶呢!”
    “那不一样。”
    荣雪怕了他:“都多久的事了,你真是服了你。”
    邵栖道:“这件事是很久了,但现在你和他在同一科室。”
    “所以呢?”
    邵栖板着脸看她:“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所以你离他远一点。”
    荣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忍不住一个白眼翻上天:“邵栖,你又犯什么毛病?我这是在实习在工作,我今天才进感染科,加上之前总共和谢医生见过不超过五次面。”顿了顿,她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你不要以你自己的眼光看待别人,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实习生,谢医生那么优秀,怎么可能对我有意思?”
    她不说这话还好,什么叫做优秀?她是觉得那个男人很优秀了?
    眼见着他脸色又要变天,荣雪也不想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她和谢斯年完全称不上熟悉,背后把人家扯进来说这些,实在是不太自在。她转移话题:“我饿了,咱们去吃什么?”
    邵栖虽然还是有些如鲠在喉,但在被她成功转移注意力:“我带你去吃火锅。”
    “好啊好啊!正好这几天嘴巴有点淡。”
    邵栖抽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两个人吃了顿火锅,回家滚了个床单,第二天他也就没再挂记着这事。
    虽然谢斯年很优秀,但他也不差,长得帅身体好,自认比那位看起来病恹恹的医生,可强多了,而且荣雪也不是见异思迁的人。
    只是这心没放下来两天,他就偶然得知,荣雪在感染科实习是谢斯年带,而且两人就在一间办公室。
    这个消息就是晴天霹雳,让他忍不住整天抓心挠肺胡思乱想,跟荣雪作天作地要她换办公室和师父,被她以无理取闹镇压下去,而且最近这座城市忽然爆发甲流,本来还算清闲的感染科忙得不可开交,荣雪哪有功夫搭理他的无理取闹。
    谢斯年天天加班,她这个打下手的实习生,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加班。
    邵栖这些天打电话的频率大大提高,尤其是到了晚上加班的时候,基本上十几分钟一通,荣雪不接都不行,因为不接的话,铃声就会一直响。
    接起来他也是没事,就是问她在干什么,什么时候下班。
    荣雪被弄得不胜其烦,但知道他是为什么,只得硬着头皮应付他。
    今天晚上又进了几个病人,大部分都是小病患。大家人仰马翻一顿,终于歇了口气。
    荣雪进办公室,看到谢斯年刚刚坐下,两只手捂着身体下方。
    她想起之前他在路边疼得直不起身的样子:“谢医生,你不舒服?”
    谢斯年微笑着摇摇头:“没事,就是髋关节有点疼,一累就这样,已经习惯了。”
    话是这样说,但他脸色明显不大好。
    他见她站在原地一脸踟蹰的样子,笑道:“我真没事,你下班吧,我过会儿走。”
    荣雪白大褂兜里的手机又在响,她不用看就知道是邵栖。
    “那我走了!”
    谢斯年点头。
    荣雪将衣服脱下,拿起包匆匆往外走,边走边接听手机:“我马上下班。”
    邵栖在那边抱怨:“怎么加班啊?”
    “都说了这几天甲流。”
    邵栖道:“行吧,我等你回来。”
    挂了电话,荣雪看了眼手机,快十点,确实不早了。她赶紧飞速下楼,只是下了一层,想起刚刚谢斯年的脸色,还是有点不放心,又折身上去。还才刚刚走到走廊,就看到脱了白大褂的谢斯年,正扶着墙一步一步往电梯口走。
    灯光下,是一张和白墙一样苍白的脸。
    “谢医生,你怎么样?”她疾步走过去,扶住他。
    谢斯年勉强笑了下:“这次疼得有点厉害,已经吃过药了,估计还得等会才有效。”
    荣雪道:“不用去骨科看一下吗?”
    谢斯年摇头:“我一直定时检查吃药,劳累或者变天发作是正常的,不用特意去看医生。”他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还没走?”
    “我刚刚看你脸色有点吓人,不太放心就回来看看。”
    谢斯年轻笑:“你还真是个热心人。”
    “哪有你热心。”
    “行吧!我今天也开不了车,你扶我去打车。”
    谢斯年疼得厉害,走一步好像都是刮骨一般,进了电梯后,荣雪借着里面的灯光看他,才发觉他出了一头汗。
    “这个可以做手术的吧?”她问。
    谢斯年闭眼靠在电梯壁,闻言稍稍掀开眼皮看她,笑道:“我没这么严重,吃药调理就差不多。”
    荣雪想了想,又道:“你身体状况,以后还是少加点班吧!”
    谢斯年笑了声:“其实很少加班的,这几天这种情况一年遇到一回就差不多。咱们科室这方面的医生不多,我得看着点,不然不放心。”
    荣雪笑:“我看你就是操心的命。”
    进科一个多星期,她天天跟着谢斯年,两个人已经算是很熟悉了。她也受科室里小护士们的影响,对他说话变得有些不自觉的随意。
    出了电梯,荣雪扶着他往外走。
    她不知道他这后遗症到底有多严重,也无法感同身受他的痛意,但作为准医生,也明白从骨头里透出的疼痛,一定难以忍受。
    四月底还算凉爽的夜晚,谢斯年后背已经微微被汗水浸湿。
    她扶着他到路边,召了一辆出租车。
    正扶着人要送上车,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将两人拉开。
    谢斯年踉跄着往前摔去,堪堪靠扶着出租车才站稳。
    但显然是触到痛处,眉头紧皱,牙关紧要,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
    荣雪也是差点摔倒,不过是摔在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她吓了一大跳,抬头便看到邵栖怒气冲冲的脸。
    “你干嘛?”
    邵栖一脸寒霜道:“这话我问你才是,不,是我问你们才是?大街上就搂搂抱抱,当我死了吗?”
    荣雪看着谢斯年痛苦的表情,只觉得愤怒又丢人,将邵栖推开,走上前一步问:“谢医生,你没事吧?”
    谢斯年一只手撑着出租车,一只手摆了摆:“我没事!”
    “我扶你上车!”
    只是手还没碰到谢斯年的手臂,人已经被邵栖从后面大力抱开。
    “你被发神经好吗?谢医生髋关节患了病,行动不便,我扶她上出租车而已。”
    谢斯年看着她身后暴怒的少年,哭笑不得,用力撑起身体,摆摆手:“你误会了,荣雪就是单纯帮我一把而已。”
    邵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阴阳怪气道:“年纪轻轻髋关节疼得走不了路,谁信?你这泡妞的方式也太过时了点!”
    荣雪再次将他推开,走上前帮助往后排座慢腾腾挪去的谢斯年,坐进车座。
    “不好意思!他就是这种不懂事的性子,你别跟他计较。”
    谢斯年摇头笑道:“年轻人冲动一点挺正常的,没事。”
    “那你回去当心。”
    “再见。”谢斯年说完,又歪头朝立在路边脸色比锅底还黑的邵栖挥挥手,“再见,小伙子。”
    邵栖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等车子离开,荣雪看都没看身后的人一眼,就大步往回走。
    邵栖忙不迭追上去拉住她的手:“你还没给我说清楚呢!”
    荣雪甩开他:“你有完没完?”
    “没完!”
    第47章 同行
    荣雪冷冷地看着他:“邵栖,谢医生曾经感染过非典, 留下了后遗症, 髋关节疼是股骨头坏死的症状。这几天甲流爆发,感染科新增了很多病患, 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每天加班到至少八九点,因为劳累导致髋关节疼痛,连走路都吃力,我刚刚就是送他上出租车。”
    邵栖学了一年多医, 非典不算陌生, 而且他是本市人, 当年非典爆发,省一医是抗非典基地, 他也知道有医护人员感染。听完荣雪所说, 有点不自在地撇了撇嘴, 却还是梗着脖子道:“那又怎么样?我看他就是故意用这个借口接近你。”
    荣雪终于出离愤怒:“你是不是觉得人人都给你一样,就想着这点破事?”
    说完就怒气冲冲转身。
    邵栖赶紧追上去, 拉着她的手腕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跟那个大医生离远一点,只想想到你们孤男寡女在一个办公室, 我就特别扭。你是单纯不会多想, 但不代表别人不会。那些在社会上磨破很多年的男的,都是些披着羊皮的狼,知人知面不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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